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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后,賀天然家的大門口。
賀天然踩著凳子,左邊貼著“應成妙理”,右邊貼著“歸來笑看”。
中間那張“人間清涼”的橫批,被溫涼指揮著,稍微貼得……有點歪。
“往左點!哎呀歪了歪了!往右!對對對!就是這個角度!!”
曹艾青在下面幫著遞膠帶,順便無奈地扶著凳子:“小心點,別摔著。”
就在這時,遠處過道有電梯聲響起,隨后腳步聲傳了過來,保鑣伍鸮出現在走廊拐角,此刻他提著兩盒禮品回來,一抬頭,就看見了這無比震撼的一幕。
“小……溫?你最近不是在……”
“咳咳嘻嘻,伍哥新年好啊”
本來在嘰嘰喳喳指揮的溫涼一下是變得安分了起來,伍鸮雖然比她爸小上不少,但好歹是個長輩,何況她這次回來也沒跟家里說,要是伍鸮多嘴把她偷偷回來的事兒捅到溫銳安那里,可想而知會發生什么樣的嚴重后果。
“啊,小溫,過年好啊。”
伍鸮眼神一掃,溫涼自不必說,他當然很熟,只是……這在場的另一位……
怎么這個小賀總身邊,又多了一個女孩?
這個保鏢心里泛起了嘀咕,但看眼前三人這么其樂融融的樣子,還一起貼對聯,想來應該是沒上次那位余小姐來的棘手了……吧?
“這位是……?”
曹艾青視線在伍鸮和溫涼之間打轉,對方應該是賀天然的鄰居這是能看出來的,只是為啥賀天然的鄰居會跟溫涼認識?莫非對方已經私底下來過許多次了,連鄰居都能認出來了?
“啊,艾青你應該是第一次見到伍哥吧?”
賀天然貼完對聯,從凳子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介紹道:
“這位是伍鸮伍哥,我現在的保鏢,因為平時要給我開車,所以我安排他住到了我隔壁。對了伍哥,你今早不是要帶著妻女回老家嗎?怎么回來了?”
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不說,這是賀天然唯一要求伍鸮要做到的事,所以這個老男人此刻只是朝曹艾青微微頷首,將手中禮盒遞給賀天然,說道:
“賀總,怪我這人做事兒不夠仔細,早上我接到我老婆,才在她的提醒下察覺,這大過年的,你又給我工作,又給我封了紅包,但我要走都沒來得及給你拜個年,所以買了點東西回來,新年快樂啊,小賀總,這些您拿著。”
“哎呀,你這……”
賀天然接過,包裝袋里都是一些煙酒茶。
“知道小賀總你不缺這些,但都是我的一片心意,別嫌棄。我妻女還在樓下車里等我呢,這次是特地上來給您拜年的,我一會還得去溫大哥那兒呢,就不多待了……”
伍鸮說完就要走,說實話,就算現在沒人在樓下等他,就賀天然眼下這二女環伺的陣仗,是個聰明人都不敢多留啊……
“伍哥留步。”
賀天然叫住伍鸮,快步走到屋里放下禮物,回來時手中已經多了幾個紅包。
“這些,你給嫂子還是我那大侄女……”
“哎呀,這……”
伍鸮面露窘態,賀天然先前給他的那個紅包已經很大了,現在又給,他肯定是不好再收,所以兩人按照過年慣例推拉了一番,最終伍鸮還是在溫涼的勸說下,將紅包收進了口袋。
溫涼送著伍鸮去了電梯間,似乎是剛才聽見了他還要去自家老爸那兒,這觸發了姑娘的危機警報,自然要抽出幾分鐘把自己偷跑回來的事給對對好,伍鸮現在收了賀天然的紅包,正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好機會。
就在兩人離開的這段空隙,曹艾青對賀天然單獨問道:
“你最近是受到什么人身危險了嗎?這保鏢是溫涼給你找的?”
“主要還是用來看著我,防著我像上次一樣犯病,你們也不可能隨時隨地都在我身邊,伍哥是溫涼父親的戰友,所以兩人很熟。”
賀天然收拾完東西,拿起板凳,解釋著。
姑娘點點頭,防患于未然總歸是件好事,她提議道:
“要不,你把你那個保鏢的聯系方式也告訴我,我存一個,溫涼在外頭拍戲,以后你出什么事兒,他也知道找誰。”
“行,我手機在屋里呢,以后我也把你的情況跟他說。”
賀天然正要進屋,但曹艾青卻站在原地沒動,反而是左手伸出,掌心攤開向上,嘴角含笑地看著他,想表達什么再明顯不過。
“啊哈哈……”
男人一拍腦門兒,放下板凳,抽出一個紅包來,放到姑娘手上,嘴上說著喜慶話:
“新年快樂”
姑娘臉上笑容不變,當著賀天然的面兒,右手拿下紅包藏在了身后,白凈的左手仍舊攤開,彎曲了一下手指,示意不夠。
“心想事成。”
不夠。
“大吉大利。”
不夠。
“呃……萬福金安。”
不夠。
“恭喜發財,利是逗來;撈乜都掂,靚到爆鏡!”
最后,賀天然說了一句粵語的順口溜,一股腦將所有的紅包都塞到對方手里,曹艾青終于是喜笑顏開,像翻書一樣的翻弄著手上那一沓沓紅包,耳邊就聽男人略帶苦惱道:
“我準備的紅包都給你了,一會溫涼回來我就沒得發了……”
曹艾青抬起頭,默默將紅包收好。
“她如果問你要,你就讓她來找我。”
賀天然一臉黑線,他哪敢有這膽子呀,只得心想等一會再悄摸包幾個算了……
兩人站在門口已經無事,正要進門,就聽遠處樓梯間的電梯又是一響,緊接著是溫涼好似刻意放大的疑問嗓音:
“余鬧秋?!你怎么來了?”
“溫涼?”
賀天然與曹艾青四目相對,氛圍突變。
另一頭,電梯間。
溫涼剛跟伍鸮串好詞兒,送人下樓,誰知一個轉身就跟正巧走出電梯門的余鬧秋撞了個滿懷,經過上海寶格麗天臺的那一幕,這兩個女人顯然都明白對方現在在賀天然身邊扮演著的是何種身份。
“怎么,我不能來嗎?我還想問你為什么在這兒。”
見到溫涼在此,余鬧秋本就顯得有幾分厭世的臉龐變得更為陰郁。
溫涼心知現在不宜讓曹艾青與余鬧秋見面,這樣賀天然的計劃就會徹底暴露,所以她必須拖延一點時間,好讓門口那兩人趕緊行動,而恰好在這整場戲中,有些話、有些行為,曹艾青不能做,也不好做;但溫涼,這只在余鬧秋眼中被賀天然包養的金絲雀,卻反而沒了任何顧慮。
“余小姐,我為什么在這里跟你現在出現在這里,理由不都是一樣的嗎?你這明知故問就沒意思了。”
只見溫涼雙手抱胸,身子斜斜地倚在墻壁上,修長的腿隨意地伸出,剛好擋住了余鬧秋的去路。
她下巴微揚,墨鏡雖然摘了掛在領口,但那股子大明星睥睨眾生的氣場卻開到了最大。
余鬧秋盯著溫涼,眼神里的輕蔑與不屑化為一聲輕笑:
“一樣?溫涼,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個被男人拿來消遣的戲子,一支供人觀賞的花瓶,一只養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你也配在我面前說‘一樣’?”
“嗯——?”
溫涼非但沒生氣,反而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從鼻子里拖出個饒有興致的長音。
她直起身子,一步步走到余鬧秋面前,伸出手指,極其輕佻地挑了一下余鬧秋那有些沉悶的衣領,后者蹙著眉,同樣是不退不讓,目光看向溫涼如同兩顆釘子。
而溫涼,也決定用對方給出的這個身份,狠狠惡心對面一把,只聽她陰陽怪氣道:
“余小姐,既然大家都是狐貍精,你就別玩什么聊齋了,賀天然為什么跟曹艾青分手,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不耽誤你倆的商業大計,你也別來打擾我倆的恩愛纏綿行嗎?你總不能圖了錢,還想要圖著人吧?什么好處都你占了,那賀天然圖你什么呀,圖你長得喪?還是圖你整天擺著一張誰都欠了你八百萬的臉吶?”
“你——!”余鬧秋被戳中痛處,臉色驟變。
“你別急著瞪我。”
溫涼打斷她,眼神瞬間變得犀利如刀:
“跟你的事兒,天然都跟我說了,你還說我金絲雀,別逗了在他眼里,說好聽些,你倆就是不需要什么感情基礎,但就是要商業聯姻,一起搭伙過日子的假情侶;說難聽點,你不過就是一塊用來墊腳的石頭,怎么,墊腳石當久了,真以為自己是女主人了?”
“溫涼!”余鬧秋咬著牙,聲音尖銳,“你以為你能得意多久?你這種戲子我見多了,等到他真正嘗到利益時,你就是第一個被拋棄的!”
“那我現在也比你強啊。”
溫涼不僅不虛,反而湊到余鬧秋耳邊,用一種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量,故作嬌媚地低語道:
“至少我現在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我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我想讓他陪我過年他就得陪我過年。而你呢?大過年的跑來這兒熱臉貼冷屁股,還得看我這個‘金絲雀’的臉色,是不是很氣?是不是很想打我?”
她后退一步,重新倚回墻上,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微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姣好臉蛋:
“來,往這兒打。正好我也想上個頭條,標題就叫‘豪門棄婦惱羞成怒,掌摑當紅女星’,到時候看看賀導兒是心疼你這塊石頭呢,還是心疼我這只雀兒。”
余鬧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她沒想到,這個不過花瓶一樣的女明星,竟然敢跟她玩這種無賴手段。
而且,溫涼賭得起,她余鬧秋賭不起。
結盟已經確立,她現在需要在賀天然面前維持這種“懂事、能干”的盟友形象,而不是一個在大庭廣眾之下撒潑的潑婦。
“行了,別在這兒杵著了。”
溫涼像一只懶洋洋的布偶貓打了個哈欠,側過身子,讓出一條道來,仿佛是對敗者的施舍。
“既然你這么想要自取其辱,那我就成全你,不過我可提醒你,你這副喪氣臉進去了,要是壞了賀天然的興致,那我可就在旁邊鼓掌了。”
余鬧秋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恢復了那副高傲冷漠的姿態。
“溫涼,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你最好能笑到最后。”
她冷冷地丟下這句話,昂首挺胸地從溫涼身邊走過,仿佛剛才的失態從未發生。
“記著呢,記著呢。”溫涼敷衍地揮揮手,像是趕蒼蠅一樣。
看著余鬧秋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溫涼臉上的囂張瞬間收斂,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希望賀天然已經趁著這段時間妥善安排了曹艾青,別露餡了。
想罷,溫涼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掛起那副人畜無害的甜美笑容,甚至還哼起了小曲兒,慢悠悠地跟在余鬧秋身后。
門口,賀天然正站在板凳旁,手里拿著沒用完的膠帶,看著氣勢洶洶走過來的余鬧秋,以及跟在后面像個沒事人一樣的溫涼。
“鬧鬧?你怎么來了?”
男人故作驚訝,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往隔壁伍鸮的房門瞟了一眼。
“來看看你。”
余鬧秋走到他面前,目光在賀天然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掃了一眼門口兩邊剛剛貼好的對聯,左右對聯字跡工整,然而那狂野無比,寫著“人間清涼”的橫批,顯然就不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這字……不像是你的風格。”
“啊,這是溫涼寫的。”
賀天然趕緊甩鍋,順便給后面的溫涼遞了個眼色。
“怎么樣?是不是很有藝術感?”
溫涼走上前,自然而然地挽住賀天然的手臂,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身上,挑釁地看著余鬧秋:
“我就說賀導兒這家里太冷清了,得貼點這種有活力的東西才能鎮得住某些……陰氣。”
余鬧秋眼角抽動了一下,沒有理會溫涼的挑釁,而是反客為主:“進去說吧。”
她徑直就要往屋里走:“初一我去你家拜年的事,還有初八我父親生日,我還需要跟你確認一下細節。”
“嚯嚯,怎么有人會大過年的,還要‘布置任務’啊”
“欸,寶寶你少說兩句,聊正事兒呢。”
溫涼本來還在嘲諷呢,耳邊被賀天然突然這么一搭腔,現在不光是越過他們的余鬧秋驟然回頭,眼神像是要剜死人,就連溫涼都感覺自己像是幻聽了一般,連連眨了幾下眼睛才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緒,強迫自己用夾死人不償命的語調,搖晃著賀天然的手臂,撒嬌道:
“那好叭那我就自己看會電視,你別讓我等太久喔”
余鬧秋都沒眼看這對狗男女的惺惺作態,兀自是進到了客廳。
兩人還站在門口,溫涼挽著賀天然的手臂的那只手,拇指與食指死死掐著對方的臂彎,壓低聲音,發狠道:
“我看你這戲怎么演,還寶寶,要是演砸了,看老娘不打的你叫媽!今晚的火鍋你也別想吃了,直接改喝西北風吧!”
賀天然痛得臉都漲紅了,但還是面帶微笑地點點頭,生怕余鬧秋又轉過頭來發現有什么不對。
隨著“砰”的一聲,屋內的“二人轉”即將變成更加復雜的“三人行”,而僅有一墻之隔,躲在伍鸮房中的曹艾青,正靜靜地通過監控,看著這邊的動靜,成為了這場大戲唯一清醒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