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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賀天然回到車上時,并不知道賀元沖那邊已經跟其親生父親產生肢體沖突,如果他目睹了這一幕,那今晚的家宴,他肯定不會去。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當務之急,賀天然還是想確認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母親究竟想要做什么,因為賀盼山發來的消息里暴露了兩件事,那內容中提及的“你的事”,那無疑是自己與曹艾青分手;而那句“你們兄弟之間的事”,肯定就是指自己與賀元沖這段私底下賠付的內情。
陶微是最不愿意讓賀盼山知道賀元沖私底下犯了渾的,而自己跟曹艾青分手,賀盼山也完全沒必要像今天這樣兩兄弟都同時通知到位,白聞玉昨天才在上海知道自己的感情狀況,今天賀盼山就喊自己回家,這很難讓人不去猜測是白聞玉對賀盼山發了難,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么一出。
但問題是,白聞玉是怎么知道賀元沖那頭事兒的呢?
拜玲耶?
賀天然私底下已經跟這位公司的頂梁柱溝通過了,賀元沖的賠款是續約合同之外的合同,不能讓白總知道,她就算再蠢,也不可能拿自身的利益開玩笑啊……
其實,那天在場的就那么幾個人,真要一個一個去篩的話,答案并不難想,但最重要的,還是這事兒終究是讓白聞玉知道了。
賀元沖的臟事兒,陶微幫忙擦屁股,還事關自己負責的藝人,抓著這種把柄,白聞玉是真的有一百個理由到賀盼山面前去鬧一鬧的。
上一輩的恩怨情仇,賀天然屬實是有些厭煩了,他好不容易查到一點賀元沖跟余鬧秋勾聯的蛛絲馬跡,只希望母親今天鬧出的場面,別把他獲得的一些優勢全數破壞了才好。
曹艾青的電話一直沒打通,這讓賀天然惴惴不安,中午回到公司,也一直無心工作,就這樣挨到了下午五點半。
“叔,是我爸讓你來接我的?”
將耽擱了幾天的事務收拾妥當,賀天然走出公司正要赴約,這剛一到前臺,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翻雜志的司機老胡。
老胡看見賀天然也立馬站起身,笑了笑:
“對啊,老賀吩咐我的時候,你媽還說你最近找了個司機,不用我忙活了,不過老賀這次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我見著你人,接著你回去,不能耽誤。”
說著,他還往賀天然身后瞅了瞅,追問了一句:
“你那司機呢?你都下班了,他沒等著你啊?”
“怎么,你還想跟你后輩討論一下開車經驗啊?”
賀天然笑道,老胡摸摸頭,也不客氣地直言不諱:
“嘿,我是想說,你小子想找司機跟我說呀,我有個侄子正好在我老婆開的駕校里當教練,北上港幾個城市大大小小的路都跑過,不比你隨便招一個人靠譜。”
“那他會開飛機啊?”
“什……什么?”
“啊,我那司機被我安排去學開直升機去了,現在不在我身邊,這兩天也不忙,叔,一會我來開車,你坐后排,享受享受當老板的感覺啊。”
“哎喲,哈哈哈哈,你這孩子真是,倒反天罡了……”
兩人說說笑笑走出公司,老胡最終還是沒讓他碰那輛勞斯萊斯的方向盤,車輛啟動后,望著窗外快速后退的城市景色,賀天然發現方向是徑直回到南山甲地,不由問道:
“叔,你不去山海接元沖么?還是說,老爸只吩咐了你來接我?”
“啊,我本來是想先去接他的,畢竟去了山海再到你這兒不用繞路嘛,但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好像在醫院啊,說是什么摔了一跤,要縫幾針,現在跟他媽在一塊呢,一會兩人一起回來。”
“什么?摔了一跤?”
賀天然一下是心念電轉。
“對呀,哎呀,這小子毛毛躁躁的,現在多大人了也不知道收斂一點,凈讓人操心……”
前方是老胡一如既往的絮叨,后面的賀天然不動聲色,繼續問:
“我老爸怎么說?”
“老賀?老賀在電話里除了說句知道了還能怎么說?他今天跟你媽在一起呢……嘶,對了,老賀今天把小白跟小陶都叫一塊了,哎喲,這是干嘛呀,也不怕他倆打起來……嘖嘖嘖。”
老胡像是后知后覺,賀天然也不想去深究自家這位跟隨了賀盼山十來年的司機究竟是真疏忽還是裝糊涂,他只是手抓著主駕駛位的后背,身子前傾,探出一顆頭在老胡耳邊,開門見山。
“叔,你直接告訴我吧,我爸這次叫我倆回去,還有我媽跟陶姨,究竟是為了什么?”
“這……這我哪知道去啊……”
老胡打了個哈哈,但賀天然依舊是一臉肅容,認真道:
“叔,你幾乎是從小看著我長大,自打我能記事起,你就一直跟在我爸身邊,當初我媽離開這個家的時候,是你開的車載著我一起送她去的機場,后來老爸把陶姨跟元沖接進門,他們坐的車也是你開的,外頭的事兒就不說了,你什么時候見過她倆一起在南山甲地出現過?那是她們的家,除非有特別要緊的事兒,要不然她們怎么可能容忍另一個女人出現在家里?
叔,現在元沖這小子故意拖著她母親晚我一步到場,他早不摔跤晚不摔跤,偏偏這種時候摔一跤,這怎么想都知道今天這頓飯肯定不是家宴那么簡單啊……我現在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什么都沒準備啊……”
“哎呀……能有什么事兒,元沖雖然跟他媽在一起,你到了你爸那兒,你媽不也在你身邊嗎?”
老胡開著車,神情閃爍,賀天然哪會放過這種掏底的機會,繼續道:
“叔,你先前不是問我司機的事兒嘛,我實話跟您說,車誰都能開,但命不是誰都能保……所以那人除了給我開車,還是我給自己找的保鏢。”
“小天然你太敏感了,你在港城誰敢動你呀……”
老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笑著的,但他瞟見賀天然面上嚴肅,一本正經,原本臉上的笑容也就一點點的耷拉了下去,他好像想到了些,眉頭開始凝在一起,認真道:
“怎么?你……遇到什么事兒了嗎?”
賀天然不答,車里安靜了幾秒,老胡這才緩緩開口:
“我……確實不知道……你爸這次叫你們回家是因為什么……不過……”
“不過什么?”
“老賀最近……欸也不是最近了,得有大半年的時間了吧,有一天,他忽然跟我聊起立遺囑這事兒。”
“什么——?!”
賀天然聲量陡然拔高了幾分,他幾乎是驚叫出聲,耳邊聽進“遺囑”二字,都還有些難以置信。
“我爸他……”
“你放心,你爸身體好得很,沒有什么大患隱疾……”
司機老胡先是打消了賀天然的擔憂,然后才惆悵道:
“只是你老爸現在五十多,再過幾年就六十了,考慮一下這些事兒也是理所應當,反正你們這家庭呢,遺囑不是一兩天能立好的,但如果有了呢,沒準也能少了很多事兒,畢竟你跟元沖都老大不小的了,還是兄弟。”
賀天然慢慢坐了回去。
五十歲立遺囑其實在他們這個階層不算什么稀奇事,甚至很多有錢人,在結婚前夕就把信托做好了,為的就是防止以后離婚分財產……
只是賀盼山欲立遺囑的意愿,讓賀天然聯想到最近發生了一系列事件,他總覺得這冥冥之中有什么關聯,卻又一直串不到一塊。
“胡叔,我爸要立遺囑這事兒,還有什么人知道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這種事,如果不是老賀自個說,恐怕沒什么人會知道,但是……小天然啊,你也別怪胡叔多一句嘴……”
老胡目視前方,開車穩穩拐過了一個彎,看著遠方愈發清晰的豪宅輪廓。
“您說。”
老胡沉吟了片刻,突然問道:
“小白回國也有大半年了吧?她為什么回來呀?”
“我媽回來幫我管理經紀公司還有她南脂島那邊……不,你是說,我媽知道我爸要立遺囑這件事,所以她才回國,而且才突然把事業重心都轉移到了港城?”
賀天然一時驚覺,老胡卻不置可否: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在盼山身邊待過的就只有那么兩個人,你媽知道也不稀奇。”
“兩個人?”
賀天然恍若夢醒,嘴中喃喃,說到最后,甚至都開始換位思考起來:
“那……我媽知道,陶姨現在作為我爸的枕邊人,她知道的概率一定也不小……那如果她知道的話,肯定會把消息透露給賀元沖,就算她沒有多余的心思,起碼也會要求兒子在為人處世上,多加收斂,對于事業的話,應該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而如果我是賀元沖的話,知道了這個消息的反應是……我要爭!對,我要爭,我不要再回到那個泥潭里……”
賀天然腦中回想起中午時,賀元沖對自己說的那一席刨心挖肝的憤恨之語,他把自己代入其中,又推翻了這個結論:
“不,我爭不了,賀天然事業順風,地位又穩固,他不犯錯,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讓父親在遺囑上為我多加一筆……
那我的優勢是什么呢?父親對我沒那么討厭?狐朋狗友比較多?對了,我還有一個叫余鬧秋的朋友,這娘們學心理學的,家里更是嶺南地區地產行業的領頭羊,她父親也是山海的初始股東之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跟我一樣,都很有野心,不知道她能不能幫我……”
賀天然推測到這里就沒再繼續往下了,因為過于細節上的事,若沒有證據輔證,難免就會過于主觀,而喪失了合理性的推測,就只能稱之為臆斷,而非推理,何況……
眼下不是讓他推理的時候。
因為,南山甲地就快要到了。
“小天然,你剛才嘰里咕嚕說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沒聽懂啊?”
在抵達賀宅之前,老胡在路邊停下了車,摘下車里的車載記錄,刪掉了這一路來四十多分鐘的記錄。
賀天然如夢初醒,一臉懵懂:
“啊?我說什么了嗎?啊,可能是我累了自言自語吧,沒事兒。”
“我是說呢,你小子工作之后,確實忙啊……”
老胡重新裝上車載記錄儀,扭過頭來對賀天然笑了笑:
“對了小天然,你那輛X5,還開著呢?我記得那是你念高三的時候,老賀送你的了,開多少年了都。”
勞斯萊斯重新啟動,賀天然算了算:
“哎喲,這……都有十年了,確實還在開著呢,保養的都還不錯……欸對了,叔啊,你那邊收不收二手車啊?我車給你,你幫我處理一下。”
“啊?小天然,我不是這個意思啊,你……”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叔,我是真想換一輛車了,那車確實……也有點老了,要不你幫我推薦一輛的,我爸車庫里沒有的,我想……自己買一輛,你懂我意思吧。”
賀天然靠在椅背上,認真提議道。
老胡往后視鏡里看著這個回一次家,都還要把自己穿得西裝革履的男孩,忽然之間就有些感慨:
“我還記得以前送你上學,你還穿著校服呢,轉眼都這么大了。”
“哈哈,您怎么都這么多愁善感起來了?推薦一下呀,不要太高調,不要跑車,不要什么功成名就后的網紅首選邁巴赫,SUV或者轎車都可以,最好還是油車。”
老胡沉默了一下,給出一個答案:
“那就……霍希吧。”
說著,他又回頭好好看了賀天然一眼,又重復確認了一遍:
“嗯,霍希,適合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