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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京師大賭博,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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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廬,嚴嵩坐在那里苦笑。

  嚴世蕃第一次看著奏疏蹙眉,沒有了大權在握的得意,“蔣慶之利用翰林院論戰徹底叛出儒家,許多人都在等著陛下表態。

  若陛下態度曖昧,那么雙方還有轉圜的余地,可陛下今日點頭,這是贊同之意。爹,那些人視咱們為陛下心腹,咱們也會成為他們的死敵。”

  “難道以前不是?”嚴嵩嘆息,“從夏言下臺,到我走進直廬的那一刻起,我便知曉,此生要么榮華富貴到極致,要么就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陛下為何……”嚴世蕃捂額,“陛下性子執拗,二十余年郁積的怒火一朝被太子之死引發,他這是要與那些人不死不休啊!”

  不知過了多久,嚴嵩說道:“海外有大明宣慰司,舊港等地雖說貧瘠,可好歹那些土人心向大明。我兒若是去了那里,憑你的本領,不出三載,定然能成為舊港之主……”

  嚴世蕃抬頭。

  嚴嵩微笑道:“為父大把年紀了,想來也活不了多少年。陛下在,為父安。”

  嚴嵩比道爺大了許多,他覺得自己會死在道爺之前。

  “爹不怕被那些人掘墓鞭尸嗎?”嚴世蕃咧嘴一笑。

  “死都死了,怕什么?十年之后為父定然身死了,你在海外做個牌位,為父魂魄自然就依附于其上,咱們一家子……依舊在一起!”

  嚴嵩摸著嚴世蕃的肩頭,用力捏捏。

  嚴世蕃身體后仰,閉著眼,“孩兒不走!”

  “有多少?”

  裕王問道。

  楊錫尷尬的道:“殿下如今有三百二十貫錢。”

  “我定然是大明最窮的皇子。”

  裕王嘆道,“對了,可有金銀器?”

  “有,不過宮中都有造冊。”楊錫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

  “融了!”裕王吩咐道。

  “殿下,一旦被發現……”皇子典當東西,對外界來說就是丑聞。

  “速去!”

  裕王擺擺手,“記得盡數下注表叔贏!”

  “是。”

  楊錫無奈搖頭,出去后又回來了,“殿下,大皇女來了。”

  朱壽媖背著一個包袱,看著很重的模樣。

  “壽媖你這是……”裕王看著妹妹把包袱一下丟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朱壽媖解開包袱,里面是一些金銀,“這是我五歲時得的,這是六歲時得的,這是……”

  裕王看呆了,心想果然還是我最窮。

  “你拿來作甚?”

  朱壽媖抬頭。“三哥,你幫我去下注吧!”

  “你……”

  “我賭表叔贏!”

  “你就不怕輸光了?”裕王說道:“宮中人都有一雙富貴眼,沒錢開路哪怕是咱們也會處處碰壁。”

  “不怕!”小姑娘拍拍手,“大不了我去表叔家吃住。”

  可裕王知曉這不現實。

  “哦!還有這個!”朱壽媖把手上的玉鐲子解下來,小心的放在上面。

  “這不是你生母給的嗎?壽媖你……”裕王記得妹妹最寶貝這個玉鐲。

  “娘去了之后我在宮中無人過問。”朱壽媖笑道,“娘臨去前說過,誰待你好別著急相信他,要等,若是他能一直對你好,那才是真心的。”

  小姑娘認真的道:“我知曉,表叔是真待我好。”

  裕王拿到了典當后的數據,看了一眼,“怎地多了一百余貫?”

  楊錫嘿嘿一笑。

  “說!”裕王冷冷道,在這等時候,任何意外都有可能會成為攻訐他和表叔的工具。

  “奴婢有些私房錢……”楊錫低著頭。

  “老四據聞被盧靖妃毒打了一頓。”

  裕王給蔣慶之帶來了最新的八卦。

  “為何?”蔣慶之正在看書,書是正經書,據聞是楊慎在云南寫的。

  “我也不知。”

  此次京師有人開盤賭蔣慶之拿出來的所謂成果,蔣慶之勝是一賠五的賠率,敗是一點二的賠率。

  雖然只是一點二,但依舊有許多人下注。

  敢開這等大盤的人自然不簡單。

  王舉是負責人,背后卻隱隱約約的有十余家人支持。

  “王先生,有人下注。”一個隨從進來,王舉三十余歲,看著養尊處優的模樣,“這幾日下注的人多不勝數,怎地,來人不對?”

  隨從說:“聽那聲音像是宮中人。”

  “下了多少?”王舉問道。

  “一萬三千貫。”

  “不算多。”王舉說:“后宮嬪妃不敢干這等事,那么唯有那些大太監。對了,下注三十萬貫那人可查出了來歷?”

  隨從搖頭,“那日咱們的人跟著他,沒幾下就被甩開了。”

  “三十萬貫,誰那么大的手筆?”王舉有些困惑。

  隨從笑道:“管他呢!有那三十萬貫,咱們賠了那些下蔣慶之輸的賭注后,應當還有剩余。”

  “也是。”

  這一日天公作美,萬里無云,君臣匯攏出了京城。

  到了蔣慶之的田莊邊緣,只見前方一片麥浪。

  “正好今日麥收。”蔣慶之說道,順帶哼著一首輕松的歌曲。

  韓山帶著一隊男女在前方等候。

  “說是有貴人來,這貴人沒事來咱們這干啥?”有人嘀咕道。

  “管他干啥,咱們只聽伯爺的。”韓山說。

  “不會來的是皇子吧”有人說道:“上次來了兩個少年,看著就不是凡人。”

  “是神仙不成?”有人笑道。

  “陛下是神,那皇子豈不也是神仙?”那人認真的道。

  韓山沒好氣的道:“那皇子的老師是什么?”

  “那是仙師啊!”

  韓山忍不住踹了這廝一腳,這時有人喊道:“來了來了。”

  韓山趕緊站好,喝道:“都站好了,別給伯爺丟人。”

  眾人只見前方一群人簇擁著一個道袍男子走來,自家伯爺就在道袍男子身邊,指著那些田地笑吟吟的說些什么。

  “陛下,這便是臣的莊子。”蔣慶之說道。

  “當初說給你更大的,可偏遠了些。朕想著你身邊沒什么親人,又怕仆役欺你年少,把你哄騙了,便弄了個近京師的小莊子。”

  嘉靖帝想到了當初蔣慶之剛到京師時的模樣,“那時你廋削的讓朕擔心,如今看著卻壯實了許多。”

  蔣慶之笑道:“臣原先的衣裳如今都穿不得了。”

  “多吃。”嘉靖帝點頭。

  “是。”蔣慶之很認真的道。朱希忠嘀咕,“我就從未見過這廝如此認真過。”

  這時有人問道:“長威伯,我等來此是為何?別說是幫你家麥收吧!”

  朱希忠在蔣慶之身后低聲道:“吏部左侍郎陳彥。”

  嘉靖帝淡淡的道:“蟲子哪里都有,朕唯一的法子便是隔一陣子抽打一番。”

  把臣子比作是蟲子……蔣慶之莞爾,他回頭看了陳彥一眼,“陳侍郎還真說對了。”

  陳彥四十余歲,看著笑瞇瞇的很是可親。

  孫重樓嘀咕,“賤人笑瞇瞇,不是好東西!”

  徐渭對胡宗憲說道:“此人我記得是那邊的吧?”

  胡宗憲點頭,“此人看似和氣,行事卻頗為狠辣。前年和人爭奪吏部左侍郎之位,他看似必敗,于是便故作大度模樣,對那人頗為恭謹。甚至主動為自家的女兒上門說親……

  就在兩家談婚論嫁時,陳彥突然發難,以對手貪腐為由發起彈劾……”

  “那人真貪腐了?”

  胡宗憲點頭,“貪了三百貫。”

  “那是咎由自取!”徐渭說道。

  “可坊間有傳聞,那行賄之人乃是陳彥的遠房表弟。”

  臥槽尼瑪!

  徐渭只覺得脊背發寒,“夠狠,夠陰毒!”

  胡宗憲走過去,尋機把陳彥的背景告知了蔣慶之。

  尼瑪!

  這不是陰人,是毒人啊!

  正好嘉靖帝止步,看著麥浪作欣慰狀,蔣慶之對崔元說道:“老崔,你也就是一張臭皮囊好看,和陳彥比起來真差遠了。”

  崔元第一次沒生氣,而是冷冷的道:“那等人我都不敢招惹,你小心被他毒死。”

  蔣慶之無意間看到了徐階,老徐看似不經意的走到了嘉靖帝身邊,摸了幾下麥穗,似乎感慨萬千。

  老徐的陰比陳彥有過之而不及,至少陳彥最終沒把女兒嫁過去。

  陳彥笑瞇瞇的走過來,“長威伯。”

  “陳侍郎。”蔣慶之淡淡拱手。

  “不知今日是個什么章程?”

  翰林院侍讀學士高一鳴今日一直在蓄勢,到了田莊后,他四處看看,并未發現什么異常,此刻便開始發難。

  “長威伯說的成果何在?”高一鳴指指日頭,“這日頭也漸漸起來了,早些驗證了真偽,咱們也能放心游玩不是。”

  蔣慶之正在低聲和周夏說話,聞言看了他一眼,“很急?”

  “急。”高一鳴笑了笑。

  陳彥說道:“倒是不急,不過老夫看到了小溪,此處想來魚兒極多,早些見了成果,老夫也好去垂釣一番,為今日出游添個菜。”

  道爺回身,蔣慶之微笑道:“就在這!”

  他指著這一片麥田,“這便是我弄出來的成果。”

  眾人愕然。

  高一鳴尖銳的道:“讓老夫看看……”,他摸著麥穗。,“難道這麥子吃了會成仙?哈哈哈哈!”

  蔣慶之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高學士腦子里都是神仙鬼怪,可知這莊稼一畝收成多少?”

  高一鳴一怔,蔣慶之追問道:“高學士可知一畝收成多少,百姓方能活命?”

  高一鳴:“……”

  蔣慶之繼續問道:“高學士可知如何讓莊稼增產?”

  高一鳴:“……”

  蔣慶之嘆道:“你這不知來那不知,這翰林院侍讀學士學的是什么?之乎者也嗎?之乎者也可能養活你一家子?不能!養活你一家子的是那些人!”

  蔣慶之指著那邊等候的韓山等人,“可這等養活你一家子之人,卻被你等視為賤人!”

  高一鳴卻冷笑,“那么長威伯今日是要讓老夫看看這莊稼的收成?”

  蔣慶之點頭,“正是。”

  眾人愕然看向那片麥浪。

  “能增收多少?”有人在高一鳴耳畔急促說了一番,他冷笑道:“北地小麥畝產一石左右,難道你這里還能有一石一斗?”

  “若是有呢?”蔣慶之反問。

  “那老夫今日便為你牽馬又如何?”

  牽馬便是為奴為仆的姿態。

  蔣慶之看了道爺一眼,“陛下。”

  “嗯!”道爺輕哼一聲,心想這娃竟然不提前和朕通氣,可見是該打了。

  “臣請陛下看看天色,此刻麥收可好?”

  這是要把此次麥收的檔次提升到國家大事的地步不成?

  在場的都是老鬼,馬上就知曉了蔣慶之的用意。

  道爺看了一眼天色,下意識的掐指一算……然后再度握拳。

  “可!”

  蔣慶之一揮手,韓山帶著人就下了田地!

  “可有把握?”朱希忠問道。

  蔣慶之拿出藥煙。

  “老朱,我曾說過咱們的事業無比輝煌,這只是開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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