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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天下亡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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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看書,早安大明!

  一人獨面百官的感覺很爽,蔣慶之意猶未盡的看著百官退去。

  “走了。”朱希忠勾搭著他的肩頭,“今日你小子風頭出盡,小心晚上被人套麻袋。”

  隨即蔣慶之被眾人逼著請客,可有內侍帶來到了嘉靖帝的召喚。

  “看,不是本伯摳門,時機不對。”蔣慶之攤開手。

  眾人看著他跟隨內侍遠去,有人低聲道:“今日看來是長威伯獨自發起的爭端。”

  朱希忠默然點頭,王以旂說道:“陛下那里不知是個什么章程。”

  “前車之鑒尚在。”朱希忠說道:“不過大明積弊已深,不刮骨療傷,怕是難以痊愈。”

  蔣慶之跟著內侍到了永壽宮,道爺已經換上了道袍,正拿著幾枚丹藥琢磨。

  “陛下,這東西少吃。”蔣慶之勸道。

  “這是大道金丹。”嘉靖帝眼中有些迷醉之色,但很快清醒,他負手看著蔣慶之,“為何?”

  蔣慶之默然。

  “重建武學引發了武勛與將門的反彈,儒家在推波助瀾,而你卻選在此刻挑起新政之爭,圍魏救趙?”

  嘉靖帝玩味的道:“兵法用的不錯,不過時機不對。”

  他緩緩踱步,“你就不怕文武合流?一旦將門武勛與士大夫聯手,這個天下頃刻間便會風起云涌。你可想過?”

  “想過。”蔣慶之說道:“通過武學之事,便能看出朝中如今分為三類人,一類是對頭,也就是儒家的堅定捍衛者。一類雖是儒家子弟,心中卻有良知。第三類便是騎墻派,不站隊。今日那些人挑起文武之爭,臣便順勢把話題往新政上引導……”

  “你想把第三類人拉過來?”

  道爺啊!

  蔣慶之覺得自己在嘉靖帝面前幾乎是透明的,“是。”

  可蔣慶之還有個用意,隨著墨家的發展,后續動作也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在這等時候,誰是自己的朋友很重要。

  區分開來,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這是蔣慶之當下最想做的。

  今日一看,兩成多官員站在了這邊,比上次還多了不少。

  公道自在人心,得道多助……老祖宗的話一點兒都沒錯。

  “可你卻忘了,提早讓這些人站隊,也讓他們成為了那些人的靶子。”

  “是。”這一點蔣慶之不否認,“可陛下在!”

  您難道會袖手旁觀?

  拉一派,打一派,順勢把那些人牢牢的綁在自己的戰車上,它不香嗎?

  “狡黠!”嘉靖帝指指他,眸色深沉,“時機早了。”

  蔣慶之默然,在他看來,時機不分早晚,該動就動。

  “朕年輕時也是如你這般所想,熱血沸騰,迫不及待就發動了革新,結果……黯然收場。”

  “您已經很……”蔣慶之想夸道爺,卻不知如何開口。

  當年嘉靖帝一人獨自面對百官,身后還有張太后在捅刀子,可他依舊和百官斗了個不相上下,后來更是戰而勝之。

  這戰斗力丟到前宋去,能羞煞仁宗和神宗。

  “你以為今日時機已到?”嘉靖帝搖搖頭,“其實在朕看來,從未有過什么時機,也時刻都是時機。”

  蔣慶之一怔,心想道爺這是要和我打什么啞謎?

  嘉靖帝看了他一眼,“為何要張揚呢?”

  蔣慶之突然腦子里轟的一下,他抬頭,“悄悄的進村……如同春雨,潤物細無聲,不知不覺便讓天下處處皆是春風……遍地生機。”

  嘉靖帝平靜的道:“許多時候,只做不說。”

  蔣慶之明白了。

  “臣告退。”

  “不吃了再走?”

  “今日吃什么?哎!老黃,走神了。”

  正在發怔的黃錦猛地醒來,“什么?”

  “我說今日午飯吃什么?”蔣慶之問道。

  “咱去問問。”黃錦也不知道。

  等他走后,蔣慶之說道:“沒想到老黃竟也有熱血沸騰的時候。”

  今日黃錦的意外站隊令人震驚,連道爺都頗為意外。

  “他知分寸,知進退,今日失態,大概也是想到了當年,想到了朕的艱難。”嘉靖帝瞇著眼,“當年事……以楊廷和為首的百官志得意滿,但卻在朕的反擊之下煙消云散。

  時過境遷,今日朝中百官卻汲取了楊廷和父子的教訓。今日你也看到了,他們選擇了沉默,就等著朕開口提及新政。”

  嘉靖帝蹙眉,“今日若是朕點頭,你可知隨后會發生什么?天下板蕩!”

  “你這瓜娃子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朕手握京衛便能為所欲為?一旦朕在京師動手,儒家人人自危之下,天下將風起云涌,遍地烽煙!”

  “是。”

  飯菜送來了,蔣慶之一頓胡吃海喝,讓道爺也跟著吃多了一碗飯。

  “長威伯,下次常來。”黃錦把他送出去,真心實意的道。有蔣慶之在,道爺每餐也能多吃些。

  “就不怕我連吃帶拿?”蔣慶之笑道。

  “咱也能去新安巷抄沒不是。”黃錦和他并肩站著,突然放低了聲音,“陛下這陣子頗為辛苦,頻頻召見陸炳和芮景賢,問及百官態度,以及將門消息。這個天下都在陛下的肩頭……咱們且忍忍。”

  蔣慶之點頭,“我知。”

  “你知曉就好。”黃錦說道:“今日你卻莽撞了。”    蔣慶之說道:“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選擇如此。”

  黃錦把這話轉給了嘉靖帝。

  嘉靖帝淡淡的道:“朕走出了為自己畫下的牢籠,舉目四眺這個大明,隨后就該看看這滿朝文武誰是朕的人,誰是朕的敵人。

  慶之今日引發紛爭目的有二,其一是讓群臣站隊,隨后好分而治之。其二是投石問路,丟出新政這個話題,看看朝中,乃至于看看這個天下會是什么回應。”

  他把玩著丹藥,起身走到殿外。

  寒風中,霜眉急匆匆跑來。

  “朕還以為你不回家了。”嘉靖帝俯身抱起霜眉,撫摸著它,輕聲道:“這個天下會如何回應?這個大明會如何回應?”

  午飯后,嘉靖帝就接到了消息。

  “京師各處都在議論新政之事,都說長威伯乃是蠱惑君王的佞臣,若是陛下開新政,必然會重蹈前宋覆轍。大明若亡,必然亡于佞臣之手。”

  雖然是蔣慶之倒霉,但陸炳卻一點都快活不起來。

  他神色肅然,“不少人甚至在高呼要征誅了長威伯。”

  也就是肉體毀滅。

  “他們不敢沖著朕來,便沖著慶之發泄怒火。”嘉靖帝問道:“可有人去了新安巷?”

  陸炳搖頭,“尚未發現。”

  芮景賢來了,面色慘白,“陛下,先前奴婢被人圍住,那些人叫囂著誅殺佞臣,有人甚至敢推攘奴婢……”

  “這風浪看來不小。”嘉靖帝淡淡的道:“慶之呢?”

  芮景賢看了陸炳一眼,陸炳默然。

  狗曰的陸炳!

  錦衣衛并未有監控新安巷的任務,道爺也沒有這個安排,所以陸炳不開口沒問題。

  芮景賢是家奴,卻不得不開口,“奴婢碰巧得知,長威伯據聞準備出城。”

  “他出城作甚?”嘉靖帝瞇眼道:“避風頭?”

  可隨后又傳來消息,兩位皇子去了新安巷。

  “這些瓜娃子!”

  嘉靖帝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黃錦,“你在擔心什么?”

  黃錦說道:“奴婢擔心二位皇子的站隊,會讓那些人徹底對皇室死心。”

  別忘了太子是如何去的。

  嘉靖帝默然良久。

  “伯爺這是要出城避風頭?”哪怕是面對自己的老板,徐渭那張嘴依舊在噴吐著毒液。

  蔣慶之一身勁裝,手握皮鞭,覺得歷史上徐渭的倒霉是有道理的,“陽光這般好,不出城去溜達一圈,對得住這大好時光?”

  “陽光在哪不都一樣嗎?”徐渭剛想繼續噴吐毒液,孫重樓回頭,“老徐你話真多!”

  “呵呵!”徐渭呵呵一笑,竟然偃旗息鼓了。

  果然,一物降一物。

  胡宗憲不禁莞爾。

  “徐渭在家。”蔣慶之說,徐渭愕然,“伯爺身邊豈能缺了我?”

  “有老夫在。”夏言換了勁裝,看著有些……咋說呢!看著就像是管家。

  可真正的管家此刻正在側門那里含笑說道:“對不住,我家伯爺今日有事,沒法去。”

  門外那人微笑道:“我家老爺讓小人伯爺,這天色不對,小心!”

  富城笑容不變,“多謝了。”

  “客氣!”

  關門后,富城了蔣慶之。

  “天色不對?”

  “是,那人暗示自家主人乃是武人。”富城說道:“特地戴著扳指,還故意抬了幾次手。”

  “武人竟然示警伯爺?”徐渭一怔,旋即捂額,“今日伯爺大戰群臣,一番話為武人正名……天下衰亡始于文臣,始于士大夫,武人只是順勢而為。”

  夏言撫須微笑:“天下亡于文人,以文制武,至為可笑。這番話必然讓天下武人振奮。慶之這無心之舉,卻為自己帶來了滿目綠蔭。”

  “侯爺,那二人說家中有事來不了。另外,他們還說……”仆從欲言又止。

  仇鸞今日召集些老兄弟聚會,可有二人沒來。他冷冷的道:“原話轉述就是了。”

  “是。”仆從心中一松,“他們說,蔣慶之那番話說得好……天下衰亡與我武人有屁關系,都是那群士大夫干的。

  上千年就這么一人為我等說話。娘的,雖說這狗曰的想斷我將門生路,可卻也光明磊落……此后老子便與他井水不犯河水,恩怨兩消。”

  仇鸞面色不變,仆從繼續說道:“另一人說,難道老子的兒孫很差嗎?大不了送去武學重頭來過,有祖傳的兵法在,有從小就苦練的家傳武藝在,若是還不能超過那些普通出身的將領,那就是命。”

  仇鸞冷冷的道:“難道坐享富貴不好?”

  仆役低頭,“他們說……這個大明終究是祖輩跟著打下來的。如今有人想把這個大明拉起來,老子雖說做不到與他并肩而戰,可卻也不忍拖他的后腿。告訴老仇,得罪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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