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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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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的京師,幾日大雨后,草長鶯飛,氣溫也回落了不少,正是出游的好時節。

  年輕人們趁著些許涼意趕緊出游,城外紅男綠女成群結隊,令那些出城尋找詩情畫意的老漢們不禁撫須懷念著自己當年的青春。

  “一去不復返嘍!”

  夏言很是唏噓的道。

  “夏公昨日還說要活百歲,怎地就覺著老了?”胡宗憲笑道。

  在蔣慶之收回云南后,整個京師的輿論驟然一變,為他和墨家唱贊歌的人多了不少。

  “儒家雖說此次受挫,可依舊是龐然大物,不可撼動。慶之說老夫必然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墨家興起,老夫好歹得多活些年頭,免得他難堪。”

  胡宗憲莞爾,夏言說道:“慶之上次來信提及了東吁,給陛下的奏疏中也提及了此事。他想順勢給東吁一擊,為整肅云南贏得時日。

  可東吁國主莽瑞體乃是雄主,一生征戰,更有象兵助戰……你去了幾次兵部,王以旂怎么看?”

  胡宗憲說道:“王尚書就一句話,長威伯用兵,我不猜!”

  “怕猜錯丟人?”夏言不禁捧腹。

  “當下朝局看似平穩,可這一切都是假象。”胡宗憲說道:“那些人都在等著伯爺回歸,看伯爺的下一步如何做。”

  “他們擔心的是墨家。”一陣風吹過,夏言伸手擋在眼前,瞇著眼說道:“收回云南的消息傳來,新安巷中來了不少讀書人,都愿意投身于墨家門下。

  這是個好勢頭。慶之歸來后,這股勢頭會更為浩大。那些人豈會袖手?如今不過是在等著罷了。”

  “聽聞有人尋夏公了?”胡宗憲笑道:“我可沒令人盯著夏公,是聽旁人說的。”

  夏言嘆道,“那些人來尋老夫,試探能否把老夫拉回來。”

  “哦!”胡宗憲沒想到那些人竟然打這等主意,心中微冷。

  “可老夫舍不得那小子的廚藝啊!”夏言笑了笑,胡宗憲從一旁看去,見老頭兒眼中都是溫柔。

  “老夫看著慶之一路在打壓中前行,老夫還想看著他一路逆襲,看著他把儒家從神壇上給拽下來。看著他……”

  夏言突然停頓了一下,“哪怕老夫死了,也要看著他如何把這個大明從黃昏拽到清晨。看著他兒孫成群……帶著他們來老夫墓前嘮叨,陪老夫喝幾杯。

  哎!這人老了就會胡思亂想,越想就越忍不得。

  昨夜老夫做夢夢到了慶之,他好似病了,老夫去為他尋醫問藥,可回來卻只見到了多多,老夫大聲疾呼,猛地醒來,卻發現是恍然一夢。”

  “老夫是老了吧?”夏言有些悵然。

  “您還不老!”胡宗憲由衷的道:“伯爺說過,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有您在家中坐鎮,一家子才心中有底。”

  “夏公!”

  這時前方數騎被簇擁而來,為首的一個中年男子笑吟吟的拱手。

  “夏公,聽聞夏公拒絕了我等的好意?”男子叫做丁茂,他微笑道:“長威伯收回云南乃大功,不過年輕人貪心不足,卻主動去招惹東吁那個雄主。夏公不給自己留條后路嗎?”

  這話說的赤果果的,不帶掩飾,便是一種輕蔑之意。

  夏言呵呵一笑,“老夫要什么后路?”

  丁茂說道:“人不會一生都順遂,名將如冠軍侯便是因為太順了些,故而早逝。夏公就不怕……”

  夏言收回手,看著捂著臉,不敢置信看向自己的丁茂說道:“老夫老矣,你若是詛咒老夫死于明日,老夫也只是一笑了之。可你不該詛咒他!”

  丁茂老眼中都是冷意,“那蔣慶之是伱什么人?讓你愿意陪著他一條道走到黑!”

  “你以為老夫貪圖他的什么嗎?”夏言淡淡的道,“夏言雖說落寞了,可卻不會為了權勢低頭。”

  夏言老眼中都是殺機,“老夫當年的手段想來被你等遺忘多時,若慶之開口,老夫便再作馮婦,與你等廝殺一場。看看夏言老矣,尚能飯否!”

  “老狗!”丁茂惱羞成怒,“你等都是死人嗎?動手!”

  “誰敢?”胡宗憲擺擺手,此次隨行的兩個護衛上前。

  可對方的人手更多。

  噠噠噠!

  馬蹄聲不斷接近,雙方充耳未聞,丁茂等人的隨從策馬沖了過來。

  沒人敢動刀,但棍子卻也能把人打個半死。

  “打斷他們的腿!”丁茂喝道。

  當年的夏言曾令嚴嵩欲哭無淚,曾令道爺惱火卻不得不繼續用他。

  這樣的人做了蔣慶之的謀士,讓蔣慶之和墨家聲勢大漲。所以才有人出面去拉攏夏言,但卻被夏言毫不猶豫的拒絕。

  馬蹄聲在身后停住了。

  丁茂看到夏言看著自己等人的身后,搖頭微笑,好似欣慰,又好似關切。

  那眉眼中都是慈祥之意。

  丁茂一個激靈。

  “打!”一個聲音在身后響起,接著馬蹄聲急促沖來。

  一隊騎兵手握連鞘長刀,劈頭蓋臉的一頓毒打,把他們的隨從打落馬下。

  “是誰?”丁茂嘶聲道,他緩緩回頭,心中在祈禱,來的別是那個人……

  伯府的兩個護衛下馬。

  行禮。

  “見過伯爺!”

  丁茂緩緩回頭。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拳頭。

  丁茂落馬。

  嘉靖二十九年夏,長威伯蔣慶之回京。

  甫到京師之外,他就毒打了京師名士丁茂等人。

  站在城外,蔣慶之仰頭看著雄偉的城墻,有些久別歸家時的興奮。

  當然,還有忐忑。

  他在西南攪風攪雨,道爺等人在京師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胡宗憲在來信中說,道爺當時已經做好了與群臣決裂的準備,也要令京衛南下。

  家中妻子想來也擔心了許久,以及朝中的老王他們。

  還有唐順之,誰能想到那位心學巨擘竟然準備孤身南下為他報仇。

  “娘的!這個世間啊!”蔣慶之喃喃自語,帶著些許感慨,走到城門前。

  正因為忐忑,所以他沒告知京師自己準確抵京的時日。

  “你是個聰明的。”夏言說道:“收歸云南治權乃是大功,可功勞太大不是好事兒。那些人正準備把你抬得高高的,時機一到便把你從云端高處踹下來。”

  站的越高,尿的越遠……不,是摔的越重。

  蔣慶之深諳這個道理。

  再有,迎來送往那等事兒他也不喜歡。

  “對了,我忘了一件事兒。”蔣慶之說道。

  “何事?”

  “在捷報中忘記寫上擒獲東吁國主莽瑞體之事。”

  “你……”夏言捂額,“你這是要讓京師再度震動不成?”

  他們一行人都帶著兵器,按理該查問,可半晌沒人過問,蔣慶之把目光從城頭收回來。

  “怎地,不查驗了……”

  他的話戛然而止。

  “站好!”一個總旗在踢打著自己的麾下。

  數十軍士手忙腳亂的站好,總旗官過來,行禮。

  “恭迎伯爺!”

  數十軍士齊聲道:“恭迎伯爺!”

  蔣慶之一怔。

  總旗官抬頭,眼中都是灼熱。

  那數十軍士的眼神都是如此。

  蔣慶之微微頷首,“多謝。”

  那些行人商旅避在兩側,有人不認識蔣慶之,便嘀咕,“這是哪家權貴,竟然能令守城的軍士專門列陣相迎。”

  “閉嘴!”有人喝住了他,見他不服氣,便說道:“這位便是長威伯。”

  那人愕然,“便是收歸云南治權的長威伯?”

  “正是。”

  那人羞紅了臉,“是我錯了。”

  蔣慶之進城了。

  消息傳到了西苑。

  “他回來了。”

  剛過了一陣好日子的嚴嵩悵然道:“咱們的好日子,怕是要結束了。”

  崔元苦笑,“他帶著墨家橫沖直闖,弄出來的爛攤子卻是咱們在收拾。”

  嚴世蕃說道:“這日子過的太平靜也不好,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蔣慶之若是在外待幾年,那些人便會把目標對準咱們。”

  這個道理嚴嵩自然知曉,可這陣子實在是太平靜了,令他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陛下,長威伯求見。”

  道爺被人叫醒了,起床氣還沒來得及發作,就愣住了。

  “這瓜娃子竟沒事先告知?”

  “是。”

  黃錦低頭,心想長威伯多半是擔心被您收拾,這才低調入京。

  “讓他來。”

  蔣慶之進宮,一路看到那些花樹,不禁眼饞了,“這些……都是今年補種的?”

  來迎接他的是張童,“長威伯,他們說這些都是不易移栽的。”

  不易移栽的,你蔣慶之挖去也沒用不是。

  蔣慶之怒了。

  當到了永壽宮之前,蔣慶之看到嘉靖帝一襲道袍,側身看著對面的偏殿,竟有些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的感覺。

  蔣慶之有些心虛,“臣,見過陛下。”

  “回來了。”

  “是。”

  “云南如何?”

  “張守平庸,守成還好。輔以一眾官員,加之本地官兵幡然醒悟,云南局勢穩定。”

  “膽子不小。”

  “這都不是陛下給的膽子嗎?”

  “還敢頂嘴!”

  “是。”

  “若沐朝弼膽子再大一些,徑直動手,你那一千騎在昆明城中便是甕中捉鱉。你這是犯渾!”

  “是。”

  “隨后你竟主動出擊緬甸,勝了還好,可想過敗了之后云南局勢的變化?沐氏余孽會配合莽瑞體,一舉把云南,乃至于把西南變成爛泥潭!如此前功盡棄……你!”

  嘉靖帝冷笑,“你可想過這些”

  蔣慶之干笑道:“可臣這不是回來了嗎?再有,陛下,慶功宴……”

  “已經準備了。”道爺冷冷的道。

  “正好,臣帶了人來舞蹈助興。”

  “誰?”

  “莽瑞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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