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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推高你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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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看書,早安大明!

  景王是個驕傲的人,驕傲的人不屑于表露自己的真實情感。他們若是關愛誰,更像是在針對誰。

  道爺其實就有些這樣的味兒,比如說關愛誰,定然是冷冰冰的,仿佛是例行公事。

  在蔣慶之看來,道爺喜歡景王的最大原因不是聰明,而是因為景王在這一點上幾乎完全承襲了他的性情。

  翻開史冊,你能看到帝王在勢弱時低頭,能看到他們妥協。但驕傲如道爺,哪怕被士大夫們逼入西苑也不肯軟弱半分。

  不是道爺不知曉暫時妥協的好處,而是骨子里的驕傲讓他不肯退讓半分。

  他一邊板著臉呵斥蔣慶之,一邊努力擠出自認為和善的微笑登門去為他說親。婚后李恬說,那日道爺在李家的笑容從頭到尾都沒變過。

  那一定是在宮中就練習好的笑容,一直維持到了最后。

  他會盡力而為,做自己該做之事,做了便是做了,事后卻不會張揚,更不會以此來展示自己的仁慈或是關愛之意。

  景王也是如此。

  “我看了許多醫書,又去請教御醫,可御醫們這個說心肺如何,那個說腸肝肚肺如何,就沒有一個標準。

  我曾聽表叔說過,人體是個精密的令人不敢相信的東西,不曾徹底弄明白里面的道理,就不可輕易下結論。于是某日我得知有惡人身死……”

  道爺看了蔣慶之一眼,蔣慶之無奈苦笑,好吧,是我的鍋。然后指指景王,對黃錦瞪眼。

  “快,解綁,尋了金瘡藥來。”黃錦這才反應過來。

  “我第一次剖開尸骸,吐了許久。”景王有陣子廋了許多,結合時間,蔣慶之判斷就是這廝玩解剖的時候。

  “我看到了人心是什么樣的,看到了五臟六腑是什么樣的,還有那些膈膜……那些肥肉,那些油脂……我還看到了脛骨,血脈……但我卻沒看到經絡。”

  “后來我心有不甘,便一次次去掘墓剖尸,想找到人體經絡所在。”

  “小子,經絡定然有。”蔣慶之打斷了他的話,“只不過用肉眼看不見罷了。”

嘉靖帝和景王齊齊用狐疑的目光看著他  蔣慶之老神在在的道:“陛下,經絡絕對有。”

  后世科技昌明,可許多疾病卻不知來由,也不知如何診治。隨著科技發展,人類向更微觀的方向取得了更大的進展。

  細胞的各種運行機制,以及各種功能漸漸被發現,人類才愕然發現,人體許多構造尚未被發現。而在隱約中,細胞的運行機制和東方的氣血、經絡之說吻合的地方不少。

  “為何不說?”老父親冷冷問道。

  陛下,你驕傲,你兒子更驕傲啊!

  蔣慶之忍不住嘆息。

  景王低頭,“沒學成,難為情。”

  “朕的醫術足以為你師。”道爺淡淡的道。

  看,這驕傲的模樣,活脫脫就是個老景王。

  景王說道:“我……二龍不相見,我擔心父皇……”

  “逆子!”道爺冷冷的道:“來人。”

  “陛下。”黃錦低眉順眼的過來,給蔣慶之丟個‘你果然了得’的眼神。

  “抬回去,禁足半個月。”

  景王被禁足半個月的消息傳遍了宮中。

  御醫去了景王的寢宮,一番診治后說道:“半月后就能行走自如了。”

  蔣慶之這才進去。

  景王趴在床榻上,“表叔所說的經絡,可有實證?”

  “人體并非你肉眼所限那么簡單。在細微處……我曾教過你等,這個世間并非我們肉眼所見的模樣,而是我們的肉眼只能看到這樣的世界。而在別的生物眼中,這個世界卻是另一個模樣。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黃堅一瘸一拐的拿著一本冊子過來。

  “表叔,這是我這陣子記錄的東西。”景王有些得意,“那些人都罪大惡極。”

  “有些意思。”蔣慶之翻看了一下,都是些人體解剖草圖,以及一些文字記錄和推測。

  “這個世界越往微觀處去看,就越是神妙。人的肌膚筋骨是由什么組成的?那些東西是怎么維系人體運行……”

  蔣慶之輕聲說著,景王聽的入神,不知過了多久,蔣慶之低頭一看,這廝竟然睡著了。

  蔣慶之輕手輕腳的走出去,盧靖妃和裕王在外面,蔣慶之輕聲道:“無礙了。”

  盧靖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等時候說什么感謝純屬多余,一切記在心中就是。

  蔣慶之和裕王走在宮中,裕王說道:“表叔,我若是說無論老四做了什么,也不肯藉此攻訐他,你信嗎?”

  蔣慶之看著他,裕王抬頭,目光坦然。

  “我信!”

  永壽宮,道爺站在神像前,默然良久。

  “陛下,長威伯來了。”

  道爺點頭,蔣慶之走到他的側后方,“景王睡了,御醫說還好。半個月后就能如初。”

  “朕的醫術不差。”道爺淡淡的道,“半月不到他就能活蹦亂跳。那些內侍下手看似狠辣,可最后那一下卻收了力,以為朕看不出來嗎?”

  這一家子太聰明,蔣慶之覺得自己有變傻的趨勢,“從有傳承以來,醫術發展緩慢,臣以為這里面涉及到對人體認知的局限和錯誤……”

  “你的意思是說,老四有功?”

  “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可那些人無知。”

  “臣既然身負陛下重托教導皇子,自然會教他們做人。”

  “妥!”

  人太聰明其實沒什么意思,越聰明的人對這個世界知道的越多。而知道的越多,就會越迷茫,越痛苦。

  所以當看到小侄女兒在前方蹲身,乖巧的令人心疼時,蔣慶之覺得還是女娃兒好。

  “表叔,他們說四哥被爹責打了,我想來求情,卻被攔住了。”長樂有些愧疚。

  “這事兒你摻合不上。”蔣慶之仔細一想,不禁暗自嘆息,這絕對是道爺令人去告知長樂的身邊人,攔阻了她。

  “表叔,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長樂拿出一個綢緞包著的東西,從外觀上看是書卷。

  蔣慶之笑呵呵接過,長樂飛快行禮告辭。

  看著侄女兒走遠,蔣慶之打開布包,是幾卷書。他翻開一頁,娟秀的小字入目……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金剛經?

  這是侄女兒為他祈福抄錄的經文。

  蔣慶之把經文包好,綢緞滑膩,他便放在懷里,鼓鼓囊囊的看著不好看,卻笑的格外開心。

  被人關愛是一種幸福,但當那種關愛叫做喝藥時,蔣慶之就恨不能地上能裂開一條縫隙,讓自己鉆進去躲著。

  “夫君,這是幾位老御醫一起商議了許久開的藥方,說是對夫君這等積勞成疾的身子骨大有裨益。快趁熱喝了吧!”

  李恬拿著一個大碗,真的是大碗……蔣慶之目測和自己的腦袋差不多大的大碗。

  “你放那,晚些我就喝。”蔣慶之笑瞇瞇的道。

  “我剛試過,不燙。”李恬早就看穿了他的用心。

  蔣慶之嘆息,“你看這碗有多大?”

  李恬比劃了一下,黃煙兒也下意識的比劃了一下,然后和自己的腦袋對照了一下,不禁做個鬼臉,“好大。”

  蔣慶之說道:“這一碗藥下去,飯都不用吃了。”

  李恬一番軟硬兼施,蔣慶之最終端起大碗,其實他不怕藥多,怕的是藥味兒。

  這藥方不知誰開的,什么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湯色黃黑,一股子說不出的味兒,不是腥,而是濃重。

  那藥汁的味兒……蔣慶之閉上眼,屏住呼吸,咕咚咕咚……

  他長長的打個嗝,放開味覺器官,頓時一股子濃重的藥味兒襲來。

  一顆蜜餞粗暴的塞進了他的嘴里,接著碗被接走了,人也走了。

  就像是提起褲子不認人的老嫖客。

  外面傳來了妻子的聲音,“今日晚飯給夫君弄個辣椒炒肉,肉要五花的。再來兩片扣肉,要三指厚的肥肉那等五花,做軟爛一些……”

  被人當做是孩子哄的感覺其實很不錯,至于什么爺們就該硬扎,硬泥煤啊!這是一種生活情趣好不好?

  蔣慶之鄙夷了一番自己的軟弱,閉上眼,想著景王的事兒。

  中醫和傳統文化緊密相連,五行相克,氣血運行,經絡流注……看似無稽,可后世卻被一一驗證。

  但當下中醫靠的是傳承,一個師父帶一個弟子,最多兩三個。就這么單傳下去,不小心傳承就斷了。

  若是形成規模化呢?

  蔣慶之琢磨了一下,覺得有搞頭。

  他越想越興奮,就去了書房。

  ——批量培育郎中!

  “伯爺!”

  計劃剛開始寫,徐渭來了。

  “何事?”

  徐渭進來,“先前有人來問,問伯爺的寶貝何時能弄出來。”

  “皇帝不急太監急。”蔣慶之說道。

  “那些人說伯爺這是想不了了之。”徐渭說道:“城外那塊地每日都有人在盯著,伯爺吩咐砌墻,老胡那邊去尋工頭,可沒人接這筆生意。”

  蔣慶之呵呵一笑,“這是釜底抽薪?有趣,有趣!”

  徐渭說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人不過是想讓伯爺多花些錢罷了。”

  “推高我的成本嗎?”蔣慶之笑了笑,“那些蠢貨啊!卻永遠都看不透人心!”

  “磚頭到位了。”徐渭說道:“如今就堆在那塊空地上,就兩日。”他伸出兩根手指頭,“你一塊我一塊,就被人拿了三百余塊。

  家中護衛盯著,可防不勝防。如今動手偷拿的人越來越多……再這般下去,伯爺,不出十日,那些磚頭就沒了。”

  蔣慶之想到了前世那些偷拿別人建筑材料的事兒。

  這占便宜的心態古今如一啊!

  那些人定然在看笑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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