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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那本未念完的經(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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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涼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她讀懂了這種在空氣中流淌著的,無需言說的默契……

  這種只能旁觀、插不進話、又完全沒搞懂現狀,只能眼睜睜看著的迷茫狀態,讓她心底某處微微有些刺痛,因為這會襯托出她的存在,很多余……

  她生平第一次察覺,原來作為一個局外人的感覺,會讓人如此難受,即便是看戲吃瓜,心里都會冒出一股煩躁。

  溫涼還是保持著側身的姿勢,只是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上來回滑動著,就好像桌面上有可以控制劇情快慢的進度條一樣,想要快點跳過眼前兩人的默契戲碼。

  “下一個問題……”

  最后,有點受不了這種氛圍的溫涼主動打斷了兩人的沉默,她跟賀天然之間的“我問你答”還沒有結束。

  賀天然聞言終于把視線轉向她,重新掌握了話語權的溫涼快速問道:

  “余鬧秋的事,上次我在你的辦公室時聽你說過一些,但看樣子,這并不是全部,當務之急還是把你剛才的話話完吧,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需要我跟曹艾青坐在一起?喔,對了,我忘了你今天只是約了曹艾青,我只是個意外而已”

  溫涼說完,換了一只手撐住腦袋,整個人的上半身也順勢背對著賀天然,給他留了個后腦勺,她既不會讀心,也不會什么唇語,就剛才男人跟曹艾青光靠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勝過萬語千言的架式,她可做不到。

  所以現在男人看向她,她趕緊就扭過頭去,哼,感覺像誰稀罕引起他注意似得。

  溫涼話里的不滿溢于言表,不過正如她說的,當務之急是把情況說明白,賀天然醞釀著如何開口,畢竟溫涼今天的出現,確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這完全是曹艾青的安排。

  “還是我來說吧……”

  曹艾青接過話茬,解鈴還須系鈴人,她先對賀天然道:

  “上次在家里的情況,溫涼都知道,那時她正給我打電話,而你跟余鬧秋剛好回來,索性我手機就沒掛,事后跟我說起拜玲耶的情況,然后就有了今天拜玲耶來找你,天然你就及時通知了我,至于今天我為什么會約溫涼一起過來……”

  她先是補充了一下為什么溫涼會知道她與賀天然分手的這件事,然后繼續道:

  “是因為,我至今都無法確信天然你那天在南脂島上跟我說的那番話……我需要一個人證。”

  “什么人證?”

  支起耳朵聽完全部的溫涼轉過頭,追問:

  “到底什么意思啊?”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即便是艾青,這種事也確實讓人難以相信啊……

  賀天然心里嗟嘆,回想起那日海島上的光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氣息帶著胸腔細微的震顫,雙眼沒再去看任何人,而是漸漸失焦一般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要融進雨聲里地道:

  “在不久之前,我跟艾青坦白過,我……可能不再完全是你們認識的那個賀天然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屋外恰好一道慘白的電光撕裂陰沉的天幕,賀天然的臉上展露出那種混雜著疲憊、迷茫與一絲解脫的神情,緊接著,悶雷滾滾而來,像是為這句開場白敲下的沉重注腳。

  溫涼的頭離開了一直撐著的手,她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曹艾青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收緊,抓緊了微涼的裙擺。

  “這種事,很難解釋清楚……是神經病?是人格分裂?就像……就像身體里住進了另一個靈魂。”

  他嘗試著描述,語速緩慢,蹙著眉,字斟句酌,每一個詞都像是要挖心刨肝一般:

  “而我,就是……那個新的靈魂……我很確認這一點,因為我初次‘醒來’時,沒有這個世界的任何印象,但從生活的點滴中,我能深刻的認識到,原來的那個賀天然,‘他’有‘他’的記憶,‘他’的喜好,‘他’的……行事方式。”

  溫涼的腦海中瞬間閃過拍攝現場賀天然那判若兩人的眼神,一些散落的碎片,似乎在這一刻被這番模糊坦白話語的中串聯了起來……

  “那……我們錄制節目那天……你是……誰?”

  賀天然抬起眼,飛快地瞥了一下溫涼,又迅速收回,嘴角扯出一個苦澀至極的弧度:

  “我說了,就像一個身體里住進了新的靈魂,為了區別原本的那個‘賀天然’,我給自己取名叫‘作者’,負責日常的工作與生活……但……像我這樣的靈魂,或者說是……人格,一共有三個……那天跟你拍攝的……是另外的一個……我稱呼他為‘主唱’……”

  說到這里,他又再次看向曹艾青,似乎明白了為什么這次她會叫上溫涼一起來見自己。

  這些信息,對方都是知道的,但曹艾青并沒有見識過自己人格轉換后的另一個自己,所以不管是“多重人格”也好,“身體里多出來的幾個靈魂”也罷,這種離奇的說辭,都是基于曹艾青對“賀天然”最原始的信任。

  但信任,不代表她不會去確認,譬如她會出現在家中親眼看著賀天然帶余鬧秋回家;譬如今天她會帶上溫涼一起來見證賀天然的再一次坦白。

  可這些確認,并不是逼迫,若非賀天然執意如此,曹艾青早就在知道的第一時間陪著他去接受治療了。

  現在聽著男人再次說出這番話,曹艾青的呼吸幾不可聞地放輕了些許,仿佛怕驚擾了眼前這個男人正在進行的、無比艱難的自我剖白。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像一片深沉的海,容納著他所有洶涌的暗流。

  “那……為什么要叫他‘主唱’呢?”

  “這個是因為……那天在陽臺酒館跟你一起唱歌,就是他的第一次出現,而且……”

  “而且什么?”

  賀天然欲言又止,溫涼已經迫不及待追問。

  “而且,他只在獨自面對你時出現……”

  “哇噢……”

  溫涼聞言沉默了,反倒是曹艾青這時嘴里不由輕哼了一聲,兩個人的角色像是一下置換。

  “這點你倒是沒跟我提起過然后呢?為什么?”

  曹艾青淡淡地道出了一句,賀天然咽了咽口水,斷斷續續說道:

  “其實……我也沒完全搞懂……我們的記憶……并不是一致的,就好像……我們來自不同時空,又或者說,來自不同的階段……”

  他表現的很痛苦,手掌做錘,一直敲擊著自己的額頭。

  他的舉動,引得兩個女人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都不由是擔心了起來,溫涼拿起桌上的茶壺,給他倒了一杯冷茶,曹艾青則是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如果現在想不起來,可以暫時先放下,讓自己緩一緩。”

  正在倒水的溫涼,手中一頓,忽道:

  “不,天然你繼續說,為什么你的另一個人格,只會在面對我時出現。”

  溫涼與曹艾青確實都很擔心賀天然的狀態,但兩人的想法,卻在這里產生分歧……

  “溫涼,你沒看見現在他很痛苦嗎?”

  看見男人被另一個女人逼迫,曹艾青的聲量不自覺的拔高了幾分。

  “我知道,但你就這么讓他一直憋著嗎?每每一到關鍵的時刻就泄氣?曹艾青難道你不想知道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嗎?”

  “我想知道!但更在乎他的心理狀態和人身安全,你我都不是什么心理專家,理療大師,如果就這樣強制引導,真出了什么問題,你負責嗎?”

  聽著耳邊兩個女人逐漸交織在一起的爭執,像冰與火同時施加在賀天然緊繃的神經上,他敲擊額角的拳頭驟然停住。

  他抬起眼,目光掠過曹艾青寫滿擔憂的柔和面龐,最終落在溫涼那雙灼灼如火的眸子里。

  那里面除了擔憂,還有一種非要刨根問底的執拗,以及一絲……被“特殊對待”而悄然燃起的、連她自己都未必清晰察覺的異樣光芒。

  “為什么……‘主唱’會對你特殊……”

  賀天然的聲音干澀,他避開了溫涼過于直接的目光,轉而看向桌上那杯溫涼推過來的、已然冷掉的茶:

  “具體的記憶,我回答不上來,只能等‘主唱’下次出現時,你親自去問他,但有一部分感覺,我們是共通的……

  他像是一個被遺忘掉的人,有一種……不顧一切的沖動,他對你,有一種本能大于理性的靠近。”

  他頓了頓,像是在貧瘠的詞匯庫里艱難搜尋合適的表達:

  “而你,溫涼,你身上有種……鮮活又危險的特質,像一團不受控的火,這種特質,恰好能吸引他,或者說……只有面對你這樣足夠鮮明、足夠有‘沖擊力’的存在,他才會被喚醒,才能暫時沖破‘我’這個主導意識的壓制,用一個恰當的形容就是……

  他是一只飛蛾,而你是火。”

  這個解釋,讓溫涼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攥了一下,說不清是刺痛還是某種隱秘的滿足。

  她下意識揚起了一點下巴,剛才那股因被排除在外而產生的煩躁,奇異地被一種微妙的優越感取代。

  看,即使是在這種荒誕離奇的情境下,她依然是特殊的那個,是能引動另一個“他”的鑰匙。

  然而,這微妙的得意只持續了短短一瞬。

  因為曹艾青開口了,她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像一陣清風,瞬間吹散了那點剛剛升騰起的火星。

  “所以,天然……”

  曹艾青的指尖輕輕從賀天然背上收回,目光平靜地看向他:

  “你現在告訴我們這些,希望我們怎么做?是希望溫涼……更多地出現在你面前,以便讓‘主唱’有更多機會出現?還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潛臺詞清晰無比:還是希望我,這個代表著“現實”、“秩序”和“恒久”的人,識趣地退場,為你們那種更“本能”、更“沖動”的碰撞讓出空間?

  溫涼瞬間聽懂了這層未盡的意味,一股無名火“噌”地竄起……

  曹艾青這話聽起來體貼入微,實則將她溫涼置于一個無比尷尬的境地——

  她若主動靠近,便成了趁人之危,利用賀天然的“病情”來滿足私心;她若退縮,又仿佛承認了自己只配作為一段“青春幻影”的催化劑,無法觸及更深層的東西。

  “曹艾青你什么意思?”

  溫涼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明顯的火藥味:

  “現在是討論誰該出現、誰該退場的時候嗎?當務之急是搞清楚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病就得治!”

  她刻意用了“病”這個字,試圖將話題拉回“正軌”,也試圖將曹艾青那種仿佛置身事外的“女神”姿態拉下神壇。

  “你現在知道他有病了?剛才怎么不見你這么說?”

  “這能一樣嗎?而且我問了之后,他不還是一樣好好的!”

  “那你怎么確定,他以后就會一直這么‘好好’的呢?”

  賀天然夾在兩人之間,感受著空氣中無形碰撞的刀光劍影,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意識到,將這兩個女人同時置于一個場合下,或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她們關心他的方式截然不同,如同水與火,要是任由兩人一直這樣,夾在中間的賀天然可能還沒解決完自己的問題,就會像水蒸氣一樣蒸發掉。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賀天然試圖解釋,聲音疲憊不堪:

  “我告訴你們,不是要你們……選擇誰靠近誰遠離誰,而是……而是我需要你們知道,現在的‘我’很脆弱,很不穩定,‘主唱’不受我控制,而‘我’的理智也時常會受沖擊,余鬧秋虎視眈眈,她似乎深諳此道……我……”

  他再次用力揉著額角,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我怕有一天,‘我’會徹底消失,或者……被別的什么取代,到那時,至少……至少你們知道去找誰,或者……警惕什么。”

  賀天然想要說明的是,起碼他現在身體里的這具“作者”人格,是理智的。

  而事實也是如此。

  這番話像一盆冷水,暫時澆熄了溫涼與曹艾青之間暗涌的敵意,兩人都沉默下來,目光重新聚焦在賀天然身上,那強撐的鎮定下,是無法掩飾的脆弱與不安。

  溫涼看著他那副樣子,心頭那點因“特殊”而生的竊喜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酸楚。

  她忽然明白,無論她能引動的是“主唱”還是“作者”,眼前的這個男人,都像一個在驚濤駭浪中掙扎的溺水者,而她們之間的任何紛爭,都可能成為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曹艾青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里包含了太多復雜的情緒,她伸出手,不是去拍撫,而是輕輕覆在了賀天然緊握成拳的手背上,溫暖的體溫透過微涼的皮膚傳遞過去。

  “我們知道了。”

  她輕聲說,目光卻看向溫涼,那眼神不再是審視或較量,而是一種帶著無奈的了然,仿佛在說——

  看,這就是我們共同要面對的爛攤子。

  溫涼接收到了這個眼神,她別開臉。

  雨不知何時已經漸漸息了,烏云散開些許,漏下幾縷慘淡的天光。

  她煩躁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轉回頭,語氣生硬,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行了,別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病嘛,總有辦法治。

  現在,賀天然,你給我們說清楚,除了那個‘主唱’,第三個‘靈魂’又是個什么來頭?別到時候突然蹦出來嚇我們一跳,還有,為什么你那么警惕余鬧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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