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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絕處逢生,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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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醫們直至午時依舊束手無策,為首的林醫官和蔣慶之打過交道,一番商議后,便由他去和李恬交代。

  “長威伯的病情不容樂觀,不過若是能熬過這幾日想來便會改觀……”

這等萬金油的話聽著頗為耳熟,若是蔣慶之醒來的話,定然會說這不就是紅樓夢中那位給秦可卿診脈的醫者的話嗎  李恬聽出了味道,平靜的道:“還請盡力而為,不勝感激。”

  “一定。”李恬并未歇斯底里,也未曾悲傷痛哭,但那平靜的眸子看了林醫官一眼,令他不禁暗自嘆息。

  傷心到了極致,想來便是無聲的吧!

  李恬走進臥室,坐在床邊。她握著蔣慶之的手,默然許久后,輕聲說:“當初我被那商人欺負,本以為你會看熱鬧,沒想到你卻敢為我出頭。那時我還以為你是垂涎我的顏色……”

  李恬嘴角掛著笑意,“本以為與伱再無往來,沒想到卻在巷子里再度相遇。那次后,我偶爾就會想,這是不是緣分呢?我便和自己打個賭,若是有緣便能再見。結果真的又見面了。”

  她把蔣慶之的手拿在臉頰上貼著,“在巷子里,我會偷偷的看你一眼,覺著這人怎地這般俊美,令人心動。我想這般俊美的少年,想來早就定親了吧!心中不禁頗為遺憾,悵然難受。”

  “后來家中給我說親,那時我心中難受之極,想尋你說話,沒想到你也去了那里。那一次,我發誓只要你去我家提親,我便不顧一切跟著你……可等啊等,沒等到你,卻等來了一個道士……”

  腳步聲傳來,李恬回頭,就見一個道士正在自己身側。她抬頭,趕緊起身,“陛下!”

  道爺微微頷首,坐下,把蔣慶之的手放在一側,伸手診脈。

  御醫們都在外面集體看著,誰也不敢質疑道爺的舉動。

  李恬默默的看著自己的夫君,心中那些話兒流水般的淌過……

  ——成婚那一日,我依舊不敢置信自己嫁給了你。

  ——你曾開玩笑,問嫁給你這個儒家大敵可悔了?

  李恬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從未后悔!”

  兩只手診脈完畢,道爺閉上眼,“積勞成疾沒錯,此行云南來回奔波,不知歇息是起因,情志大變是誘因……去,給朕弄杯茶來。”

  李恬悄然出去。

  室內,嘉靖帝看著蔣慶之,輕聲道:“瓜娃子,朕不知你為何如此急切,恨不能一夜之間便把大明將士的兵器盡數換了,換為更為犀利的利器。可許多事豈能急切!”

  嘉靖帝嘆息,“你要工匠,朕給你,你想把墨家的影響力擴張進兵仗局,朕……也未曾斷然拒絕。你這孩子,這是要逼迫朕不成?”

  嘉靖帝看著那張蒼白的臉,輕輕搖頭,“那一日朕看到太子倒下,只覺著五內俱焚,又如同五雷轟頂。朕本以為此生再不會經歷此等艱難時刻,可此刻……”

  嘉靖帝伸手輕輕觸碰了蔣慶之的臉頰一下,“你的雄心壯志呢?你想中興大明的豪情壯志呢?難道你要把那些敵人盡數留給朕,想累死朕嗎?醒來,朕還有許多事要你去做。朕……什么都答應你!”

  一滴水珠落在了蔣慶之的手上。

  那只手輕輕顫動了一下。

  “士大夫正在大肆慶賀,朕已令錦衣衛和東廠去查探,一一記錄,若是你……”

  那只手緩緩握緊。

  “若是你不測,那些人一個都逃不了……”

  “陛下!”

  門外,一個御醫突然驚呼,道爺猛的回頭,眼神銳利,“何事?”

  御醫指著蔣慶之的手,“長威伯的手……”

  道爺回頭,低頭一看。

  那只手不知何時握成拳,正在抖動著。

  蔣慶之面色掙扎,仿佛在和誰搏斗。

  他渾身猛地一掙,睜開了眼睛。

  “道爺。”

  嘉靖帝的臉瞬間恢復到了那等古井無波的狀態,“醒了?”

  “我這是怎么了?”蔣慶之緩緩看著周圍。

  這是在家啊!

  可怎地道爺來了,還有,門外那些人是誰?

  李恬走進來,身后是景王和裕王,以及唐順之。

  還有一個道人。

  “夫君!”

  從昨日開始,李恬就一直處于焦慮擔心中,但越是這等時候,她越需要對外保持平靜的姿態。此刻見丈夫醒來,焦慮擔心一下消散,不禁喜極而泣。

  “喵!”

  眾人聽到貓叫,抬頭一看,原來多多一直都在房梁上趴著。

  仿佛在守護著自己的主人。

  道爺淡淡的道:“躺好。”

  他再度診脈,良久說道:“人一醒來,血脈就活了。不過你此次病的不輕,要好生調養一番。”

  “是。”蔣慶之覺得身體有些虛弱。

  道爺起身,“回頭有事令人進宮告知朕。”

  “是。”李恬蹲身,第一次誠心誠意的道:“多謝陛下。”

  道爺看了她一眼,從蔣慶之病倒開始,內侍來回探問多次,說李氏頗為鎮定,穩住了家中大局。讓道爺也高看了她一眼。

  “你不錯。”

  李恬把他送出去,“拙夫前陣子弄了些酸菜,陛下若是不棄……”

  “年輕人少吃這些,黃錦!”

  “在!”

  “抄沒了!”

  “領命!”黃錦一本正經的行禮。

  一群御醫直至此刻才回過神來。

  “陛下的醫術竟然如此了得?”

  沒有人知曉道爺究竟是如何診治的,不過是一刻鐘后,蔣慶之竟然就醒來了。

  “老夫曾私下說陛下修道修的糊涂,毫無用處,原來糊涂的是老夫啊!”

  道士喜四處游走,就算是修建道觀,也多喜歡建在偏僻處,仿佛人越少就越能感應到靈氣。這就導致了道人遠離人群。

  吃喝倒是可以解決,但若是病了卻只能望天。

  于是修道必學醫術就成了不成文的規矩,甚至發展出了道醫一脈。

  道爺功成身退,灑脫的一塌糊涂,兩個兒子面面相覷。

  “父皇竟然如此了得?”景王從不知自己那個永遠冷著臉的老爹醫術竟然如此犀利。

  裕王點頭,“表叔常說一瓶水不響,半瓶水響叮當。父皇這滿腹都是水啊!”

  蔣慶之醒來,讓兄弟二人歡喜不勝。

  那個道人便是道醫一脈,唐順之當年在南方時曾聽聞過他的名頭,此次順利尋訪到此人也是異數……

  道人在京師寓居,沒事兒便給街坊看病,錢財不收,但若是給些米糧什么的他倒是來者不拒。

  不曾想有同行嫉妒他生意好,便來砸場子,恰好遇到了來尋他的唐順之等人。

  “此人當初在南方為人診治,一眼便道出了那人的病因,隨即針灸開藥,效驗如神。”唐順之給李恬介紹了道醫。

  李恬尊重行禮,“拙夫曾說與先生乃是知己,大恩不言謝。”

  道醫進去,只是看了蔣慶之一眼,便說道:“長威伯三魂七魄散亂,可見曾病入膏肓。”

  這人有些意思,蔣慶之干咳一聲。

  道人瞇著眼,伸手診脈。

  不過頃刻間,道人搖頭,“先天頗弱,不過后天調理還算是得力。不過最近可是遭遇了什么,以至于神魂散亂。”

  蔣慶之瞬間就想到了鼎爺。

  腦海中的大鼎依舊在緩緩轉動著,但蔣慶之卻覺得揮灑的輝光有些變異了,顏色好似不同。

  但此刻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

  道人蹙眉,“可能告知生辰八字?”

  李恬看了蔣慶之一眼,蔣慶之猶豫了一下,點頭,李恬這才說了他的生辰八字。

  道人閉上眼,右手五指不斷動作,好似在算著什么。

  半晌他睜開眼睛,“長威伯早些年頗為坎坷,按理這坎坷應當延續下去,可卻半道出現轉機。”

  道人輕咦一聲,“這命數倒是讓貧道有些好奇,怎地竟是絕處逢生?”

  此人有些道行,蔣慶之閉上眼,“我有些倦了。”

  李恬歉然一笑,“還請道長去奉茶。”

  道人出去,唐順之問道:“如何?”

  道人看了他一眼,“此人妙哉。”

  妙哉?

  這是什么評語?

  前院,富城等候多時了,送上了一卷粗布,以及兩雙鞋,道人點頭,“有勞了。”

  一卷粗布不輕,道人單手夾著,卻恍若無物。

  等他走后,富城問道:“此人什么來頭?”

  唐順之說道:“此人當年在南方曾與人論道,我正好在場,便以我的命數來評論高下。此人竟把我的前半生說的大致不差。”

  富城一聽后悔了,“早知曉留下他就好了。”

  “此人如閑云野鶴,留不住。”唐順之說道。

  “他對伯爺如何評價的?”富城問道。

  “絕處逢生,妙哉。”

  這是什么評價?

  富城愕然,“當初他對荊川先生的后來可有評價?”

  “他說我此生必然先抑后揚,不過最終卻壯志難酬。”唐順之說道。

  蔣慶之此刻正在琢磨這個評價。

  絕處逢生,這指的是原身逝去,而我奪舍而生嗎?

  妙哉……這什么鬼?

  蔣慶之只是想了想,一陣倦意襲來,便沉沉睡去。

  御醫一番探視,說道:“伯爺睡了,是好事兒。”

  消息傳到前院,一家子歡呼不已。

  而蔣慶之此刻醒來的消息正飛快往外傳遞。

  楊清和韓瑜回到了豐源樓,陳湛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吟吟的道:“他們剛遞上了彈劾嚴嵩父子的奏疏。”

  “時機把握的不錯。”楊清說道:“蔣慶之剛一病不起,陛下此刻看誰都不順眼。此刻彈劾嚴嵩父子正是時候。”

  “可他們前陣子才與嚴嵩父子達成默契,準備休戰,全力對付蔣慶之。”韓瑜有些不滿,“嚴嵩父子亦是大害。”

  “罷了,此刻說這些作甚。”楊清笑道:“這不是天隨人愿嗎?”

  韓瑜也笑了。

  一個男子走到水榭外,“陳先生。”

  “我去去就來。”陳湛走出去。

  男子低聲說了幾句話。

  “何事?”韓瑜見陳湛面色劇變,便問道。

  “蔣慶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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