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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翻身做主人,馬無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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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希回來了,卻怒不可遏,說咱們把事兒搞砸了。”

  一個武勛惱火的問道:“為何?”

  說話的幕僚嘆道:“杜賀和蔣慶之打賭,輸了五萬貫,他令人來求助,據聞各家出的錢加起來不足兩百貫,五萬貫,兩百貫……人心冷了,自然就散了。”

  “回頭本侯自然會安撫他。”仇鸞正在惱火自己起復之事遙遙無期,哪里顧得上杜賀。

  死道友不死貧道的道理,放眼古今中外都適用。

  幕僚苦笑,“就在先前,杜賀夫婦親去伯府請罪。”

  “哪個伯府……咦!”仇鸞一怔,“杜賀他竟去向蔣慶之請罪?”

  仇鸞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一個侯爵向伯爵低頭,他杜賀還要不要臉?”

  幕僚嘆道:“五萬貫,顯章侯府幾乎破家才能拿出來。杜賀怕是心灰意冷了,否則一個女人再厲害,難道還能強過當家男人?”

  他見仇鸞面色陰晴不定,便勸道:“侯爺,杜賀處境艱難之際,咱們袖手旁觀,不少人都離心了。”

  仇鸞咬牙暗恨,但知曉自己必須要出手,否認人心散了,此后再想求人幫忙難上加難,“準備些錢財。”

  “侯爺英明。”幕僚心中一松,“不過,陛下插手了此事,卻不好堂而皇之的送去。”

  “夜里。”

  “是。”

  蔣慶之和杜賀夫婦交談良久,等二人走后,作陪的胡宗憲說道:“這馬氏若是男兒身,定然有一番作為。”

  “杜賀也不錯。”徐渭卻發現了杜賀的優點,“此人一旦決心依附誰,那話一出口,令人如沐春風,心中熨帖之極。”

  此等人最適合做說客。

  “不過,那五萬貫是不是返還一些?”胡宗憲看了老板一眼,發現老板一臉糾結,心想這事兒確實是有些為難。

  蔣慶之對物欲的要求并不高,最大的快樂來自于美食。

  至于什么華服,按照蔣慶之的說法,衣裳遮體,不丟人就夠了。

  當下權貴的標配除去這些還有豪宅和奴仆,蔣慶之對此嗤之以鼻,說奴仆太多,不是侍候自己,而是養大爺。

  至于豪宅,伯府占地面積廣大,當下就蔣慶之一個主人,弄那么奢華作甚?

  以后人口多了,再一步步興建也不遲。

  按照徐渭的說法,蔣慶之其實就是懶得去掙錢而已。

  可即便如此,伯府的花銷依舊不小。

  五萬貫啊!

  難怪蔣慶之糾結。

  “給他一萬貫。”蔣慶之說道。

  胡宗憲笑道:“五萬貫盡數返還,會養大了杜賀的心。再有,他一家子也會不自在。一萬貫正好。”

  一萬貫啊!

  蔣慶之心疼不已。

  心想別的穿越者掙錢和玩兒似的。

  比如說方醒,隨手就弄了個大型超市,日進斗金。

  沈安一冒泡就把州橋夜市的小販們集結起來,靠著收專利費,和妹妹在汴梁過上了小康生活。

  難道我蔣某人就不成?

  蔣慶之暗自發狠,決定掙錢。

  “伯爺。”

  孫不同來了。

  “伯爺,咱們盯著仇鸞的人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兒。”

  “何事?”

  孫不同說到:“仇鸞家中的管事在四處籌借錢財。”

  蔣慶之看了胡宗憲一眼,這等情報收集和分析一直是他和徐渭在做。

  胡宗憲說道:“仇鸞家資豐厚,田產頗多。府上至少兩三千貫現錢是有的。且最近沒聽聞他有什么大事用錢。”

  “那他這是何意?”蔣慶之一怔。

  “伯爺擔心……不對。”胡宗憲猛地醒悟過來。

  春寒料峭,徐渭依舊搖著折扇,“杜賀來投,讓京師武勛們看到了仇鸞等人的小人嘴臉。能用你時便稱兄道弟。等你倒霉時,無人伸手。”

  “定然是有人提醒了仇鸞,他這是想彌補。”胡宗憲冷笑,“這是要用錢去堵杜賀的嘴。”

  有智囊的感覺真好,不用自己動腦子,結論就出來了。

  “伯爺,咱們先把那一萬貫送去,仇鸞再送,那便是東施效顰。”胡宗憲朗聲道:“再有,咱們白天送,讓京師的武勛們看看伯爺的胸襟。”

  “杜賀先前不是說了,今日有內侍去了侯府,陛下都親自為伯爺討債,仇鸞豈敢公然和陛下作對?我斷定,他只敢在夜里把錢送去。如此,便是錦衣夜行。”徐渭笑道。

  “不過,事后得在杜賀那里在下功夫,免得此人游移不定,首鼠兩端。”

  “有馬氏在,無需擔心。”徐渭不知是否想到了亡故的妻子,唏噓道:“家有賢妻夫禍少啊!”

  蔣慶之淡淡的道:“夜里嗎?”

  “定然是。”徐渭傲然道:“除非不想起復,否則仇鸞只能夜里送去。”

  蔣慶之拿出藥煙,胡宗憲看了徐渭一眼,老徐斜睨著他:我這番絞盡腦汁的出謀劃策,該你了。

  胡宗憲拿出火媒,蔣慶之擺擺手,自己點燃了藥煙。

  吸一口,呼出。

  蔣慶之輕聲道:“天氣不錯,不是嗎?”

  一萬貫送回了侯府,馬氏大贊蔣慶之是個講究人。

  “那是咱們的錢。”杜賀依舊有些不滿。

  “你說什么?”馬氏怒了,“你一個過氣的侯爵,長威伯深得陛下信重,別說侯爵,我聽聞成國公與他兄弟相稱。你可及成國公?”

  杜賀嘟囔,“你個娘們,譏諷自家夫君有趣?”

  “今日我不開口,明日你便依舊會跟著仇鸞那等人廝混。”馬氏恨鐵不成鋼的道:“仇鸞此人我見過一次,一看便是翻臉不認人的那等小人。”

  “那也是名將。”

  “名將?老娘一看他此后就沒好下場。”

  “你何時學會了看相?”

  “你不懂,女人……我從小就會看人。”

  “那你當初看本侯如何?”

  “當初我看你就是個混日子的,只要不作死,大概便能太平一生。”

  “你!當初本侯看你賢良淑德,這才點頭答應娶你。沒想到竟是裝的。”

  “若非你自己作死,老娘一輩子裝賢良淑德倒也罷了。可你不成,這個家還得我來當!”

  一個仆役進來,“侯爺……夫人,有人來尋侯爺喝酒。”

  “告訴他,就說侯爺最近身子不適,不出門。”馬氏說道。

  “你這娘們,憑何為我做主?”

  “嗯!”

  夫妻對視。

  劍拔弩張。

  杜賀看看左右。

  幾個仆役和侍女相對一視,緩緩走到了馬氏身后。

  杜賀閉上眼,擺擺手。

  “告訴他,本侯,沒空!”

  京師是大明的政治中心,也是商業中心之一。

  當然,在后續開了海貿后,京師商業中心的地位迅速被削弱。

  海貿興起,沿海地區近水樓臺先得月,迅速發展了起來。

  蔣慶之此刻就在京師的一條巷子里,想著隆慶開關后南北發展差異帶來的政治危機。

  當南方通過海貿發展起來后,便把北方視為鄉下窮親戚。

  可大明的政治中心和權力卻在京師,這讓南方士大夫和豪商們頗為不滿,他們覺得自己羽翼已豐,該當家做主了。

  于是,每當朝中傳來收商稅的消息后,南方便罵聲一片。

  朝中的宰輔重臣們的身后都有支持者……士大夫們不是親自經商,便是家族中有人經商。

  通過商業利益,士大夫們成功組成了一個聯盟。

  這個聯盟摩拳擦掌,準備大展身手,卻發現自己前方有個敵人。

  這個敵人叫做:皇帝。

  從此,壓制帝王,乃至于讓帝王的政令成為廢紙,便成了南方士大夫們的終極目標。

  萬歷還算清醒,故而局面還能穩住。可等他死后,兒孫被士大夫們忽悠瘸了,最終淪為亡國之君。

  要想解決這個矛盾,就必須掌握貿易的主動權……也就是說,必須把海貿的主動權掌控在手中!

  “伯爺,來了。”

  孫不同輕聲道。

  蔣慶之收回思緒,聽到了吱呀吱呀的聲音。

  幾輛馬車正在前方緩緩駛來。

  押車的是管事梁錢,他坐在車轅上,嘴里哼著小曲兒,美滋滋的。

  按照慣例,這一萬貫送去,杜賀就該感激零涕,隨后得包一個大紅包給他梁錢。

  少于五十貫便是羞辱。

  五十貫啊!

  晚些便能去青樓和我的小心肝兒明月耍一宿。

  想到這里,梁錢摸出了一個小瓷瓶,里面是他花重金買的藥,據聞吃一顆能頂一個時辰。

  明月那個小蹄子,上次說什么不上不下的,此次定然要讓她喊哥哥……

  親大大!

  梁錢吃了一丸藥,用酒水服下。

  賣藥的說了,事前一個時辰服用,靜等就是了。

  時間剛好。

  暗夜中,突然傳來了呼嘯聲。

  屋檐下的孫重樓還保持著扔東西的姿勢。

  一根鐵棍子呼嘯著飛過去,重重的砸在一個護衛的胸口上。

  護衛跌落馬車,仿佛是個信號,四周沖出了十余蒙面人。

  梁錢從美夢中驚醒,“這是……來人……”

  梁錢被一棍子打暈,幾個護衛咆哮著拔出長刀反擊,沒幾下就被對手或是打暈,或是打斷手腳。

  車夫們很乖巧的蹲在地上。

  一個蒙面人走過來,“自己暈,還是……”

  一個車夫用頭撞了一下車轅,腦袋上包都沒起,于是苦著臉,“還請好漢動手。”

  車夫們被打暈。

  隨后,馬車被驅趕著消失在京師的夜色之中。

  仇鸞正在請嚴世蕃喝酒。

  “杜賀那邊回頭再安撫一番,務必要拉回人心。”嚴世蕃告誡道。

  “東樓放心。”仇鸞心疼那一萬貫,但想著這番作為讓嚴嵩父子對自己刮目相看,倒也值得。

  “侯爺!”

  有人敲門。

  “何事?”仇鸞問道。

  門開,隨從進來。

  “侯爺,咱們的車隊被劫了。”

  “什么”仇鸞問道:“什么截了?”

  “有人搶了咱們的車隊,那一萬貫……沒了。”

  酒杯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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