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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真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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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衡山·南。

  這里地勢已經不像主峰那么險峻,相對平坦。

  所以大多數山民都喜歡在這里居住。

  而王缺的目標也不例外。

  很快,一間不大的木質小房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師兄,這里是?”

  瑤瑤忍不住好奇問道。

  王缺想了想:“應該就是那個小男孩的家了。”

  瑤瑤聞言,瞪大了眼睛:“好,好厲害!”

  她陪著小白找了那么久都沒有找到的小男孩,師兄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

  王缺笑了笑:“也是運氣。”

  說著,提著云霧精怪,走到房屋門口,伸手敲了敲門。

  “篤篤篤。”

  很快,里面傳來王缺熟悉的聲音:“誰啊?”

  “老人家,是我。”王缺應聲道。

  “欸,后生仔?”

  腳步聲傳來,然后房門被打開,老人就搭著一件坎肩,露出壯碩的身子,根本無懼夜里的寒意。

  “你沒有下山啊!吃了嗎?我給你弄口熱乎的。”

  老者熱情的招呼,然后又看見了王缺身后的瑤瑤:“欸,怎么還有一個小家伙?也是在山里走丟了?”

  瑤瑤其實也算山里人,只不過天衡山太大,老人沒有見過瑤瑤也正常。

  “快進來,快進來,外面冷。”

  說著,他讓開了門口的路。

  王缺也不客氣,帶著瑤瑤就走了進去。

  小屋內裝飾很簡單,幾乎沒有什么工業品,大多都是木質家具,看樣子,都是老人自己做的,有一股子粗獷的美。

  進屋后,屋內昏黃的油燈照亮。

  老者才發現王缺手里提著一只小獸:“嘿,你這是哪里抓的,倒是稀奇,我都沒見過這種野獸,拿去璃月港,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

  聞言,王缺還沒有反應,手里的小獸就瘋狂的掙扎了起來,似乎非常生氣。

  王缺只是用手一握,封禁加大,小獸立馬又癟了下去。

  “哈哈,老先生,這可不是一般的小獸,我抓了也費勁呢。”王缺笑著道,順手將小獸遞給了瑤瑤。

  瑤瑤伸手接過,和月桂抱在一起。

  老人倒是不在意,從一邊的灶臺上扒拉出兩個饃饃:“沒啥好吃的,熱乎的先填填肚子。”

  王缺和瑤瑤沒有拒絕,伸手接過。

  饃饃有點干,但味道還行,還是熱的,至少不難吃。

  咬了幾口后,王缺就開口道:“老先生,之前你說的云霧精怪的故事,還能和我講講嗎?”

  老人微微停滯了一下,便有些遲疑道:“你喜歡這個故事?嘿,我和別人說的時候,他們還說我瞎說呢。”

  王缺笑了笑:“主要是我妹妹很喜歡云霧精怪,您就給講講,當初是怎么和云霧精怪認識的,又是怎么玩耍的。”

  “這樣啊,好啊,好啊,那我給你們好好講講。”

  老人目光中流露出回憶的神色,幽幽開口,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早晨,它闖入了家里,和我一起玩捉迷藏……”

  ‘十三娃,病秧子,咳喘縮在木窗子…’

  那年他不過七歲,瘦小的身子裹在粗布衫里,因常年咳喘顯得面色青白。

  也因為體弱多病,他從沒有什么朋友。

  每當想出去和同齡人玩耍,得到的只有嘲諷。

  是啊,無知孩童的惡意,總是那么純粹。

  最后,他每天只能透過窗沿,看那天衡山的巖脊在霧中若隱若現,看那赭色層巖上零星開著清心花。

  有時也能聽見露水順著葉脈滾落,滴答聲里更顯孤寂。

  還記得那是請仙典儀過后的某一天,

  山間晨霧未散時,長輩便背著竹簍出門采藥,獨留他守著空蕩蕩的木屋。

  一團云霧貼著石階飄來,在門檻前凝成一只通體雪白的貍奴。

  他驚得打翻陶碗,發出碎裂的聲響。

  那精怪卻歪頭眨著琉璃般的眼睛看他,并未有半點驚慌。

  似乎覺得孩童有趣,精怪須臾間化作藍羽團雀落在他肩頭,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孩童的畏懼被好奇取代,他伸手去碰時,精怪又散成霧氣繞指流淌,復而聚作游魚懸空擺尾。

  “哈哈,哈哈,你好厲害。”

  孩童忍不住夸獎道。

  精怪似乎很開心,又化作白貍繞著孩童走。

  “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嗎?”

  “喵嗚”

  “你愿意,真的太好了。”

  就這樣,他們成為了朋友。

  “你可以陪我玩捉迷藏嗎?”

  孩童曾經看過其他孩子玩,可惜他體弱多病,還會咳嗽,大家都不會跟他玩。

  所以,他想試一試。

  精怪答應了。

  它來躲,他來找。

  精怪時而匿入巖縫化作青苔,時而攀上松枝凝成霜雪。

  他四處尋覓,忽見瀑布旁霞光流轉,云霧竟托起七顆水珠排成北斗,映得巖壁金紅交錯如墜幻境。

  那是孩子找不到,精怪在提醒他。

  待他咯咯笑著撲過去,精怪早化作松鼠躥上老樹,尾巴一掃抖落松果如雨。

  嬉戲打鬧,童趣無痕。

  暮色四合之際,精怪忽地定在窗前。

  “你要走了嗎?”孩童言語中帶著不舍。

  精怪似乎也很不舍,它周身霧氣翻涌,最終凝成個與他一模一樣的男孩,只是脖頸間懸著枚瑩白寶珠。

  虛影指了指珠串,又指向他咳得發顫的胸口。

  未及細問,遠處已傳來長輩歸家的腳步聲,精怪倏然消散,唯余那顆珠子悄然落在他掌心。

  “這就是我和它的故事了,唉,我越來越老,記憶越來越模糊,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忘記它了。”

  老人眼里的懷念之色愈發濃郁,伸手從脖頸間扯下白珠。

  “要不是這顆珠子每天提醒著我,我大概早已忘記了它。”

  王缺目光幽幽,看著珠子:“所以,也是您戴上了這顆珠子之后,身體才越來越好的吧。”

  老人一愣,然后點點頭:“對對,戴上珠子后,我身子越來越好,再也不是體弱多病的樣子了。”

  然后他眼眶一紅:“只可惜,我身子雖然好了,家中長輩卻意外離去,子欲養而親不待了。”

  老人聲音微顫。

  他即找不到幼時好友,又無法奉孝家中長輩。

  一個人孤獨的活著,內心有太多的寂寥。

  瑤瑤看著老人,忽然明白了過來。

  師兄帶著自己找到的這個老人,好像就是小白要找的小男孩。

  只是…

  小白說的小男孩是六十年前的老人。

  自己之所以找不到,是因為小男孩現在長大了。

  “小白。”

  瑤瑤立馬看向了自己懷里的小白。

  可她卻發現,小白沒有半點懷念過去的想法,反而惡狠狠的瞪著老人。

  王缺也發現了這個情況。

  眼眸微微一閃,腦海中有了幾分猜測。

  老人的這個故事,大概…或許還有另外的版本。

  不然的話,小白不應該是這幅模樣。

  它看向老人的眼里,沒有什么友情,甚至還有幾分憤恨。

  迅速的和瑤瑤交流了一個眼神。

  王缺放棄了表明小白身份的想法,轉而對著老人點點頭:“這個故事很溫馨。”

  老人緩過神來,笑著搖搖頭:“是溫馨,但也只適合小孩子聽了,大人哪里會相信啊。”

  “當初我將故事說給父母,他們卻一口咬定我胡說八道。”

  “若不是珠子在,我自己都以為自己在做夢了。”

  “好啦,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老人起身,去搬了兩床鋪蓋,老舊,但很干凈。

  “條件不好,你們講究點。”

  “好,多謝老先生。”

  王缺沒有拒絕,接過了鋪蓋。

  瑤瑤也甜甜一笑:“謝謝老爺爺。”

  “哈哈,不用謝,不用謝,你們早點休息吧。”

  老人被瑤瑤喊的有些心喜。

  然后熄燈,休息。

  深夜。

  王缺耳朵微微一動,便睜開了眼睛。

  朦朧的月光下。

  老人小心翼翼的提起了被封印的云霧精怪,然后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王缺和瑤瑤。

  步履輕啟,小聲的離開了屋子。

  等他出門后。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直接坐了起來。

  “師兄…”

  瑤瑤喊了一句。

  王缺微微點頭:“看來事情確實不簡單啊。”

  老人雖然身強體壯,但想瞞過他們兩個修煉者,還是太難了。

  “走吧,我們跟上去看看。”

  王缺起身。

  瑤瑤也跟上。

  清冷的月光下,

  老人懷里抱著小獸,滿臉漲紅,似乎非常興奮。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我終于等到你了。”

  跟在老人身后。

  王缺和瑤瑤隱隱約約聽見老人的話。

  “師兄…這位老爺爺…是要傷害小白嗎?”

  瑤瑤有些擔憂的問道。

  王缺想了想,不確認的點點頭:“就目前來看,他說的故事應該不是真的,至少小白對他是有惡意的。”

  “而且他大晚上將小白偷出去,這也不正常。”

  在王缺內心,是不愿意相信老人是壞人的。

  對方白天擔憂他出事,同行時的熱情和善意不可能作假。

  可,老人大晚上將小白偷出來,然后還在路上自言自語,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啊。

  “我們繼續跟上吧,要是有什么情況,也好阻止。”王缺說道。

  瑤瑤點點頭:“好。”

  她倒是不怕什么危險,畢竟,她可不是什么嬌滴滴的小蘿莉。

  她手里抱著的月桂,比一般的武器恐怖多了。

  兩人小心跟上。

  老人抱著小白,一路前行。

  一個小時后,終于來到一處山窩里。

  老人將小白非常輕柔的放在地上,

  自己則是趴在地上,使勁的清理著落葉。

  王缺和瑤瑤遠遠看著,滿是不解。

  老人的動作太奇怪了,說他要害小白吧,他好像對小白還挺在意的,剛才動作都小心翼翼的。

  可說他正常吧,他的行為又透露著各種不對勁。

  很快,王缺的眼神出現了變化。

  隨著老人的打掃。

  地面上露出了一些陣法紋路;

  上面還隱隱約約有血色的痕跡。

  “血祭?”

  王缺露出一絲愕然。

  血祭這個東西,一聽就知道是很邪惡的。

  看來,老人還真不是好人啊。

  王缺站直身子,準備出手了。

  可沒等他出手,情況再次發生變化。

  “十三娃,你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嘛?”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一個穿著方士服飾,鶴發童顏的老人從另一邊走了出來。

  老人站在陣法上的身形一頓,有些不可思議的轉過身:“三叔,你怎么會在這里?”

  老方士幾步走到他面前:“何必呢?你爹娘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才讓你健健康康的活了下來,你現在難道要忤逆他們嗎?”

  老人頓時瞪大了眼睛:“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是健康長大了,可他們付出了多少代價?”

  “不惑之年,不惑之年,他們只活到了不惑之年!”

  “呵,三叔,我爹娘可不比你差,你都能活到現在,他們卻活不到?”

  “都是我害的!”

  “我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罪。”

  老人眼眸中滿是怨恨,可這怨恨卻不是對別人的,是對自己的。

  老方士微微嘆氣:“他們是自愿的。”

  “我不是自愿的!”老人大喊一聲,然后指著地上的云霧小獸,“它也不是自愿的。”

  地上的小白掙扎起來,它確實不是自愿的,無論是當初,還是現在。

  “可事情已經發生,你現在不管怎么做,你爹娘都回不來了。”

  老方士勸慰道。

  老人目光灼灼:“我不是要他們回來,我是要去陪他們。”

  說著,他扯下脖頸間的白珠:“我要把這東西,還給這精怪,把我的命,還給它。”

  老方士看著他,微微嘆息:“唉。”

  他目光一轉,看向了王缺和瑤瑤的方向:“兩位,既然來了,不如你們來說說這個事情吧。”

  王缺一驚,沒想到對方居然能發現他。

  但也沒有什么怕的。

  直接帶著瑤瑤走了出去。

  “你們,你們…”老人看見兩人出來,頓時一驚。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計劃居然暴露的這么徹底。

  王缺微微拱手:“在下王缺,這是我師妹瑤瑤。”

  老方士微微點頭:“王缺…唔,我聽重云說起過你。”

  一開口就透露出底細了。

  天衡方士無疑了。

  “原來是老前輩。”王缺又是一禮,然后才開口道,“只是,不知道前輩這唱的是哪一出戲啊?”

  他說話間,瑤瑤已經跑過去,將小白重新抱了起來。

  他大概已經有幾分猜測了。

  六十年前的事情,肯定不像老人說的那么美好,又是玩游戲,又是留下寶珠的。

  但老人好像也不是壞人。

  真正做下事情的,應該是老人的父母。

  老方士微微嘆息:“你們應該已經聽過十三娃說的故事了吧。”

  王缺微微點頭:“聽了。”

  “那你們應該也明白,真實的故事,沒有那么美好。”

  老方士帶著一絲無奈,將當初的事情說了出來……

  六十年前。

  天衡山破曉的薄霧中,七歲的十三娃蜷縮在木屋里,青白的面孔因劇烈咳嗽泛起病態潮紅。

  身為方士的父母跪坐在屋角的法陣前,面前攤開的古籍記載著「精怪命珠可重塑根骨」的秘術,泛黃紙頁上還沾著母親滴落的淚痕。

  “當家的,小十三怕是撐不過今年了。”

  年輕女人聲音干澀,面容悲戚。

  男人沉重點頭:“我已經布好法陣,今晚就為十三逆天改命。”

  “好。”女人重重點頭。

  當夜。

  父親攥緊拳頭,巖縫間清心的幽香被血腥味攪碎——他們以自身精血為引,在瀑布下布下縛靈陣。

  母親顫抖著將最后一道符箓埋入巖層,霞光流轉的陣紋像張開的蛛網。

  當那團晨霧化作雪色貍奴躍入陷阱時,地面突然迸發血光。

  精怪驚惶地撞向結界,卻在觸及符咒的剎那凝成實體。

  母親哽咽著掐訣,陣法化作千根血針刺入精怪靈體,它脖頸間瑩白命珠應聲脫落,墜地時震起一圈血霧。

  看了一眼逐漸潰散為普通云霧的精怪,

  父親眼里出現一絲濃濃的歉意:“抱歉,我會挽救的。”

  然后撿起命珠按在十三娃胸口,看著珠串化作流光滲入孩子經脈。

  看著孩子臉色化作紅潤,他眼里也出現一絲喜色。

  但來不及慶祝,看著潰散成云霧的精怪。

  父親有踏出一步,在手腕處一割,大量鮮血散落。

  腳下的血祭法陣再次運轉,硬生生將精怪潰散的形體重新聚合。

  “我的法力不足,估計要六七十年才能讓你重新凝聚形體。”

  “那個時候,十三的身體應該已經完全恢復了。”

  “再讓十三將命珠還給你吧。”

  父親眼里的歉意,難以抑制。

  明明是降妖除魔,為民除害的方士,卻用了奪靈的邪異血祭之法。

  他內心的譴責難以平復。

  “后來,十三娃的父母因為血祭之法的緣故,早早的就走了。”

  老方士眼里帶著遺憾,

  “而十三娃不知道什么時候得知了真相,也不再肯學習方術,只做了一個采樵人,每日在山間等待精怪的回來。”

  頓了頓,老方士又道:“最近多出很多人被精怪嚇到,所以我就知道,十三娃很可能會動手,便早早在這里等待了。”

  王缺總算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他的童年記憶,都是假的?”

  指了指老人。

  “嗯,那是他父母用方術每日托夢,硬生生虛構出來的記憶。”

  “為的就是讓孩子不要有心理陰影。”

  老方士直接點頭道。

  邊上,白發蒼蒼的十三娃已經滿臉淚痕。

  王缺卻將目光看向了小白。

  整個故事里,小白大概是最冤枉的了。

  作為山中精怪,硬生生被奪了命珠,現在還被自己給封印了。

  解釋完來龍去脈,老方士看向王缺和瑤瑤:“所以,兩位,你們覺得十三該怎么做?”

  瑤瑤茫然的看向王缺。

  她雖然聰慧,但涉及到生死,她也有些不懂了。

  王缺就無所謂了,直接道:“本來就是欠的,當然要還。”

  在他看來,不管故事里摻雜多少父愛,母愛,親情。

  可本質上,就是他們一家奪走了小白的命珠。

  這就是要還的。

  “不過,按照你的故事,那他還了命珠,應該不會有事才對吧。”

  他記得,剛剛故事里,‘父親’說的是,等十三身體好了就可以還的。

  老方士無奈搖頭:“那秘法都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情。”

  他眼眸復雜的看向腳下的法陣:“根據我這些年的研究,用這法陣將命珠歸還后,十三依舊會死。”

  “也就是說,要么云霧精怪死,要么十三死,那秘法,本就是一個騙局。”

  聞言,王缺皺了皺眉:“騙局嘛…父母早逝,傷害了云霧精怪,換來的是老人健康的大半輩子…”

  王缺不好分辨這算不算騙局。

  但對那早逝的父母來說,孩子可以健健康康的過上大半輩子,應該是覺得值得的吧。

  就是‘小白’真慘了。

  所以,王缺還是開口道:“這精怪是無辜的。”

  聞言,老方士嘆息一聲:“也罷,那十三娃,便由你吧。”

  老人頓時精神一震,枯槁的十指插入巖縫,赭色層巖簌簌剝落,露出深埋六十年的縛靈血祭陣殘跡。

  咬破舌尖,混著喉頭腥甜的血沫,在祭臺刻下逆陣紋路——每道殷紅溝壑都在月光下蒸騰起細碎血芒,宛如當年父母刺入精怪靈體的千根血針倒映在血泊里。

  “還給你”

  他扯斷脖頸珠串,瑩白命珠墜入陣眼剎那,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

  七旬老者的脊梁驟然佝僂,筋肉虬結的雙臂爬滿青紫脈絡,像是被抽干水分的清心花莖。

  王缺伸手一點,散去小白身上的封禁。

  小白頓時躍起,一口吞下命珠。

  蓬勃的云氣從它身上彌漫看來,生命力格外的旺盛。

  身形一動,化作一頭云龍直上云霄,然后猛得俯沖而下,又化作白貍落在瑤瑤腳邊。

  “謝謝你。”它可以說話了,聲音很清脆。

  瑤瑤開心的將它抱起,貼貼。

  而另一邊,

  失去了命珠,老人直接倒在了血祭法陣上。

  氣息微弱。

  但他嘴角帶著笑容:“爹,娘,孩兒來了。”

  片刻后,閉眼。

  老方士微微嘆息,走上前去,抱起老人的遺體:“你們這一家子,還要我這個老東西來善后,真是不當人子啊。”

  說話間,他的眼眶也微微發紅,但很快恢復。

  看向王缺兩人一貍:“幾位,月黑風高,不如先去我們那邊休息一晚吧。”

  他發出邀請。

  王缺剛想拒絕,就聽見對方說:“正好也聊聊王老板生意上的事情。”

  生意!

  想要拒絕的王缺立馬來了興趣:“好。”

  “那就請兩位和我來吧。”老方士轉身帶路。

  王缺目光最后掃過法陣。

  天衡山·古村落。

  如果沒有老方士帶路,王缺絕對想不到天衡山內還隱藏著這么一個秀美的村莊。

  “族中弟子大多習慣靜修,所以很少有外人會過來。”

  老方士一邊帶路,一邊說著話。

  時不時有幾個路過的年輕人,也會駐足,對老方士恭敬的行禮。

  之前王缺通過重云接觸這些天衡方士,結果不太好。

  他還準備去找沉玉谷十二氏族的。

  結果現在機緣巧合的,居然直接到人家方士的地盤來了。

  幾人來到一處客房。

  “兩位請住上一晚,我先去處理十三娃的后事。”

  老方士神色微微沉重。

  王缺點點頭:“好。”

  老方士轉身離開。

  王缺帶著瑤瑤進屋,瑤瑤還抱著月桂和小白。

  房間不小,有主次臥房,看上去也很干凈,應該經常有人打掃。

  瑤瑤很有禮貌,將主臥讓給了王缺。

  而王缺也開始給瑤瑤鋪床。

  這個小師妹,他是要好好寵的。

  “瑤瑤你經常在山中行走,有遇見過天衡方士嗎?”王缺一邊給瑤瑤鋪床,一邊問道。

  瑤瑤正抱著月桂和小白玩耍,聽見王缺的問話,直接道:“經常會在山里碰見呢,天衡山有很多古村落,這些村落大多和天衡方士有關……”

  她開始一本正經的講述起天衡方士的事情。

  這些方士家族盤踞在天衡山內,世代聯姻,早已經形成一個龐然大物。

  不過好在方士的理念是降妖除魔,保家護民,倒是沒有惹出過什么大事。

  但他們確確實實是璃月不可忽視的一方大勢力。

  等瑤瑤說完她了解的天衡方士,王缺也給她鋪好了床鋪。

  “嗯,好了,瑤瑤你早點休息吧。”

  “好,謝謝師兄。”

  第二天,

  東方的地平線泛起魚肚白,淺藍色的天幕被晨光浸潤,如同褪色的水墨畫卷。

  山中鳥兒率先扯開黎明的寂靜,叫聲在林間蕩出漣漪。

  也叫醒了王缺。

  檢查了一下身上貼著的附魂符和驅尸符,王缺確認了自己沒有問題,才起身打開了房門。

  然后就看見一個年輕的方士站在門口,手里還捧著水盆和毛巾等東西。

  “貴客早上好,已經為兩位準備好洗漱用品,另外三長老請兩位去用餐。”

  他大概也是剛到不久,看見王缺開門,便迎了上來。

  王缺微微點頭:“好,稍等,我去叫我師妹起床。”

  他伸手接過水盆等東西,轉身往屋子里去。

  去次臥門口敲敲門。

  沒有動靜,大概是昨晚確實累到了,瑤瑤還沒有醒。

  王缺只能推門進去。

  晨光淌過藍絲絨窗簾的褶皺,為床上的小人兒鍍了層光釉。

  瑤瑤蜷成蝦米狀,懷里緊摟著那只怪誕的兔子玩偶,也就是月桂,仙家機關之物。

  臉頰鼓成糯米團,睫毛隨呼吸輕顫,嘴角掛著可疑的晶亮涎水。

  看來是夢見了什么美味的東西。

  踢亂的被褥堆成微型山巒,露出半截尾巴,是蜷在她腿彎處的小白。

  “瑤瑤,起床啦。”

  王缺輕輕的喊道,伸手在小蘿莉的胳膊上拍了拍。

  “嗯?唔”

  小家伙睜開朦朧的睡眼,眼眸無神,似乎還在夢中。

  好一會兒,

  她才反應過來。

  “呀,師兄,早上好。”

  小家伙有些臉紅,被師兄看見了自己‘睡懶覺’的樣子,真是失禮啊。

  王缺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好啦,去洗漱吧,然后去吃飯,人家已經在等我們了。”

  瑤瑤立馬起身:“我這就起來。”

  她一個起身,原本臥在她腿彎處的小白直接飛了出去。

  啪嘰一下摔在地上。

  云霧精怪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露出一絲茫然。

  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么?

  晃了晃小腦袋,然后就看見了起床洗漱的瑤瑤,又屁顛屁顛的跟了上來。

  很快,兩人都洗漱完畢,瑤瑤甚至給小白洗了洗,也不知道這云霧精怪為什么需要刷牙?

  出了房門,外面年輕方士還在等著,看見兩人出來,便開始微笑著迎上來:“兩位請隨我來。”

  清晨的古村落風景極好。

  朝陽從山隙探出半張臉,將第一縷金光潑向峰頂。

  霧靄漸散,露出遠處赭色巖壁上縱橫的裂痕,宛如仙人揮毫的狂草。

  周圍林間漏下的光斑在腐葉間跳躍,松針被鍍成金線,蛛網化作懸空的星軌。

  炊煙從邊上木屋升起,與殘余的晨霧纏綿,給黛色山巒系上一條乳白的飄帶。

  三人很快來到一處大院。

  “兩位請進,三長老在里面等你們。”

  年輕方士伸手一引,卻沒有進去的意思。

  王缺和瑤瑤倒是不擔心有陷阱,直接走了進去。

  然后就看見昨天的老方士正坐在院落的石桌邊上,桌上還有不少熱氣騰騰的早點。

  “哈哈,兩位請坐,粗茶淡飯,怠慢了。”

  老方士非常客氣的請兩人落座。

  王缺點點頭就坐下了,而瑤瑤則是非常客氣的說了聲謝謝。

  “老先生找我,不單單是生意上的這么簡單吧?”

  王缺從不客氣,一邊拿起一個大包子,一邊開口問道。

  瑤瑤則是很文靜的吃早飯,順便喂喂小白。

  老方士笑著點頭:“瞞不過王老板你啊,你那個工廠…前些日子玉衡已經派人來說過,我們不會再插手。”

  他們想入股天衡玄造,被王缺拒絕,后面又被玉衡派人警告了。

  “倒是你們那個種植園,玉衡說需要人維護,希望我們派人過去…”

  王缺坐直了身子:“你們的意思呢?”

  老方士笑著點頭:“玉衡都開口了,我們自然是答應的,族中已經在選拔年輕人,很快就會派去歸離原。”

  王缺點點頭,看來刻晴早就安排好了。

  那這個老方士找自己干什么?

  王缺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對方:“那還有什么事情?”

  老方士這才進入正題:“昨日王老板也見到十三娃的故事了…說實話,我很痛心。”

  王缺剛想說有什么好痛心的,不過是因果報應罷了。

  老方士便繼續道:“其實這不是個例,像十三娃這樣類似的事情,在天衡山多有發生。”

  王缺一下子就來了興趣:“你的意思是…這里面有鬼?”

  老方士點點頭:“從百余年前開始,天衡山中就不斷有方士得到各種奇異秘法,多為延壽回生之術。”

  “吾等方士雖然掌握各種方術秘法,卻也有七情六欲,和常人一樣,對親情,愛情,友情甚是看重。”

  “那些奇異秘法傳播開后,便產生了不少慘劇。”

  “十三娃還算好的,他父母雖然因為秘法早逝,卻也延長了十三娃的生命,讓他活到了昨天。”

  “可還有些人,就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

  “十幾年前,便有一支方士分支覆滅,就是因為家中男人想要復活妻子,結果…招來禍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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