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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有眼無珠,君臣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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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看書,早安大明!

  大堂之前,數十京衛將領跪著。

  王以旂發誓自己只是打了個盹,可走出來后,卻看到大堂前跪了一地將領。

  “這都認罪了?”王以旂本以為此次審查至少得三五日,可這……

  老王抬頭看看天色,“我只是打個了盹吧?”

  蔣慶之負手看著諸將,“那一夜有人異動,是誰?上前來。”

  那一夜府軍右衛嘩變,京師諸衛中有異動,但事后并未追究。

  王以旂本以為此事會悄無聲息,等局勢穩固后,過個一年半載的再秋后算賬。沒想到蔣慶之竟然現在就要調查此事。

  這至少得發配……誰會主動認罪?

  王以旂掩口打個哈欠。

  “下官萬死!”

  “下官愿意自首!”

  “伯爺,是有人蠱惑下官啊!”

  三個將領膝行上前,哭的就像是個孩子般的無助。

  王以旂的哈欠中止了。

  那種難受的滋味兒讓他不禁捶打了幾下胸口。

  文書抬頭,“伯爺,這三人算是自首還是……”

  三個將領眼巴巴的看著蔣慶之。

  蔣慶之抖抖煙灰“自首!”

  “多謝伯爺!”

  三個將領感激零涕。

  剩下的將領被一一帶走,隨后單獨訊問。

  這效率……王以旂看傻眼了。

  “你是如何讓他們開的口?”二人重新回到了大堂內。

  “一個做賊多年的人,突然得知官府準備查他,你說他慌不慌?”蔣慶之問道。

  “慌!”

  “他會作甚?”

  “逃跑。”

  “沒法跑。”

  “那只能湮滅罪證。”

  “若他不是賊呢?”

  “那自然無需如此。”

  “故而上次我拒絕了錦衣衛徹查京衛諸將的安排。”

  “誰動了誰便是賊,且只要他動了,便會留下痕跡……”王以旂靠著椅背,嘆道:“就在那些將領還以為你會雷聲大雨點小之時,你卻丟出這番話……換了我,怕也只得認了。”

  “可我并不覺得可喜。”蔣慶之指指外面,“老王,這才多久,當初跟著成祖皇帝數度北伐,打的草原異族膽寒的虎賁之師,竟然蛻變成了這等模樣。說是爛泥都高估了他們。”

  “土木堡之戰,京衛就被打殘了。此后重建再難恢復原先的悍勇。長威伯,此等事難免。”王以旂也頗為感慨。

  “為何重建后的京衛會淪為爛泥,你可曾想過?”蔣慶之問道。

  王以旂猶豫了一下,“將領不得力。”

  “為何不得力?”

  王以旂默然。

  “老王,你不敢說?”蔣慶之笑了笑。

  “哎!土木堡之敗后,武人就徹底沒落了。”王以旂道出了最大的弊端。

  “死于土木堡一役的武將多不勝數,大明精銳也大多戰歿,那一戰徹底打斷了大明武人的脊梁骨……從此文官們粉墨登場,沒用多久就徹底把武人踩在自己的腳下。”

  蔣慶之前世去過土木堡,那里有個紀念性質的,類似于廟宇般的地兒,里面供奉著死于土木堡之役的文官武將的名錄。

  “慶之,長威伯,你今日威風倒是威風了,可京衛諸將被你一網打盡,誰來統御京衛?沒了將領統御,京衛……陛下晚上睡覺怕是也得睜只眼閉只眼。”

  王以旂苦笑道:“我只是打了個盹啊!要命的是,京衛不穩,陛下就不敢放開與那些人爭斗。”

  你這是本末倒置了啊!

  王以旂話中的未盡之意蔣慶之清楚,他說道:“我也想你好我好大家好,可這個大明正是因為這等和稀泥的人太多,才導致如今這等局面。”

  蔣慶之瞇著眼,“以文制武的老路前宋走過。可結果如何?大明不能再走那條老路了,決不能!”

  蔣慶之眉間多了毅色,“要想改變這一切,重建武人信心是第一步。若是我放過那些蠢貨,底層將士會如何看?那些士大夫會如何看?他們會覺著依舊還是以文制武……而武人,依舊是一灘爛泥!”

  “徹底清洗京衛?”王以旂愕然。

  “不行嗎?”蔣慶之微笑道:“徹底清洗京衛,重建京衛,以京衛為天下武人榜樣,再一步步推行下去。這是個細磨功夫,但我有信心……大明,也需要這等信心。”

  “那些士大夫仇視你的理由又多了一條。”王以旂嘆道:“不過你債太多,大概也不愁。”

  “那些人衣冠楚楚,可內里虱子四處爬行。”蔣慶之譏誚的道:“京衛是陛下手中的棍子……”

  “當這根棍子犀利時,那些人便不敢跳梁。若這根棍子銹跡斑斑,不堪用。他們便會有恃無恐。”夏言緩緩說道。

  嘉靖帝竟然和夏言在一起喝茶。

  嘉靖帝給他倒了茶水,夏言下意識的接過,然后恍惚了一下,“上次臣在永壽宮喝茶……還是數年前吧!”

  茶水成一道弧線,緩緩注入茶杯中。茶湯碧綠,看著心曠神怡。

  嘉靖帝給自己也倒了茶水,“那些人上躥下跳,不外乎便是想壞了整肅京衛之事,讓朕投鼠忌器,不得不繼續蟄伏。”

  “京衛是個大麻煩,臣當年秉政時也曾想過整肅,可牽一發而動全身,只是開了個口,各方勢力便明著暗著施壓。”

  夏言喝了一口茶水,“臣知曉他們忌憚什么,可正如陛下所言,那些人有恃無恐……除非陛下有壯士斷腕,乃至于看到大明遍地烽煙而不動容的決心,否則許多事不可輕動。”

  “你倒是悲觀了許多。”嘉靖帝放下茶杯,平靜的道:“先帝落水染病亡故之事疑點頗多,設想一番,若先帝真是被人暗害,那些人動機是什么?”

  夏言蹙眉,“先帝頻頻……先帝有些胡鬧。”

  “說說。”

  “先帝動輒封自己的為大將,令自己領軍出征……且喜怒無常……”

  那位頑劣天子的惡名天下人皆知,駕崩后民間議論紛紛,都說是這位陛下終于把自己玩死了。

  “果真是胡鬧?”嘉靖帝說道:“先帝當年借著這些所謂的胡鬧,把土木堡之敗后,軍心不振的京衛漸漸拉出了泥沼。又借著那些所謂的胡鬧,不斷操練京衛……誰會害怕?”

  他的聲音很輕,卻令夏言宛若聽到了一聲驚雷。

  夏言的眉猛地一挑,“陛下之意……”

  嘉靖帝喝了一口茶水,“先帝甚至領軍出征,以帝王之尊率軍出征,誰干過這等事?”

  “太祖皇帝,成祖皇帝。”

  太祖皇帝是開國帝王,率軍出征是常事兒。直至后期地位尊崇,手下大將無數,這才安居中樞,以籌劃戰略為主。

  而成祖皇帝靖難登基之后,北邊蒙元余孽越發強大,為此成祖數度北伐,再度把那些余孽按了下去。

  隨后的帝王在武事上再無建樹。

  英宗朱祁鎮。

  這位好大喜功的帝王在王振的蠱惑下來了個御駕親征,被也先輕松擊敗。不但本人被俘,且險些導致京師被攻破。

  英宗之后,大明帝王再不敢提什么北征、北伐,直至那位武宗登基。

  北伐!

  朕要北伐!

  一次次看似胡鬧的舉動,卻讓土木堡之敗后,恍若被打斷脊梁骨的明軍漸漸多了生氣。

  這些過往一樁樁,一件件在夏言的腦海中閃過。

  他抬頭看著道爺。

  道爺神色平靜,“明白了?”

  再不明白,那就不是夏言。

  “那些人擔心先帝走太祖皇帝與成祖皇帝的老路!”夏言悚然而驚,“他們在害怕什么?”

  他渾身一震,嘉靖帝淡淡的道:“他們在害怕什么,只需想想太祖皇帝與成祖稱帝在位時文官們的境遇就明白了。”

  太祖皇帝一生都在反腐,殺貪官不遺余力,對文官就如同對待狗一般。

  乖,好好做事兒。

  不乖,殺了,剝皮實草!

  成祖皇帝雖說沒有太祖皇帝那么兇狠,可對文官也毫不客氣。

  夏言徹底明白了,“那些人……竟敢如此嗎?”

  那是弒君啊!

  “青史斑斑,他們就不怕遺臭萬年?”

  “青史誰人寫就?”嘉靖帝問道。

  “輿論為他們掌控……”夏言突然悲號,“這便是臣以為的君子們?臣,有眼無珠啊!”

  霜眉不安的在道爺的身邊甩了幾下尾巴。

  “不只是你,許多人都有眼無珠,包括當初的朕。”

  嘉靖帝摸摸霜眉的脊背,“朕甫一登基,便對楊廷和等人信之重之,托以腹心。

  朕本以為君臣聯手便能改天換地,讓大明舊貌換新顏。

  可朕卻錯了。在楊廷和等人眼中,江山社稷不及他們所謂的道更重要。為此,他們可以把大明置于險境……”

  那些年若非道爺堅持,他這位帝王早已被架空了。

  “陛下!”夏言急切的道:“如此,京衛便是陛下手中唯一的利器。京衛不可放任,必須徹底清洗。否則臣擔心……”

  他豁然起身,“臣這便去尋慶之。”

  “坐下!”道爺壓壓手,夏言一怔,緩緩坐下,“陛下,事不宜遲……”

  “你以為慶之放著府軍右衛不動是為何,養虎為患?”嘉靖帝淡淡的道:“要清洗京衛,就得有個讓那些人閉嘴的理由。而那一夜的嘩變……夠不夠?”

  夏言不禁點頭,“足矣!”

  “慶之與朕有默契。”道爺微笑道:“此刻想來,那些將領應當在瑟瑟發抖吧!”

  一個內侍出現在門外,黃錦過去問話,回來稟告道:

  “陛下,長威伯在兵部拿下京衛諸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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