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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與佛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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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看書,早安大明!

  前世今生,蔣慶之都沒怎么感受過來自于父母家庭的愛和關懷。

  前世父母不和,不過是維系著表面上的家庭氛圍,但能明顯感受到暗流涌動。

  這樣的環境讓蔣慶之從小就養成了敏感的性子,喜歡揣摩別人的情緒,但凡覺得不對,就會猜測是否和自己有關。

  到了后來,父母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幾乎不加掩飾了。唯一的聯系就是蔣慶之。二人偶爾也會流露出對這個兒子的不滿……乃至于不耐煩。

  你就是個累贅!

  敏感的蔣慶之察覺到了這種氣氛,從此他越發深居簡出,每天起床,靜悄悄的洗漱,背著書包出門,在大街上,或是尋個安靜的地兒溫習功課,或是發呆。

  時間差不多了,便去吃買早點,上學。

  放學后是他最為煎熬的時刻,此時的家仿佛變成了一個張開巨口的兇獸,令他望而卻步。

  他不想回家,但不回家父母會擔心吧?

  回家,那種氣氛卻讓他度日如年。

  回到家中,他快速的吃了飯,隨后便進自己的房間,直至洗澡,回房睡覺。

  偶爾也有溫馨的時候,父母會溫和的笑著問他學習情況,身體情況,說些家長里短的話。

  每當這個時候,蔣慶之就覺得自己心中那塊枯萎的地方,突如其來的涌進了一股甘泉。

  他貪婪的吸吮著這股甘泉,整個人的內心世界都在歡呼雀躍。

  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告訴自己明天一定也會這樣。

  但基本上第二天氣氛又會回到從前。

  于是他又開始了失望,以及期盼……

  就這么煎熬著,他開始接觸一些方外的書籍。

  什么緣起性空,什么人生只是一場體驗,所有一切都是緣分,緣來緣散都是命中注定……

  每一次他都能從中獲得安慰,甚至覺得自己開悟了。可每當看到父母,那些一切皆空的領悟頃刻間便會崩塌。

  高中畢業,他走出家門,走出了家鄉。

  父母的如釋重負讓他也有一種解脫感。

  大學畢業,他去了南美,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一個孤獨的個體。剛開始時,逢年過節他和父母還會互相打電話。

  等過了一年多后,三方的電話越來越少。

  蔣慶之敏感的性子在這時候察覺到了些許味兒。

  父母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們自覺不自覺的,都在疏離這個兒子。

  蔣慶之本就敏感,察覺到這種味兒后,心酸、難受、悲傷……一股股負面情緒涌來,讓他在那一年多里情緒低沉。

  原來血緣親情也會如此淡漠嗎?

  回國后,他看似在躲避那些相親,可后來捫心自問,原來自己躲避的不是相親,而是不想再和父母接觸。每一次接觸,他都會有些不甘。心中那塊枯萎的地方就會隱隱作痛。

  “……娘子去后,老太爺郁郁寡歡,沒多久就病倒了,郎中說了,老太爺生機渺然,并無求生的意志。直至一次聽到小郎君嚎哭,他昏昏沉沉的問,誰在哭?仆役說是小郎君。奴抱著小郎君進去,說,娘子臨去前把孩子托付給了老爺和老太爺,如今小郎君這身子骨孱弱,老爺整日為了大娘子傷心,老太爺也不管……奴就怕小郎君……”

  梁韻已然是淚流滿面,“老太爺聽到這話,就伸手,說,把孩子給老夫。他已數日未食,就這么顫顫巍巍的抱著小郎君,說,當年老夫就是這么抱著大娘子,也是這般乖巧……”

  “從那日起,老太爺的病就漸漸好了。他整日就帶著小郎君,衣食住行一一盯著……”

  蔣慶之起身,“知道了。”

  他覺得自己腦子里有些東西在變,但卻有些抗拒之意。

  他走出老宅。

  “哪有寺廟?”

  孫重樓說道:“少爺,寒山寺。”

  “哦!那個夜半鐘聲到客船的寒山寺。”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吟誦聲中,寒山寺就在眼前。

  知客僧見多識廣,迎上來一番寒暄,得知蔣慶之身份后,便讓人去通知住持。

  住持看著頗為健碩,甚至是有些胖。

  孫重樓嘟囔,“定然是偷吃了葷腥。”

  蔣慶之說道:“吃齋也會胖。”

  “見過長威伯。”住持笑瞇瞇的。

  “打擾了,就是想來轉轉。”

  原身來過寒山寺不少次,但蔣慶之本人卻是第一次。

  “寒山寺因楓橋夜泊而得名,世人卻不知來歷。”住持笑吟吟的帶著蔣慶之進了寺內。

  寺內大殿雄立,古樹參天。香客絡繹不絕。有人見到蔣慶之不禁驚呼,“是長威伯來了。”

  “香客太多,倒是不恭。”住持帶著蔣慶之右轉走了小徑。

  小徑清幽,石板縫隙上的青苔一直往四周蔓延,甚至長到了石板上,被一次次踩踏卻依舊蒼綠。

  “當年鄙寺原名妙利普明塔院。”住持繼續介紹著寒山寺的來歷,“貞觀年間,天臺山國清寺高僧寒山、拾得曾在此住持修行,于是便改名為寒山寺。”

  蔣慶之負手看著前方的大殿,“寒山、拾得人稱和合二仙,乃是情深義重的典范。可所謂親緣,所謂情愛,不過是緣起性空。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那么,世人當如何看親情?如何看親緣?”

  徐渭拍拍孫重樓,等他回頭后低聲道:“來。”

  孫重樓跟著他退后,直至偏殿,“干啥?”

  “石頭可知曉寒山、拾得的來歷?”徐渭問道。

  孫重樓搖頭。

  “聽我說來,寒山、拾得人稱和合二仙,可早些年際遇卻頗為坎坷……”

  莫展也悄然退后了幾步。

  就剩下蔣慶之和主持站在一棵古樹之下。

  “親緣嗎?”住持微笑看著蔣慶之,想到了這位的來歷。贅婿之子,生母早逝,說到親緣確實是淺薄了些。

  “所謂緣起性空,有緣,但卻也只是緣。緣來了,必然會緣盡。緣來便聚,緣盡便散。這是世間萬物之至理。”

  “為何不能一直……”蔣慶之本是灑脫不羈的性子,可此刻卻有些詞窮。

  “為何不能一直相親相愛?”住持看多了世間癡男女,聞言不禁莞爾,“世人皆有私心。佛家有云,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每個世人皆是一個世界,兩個世界混在一起,長威伯覺著……可能融合?”

  蔣慶之默然。

  “至親至愛如夫妻,至疏至遠也如夫妻。這親緣如何,看的是緣。緣,妙不可言吶!”

  住持微笑道:“為何要糾結這些呢?緣在,那便去享受它。緣盡,那便安住本心。

  莫要想著一切都能掌控在手,隨心所愿。世間之大,下一刻會發生什么,誰知道呢?正是這個不知道,才有了樂趣。否則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這人活著……有什么意思呢?”

  蔣慶之恍惚了一下,“緣盡,那便安住本心……”

  “此事倒也不簡單。若想安住本心,須得看淡名利。否則心中焦躁不安,如何能安住?故而才有了修行。”

  住持說道:“所謂修行,非是修什么神通,修的只是這里。”,他指著自己的心口位置,“把那些貪嗔癡修去,把那些名利欲望放下……這便是修行。”

  蔣慶之前世本就看過許多方外的書籍,此刻聽到這番話后,他猛地想到了許多……

  “緣在的時候,去享受那些令自己歡喜的時刻,忘掉,放下那些讓自己郁郁的人事……

  心境如何,不在于境遇,而在于你如何去看這個境遇。世間事沒有好壞之分,人也無好壞之分,只是你自己內心的分別罷了。”

  “妙哉!”住持口念佛號,“南無阿彌陀佛,世間萬物皆有靈。何來好壞之分?”

  蔣慶之和住持輕聲探討著,到了飯點,還在寒山寺享用了一頓素齋。

  “敢問大和尚,當年佛家亦吃葷腥,為何如今不用了?”徐渭不喜吃素,覺得寡淡。

  住持微笑道,“遠古時人心淡泊而平靜。而當今世人被物欲牽累,困于七情六欲之中,性情暴躁不安。吃素,不殺生,只是為了養慈悲心罷了。”

  莫展進來,俯身在蔣慶之耳畔說道:“城中豪族楊氏、秦氏等家族有百余騎分為十余隊,往北面去了。”

  正沉浸在某種放松狀態的蔣慶之瞬間回到了紅塵中。

  這是誘餌!

  蔣慶之淡淡的道:“無需管。”

  “是。”

  住持看了蔣慶之一眼,微微嘆息,覺得有些遺憾。他本覺得這位伯爺頗有些悟性,若是能渡了他,也算是功德。可此刻蔣慶之眸子里閃過冷意,可見這位年輕貴人和佛門無緣。

  “想和夜不收較量一番?”蔣慶之放下筷子,輕蔑看著外面。

  兩個男子裝作是香客,在遠處瞥著這邊。

  此刻夜不收分為兩隊,一隊走官道,一隊走小道。

  兩條道都是通往北方,通往京師的必經之路。

  夕陽西下,宿鳥歸林,嘰嘰喳喳的在枝頭鬧騰。

  三五農人在小道旁歡喜的說著今年的收成,遠處村子里,炊煙裊裊,隱約可見有人在呼兒喚女。

  馬蹄聲驟然而來,數十夜不收策馬疾馳而過。

  枝頭上的鳥群為之噤聲,村口的幾個村民趕緊招呼兒女回家。

  就在夜不收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夜幕低垂時,十余騎疾馳而來,隨即進了村子。

  “可曾見到有數十官兵經過?”

  “見到了,往北邊去了。”

  村正恭謹說道。

  來人大步走出村子,站在村口遠眺北方。

  “告知老爺,蔣慶之的人已經跟上了。”

  “是。”

  來人身形彪悍,乃是楊氏的護院統領康應。

  “咱們繞路,抄小徑。”康應上馬,冷笑道:“咱們是地頭蛇,又知曉他們的去處,若是還讓他們先找到那個婦人,老子便舉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走!”

  馬蹄聲轟隆,隨即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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