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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毒舌,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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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看書,早安大明!

  大同城。

  “斥候可回來了?”

  張達走上城頭問道。

  “尚未回來。”

  “伯爺到了何處?”張達回身。

  “距此五里。”

  張達嘆息,對諸將說道:“大同有賴于伯爺,這才能在兩度廝殺中占據上風。今日本想給伯爺一個驚喜,沒想到……”

  大同兩次大捷,讓張達順利洗去了身上避而不戰的負面名聲,也洗去了上次出戰敗北的罪責。這些將領也或多或少的得了不少好處。

  所以得知此次是蔣慶之親自率軍出塞和俺答會面后,大同諸將就憋著一股子勁,想給這位伯爺看看如今大同邊軍的風采。

  “來了,來了!”有人喊道。

  數十騎正疾馳而來。

  他們沖進城中,為首的總旗也不勒馬,就從馬背上的飛躍下來。他在地上一個翻滾,順勢起身,沖上了城頭。

  “好身手,不愧是我大同健兒。”

  張達贊道。

  總旗行禮,“稟總兵,俺答率一萬騎抵達官山。”

  “官山?”張達閉上眼睛,看了無數遍的地圖在腦海中漸漸浮現。

  “九十九泉!”張達睜開眼睛,“準備迎伯爺!”

  “這便是大同城嗎?”

  周夏此次隨行,他看著那雄壯的城池,不禁悠然道:“竟比京師更為雄偉。”

  “京師年久失修,就如同那些人的腦子一般。”徐渭的毒舌開啟了。

  周夏問道:“那么徐先生以為當如何修?”

  “用斧子劈開他們的腦袋,用鉤子把他們腦子里的私心雜念,蠅營狗茍,貪嗔和不要臉勾出來。”

  周夏笑了笑,“我卻以為,應當以清水反復沖洗,直至那些臟污的東西盡數被清洗干凈。”

  “你說的清水為何物?”徐渭問道。

  “新的學識。”周夏說道。

  徐渭嘖的一聲,胡宗憲笑道:“這一路你和周夏爭論多次,雖說你占據上風,可周夏也進步飛快。對了,知曉伯爺為何從不干涉嗎?”

  徐渭嘆道:“伯爺是把我當做是磨刀石,磨礪這唯一的弟子。”

  “唯一的弟子?”周夏一怔,“裕王等人不是嗎?”

  “他們傳承不了伯爺學識的衣缽,勉強算是,但你看伯爺對他們的態度,更多是對晚輩。”徐渭說道:“你的運氣不錯,不過此后要小心。”

  “那些士大夫們的報復,我一直在等著。”

  “不怕死?”

  “呵呵!”

  “既然不怕死,可敢跟著斥候去一趟塞外?”徐渭壞笑道。

  一隊斥候整裝待發,正在等待命令。

  “固所愿也!”周夏嘴里說沒問題,可心中卻有些忐忑。

  “大同守將來了。”胡宗憲說道。

  張達為首的諸將,還有幾個文官走出大同城。

  蔣慶之隔著數十步下馬。

  “見過伯爺!”

  眾人行禮。

  “免禮!”蔣慶之走過來,微笑看著眾人。

  “我軍斥候打探到了消息。”張達說道:“俺答率一萬騎剛抵達官山。”

  “官山……”蔣慶之想了一下那地兒,“能在俺答的精銳之前打探到消息,是誰?”

  張達與有榮焉,回身招手,一個總旗過來,見到蔣慶之后,他興奮的臉都漲紅了,“見過伯爺!”

  “見過我?”蔣慶之問道。

  “上次與敵軍大戰時,小人便在軍中。”總旗看著有些興奮過頭了,身體輕顫。

  “家哪的?”

  “就是大同的。”

  “此次可曾遭遇俺答麾下精銳?”

  “遭遇了對方一隊游騎,小人帶著麾下先裝作是逃竄,夜里掉頭繞過了對方的營地,直達官山……”

  “就不擔心被對方包抄了后路?”蔣慶之笑著問道。

  一旦被敵軍發現,那隊游騎把他們后路斷掉,這些斥候一個都回不來。

  “以前小人定然會怕。不過上次跟著伯爺擊敗了敵軍后,小人覺著……他們也是人,也沒有三頭六臂,也會犯錯。小人想,既然都是人,那憑啥要怕他們?”

  總旗越說越自信,蔣慶之心中歡喜,拍拍他的肩膀,“好一個憑啥要怕他們。”

  他對張達說道:“由此可見,軍心士氣的提升,靠什么犒賞只能一時,唯有不斷的勝利。”

  “是。”

  隨即眾人進城。

  剛歇息了一日,俺答的使者就來了。

  “大汗在官山等待貴使。”

  使者看著蔣慶之,眸色深邃。

  “知道了。”蔣慶之說道:“還請告知俺答,三日后,我將抵達官山,看一看九十九泉!”

  使者笑了笑,“貴使……長威伯就不怕去了回不來嗎?”

  “狼王從不屑于用卑劣的手段來獲得麾下的尊崇。”蔣慶之淡淡的道:“另外,你這人的眼睛不干凈,我從中看到了野心。一個有野心的使者,想來身份不尋常。”

  使者呵呵一笑,“我更好奇的是,長威伯為何甘愿得罪天下士大夫?代價越大,所謀必然越大。那么,長威伯所謀為何?是權臣?還是……大概只有長威伯自己知曉。”

  這番話堪稱是尖銳。

  一針見血。

  “伯爺心中想的是家國天下,而你……讓徐某看看。”徐渭瞇著眼,突然嘆息,“徐某學了些相術,看你面相清奇,竟然有王者之相。不過……”

  蔣慶之看到使者的面色變了,隨即拱手,“三日后,官山,恭候長威伯。”

  “好說。”蔣慶之說道:“老徐送客。”

  “好說。”徐渭走過來,“貴使貴庚?我看貴使山根高聳,這是貴不可言的面相……”

  使者仿佛是聽到了大逆不道的話,腳下加快往外走。

  “貴使脊背微隆,這是真龍之像!”

  徐渭落后幾步,隨即又開始噴吐毒液。

  使者見鬼般的出了蔣慶之的駐地,回頭罵道:“那個姓徐的,回頭定然弄死他!”

  “老徐這張嘴……”胡宗憲苦笑。

  徐渭的那張嘴能出謀劃策,也能噴吐毒液。在原先的歷史上,也只有胡宗憲能忍受和接納。胡宗憲死后,徐渭換了幾個東家,但沒有一人能忍受這廝。

  “不是壞事兒。”

  蔣慶之琢磨了一下使者的可能身份,“貴族不可能,那么便是俺答親近之人。”

  第二日,蔣慶之就帶隊出發了。

  “伯爺保重!”

  張達送他出城,說道:“事有不諧,我當領軍出擊。”

  “不怕了?”蔣慶之調侃道。

  張達老臉一紅。

  蔣慶之輕聲道:“那是心魔,我說過,每一次取勝都是一次撫慰,實則也是一次祛除心魔的過程。當勝利越來越多時,異族在將士們的眼中就成了土雞瓦狗。”

  “是。”

  蔣慶之策馬而去,周夏跟在身邊,“老師說過攘內必先安外,那么為何不先整肅邊軍呢?”

  “邊軍啊!”蔣慶之幽幽的道:“邊軍糜爛多年,黑幕重重,若驟然出手……”

  他看著周夏,想考考這位學生。

  “俺答……俺答會伺機而動。”周夏突然身體一震,“老師當初力主與俺答部溝通,打開商道,不只是為了獲取俺答部的虛實……”

  蔣慶之嘴角微微翹起,“那么,還有什么?”

  周夏捂額,突然說道:“弟子想到了,整頓虎賁左衛時老師下了狠手,邊軍看到了,那些手腳不干凈的將領定然擔心這股整頓風潮席卷到自己的頭上,弄不好他們便會做些震動天下之事,比如說反叛……

  所以老師便建言打開與俺答部的商道。商道一開,整肅邊軍就難了……只要一動手,俺答那邊就會蠢蠢欲動,邊軍再嘩變,頃刻間大明就有傾覆之禍。這是先安其心的手段!”

  蔣慶之問徐渭,“如何?”

  徐渭淡淡的道:“有些意思。”

  能讓徐渭說有些意思的周夏,此刻徹底想通了此事,“先整頓京衛,以京衛為根基,再徐徐圖之,這才是老成謀國!”

  周夏一拍手,“那些人說老師行事跋扈沖動,整頓京衛便是明證。可若知曉老師這番考量,怕是沒臉見人了。”

  回過頭,徐渭對胡宗憲說道:“此子不俗。”

  “為何不直接夸贊他?”胡宗憲問道。

  “我若是夸贊誰,老胡,那便說明我要準備挖坑埋人了。”徐渭說道。

  “我怎么記得你夸贊過伯爺?”

  “艸!”

  當日下午,一隊斥候遭遇了敵軍游騎。

  百余敵軍游騎呼喊著,從兩側繞過來。

  明軍斥候不過二十一騎,卻安之若素。

  “下馬棄刀!”敵將喊道。

  “否則弄死你等!”

  對面的明軍小旗官冷冷的道:“既然要挑釁,為何不敢下馬?”

  敵將冷笑下馬。

  小旗官同樣如此。

  外圍敵軍完成了包圍圈,馬兒嘶鳴,長刀在手,殺氣騰騰的盯著明軍斥候。

  敵將緩緩走過來,“明狗,可敢與我一戰?”

  小旗官冷冷的道:“拳腳,刀槍,任由你選!”

  “殺了他!百戶,殺了他!”外圍敵軍叫囂。

  敵將把長刀解下來,“大汗說要以禮相待,那么,拳腳!”

  小旗官把長刀解下來,同樣赤手空拳。

  “明軍來了。”外圍有人喊道:“百戶,是蔣慶之來了。”

  敵將抬頭,看到了越來越近的蔣字旗,心想在此給蔣慶之一個下馬威也不錯。

  他虎吼一聲沖了過去。

  二人拳腳相加,不過十息,小旗官突然后退,敵將獰笑追來,雙手抓住小旗官的肩頭,“跪下!”

  大旗正在向這邊移動,外圍的包圍敵軍只得后撤。

  于是,正在纏斗的二人便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內。

  小旗官身體下沉,脫離了對方的雙手,接著雙手閃電般的抓住了對手的腰間皮甲系帶,猛地發力。

  “哦!”

  周夏看到那個小旗官把敵將舉了起來,不禁驚呼。

  小旗官把敵將丟在地上,單膝跪下,“馬芳恭迎伯爺!前方并無敵軍潛伏。”

  大旗下傳來了蔣慶之的聲音,“繼續哨探!”

  “領命!”

  騎兵過后,便是大隊步卒。

  腳步聲轟然而至,一雙雙冷漠的目光盯著那些敵軍。

  百余敵軍無人說話。

  仿佛都成了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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