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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那就亮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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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看書,早安大明!

  對于成親這件事,活了兩世的蔣慶之還是第一次。

  按照傳統,婚禮的過程很繁瑣,延續時間長。

  但北上在即,只能一切從簡……但女方家竟然沒有怨言。

  “丈人丈母寬厚。”蔣慶之很是感動。

  朱希忠上門幫忙,還帶來了數十仆役,“只管使喚,只要不死就成。”

  蔣慶之這陣子忙的不行,沒工夫招待他。朱希忠自己弄了茶水,湊過來見他在看宴客的清單,便一把奪過來,“這個哥哥比你在行,忙別的去。”

  朱希忠是老牌勛戚,自然知曉蔣慶之這等新貴,以及士大夫的死敵成親應當請哪些人。

  蔣慶之把必須請的打勾,剩下的便交給他了。

  “伯爺,宮中來人了。”

  此次宮中竟然是黃錦帶隊,數十內侍和宮女隨行。

  “陛下說此次太過倉促,怕是忙不過來,這不,讓咱帶了些人來。”

  蔣慶之把富城叫來,富城大喜,當即帶著這些人去安排。

  “對了。”臨走前黃錦私下和蔣慶之說:“那日陛下召見了你那岳丈,商議改婚期之事……”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蔣慶之,“這可是從未有過的。”

  這是家長該做的事兒。

  蔣慶之父母雙亡,長輩倒是有,但蔣家那邊一直沒和蔣慶之聯絡。至于母族那邊,葉氏此刻大概恨不能弄死他。

  上次嘉靖帝令黃錦去蘇州祭祀舅父蔣干,黃錦發現有人在蔣干的墓碑上涂鴉,寫了些羞辱性的文字。

  黃錦當即令人去府衙,牌子丟過去,蘇州府上下亂作一團,隨即最好的捕快出動,鄉兵出動,很快抓住了嫌疑人。

  干這事兒的葉氏的一個年輕人,按照輩分和蔣慶之是表兄弟。

  一頓棍棒打了個半死,隨后發配充軍。

  葉氏一族噤若寒蟬。

  從此蔣慶之這個名字就成了蘇州葉氏的禁忌,提都不能提。

  所以蔣慶之少了許多麻煩的同時,許多事兒也無人主持。

  道爺出面,以家長的身份和李氏商議修改婚期的事兒。只是想想平日里冷清的如同神像,看臣子宛若看螻蟻般的道爺,竟然要努力擠出笑臉,蔣慶之就覺得很是違和。

  人一旦開心,胃口就會好。

  沒到飯點,蔣慶之就覺得餓了,他親自下廚做了一道魚,令孫重樓送進宮去。

  孫重樓飛也似的到了西苑,“趕緊,趕緊。”

  “啥東西?”侍衛問道。

  “我家少爺給陛下做的菜,再晚就不新鮮了。”

  簡單檢查后,孫重樓上馬就沖進去。

  ——道爺的規矩,嚴禁臣子乘坐轎子進西苑,要么騎馬,要么你就步行。

  道爺當時是這么說的:沒事兒多騎騎馬,省的浪費了藥錢。

  這話是譏諷當下士林以柔弱為美,以文弱為標配的荒謬。

  孫重樓下馬,遠遠就喊道:“弄個火,弄點油。”

  內侍們聽他說的急切,還以為是什么急事兒,就弄了個炭火。

  “架鍋架鍋!”

  架鍋,燒油。

  放點兒蔥花在魚身上,澆點醬油。

  油燒熱了,蔣慶之拿起鐵鍋,把油澆在蒸好的魚身上。

  嗤啦!

  蔥花的香味被激發出來,混著醬油和魚香,頓時胃口大開。

  “味兒不錯。”

  道爺干咳一聲,“弄餅來。”

  “陛下。”孫重樓覺得嘉靖帝有些土包子,“這魚配米飯最好。”

  “哦!試試。”道爺從善如流。

  “魚肉夾一塊,先別吃啊!在湯汁里蘸蘸。對,試試……”孫重樓一臉期冀的看著嘉靖帝。

  嘉靖帝吃了一口魚,只覺得滿口鮮香。

  那味兒,竟然簡單而清怡。

  醬油的咸香突然涌上來,讓道爺忍不住刨了一口米飯。

  米飯混合進去,頓時嘴里就開了一次大雜燴。

  “咋樣?”孫重樓問道。一個內侍忍不住干咳一聲,暗示孫重樓收斂些。道爺看了此人一眼,眸子里冷冰冰的。

  那內侍趕緊低頭,黃錦干咳一聲,“去倒茶。”

  此人杵在這里,只會影響嘉靖帝的胃口。

  “美味。”嘉靖帝點頭。

  “我就說吧!”

  孫重樓笑的像是個孩子,連帶著道爺也跟著笑了起來。

  道爺喝了一口酒,“你家少爺怎地有空下廚?”

  孫重樓脫口而出,“我在廚房聽少爺嘀咕,說什么……”

  “怎地,不好說?”道爺笑道。

  孫重樓嘆息,“少爺說,道爺這人孤傲,從不肯和人賠笑臉。我那丈人倒是有福氣,普天之下第一人。”

  道爺臉黑了。

  黃錦捂嘴偷笑。

  孫重樓裝作蔣慶之當時的模樣,“得!道爺在宮中吃的所謂美食,在我看來和牛馬吃的差不多。弄條魚去,讓他開開眼……不,開開胃。”

  許久后,西苑傳來了道爺的罵聲。

  “瓜皮!”

  每個人都想回到童年,有人是對當下不滿,夢想重生。但有人卻是懷念著童年的無憂無慮。

  “欲望就是苦海,可每個人都脫離不了這個苦海,我亦不能。”

  做清蒸魚,魚不能太大,大了魚肉老,且不容易進味。

  一條一斤多兩斤不到的清蒸魚,被夏言一人吃掉了,蔣慶之就撈著魚頭。

  夏言喝了一杯酒,老眼中都是唏噓,“陛下留我在京師,一是給天下士大夫打個樣。就如同鞭尸。”

  夏言就是那具尸骸,只要他在京師一天,就得挨一天鞭子。

  “我可以裝病遁去,但卻沒有,骨子里何嘗不是在期待著某日陛下回心轉意,能第三度起復。這便是欲望。我深陷其中,苦不堪言。而你小子……”

  夏言看著蔣慶之,看看盤子里的配菜,夾了一塊五花肉,細細品著。

  “你什么都不求,卻什么都往這涌。差什么就有什么。讓我想到了什么……水!”

  水利萬物而不爭。

  蔣慶之一直不喜魚頭,看著別人喝酒就沖著魚頭使勁,覺得很奇怪。幾次嘗試之后,發現了奧妙。

  “這魚頭里有幾種滋味,外面的肉細嫩,眼睛下面的肉更是美味。這里水晶般的吸一口,嘖!美!還有這里……”

  蔣慶之擦擦嘴角,說道:“許多時候,以心換心罷了。”

  夏言斜睨著他,“若是帝王本能發作呢?”

  “呵呵!”蔣慶之笑了笑。

  “回了。”夏言起身,雙手扶著膝蓋,“老了,老了。不過還能給你這等聰明的讓人頭疼的小子一番建言。”

  “您說。”蔣慶之知曉今日夏言來必然有事。

  夏言說道:“商鞅怎么死的知道嗎?”

  “知道,死后被車裂。”

  車裂,也就是傳聞中的五馬分尸。

  “王安石什么下場?”

  “愛子早逝,黯然下野。”

  “陛下和你在弄什么,我從未過問,但你等瞞得過那些蠢貨,卻瞞不過我這雙眼。”夏言指著雙眸說道:“商鞅變法,奠定了大秦一統六國的基礎,功莫大焉。可最終難逃一死。王安石變法一心為國,依舊成為過街老鼠。慶之。”

  老頭兒拍拍蔣慶之的肩膀,“你可有身敗名裂,或是橫死街頭的準備?”

  蔣慶之把魚頭靠近脖子那里的部分吃了,“看,這里肉最多,可刺也最多。有人喜歡慢慢把刺拔掉,享受大口吃肉的暢快。而我卻喜歡把肉和刺一起在嘴里咀嚼。”

  “不怕刺痛?”

  “這等大事,從不是請客吃飯。”蔣慶之緩緩咀嚼著,那些細刺漸漸的被嚼碎了。

  “大勢如潮,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蔣慶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夏言走了,老頭一路唏噓,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當年的雄心壯志。

  可他當年只是小敲小打,從未跳出儒門給他設定的囚籠。

  而蔣慶之從未被所謂的規矩約束過,所以士大夫們每每覺得這廝不按常理出牌,于是給他安上了一個儒門叛逆的名頭。

  “儒門叛逆嗎?”蔣慶之干咳幾聲,吐出了幾根魚刺。

  門外,莫展仗刀而立,冷冷看著那些來幫忙的仆役和宮人。

  蔣慶之走出去,莫展突然問道:“伯爺,小人冒昧……”

  “說。”

  “那日小人聽胡先生和徐先生談話,說伯爺行非常事,可終究得罪人太多。此刻那些人尚且顧忌一二,故而下手溫和。一旦雙方矛盾加深,必然會不擇手段。小人敢問伯爺,當如何?”

  莫展補充道:“小人并未畏懼,而是……”

  “士大夫嘛!對你等而言近乎于神靈。”蔣慶之笑了笑,覺得那些蠢貨實則都是棒槌,“他們若是不擇手段……”

  蔣慶之的眸子深邃,“那就亮刀子,殺出一個朗朗乾坤!殺出一個煌煌大明!”

  婚禮這一天,富城早早起來,一直在看著東方。

  “師父,你在等神仙呢?”孫重樓問道。

  “別吵。”富城嘟囔,“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啊!”

  天公作美,早上沒云霞。

  富城歡喜的去稟告。

  “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恭喜表叔!”裕王兄弟二人來了。

  “太子呢?”蔣慶之隨口問道。

  從那一日打開了太子心結后,東宮那邊就沒少送東西來,每次來都會帶來太子的問候。

  景王別過臉去,裕王說道:“太子那邊今日有講經。”

  所謂講經,是宮中人的說法,也就是一次小型學術講座。

  朱時泰來了,“我爹說進宮打個照面就來。”

  黃錦也來了,帶著人幫襯。

  朱希忠急匆匆趕來,夏言今日主持婚事,見他來了就罵道:“再晚些就誤時辰了。”

  “這不來了嗎?”朱希忠嘟囔,然后問了時辰,便喊道:“慶之,趕緊出來,接親了。”

  “表叔,快些,我準備了催妝詩!”裕王第一次參加婚禮,很是快活。

  蔣慶之走出家門,看著一條巷子里都是去迎親的人,突然有些時空顛倒的暈沉。

  他搖搖頭。

  看看明媚的天色,低聲道:

  “老爹,老娘,我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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