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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胡宗憲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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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桂奇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家中。

  街坊打招呼他恍若未覺,伯府門子熱情問話他置若罔聞。

  回到自家小院,家人見他不對勁,便問他可是出事兒了。

  胡桂奇抬頭,茫然問:“爹呢?”

  胡宗憲正在前面和莫展等人商議。

  “豐源樓那邊,楊清在兵馬司出手無果后,又去了大理寺。”莫展說道:“大理寺那邊據聞有意接過這案子,不過此事倒也不懼,畢竟徐先生還躺著呢!”

  胡宗憲說道:“事到如今已然不是傷人之事,而是年底那件大事之前的交手。”,他眸色微亮,整個人看著格外自信從容,“對方一直不知伯爺準備的是什么東西。于是便想借助此事讓咱們亂了陣腳,露出些痕跡。”

  孫不同笑嘻嘻的道:“那要不……弄個假消息給他們?”

  胡宗憲搖頭,“伯爺說過,我墨家行事就該堂堂正正,叫做什么?無論前方誰在擋著,只管碾壓過去!”

  “胡先生。”一個仆役在門外行禮,“您家中有事兒,說是請您回去一趟。”

  胡宗憲起身,“大理寺那邊只是做個姿態,無需擔心。另外,城外那地方要盯緊了。”

  “胡先生放心。”莫展說道:“城外那地方眼看著就要完工了,儒家那些人恨之入骨,兄弟們上次得了教訓,萬萬不會給他們機會。”

  胡宗憲回到家中,妻子過來低聲道:“大郎不對勁。”

  “他在哪?”

  “在書房。”

  胡宗憲點頭,走到書房外,先聽了聽里面沒什么動靜,這才推開門。

  胡桂奇就呆呆的坐在書桌的側面,恍若往日來請教他的姿態。

  “大郎。”

  胡桂奇抬頭,茫然看著他,眼眸微微一動,“爹,他們污蔑我……”

  “污蔑你什么?”胡宗憲問道。

  “他們說我抄襲同窗的文章。”

  胡桂奇眼中都是淚水,“我發誓并無抄襲之事,可有同窗作證,說看到我抄襲。先生大怒,說把我逐出門下。”

  他看著自己的父親。“爹,我真沒抄襲。”

  胡宗憲走過去,按著他的肩頭,微微用力,“爹信你!”

  瞬間,胡桂奇淚流滿面。

  “爹!”

  “我兒雖說科舉之路不順,少了機變,但卻不是那等人。哪怕是到了御前,哪怕是到了九幽地府,到了何處,為父都不信我兒會抄襲!”

  胡宗憲揉揉兒子的頭頂,“在家歇著!”

  “爹,此事有人作證。”胡桂奇說道:“我也不知他們為何異口同聲。”

  “為父知曉。”胡宗憲微笑道:“此事自有為父去辦,你在家好生歇息幾日。”

  走出書房,胡宗憲面色微冷,對妻子說道:“這兩日對大郎一切照舊,讓他沒事去徐渭那里幫忙照看。”

  人一旦沒事兒做,就會覺得空虛。而背負著抄襲罪名的胡桂奇若是沒事兒做,胡宗憲都不敢擔保這個兒子會干出什么蠢事來。

  自盡,還是什么。

  老狗!

  胡宗憲眸子里都是冷意,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出這等損招。

  “這等下三濫的手段儒家最是擅長。”蔣慶之聞訊后,冷笑道。

  富城恭謹的道:“伯爺,此事可大可小,弄不好便會毀了胡桂奇的名聲,要不……老奴去一趟。”

  蔣慶之嘆道:“你若是去一趟,那幾個作證的學生怕是會少些東西吧!”

  興許是胳膊腿什么的。

  富城束手而立,“那些人既然信口開河,想來嘴就不用了吧!”

  蔣慶之想象了一下如何讓一個人的嘴毫無用處,可怎么想都想不到。

  但他還是搖頭。“老胡這人看似溫和,實則骨子里的傲氣不少。娘的,有才的人就是如此。告訴他,放手去做。其它的我來!”

  “是。”富城出去,孫重樓跟著出來,。“師父,那肉干沒了。”

  “天冷餓的快,回頭我便再弄些來。”富城笑瞇瞇的看著身板越發結實的孫重樓,“等以后有個小孫孫,定然也是這般魁梧。從小咱就教他伐筋洗髓之法,長大了定然是無敵猛將。不過……”

  富城悵然道:“火槍一出,什么無敵猛將,怕是都成了槍下亡魂。”

  孫重樓問道:“師父,少爺為啥不直接出手呢?”

  “胡宗憲畢竟曾是巡查一方的御史,雖說跟了伯爺忠心耿耿,可著心中……”富城指著胸口,“他畢竟有所不甘。伯爺讓他放手去做,便是在告訴他,伯爺從不會壓制他,更不會讓他無用武之地。

  小子,人吶!最怕的是有才而無施展的機會。伯爺這便是給他機會……有才,你就露出來!”

  徐渭倒下了,胡宗憲一展才華的機會也就來了。

  陳應山的家就在私塾后面,一個院落,一家五口,妻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回到家中,妻子迎上來,“夫君,有客人來訪。”

  “誰?”

  “就是上次來的那人。”

  陳應山進屋,一個男子在等候,見他進來就笑道:“多謝陳先生。”

  “好說。”陳應山說道:“還請去書房說話。”

  二人進了書房,男子坐下,先打量了一下書房的布置,夸贊了幾句,然后才說正事,“此事陳先生既然做成了,咱們自然也不會毀諾。令郎當下在鴻臚寺為小吏,翻過今年,年初為吏目。三年后再度升遷,如何?”

  陳應山點頭,“千金一諾!”

  男子笑道:“說實話,一個吏目真不是事。若非需熬資歷,此刻便能讓令郎連升兩級!”

  陳應山心中一松,“多謝了。”

  “互利互惠罷了。”男子起身。“此事還請陳先生后續關注,若是不妥,可隨時去豐源樓求助。”

  “好說。”

  送走來人,妻子進來,“我恍惚聽什么大郎要升遷了?”

  陳應山的長子在鴻臚寺為小吏五年了,一直尋不到升遷的機會,這事兒也是陳家的一個心病。

  陳應山撫須微笑:“再過一個月,翻年后大郎就能升遷。”

  “夫君可是給了他們什么好處?”妻子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呢!”

  “瞎說什么?”陳應山蹙眉,“不過是收拾了一個科舉沒指望的學生罷了。”

  “那學生……”

  “此事你別管。”陳應山糊弄走了妻子,坐下后,端著茶水喝了一口,輕聲道:“既然你科舉無望,那便回家去某個生路,也好過白白耗費錢財苦讀不是。老夫這算不算是做了件好事?”

  長子陳敏得知消息后,不禁狂喜。

  陳應山當日被兒子一番奉承,喝的醺醺然。

  第二日,陳敏失魂落魄的回家。

  “爹。”

  “大郎,你這是……”

  “爹,今日吏目王啟說……說有筆錢被盜。”

  陳應山問道:“可是你管著的錢?”

  陳敏抬頭,“不是我看管的錢,可……可有人說看到我曾進去過,出來時手中多了個袋子,很沉的袋子!”

  “這定然是污蔑!”陳應山暴跳如雷,“大郎,你就沒據理力爭?”

  陳敏點頭,“我爭了,可有人證在。王啟讓我回家,說……等著后續查探,若是證據確鑿,要把我送官論處。爹,救救我!”

  陳敏惶然跪下。

  陳應山怒極了,“這是誰在弄鬼?別擔心,為父這便去尋人。”

  陳應山隨即去了豐源樓,陳湛接待的他,笑道:“此事簡單,咱們這里去個人就是了。”

  “多謝。”

  陳應山喜滋滋的回到家中,對陳敏說道:“大郎,事情妥當了,你明日就回去!”

  第二日,陳敏歡喜的回到了鴻臚寺。

  可看到的卻是神色陰郁的上官王啟,“你還敢來?”

  陳敏愕然,“王吏目……”

  “又有人說了,當日曾聽你在茅廁說什么發了一注橫財,這是哪來的橫財?”

  陳敏再度回家,尋到了正在授課的父親,“爹,王啟那邊越發囂張了,說又有了新人證。”

  “什么?”

  陳應山不信,他知曉豐源樓那些人的能量,于是再度去求助。

  可陳湛派去的人回來說:那王啟說了,公事公辦,誰來都不好使。

  京師的一家酒肆里,胡宗憲和王啟正在喝酒。

  “那些人可不是善茬。”王啟狡黠的看了胡宗憲一眼。

  “新安巷在,誰都無法動你分毫。”胡宗憲溫和的道:“明年,兵部那邊有空缺。”

  兵部是蔣慶之的地兒,兵部尚書王以旂更是墨家鐵桿。

  進了兵部,就是進了蔣某人的保護圈,誰能動得了他王啟?

  此后升遷自然不在話下。

  王啟心中歡喜,舉杯,“胡先生放心,那些人再來,我就大聲吆喝。”

  一旦大聲吆喝,從此王啟和那些人再無緩和的余地。

  這是站隊的意思。

  底層人從不乏智慧,甚至比肉食者有過之而不及。

  胡宗憲覺得這人倒是可用。

  酒過三巡,二人各自散去。

  陳應山回到家中,陳敏正眼巴巴的等著他。

  “爹。”

  陳應山嘴唇動了動,“此事……從長計議!”

  王啟那邊擺明了不怕他們,甚至在暗示:不把陳敏弄的身敗名裂,這事兒不算完!

  他不忍看兒子那絕望的模樣。

  于是便去了書房。

  “誰啊!”

  妻子在大門那里問。

  隨后說了什么陳應山沒聽清,晚些有腳步聲傳來。

  陳應山正在想著此事,豐源樓那邊的意思是緩緩,等翻年后他們自然會出手。

  可王啟那邊一旦出手,陳敏的名聲可就毀了。

  除非那些人能馬上壓制住王啟,否則,此事不可挽回!

  “胡宗憲!”陳應山咬牙切齒的道。

  “胡某在此!”

  陳應山抬頭,就見妻子站在門側,而胡宗憲就在門外。

  神色平靜的問道:“我兒可曾抄襲?”

  陳應山緩緩站起來,臉頰顫抖。

  “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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