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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這一次,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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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師的城門開了。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進城。

  沒多久,一個斗笠男跟著來了。

  馬車分左右而去,斗笠男猶豫了一下,跟著左邊的大車進了巷子。

  巷子剛進去很熱鬧,街坊們進進出出,孩子們到處亂跑,很有些年味兒。

  但越往里面就越偏僻。

  仿佛一年四季都是潮濕的圍墻上,青苔到死不活的。偶爾有雜木在圍墻縫隙中頑強的生長著,枝葉刺向巷子中,能看到上面有幾根頭發在隨風飄揚。

  遠處偶爾有狗吠聲,以及爆竹聲。

  斗笠男聽著前方車輪吱呀作響,步伐不緊不慢。

  他突然止步。

  抬眸,前方是個交叉路口,一個男子佝僂著腰從右側巷子轉回來。

  抬頭看了斗笠男一眼,“來了?”

  “富城!”

  斗笠男眸子一縮,“還有何人?”

  “聽聞有野狗跟著我家伯爺,咱便來看看。說,你的主人是誰?”

  富城佝僂著腰,背著手,干咳著走向斗笠男。

  斗笠男回頭,沒發現有人。他冷笑道:“傳聞你乃內侍,今日一見果然。你敢有恃無恐出現在此地,便是有些身手。如此,今日便讓我來試試你的斤兩!”

  巷子里勁風隨即大作。

  沒多久,富城拎著斗笠男,就如同是拎著一條死狗般的走到了巷子交叉口,一輛馬車在左側等候,車夫竟然是孫不同。

  富城上車,“回去!”

  “駕!”

  孫不同把羃拉上來,遮住了臉,馬車緩緩開動。

  “我說管家,你這一身武藝哪來的?”孫不同問道,“宮中我知曉有好手,可那等好手……咋說的,一入深宮什么海,進了就別想出來。”

  “小子,不該問的別問。”富城雙手在斗笠男身上一陣搜索,掏出了一堆零碎。

  他仔細查看,搖搖頭,并非發現可以證實斗笠男的身份的東西。

  回到伯府,富城把男子拎到了用刑的地兒,一瓢涼水潑醒了他。

  男子睜開眼睛,茫然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身體一震。

  “是自己說,還是咱幫你回想一番?”聲音從后面傳來,接著富城拿著一把小刀子走到了男子身前。

  男子默然低頭。

  “是條漢子!”富城微笑道,“咱最喜歡的便是這等好漢,能熬!”

  “嗚!”富城用布團堵住了男子的嘴,隔著一條甬道,正追著多多跑的長樂突然止步,疑惑的看向這邊,“我怎么聽到了有人叫喊?”

  對面站著的護衛微笑道:“公主,那是他們在打鬧。”

  “哦!是嗎?聽著挺凄慘的。”長樂笑了笑,“多多,多多!”

  等她跑遠了,里面傳來了富城的聲音,“失職,回頭自己去領罰。”

  “是。”護衛苦著臉,心想咱也不敢攔著公主不是。

  長樂追到了多多,俯身抱起它,低聲道:“上次表叔打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如此慘叫的。他們在打人,對不對?多多。”

  “喵!”

  蔣慶之沐浴出來,富城在外面恭候。

  “伯爺,那是死士。從小就被帶著去塞外殺人,不知主家是誰,只知曉聽令行事。此等人一生不得成親,整日不是錘煉筋骨,便是琢磨殺人的手段,幾如人偶。”

  “能養這等死士的,不用多想就知曉來歷。”蔣慶之進了房間,李恬見他頭發還在冒熱氣,趕緊讓黃煙兒弄了布巾來。

  “趕緊坐下。”李恬拉著蔣慶之坐下,為他擦拭頭發。

  “這時節若是受寒了可不是小事,前日新安巷有人家半夜孩子受寒發熱,家里人求到了咱們家,富城做主給了好藥,第二日夫君出門了,那家子上門致謝……”

  蔣慶之昨夜沒睡好,聽著妻子的念叨,只覺得腦海中格外空靈,仿佛這樣就能一輩子……

  “……昨夜亥時,燕騎的人發現有六人蒙面出現在楊氏別業外,他們翻墻而入。沒多久就聽到別業中有慘叫聲……”

  永壽宮內,燕三的聲音不緊不慢,“沒多久,那六人從大門出來,隨后遠遁。燕騎的人緊跟不舍,最后卻跟丟了。奴婢無能。”

  嘉靖帝盤坐著,此刻按理該是他的入睡時間,可這個消息卻讓他再無半點睡意。

  “那瓜娃子還是動手了。”道爺嘆息,“和朕當年一個性子,但凡誰敢挑釁,朕就與其不死不休。寧折不彎,寸步不退!”

  這也是嘉靖帝坐視雙方大開殺戒后,依舊不表態的緣故。

  被人刺殺該如何回應?

  以牙還牙!

  “因陛下未曾授命,燕騎的人并未去新安巷蹲守。不過想來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在。”燕三說道。

  “燕騎的人覺著如何?”道爺沒頭沒腦的問道。

  燕三缺知曉他問的是什么,“昨夜那六人出手果斷,一擊而退。出來后發現被跟蹤并未止步,而是分散而走。奴婢敢打賭,若是有人敢跟著,隨后必然會被其他人伏擊。”

  “兵法?”嘉靖帝問道。

  燕三懂一些兵法,搖頭,“不是兵法,而是一種……奴婢從未見過的廝殺之道,人數不多,但卻格外精銳兇悍。且戰法詭異,令人防不勝防……”

  “陛下。”嚴嵩來了,一夜未睡的他此刻看著格外憔悴,眼袋子老大兩坨。

  “說。”

  “兵馬司的人來報,楊氏在城外的別業昨夜被盜賊洗劫,護衛死十七人,主人楊治與四位客人身死。另外,在場的兩個官員看似被嚇壞了。另有先太子的奶兄弟也在……”嚴嵩幾乎不用想就知曉這事兒是蔣慶之干的。

  嚴世蕃先前聞訊后都倒吸一口涼氣,“此事京師能做到的人家不少,但閃電一擊,隨后遠遁的手法,卻獨此一家。前漢時衛霍便是如此。京師唯有蔣慶之才有這等手段。”

  陛下,事兒麻煩了。

  嚴嵩幾乎可以預見到晚些群情激昂的局面。

  “查!”道爺淡淡的道。

  嚴嵩低頭,“是。”

  他走出永壽宮,看著步履有些蹣跚。

  張同在掃地,見他出來便說:“元輔走慢些,小心摔了。”說著他把掃帚靠在欄桿邊上,過來扶住了嚴嵩。

  “慢些慢些,這里有個小縫,腳尖別碰到了。”

  嚴嵩側臉看著他,本以為是個想拍自己馬屁的內侍,準備呵斥,可當看到那雙澄凈的目光后,他心中一軟,“老夫能走。”

  “您慢些哎!”張同松開手,看著嚴嵩緩緩走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蔣慶之。

  “長威伯!”

  嚴嵩止步,扶著右側欄桿說道:“楊氏別業內尸骸遍地,血腥味中人欲嘔。兵馬司的人說,近二十年來,這是京師第一案。”

  “元輔何不多關注國事?”蔣慶之淡淡的道。

  蔣慶之竟然不為自己分辨……嚴嵩心中嘆息,“冤冤相報何時了,這開了個頭,難道就只能一直持續下去不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蔣慶之說道。

  “長威伯!”張同在臺階上歡喜道。

  “那些人此次不會低頭。”嚴嵩搖頭,“該老夫做的,老夫都會做,你……好自為之。”

  在這個時候,嚴黨和蔣慶之的立場一致。

  蔣慶之走上臺階,笑瞇瞇的摸出了一塊巧克力給張同。

  張同接過嗅嗅巧克力的味兒,然后小心翼翼收在懷里。

  “不吃?”蔣慶之問道。

  “留著分一半給黃太監。”張同說道。

  “會化的,把你衣裳弄的臟兮兮的洗不干凈。”蔣慶之摸摸他的頭頂,“我會給黃太監一份。”

  “真的?”

  “真的,看,他這不出來了。”

  黃錦出來了,蔣慶之遞給他一塊巧克力,黃錦接過,“你還有心思吃東西?”

  “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人頂著,我慌什么?”

  蔣慶之指指張同,“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看好他,別讓人欺負了。”

  黃錦看了張同一眼,“咱知曉。對了,陛下看著心情不好。”

  蔣慶之走進殿內。

  嘉靖帝閉著眼睛好似在修煉。

  蔣慶之走到他的對面,盤膝坐在蒲團上。

  “來了。”

  “是。”

  “殺人放火可痛快?”

  “就覺著……快意恩仇很是爽利。”

  “可想過結果?”

  “想過。”

  “說說。”

  “文人造反,十年不成。玩征誅之術他們不是對手。故而他們會害怕。人害怕了就和狗一般,會沖著對手咆哮,可卻不敢沖上去撕咬……”

  “所以你肆無忌憚殺了那五人?”

  “不殺,他們會得意忘形,會蔑視陛下威嚴,會……”蔣慶之深吸一口氣,“會有礙振興大明的大業。”

  “朕知曉你還有別的法子可以無聲無息,讓那些人尋不到發泄借口的手段弄死那幾人。為何要選擇最為暴烈的闖入殺人?”

  “只因他們做的太過。”蔣慶之抬頭,“那些人肆無忌憚闖入新安巷動手,正如同多年前他們肆無忌憚的發動宮變。臣要么選擇畫地為牢,要么就……”

  “要么就悍然回擊!”

  “是。”

  嘉靖帝睜開眼睛,眼神溫和,“后怕了嗎?”

  蔣慶之搖頭。

  “那一次朕身邊身后無人,故而那些人肆無忌憚。朕只能選擇隱忍,遁入西苑。”

  嘉靖帝伸出手,蔣慶之沒動。

  那只手在他的頭頂上摩挲了一下。

  “這一次,朕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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