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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有天賦的新娘子,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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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首輔為總管,成國公為外總管,兩個皇子為儐相,這個豪華陣容震動了京師。

  當蔣慶之到了李家時,常氏正拉著他娘子的手哭。

  她已經哭了半個時辰,而且看樣子還會繼續哭下去。

  “爹,接親的來了。”兒子李盾進來,見母親還在哭,不禁滿頭黑線。

  “夫人,趕緊收了神通吧!”李煥苦笑,常氏這才松開手,有人帶著李恬去后面做準備。

  “要為難他!”常氏近乎于咬牙切齒的道。

  別想輕松帶走老娘的小棉襖!

  “娘放心!”李盾嘿嘿笑道:“今日我那些同窗來了不少,都是會刁難人的。”

  可沒多久,李盾就面如土色回來了,“他們來了。”

  “沒出息!”想到女兒即將離去,常氏心痛如絞。

  “娘,妹夫的儐相是……是兩位皇子,主持的是成國公,他們哪敢為難啊!”李盾苦笑道。

  妹夫在作弊!

  蔣慶之順利進來。

  一干禮儀下來,蔣慶之覺得渾身酸痛。

  李煥又告誡了一番女兒,什么遵婦德,守禮儀,勤儉持家……

  說到后面,蔣慶之發現老岳父在哽咽,忍著淚水,擺擺手,“去吧!莫忘了回門,你娘……念著你呢!”

  養了十余年的嬌花,一朝被人連帶著花盆給帶走了。

  “陛下,那邊已經接到了新娘子,如今正在回去的路上。”

  芮景賢滿頭大汗,一臉勤勉模樣。

  用東廠來打探婚禮消息,這也是開天辟地第一次。

  嘉靖帝默然看著墻壁上的畫像。

  芮景賢看了一眼,趕緊低頭告退。

  畫像上的女子便是蔣太后,看著她,嘉靖帝恍若回到了當年。

  “娘,我找到了舅父一家子,今日便是慶之成親的日子,您可高興?”

  那只清瘦的手,緩緩觸摸著畫像。

  畫像上的蔣太后眉眼溫柔,仿佛在點頭。

  接到新娘子,后續的事兒就和蔣慶之沒關系了。

  此刻的話事人是朱希忠,他大馬金刀坐在主人家那一桌,舉杯道:“今日不醉不歸!”

  眾人舉杯,“不醉不歸!”

  剛喝了幾杯酒,外面有人進來,“太子來了。”

  臥槽!

  正抓住顯章侯杜賀灌酒的老紈绔,差點把酒杯塞進了他的咽喉里,趕緊站好,“見過殿下!”

  太子進了大堂,問道:“孤沒來晚吧?”

  朱希忠笑道:“才將開吃,不晚不晚。”

  太子親自送上了賀禮,問了婚禮的情況,然后喝了三杯酒,這才回宮。

  這面子給得老大了。

  蔣慶之此刻不知外面的情況,他正和衣裳作斗爭。

  “你這怎么解開啊!”

  “哎!你倒是說話啊!”

  “她們說,不許說話。”

  “我這娘子竟然是個貞靜的?”蔣慶之逗弄她。

  可當他千辛萬苦,爬山渡海達成目的后,貞靜的李恬開口道:“這到底是成了還是沒成?”

  “什么意思?”蔣慶之滿頭大汗。

  “她們說會很疼。”

  “這不是沒開始嗎?”

  “啊!還沒開始?”

  “你等等,我這……”

  被翻紅浪,男歡女愛……

  生物鐘依舊很準時的喚醒了蔣慶之。

  他睜開眼睛,伸手就觸碰到了什么。

  “臥槽!什么東西?”蔣慶之坐起來,看著依舊在燃燒的殘燭,再看看身邊露出被子的長發,“我特么結婚了?”

  我有老婆了?

  一種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你別折騰了。”

  “大好春光,莫要辜負了。”

  “那就去春游。”

  “我說的是……娘子你的春光啊!”

  “可疼了,我可咬了啊!”

  “哎喲!你這屬貓的?”

  “喵!”

  交疊在一起的二人緩緩抬頭看去。

  多多就蹲坐在邊上的墩子上,好奇的看著兩個飲食男女。

  “呀!”

  一只玉手伸出來,把被子猛地往上拉,遮住了臉。

  被子里有些悶的聲音傳來:

  “那是多多。”

  “被看到了。”

  “被一只貓看到怕什么?來,娘子,叫聲相公,呸!相公這詞不好,叫聲老公……這不是太監嗎?”

  “那叫什么?”

  “那就叫……夫君吧!”

  “夫君。”

  “娘子!”

  日上三竿,蔣慶之和新娘子這才起床。

  夏言昨夜被灌多了酒,富城擔心他回去沒人照顧,便留在伯府住了一宿,此刻正在喝粥。

  “這新婚第二日要拜見公婆,告訴慶之,他這情況特殊,就拜牌位吧!”

  蔣慶之也是如此想的,只是在祭拜的時候,心中默念了一番那個時空的父母。

  “希望你們各自安好!”

  接下來該敬茶。

  總不能給牌位敬茶吧?

  就在蔣慶之撓頭時,富城來了,“陛下來了。”

  臥槽!

  蔣慶之趕緊去了前面。

  “朕有些渴!”道爺言簡意賅,但今日卻破例又穿了錦袍。

  蔣慶之一怔,夏言在側面給他使眼色。

  猜謎活動又開始了嗎?

  嘉靖帝看了夏言一眼,“聽聞你最近很是逍遙?”

  “臣無憂無慮,自然逍遙。”夏言平靜的道,就在道爺回身時,趕緊做個敬茶的動作。

  蔣慶之明白了,吩咐道:“讓娘子來一趟,另外,準備茶水。”

  李恬正在歇息,黃煙兒急吼吼的要去新房查驗,被李恬喝住,“不用去了。”

  黃煙兒愕然,“這是娘子的交代呢!”

  李恬玉臉兒上多了一抹紅暈,“昨夜就被他給燒了,說純屬是一個什么器皿來著……什么菌,什么培養……的器皿。”

  “娘子。”一個侍女在門外稟告:“伯爺請娘子去前面一趟。”

  李恬起身,身體搖晃了一下,暗自唾棄清晨某人的瘋狂。

  到了前面,當看到嘉靖帝時,李恬愣了一下。

  “見過……”

  “表兄。”蔣慶之猜到了道爺的謎底。

  “見過表兄。”李恬蹲身。

  “嗯!”

  夫妻二人奉茶,道爺接過,說道:“這男人成婚,方能稱為成人。為何這般說?男人有了要養活之人,在意之人,才有牽掛。有了牽掛,行事方能深思熟慮,而不是輕率。故而從今日起,慶之就算是成人了。”

  “是。”蔣慶之低眉順眼。

  但道爺知曉這廝滿肚子的不合時宜,他看著李恬,語氣溫和了些,“伯府之事,該管就要管起來。”

  “是。”李恬卻大膽的看了道爺一眼。

  道爺喝了茶水,回到了宮中。

  他徑直去了盧靖妃那里。

  “陛下,那新娘子如何?”盧靖妃這幾日一直在惱火,把兄長盧偉叫進宮中,劈頭蓋臉的呵斥了一番,說他當初不知珍惜,如今金龜婿被人搶走了。

  “朕看了看,是個能持家的,正適合慶之。”嘉靖帝笑道,“男人沒個女人在身邊拾掇,就會顧此失彼。”

  盧靖妃默然。

  嘉靖帝看著她,突然握著她的手。

  盧靖妃的臉紅了些,“陛下……”

  “你……拾掇的不錯。”

  伯府,富城帶著一家子仆役行禮。

  “見過娘子。”

  李恬坐在大廳里,點頭,“你等辛苦了。”

  “不敢!”

  李恬說道:“我剛進門,許多事也沒理順,當下依舊蕭規曹隨。我先看看。”

  富城的眼皮一跳。

  他本做好了把一切權力上交的準備,可新娘子這是啥意思?

  徐渭得知后笑道:“這是觀其言,查其行。”

  有人去求見蔣慶之,蔣慶之說道:“該如何做,我不管,一句話,按照娘子的規矩來。”

  等人走了后,富城來了,“伯爺,老奴在宮中時,有貴人一升位便殺雞儆猴,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熱鬧是熱鬧了,可沒多久,一切照舊。

  有人上位后,不動聲色,看似平庸。可過了一陣子后突然出手,以雷霆手段拿下最奸猾的那幾人,其他人無不服氣。”

  蔣慶之沒想到那位和自己一樣喜歡鉆小巷子的小嬌妻,竟然有此等天賦。

  晚上,當他氣喘吁吁的提出疑問時,李恬卻說:“夫君莫要管后宅事,只管去做大事。”

  “什么大事都沒家事重要。”蔣慶之依舊是后世那個小市民心態。

  “夫君的雄心壯志呢?”李恬訝然。

  “被你化為繞指柔了。”蔣慶之調笑道。

  可再多的柔情,也攔不住時光流逝。

  三日回門后,蔣慶之就準備出發了。

  令蔣慶之意外的是翰林院侍讀周夏竟然來了,送上賀禮后,問了蔣慶之一個問題。

  “敢問長威伯,道與物欲,孰輕孰重?”

  這是個拷問靈魂的問題。

  十個人里面,不,一萬個人里面,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都會回復:“道最重要。”

  但實際上這些人的心中答案是物欲。

  蔣慶之沉吟著。

  良久,他說道:“極簡物欲。”

  能無視物欲的人,大概也和行尸走肉差不多。

  “也就是不要太過于非黑即白嗎?”

  蔣慶之點頭,“這個世間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黑與白,對與錯。”

  周夏一怔,蔣慶之說道:“黑與白,對與錯是誰定下的標準?誰敢說這個標準是對的?”

  這是一個囚籠。

  囚禁了絕大部分世人。

  周夏的眼睛漸漸發亮,“極簡欲望,堅守自己的道,而不是被外界所謂的對與錯,黑與白困擾。”

  “孺子可教。”蔣慶之忙的不可開交,隨口就占便宜。

  可周夏卻行禮,“謹受教!”

  周夏回到了翰林院。

  他走過那塊石碑,看了一眼那些先賢的警句,隨即走了。

  他來求見徐階。

  “先生即將去禮部,而我也將離開先生。”周夏行禮。

  “哦!你要去何處?”徐階去禮部的事兒基本上定下來了,只是沒公開。

  周夏說道:“下官一直以來都很是困惑,一直在琢磨自己的道是什么,今日突然醒悟。從此,下官將舍棄以往學的那些,從頭來過。”

  徐階溫和道:“是誰讓你幡然醒悟?”

  “長威伯!”

  周夏鄭重行禮,“拜別先生。”

  徐階溫和頷首,他和周夏說是師徒,實則只是名義上的而已。

  可就在周夏走出值房的那一瞬,徐階的眸中多了一抹陰郁。

  “什么?拜師?”

  周夏隨即再度登門,一見到蔣慶之就跪下拜師。

  周夏說道:“下官一直在追尋心中的道,為此在先賢警句中徘徊。直至回想起了與伯爺當初的論戰,那些話令下官震動不已。下官此生……愿追隨伯爺。”

  蔣慶之一怔,然后問道:“你就不怕被士大夫口誅筆伐,被斥之為儒門叛逆?”

  周夏抬頭。“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徐渭給蔣慶之使眼色,暗示這是好事兒。

  在舉目皆敵的困境中,周夏的拜師便是一道光,它劈開了那些士大夫們制造的迷霧,讓更多人能看到,道,并非只有儒門一條!

  蔣慶之當然知曉這個道理,但還是問道:“你可愿意顛覆過往所學?”

  周夏點頭,“愿意!”

  “我年歲不大,你就不覺得羞恥?”

  “在下官心中,學識高低比之年歲更為重要。”

  蔣慶之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進去。

  周夏茫然,不知這是答應了還是什么。

  徐渭笑道:“還不很趕緊去敬茶?”

  嘉靖二十七年,春。

  翰林院侍讀周夏叛出徐階門下,拜師蔣慶之。

  震動京師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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