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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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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看書,早安大明!

  周亞是個書商,在距離菜市場不遠的地兒有個店鋪,賣些典籍、時文什么的,收入馬馬虎虎。

  一般人不會大清早買書,故而周亞會起的比較晚。

  起床后,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伙計在樓下開門,聽著聲音懶洋洋的。

  周亞洗漱后,叮囑伙計把最新的時文放在顯眼處。

  “掌柜,不是說陛下吩咐明年不開科舉嗎?時文怕是不好賣。”伙計看著憊懶。

  “你懂什么?明年不開科舉,累積兩年的士子赴考,想考中更是難上加難。要想突圍唯有更加勤力才是。今年的時文定然會賣的更好。”

  周亞背著手出門,看看左右,愜意的伸個懶腰。

  有挎著竹籃賣餅子的小販路過吆喝,“肉饅頭,大肉饅頭啊!”

  “來兩個!”周亞叫住小販買了兩個肉饅頭,一口氣吃了一個半,剩下半個逗弄了一番隔壁家的狗兒,最終卻給了路過的野狗。

  “汪汪!”被調戲的狗兒沖著他咆哮了一陣子,翹著后腿在書店的門邊撒了一泡尿。

  “呵呵!”周亞拍拍手,去后面把自己的馬牽出來,吩咐道:“中午我就不回來了,看好店。”

  等他走后,伙計看看沒客人,便去后面茅廁撒尿。

  茅廁距離馬廄不遠,伙計路過時不經意發現了什么,“哎!這馬怎地拉稀了?”

  周亞覺得自己的馬有些虛弱,而且左顧右盼的不對勁。

  道路很寬,他一路沿著右側緩緩而行。

  右側前方有家車馬行,老板最近得了幾匹沒閹割的好馬,整日和人顯擺。這日正在大門外調教馬兒,圍觀的人不少。

  車馬行的外面很寬敞,以供大車停放。拴馬的石柱也不少,有人在石柱間拉起繩子,變成了晾衣服的好地兒。

  周亞的馬兒一到這里就有些不對勁,剛開始只是搖頭晃腦,周亞漫不經心的吆喝幾聲,滿腦子都是怎么讓徐渭最近幾日焦頭爛額的事兒。

  他的馬兒見到那幾匹公馬,頓時撒腿就跑。

  “吁!”

  周亞驟然一驚,剛想控制馬兒,可眼前有線條閃過。

  線條剛好在他的脖頸那里掠過。

  隨后閃電般的縮了回去。

  孫重樓收了繩子,裝作看熱鬧的徐渭鉆出人群,二人很快消失。

  正在顯擺好馬的車馬行掌柜剛展示了一番馬兒的雄壯,下馬后拱手道:“回頭哪家要配種只管說話。”

  眾人都知曉這廝是想靠配種掙錢,但這幾匹馬確實是雄壯,讓人心動。

  “這馬哪來的?”有人問道。

  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周亞的嘴角蠕動了一下,而他的馬兒卻沖進了人群中。

  “這是草原來的好馬。”掌柜得意的道。

  自從打開貿易通道后,俺答部嚴令不許販賣的種馬,依舊源源不斷的涌入了大明。

  咿律律!

  母馬沖進了人群中,頓時引來一陣混亂。

  “那里有個人……好多血!”

  眾人愕然跑過去。

  周亞捂著咽喉苦笑了一下,手無力垂落。脖子上一條細細的口子,鮮血不斷奔涌而出。

  “死了!”

  “老徐,你太陰了。”

  孫重樓嘟囔著,回到家中后,富城叫他去開小灶。

  今日小灶是一大塊煎餅。

  “牛肉的?”孫重樓一臉嫌棄,蔣家別的都缺,就不缺牛肉。

  “伯爺說你多吃牛肉好,長肌肉。”富城蹲在邊上看他大口吃著,眉眼慈祥。

  “對了,師父,昨日徐渭讓我去給一個書商的馬兒下藥,今日又讓我拉了一條線,瞅著那書商過來就把線拉起來。好家伙,師父,那線竟然差點把那人的腦袋給割了下來。”

  富城聽了半晌,笑瞇瞇的道:“吃你的,別管。”

  “哦!”孫重樓吃了煎餅走了,富城干咳一聲,隨即去請見蔣慶之。

  “老奴想著,那藥多半是能讓母馬動情。車馬行的掌柜這幾日把那幾匹好馬放在大門外,便是想讓那些人看看,招攬些配種的生意。只是這時辰要拿捏的極好,徐先生的手段老奴自然是佩服的……看老奴說了半晌,前面還有事兒,老奴告退。”

  富城走后,蔣慶之笑了笑。

  “這個徐渭啊!”

  徐渭讓孫重樓去下手,就沒準備瞞著蔣慶之。

  下午他便主動尋蔣慶之說了此事。

  “那周亞多半是那邊的人,讓我自顧不暇,定然是想讓伯爺在整肅京衛中少個幫手。”徐渭譏誚的道:“可惜動手的人蠢了些,那周亞更蠢。”

  “為何?”

  “那能讓馬兒動情的藥有個壞處,會讓馬兒腹瀉。若是他察覺到了異常,今日我的謀劃必然不成。”

  “以你的性子,此次不成,下次準備怎么弄他”蔣慶之有些好奇。

  徐渭說道:“周亞喜歡一個私娼,那私娼看似對他一往情深,實則有個相好的。二人一直想離開京城,卻少了盤纏。

  若此次失手,我便準備讓人去周亞的書店和他做一筆大買賣,預先給他兩三百貫訂金……再故作不經意把消息泄露給那私娼的相好。想來會很熱鬧。”

  這年頭想白嫖的人不少,故而私娼的背后都得有人護著。

她的相好就是這等角色  這等人連自己女人都能忍心推入火坑,殺個人,搶個錢……

  蔣慶之覺得脊背發寒。

  他自然不是為了周亞的死而動容,而是覺得自己小覷了古人。

  摸摸腰間的手槍,蔣慶之覺得多了幾分底氣。

  晚飯后,徐渭再度去了菜場。

  此刻買菜的都是些剛做完工的百姓,看著疲憊不堪。

  楊招娣的吆喝聲格外爽朗,“最后一條腿了,誰要送小蔥兩把。”

  摳門了些!

  徐渭笑吟吟的站在邊上,看著女屠子舉起屠刀,輕松的把一條豬前腿給分割了。

  一條腿賣完,楊招娣拍拍手,歡喜的抬頭。

  徐渭沖著她笑了笑。

  看著竟有些呆。

  “這人怎么傻乎乎的。”一個買菜的婦人說道。

  羽林左衛。

  “京衛大多都聯絡過了。”大堂里,錢林的聲音輕輕回蕩著,“除去幾個想觀望的之外,其他人都說會策應咱們。若是蔣慶之在羽林左衛動手,他們便上疏……”

  “好!”陳彬笑吟吟的對諸將說道:“這是一次機會,壓制住蔣慶之,京衛一切照舊!”

  諸將都松了一口氣。

  “弄死那狗東西最好!”

  “此次借著機會讓他灰頭土臉就夠了。弄死……那是陛下的表弟,弄死他咱們都得死。”

  “可咱們干的那些事……”

  “閉嘴!”

  錢林喝住了諸將,陳彬看了他一眼,有些忌憚此人在軍中的威信,擺擺手,“都去吧!對了,這陣子操練都要認真些,莫要給蔣慶之找茬的機會。”

  “領命!”

  諸將告退。

  錢林沒走,陳彬沉默著,良久問道:“那些人怎么說?”

  “他們說一切看朝中。”錢林微笑道。

  “也就是說,他們不會露面。”陳彬有些不滿。

  “他們怎會露面?”錢林覺得陳彬果然是蠢。

  “知道了。”陳彬擺擺手,錢林告退。

  目光復雜看著自己的副手出去,陳彬輕聲道:“以為本將不知曉你在串聯?里應外合壓制住蔣慶之……可那蔣慶之乃是名將,你等能用什么手段讓他鎩羽而歸呢?”

  錢林出去后,叫來幾個心腹將領。

  “讓你等的人都警醒些,這兩日準備動動。”

  “動動?”

  “對,動一動。”錢林眸子里都是冷意,“讓羽林左衛,讓京衛變成一個大坑,埋了蔣慶之。”

  他想到了那人對自己說的話,不禁興奮不已,“不,是埋了那位墨家巨子!”

  正如同蔣慶之所說,沒有單純的政治斗爭,每一次政治斗爭的背后都有著各自的利益訴求。

  翌日,蔣慶之的奏疏按照程序進了直廬。

  “爹。”嚴世蕃拿著蔣慶之的奏疏說道:“蔣慶之彈劾羽林左衛諸將瀆職。”

  嚴嵩接過奏疏,“他前幾日看似偃旗息鼓,看來是在等著對方出手。羽林左衛卻毫無動靜……”

  “毫無動靜,許多時候便是動靜。”嚴世蕃說道:“蔣慶之此刻動手,我覺著早了些。他忘記了一事……”

  “什么?”

  “這不是整肅京衛,而是墨家對儒家的逆襲!”嚴世蕃冷冷的道:“蔣慶之低估了那些人。爹你等著瞧,好戲該來了。”

  “羽林左衛這幾日頗為不安,陳彬等人頻繁聯絡京衛諸將,看來是準備聯手應對。羽林左衛操練很是認真……”

  徐渭說道:“這幾日京衛操練都不錯,伯爺,動手的時機到了。”

  “拿下羽林左衛,震懾京衛。”胡宗憲說道:“不過我以為,當嚴懲首惡,剩下的將領可放一手……”

  “擔心他們抱團?”蔣慶之看看外面的夕陽,“明日便去羽林左衛。”

  他放著羽林左衛不動,便是在等對方出手。

  可朝中這兩日卻毫無動靜,蔣慶之在猜測那些人是不是擔心被卷進京衛貪腐的漩渦中,惹來一身騷。

  完成京衛整肅,就算俺答真的南下了,蔣慶之也有把握讓他大敗而歸。

  “這是一次救贖!”

  蔣慶之躺在床上,盤算著此次能收獲多少國祚。

  不知多了多久,外面有人敲門。

  蔣慶之猛地睜開眼睛。

  “伯爺,前院二位先生說有緊急事務。”

  蔣慶之的腦子瞬間清醒,“這就來。”

  “夫君。”李恬也醒了。

  “睡你的。”蔣慶之穿上衣裳,說:“估摸著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我去去就來。”

  大晚上的能出什么事兒?

  別是道爺……蔣慶之眉心緊鎖。

  前院,徐渭和胡宗憲看著神色嚴肅,護衛們竟然都集結起來了。

  “何事?”蔣慶之問道。

  “伯爺,就在先前府軍右衛突然騷動,有將領被殺!”

  蔣慶之一怔,旋即明白了。

  “聲東擊西!”

  胡宗憲沉聲道:“他們用羽林左衛拖住咱們,實則發難的是府軍右衛。”

  這是一次精心準備的突襲。

  夜色下,蔣慶之抬頭。

  “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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