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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砸場子,刮骨療傷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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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這次宴席,沐朝弼和謀士們商議了許久,決定以沐氏族人為主。他準備了幾個苦肉計,當著沐氏族人的面兒,展示自己委曲求全的姿態。

  沐氏久鎮云南,子弟大多養成了倨傲的性子。

  也就是土皇帝的性子。

  你蔣慶之竟敢欺凌我沐氏?

  頃刻間那些對沐朝弼不滿的沐氏子弟都會站在他這邊。

  但想不到的是,蔣慶之卻一改初到時對沐氏的敵意,用三杯酒就讓沐氏族人為之改觀。

  孫重樓輕聲道:“老徐,先前那些人看似想吃了少爺,如今卻又一臉感激的模樣,就和變色龍似的。”

  “這是先打后拉。”徐渭撫須微笑,但心中也為之贊道:“伯爺的手腕果然了得啊!”

  他和胡宗憲喝酒時偶爾也會談及蔣慶之,對蔣慶之那等無師自通的統御人心的手腕頗為驚訝。

  驚訝的次數多了,也就麻木了。

  可今日蔣慶之用三杯酒就輕松讓沐氏族人生出好感來,大大改善了使團的境遇,讓徐渭再度陷入了糾結。

  這人,難道有生而知之者?

  他不知道的是,這三杯酒不但是蔣慶之前世統御麾下積攢下來的經驗,也帶著心理戰的影子。

  蔣慶之第四杯酒,“這一杯,敬為了大明戍守云南的各位,我先干為敬!”

  徐渭一直在盯著沐朝弼,見他面色不變,可握著酒杯的手卻有發力的跡象,不禁想笑。

  前三杯酒緩和了與沐氏的關系,第四杯酒就直接在云南內部丟下了一顆大爆竹。

  蔣慶之是天使,他的話就代表著道爺的態度。

  ——各位戍守云南辛苦了。

  好了,內部被埋下了一顆地雷,沐朝弼要頭痛了。

  蔣慶之喝了酒,抬了一下手,張乾閃電般的起身。

  天知曉這廝后面還有什么祝酒詞,再來這么幾下,沐朝弼什么雄心壯志都不用說了,乖乖襲爵,乖乖等死就是。

  “長威伯名滿京師,哪怕我云南地處偏僻,在下也有所耳聞。”張乾含笑道:“在下聽聞長威伯乃是墨家巨子。”

  張乾目光轉動,“墨家消亡千余年,巨子突然出現,令在下也頗為驚訝。聽聞巨子在京師與當今士林爭斗不休,所為何來?是道,還是利。另外,聽聞巨子曾說,我儒學非治世之學,敢問可是如此?”

  今日在場的文官,十個出來十個都得自稱儒學門徒。哪怕沐朝弼也是如此。

  而沐氏子弟從小就開始接受教育者眾多,對儒學的態度自然親切。

  就像是一種流行病,你不承認自己是儒家門徒,就擔心被孤立。

  張乾一席話,便是要提醒在座的人,這位長威伯可是我儒家大敵。

  氣氛驟然一變。

  這位同行有點意思哈……徐渭呵呵一笑,但卻不好出頭。

  這是儒墨之爭,徐渭從小讀的都是儒家經典,貿然摻合進去,容易造成被動。

  蔣慶之喝了一杯酒,張乾笑道:“是在下的問題讓長威伯為難了嗎?那在下倒是要請罪。不過,儒墨之爭在京師鬧得沸沸揚揚,我云南士林當時……”

  張乾看著眾人,“記得當時不少人怒不可遏,今日長威伯在此,正好解開誤會。”

  “老徐,這人怎地和你一般,都喜歡口吐毒液。”孫重樓不滿的道。

  徐渭:“……”

  蔣慶之放下酒杯,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塊蘑菇,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看到滿地小人兒。

  “問題倒是不為難,不過,伱代表著誰問這個問題?”

  “自然是云南士林。”張乾說道。

  蔣慶之淡淡的道:“你便能代表與云南士林?那我且問你。百年前云南若是這等模樣,云南士林可會坐視?”

  蔣慶之指著張守,“堂堂巡撫活的謹小慎微。”

  張守神色黯然。

  蔣慶之指著布政司使等人,“堂堂封疆大吏,卻活的如同鵪鶉,這是誰的云南?”

  張乾微笑,“自然是大明的云南。”

  “那么本伯想問問,云南這百年發生了什么?以至于朝中政令形同虛設。”

  “長威伯何出此言?”張乾朗聲道:“沐氏對朝中政令向來尊重有加。”

  “那么,誰能告訴本伯,兩任黔國公病故,朝中令徹查,誰查了?”

  蔣慶之起身,他看到沐氏族人都在看著沐朝弼,眼神中多是忌憚,以及怒不敢言。

  手握刀槍,不怒自威……教員說的沒錯兒。

  蔣慶之沉聲道:“本伯來此,首要是受命主持沐朝弼襲爵事宜。”

  名正言順,沒有黔國公的爵位,沐朝弼此刻做什么都底氣不足。哪怕是要謀反,也得先襲爵再說。

  這是沐朝弼和張乾等人期盼已久的一句話。

  為了這句話,沐朝弼一直在隱忍。

  緊張的氣氛一下就松了下去。

  “兩任黔國公先后病故,陛下和朝中頗為關切。臨出發前,陛下和嚴首輔囑托本伯,務必要查清此事,還沐都督一個清白,還沐氏一個朗朗乾坤!”

  蔣慶之說到這里,看了一眼沐氏族人。

  ——陛下令我來給你等撐腰,有冤屈的,自己尋機來和本伯傾述。這特么還是扔大爆竹……張乾怒火油然而生。

  蔣慶之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頓,“酒足飯飽,回了。”

  他揚長而去,身后眾人神色各異。

  沐朝弼等人準備了許多手段,可蔣慶之一來就占據了主動,把場子砸了之后,便揚長而去,沒給他們施展的機會。

  有人冷冷道:“砸了場子就走了?”

  主辱臣死,有人跟過去,“長威伯留步……”

  蔣慶之腳下不停,那人不敢拉他,便小跑著到了大門外,伸手擋著。

  蔣慶之拿出藥煙,“老胡!”

  胡雄跟著蔣慶之出來,見狀便知曉這位伯爺要干什么,他毫不猶豫的道:“誰敢阻攔天使離去?”

  他身后的隨從沖過來,一腳把擋路之人踹飛,接著賠笑,“伯爺,請。”

  眼力見不錯……蔣慶之頷首,“多謝了老胡。”

  蔣慶之砸了場子,隨即讓胡雄出手,便是要讓他表態。

  你是要準備觀戰,還是和我蔣慶之并肩?

  若胡雄膽怯了想觀戰,那么后續蔣慶之就會把胡雄丟在謀劃之外,回京之后,他自然會如實告知道爺。

  胡雄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并肩,這廝不但令人動手,還回身沖著大廳里的人說道:“咱的駐地你等都知曉,有冤屈的,只管去隔壁。”

  臥槽!

  隔壁不就是蔣慶之的駐地嗎?

  這廝……蔣慶之哭笑不得,但依舊領情了,拍拍胡雄的肩膀,“哪日回京師了,我請客!”

  內侍最想討好的是誰?

  帝王身邊最親近的人。

  比如說蔣慶之這種,不但是道爺的親人,還是道爺信重的近臣。雙重身份,讓蔣慶之頭頂上多了個光環。

  這等人一句話可以讓胡雄等人飛黃騰達,也能讓他們轉瞬跌入地獄。

  所以聽到蔣慶之這話,胡雄瞬間就矮了三分,好讓蔣巨子方便拍自己的肩膀。

  “好說,只要長威伯開口,咱哪怕是在浣衣局,也會飛奔而至。”

  胡雄這話是在暗示:此次若是失敗,咱回京怕是要進浣衣局,但即便如此,咱此次也跟定了你長威伯!

  “好!”

  是人都有趨利避害的心思,胡雄站隊毫不猶豫,且能力不差,讓蔣慶之頗為欣賞。

  再有,若是能在宮中有自己的力量……

  我在想什么呢?

  蔣慶之突然想到了張居正,那廝后來就活成了蔣慶之先前想的模樣。

  帝王淪為擺設,百官敬若神明,武將高呼門下某某某……一邊讓帝王節儉做人,一邊自己驕奢淫逸……

  這不是取死之道嗎?

  蔣慶之呵呵一笑,走出了國公府。

  昆明的傍晚很美,夕陽下,幾只大鳥姍姍落在對面屋頂,愜意的梳理著羽毛。

  沐舒在外面等著他,身邊有個男子正在說話。

  “……他們說,要讓他好看……他來了。”

  男子目視蔣慶之,隨即悄然而退。

  “伯爺。”沐舒過來,說道:“沐氏中有人鼓噪,說伯爺此來是要削藩。有人說朝中這是卸磨殺驢,要讓伯爺好看。”

  蔣慶之一怔,“削藩?這話從何而來?從建文之后,削藩便是禁忌,這話……純屬污蔑!”

  徐渭在后面暗自贊道:伯爺如今說謊話自然的就如同喝水。

  “是,奴也不信,明日奴會去各處轉轉。”沐舒深深看了蔣慶之一眼,上車而去。

  徐渭過來,“今日之后,沐朝弼怕是要惱羞成怒了。伯爺,咱們晚上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

  “老徐,這是一場變革。”蔣慶之抖抖煙灰,“大明到了這個境地,不刮骨療傷就無法走出深淵。京師儒家勢大,陛下也步履維艱。我為何主動請纓前來云南?”

  他回身看著徐渭,“這刮骨療傷,就要拿云南,拿沐朝弼開第一刀!”

  “沐朝弼若是不動如山,說實話,咱們還真尋不到借口和機會出手。”徐渭說道:“伯爺今日用四杯酒拉攏了云南文武官員,也拉攏了沐氏,逼迫沐朝弼不得不出手。他只要出手就會有破綻,抓住機會,一擊致命!”

  “這是一場殊死之戰。從明日開始,不,從今夜開始,這場大戰就要開始了。”蔣慶之看著國公府,“我用襲爵來緩沖,但沐朝弼乃梟雄,今日他看似無可奈何,這是故作姿態。

  我敢打賭,他此刻就在謀劃如何能在不徹底激怒陛下和朝中的情況之下弄死我!”

  “弄死他!”

  國公府的議事大廳中,沐朝弼殺氣騰騰的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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