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陸良在公司接見威爾森。
剛見面,威爾森開門見山說:“史蒂夫想互換情報,但他不知道,你已經知道他的底牌,你說,讓我怎么辦?”
蘇世民篤定陸良還有人性殘存,讓他以此為籌碼進行情報互換。
如果陸良拒絕,那只能說明,已經提前得知他們的底牌,並想到反制措施,所以才會在外匯市場有特無恐,逆勢做多。
這是針對他的必死局面,以至於威爾森都后悔,當初不該把消息告知陸良。
不過,他並沒有表露出后悔的情緒,因為做都做了,現在后悔沒意義,反而會讓陸良心生不悅所有的翻舊帳都要目的,都應該是為了清算而做,而不是為了爭吵而爭吵,那樣是沒有意義的行為。
聽著威爾森的講述,陸良眉,目不轉晴盯著茶杯:“感覺你好像死定了。”
他的底牌不能告知蘇世民,所以面對威爾森的互換要求,他只會拒絕。
但那樣,又會衍生出一個新的問題,就是蘇世民知道他已經知道了。
甚至能從東大堅定轉型地產經濟市場的舉動,從而推斷出,他已經把消息上報國家。
災疫一事,恐怕會再生變故。
威爾森神色凝重:“就連你也沒有辦法嗎?”
“我想想。”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辦公室內,只有沖茶的水流聲,及飲茶的吹氣聲。
半響過后,陸良仍在思考。
威爾森眉頭緊鎖,突然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要不?”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雖然史蒂夫有點難殺,但也不是完全殺不了。
陸良眼神漸冷,無奈嘆息說道:“就算成功,也改變不了什么,但是失敗了,你就真的死定了。”
利益之爭,最忌諱見血。
因為一旦開了頭,今天你殺我,明天我殺你,以后大家都惶惶不可終日。
而且如果非要使用暴力手段,相較於解決蘇世民,陸良更偏向解決威爾森。
老美終會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從而導致美股熔斷四次,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天星金融將會強勢進駐華爾街。
陸良不充許任何人妨礙他的計劃。
威爾森心頭一涼,雖然陸良嘴上是為他著想,但那眼神,比史蒂夫還要冷漠。
他聲音微顫:“那你說,怎么辦?”
陸良察覺威爾森情緒的變化,態度漸漸變得柔和,他面露歉意說:“卡蒙,很抱歉,這事過錯在我,如果我不用空城計,蘇世民也不會風聲鶴,逼你過來香江打探消息。”
如果計劃能順利進行,明年天星金融進駐華爾街,還需要摩根大通鼎力相助。
就像當初八國聯軍進軍燕京城,如果沒有人幫忙開門,過程註定會很艱難。
在事件沒到不可挽回的余地之前,跟威爾森保持良好的關係,很有必要。
“空城計?史蒂夫此前有猜測,沒想到你真的沒有依仗啊。”
威爾森突然瞪大眼睛,眼神清澈如大學生,對陸良的話沒有絲毫懷疑,
哪怕是假的,他也必須當成真的聽,因為現在能幫他的人,只有陸良了。
陸良唉聲嘆氣:“卡蒙,你又不是這行的新人,難道不知道嚇唬也是戰術的一種。”
威爾森面露惆帳,也跟著嘆氣:“史蒂夫年紀越大,膽子越小,把你的嚇唬當成真的,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陸良沉吟,突然說道:“有個辦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威爾森問:“什么辦法?”
“賭一把。”
臨近中午,威爾森告辭了陸良,從天星金融大廈離去。
接下來幾天,孟常坤、楊齊盛,乃至吳天正輪番上陣,為他舉辦了一場又一場海天盛筵,天天醉生夢死,酒池肉林。
消息傳到蘇世民耳里,他怒不可遏,一個電話甩過來,冷聲質問:“卡蒙,香江是什么情況?
讓你打探的消息呢?”
“不知道,我一直想約陸良見一面,但他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
豪華游艇上,威爾森穿著沙灘服,吹著海風,戴著墨鏡,懷中攬著一只捷克小蘿莉,香江不愧是國際大都會,黑的白的黃的男的女的老的幼的,只要他想,都能給他弄過來。
蘇世民皺眉:“你沒提那件事?”
“陸良不信。”
威爾森講述,他曾隱晦的跟陸良講起下半年有件針對東大的大事件。
陸良很好奇,一直追問,但當他提出要進行情報互換時,陸良總是用各種理由推脫,表示他要好好的考慮一下。
蘇世民沉默良久,又問:“除了不信,他還說什么?”
威爾森道:“說最近很忙,只能失陪,讓幾位好友負責接待我。”
“沒了?”
“沒了。”
“我知道了,晚點再聯繫。”
結束跟蘇世民的通話,突然一陣猛烈海風襲來,高挺的鼻樑上的墨鏡下滑,露出一雙神色凝重的眼眸。
在yes跟no之間。
陸良選擇用or賭一把,表露出想合作但在猶豫的樣子,故意拖延時間。
“希望你的計劃能成功。”
大海上飄蕩著一聲嘆息,隨后便是美女們嬉笑聲。
與此同時,
曼哈頓街道華爾街黑石集團辦公室。
“這么明顯,是真想拖延時間,還是故意演出來的?”
蘇世民眉頭緊鎖,怎么都想不明白陸良的意圖,以至於現在,他也不好判斷威爾森是忠,還是奸。
他沉吟良久,自語道:“話可以是假的,表現出來的樣子,可以是演的,但數據不會騙人。”
蘇世民瞇著眼晴,喚來外匯市場的負責人丹尼斯,一位在他手下工作二十六年的資深基金經理他問:“最近離岸人民幣外匯市場有沒有什么動靜?”
丹尼斯沉吟片刻,搖頭道:“star還是採取之前一樣的策略,在6.9800價格設置支撐點,一旦有人想突破,他們就立即動用資金打壓。”
蘇世民又問:“仔細回想,5月17日,紐約晚上十點后,star在市場的操作上有沒有變化,或是行情有沒有什么波動,比如一閃而過的大宗交易單。”
剛剛,威爾森詳細講述跟陸良交談時的內容,以及兩人交談的具體時間。
丹尼斯面露思索,好像記起什么:“史蒂夫,給我半個小時。”
說著,他快步跑回交易室,從資料庫中調出多個時段的交易波動圖。
四十分鐘后,丹尼斯回到辦公室,臉上露出一抹激動:“史蒂夫,你看,幾張圖上的數據有什么不同?”
兩張宛如心電圖般的數據圖,上面詳細標明十萬美元大宗交易的波動形狀,及一萬美元的中宗交易的波動形狀,還有最后一萬美元以下的小宗交易波動形狀。
蘇世民仔仔細細的端詳,半響過后,疑惑道:“好像沒有太大的區別吧?”
丹尼斯嘴角帶笑,提醒道:“別看大宗交易,只看小宗交易的波動。”
蘇世民目光一凝,在那天晚上十點半過后,小宗交易訂單數量呈指數級上漲。
而另外幾張對比圖,在同一時段,十秒交易時間內,訂單數量相差不會超過一萬。
他沉聲道:“有人在用量化模型進行少量多筆的賣空拋售。”
“這個量化模型設計的很精妙,如果我們沒有哈雷彗星”根本捕捉不到對方,國際市場擁有超越“哈雷彗星”ai量化模型基本沒有,但性能比肩的卻有幾家,不排除對方進行過技術升級。”
丹尼斯越講越激動,沒有自家量化模型性能被人超越的淚喪,因為比肩他們的只有三家機構。
分別是國富的自由者三號,貝萊德的大航海iv型”,及天星金融的螢火二號”。
其中最有可能進行技術升級,並悄悄在外匯市場賣空拋售的只有天星金融。
這說明了什么?說明,天星金融自知不敵,無法再逆勢做多,開始割肉止損。
陸良縱橫國際市場多年的不敗金身,要破了,要被他們黑石集團所擊破!
丹尼斯眼底難掩激動:“史蒂夫,只要我們把天星金融正在賣空拋售人民幣的消息傳出去,人民幣必破七。”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蘇世民說:“卡蒙剛剛去往香江,雙方還沒有進行情報互換,陸良就在外匯市場賣空拋售。”
丹尼斯說道:“這有什么奇怪?這恰恰證實你之前的猜想是正確的,陸良其實沒有依仗,只是在嚇唬我們,讓我們以為他有所依仗,就像你說的那個什么雞。”
“空城計。”蘇世民說。
“對對對,就是這個。”
丹尼斯說著,不禁埋怨:“陸良現在的行為也可以解釋,因為你讓卡蒙過去,讓他意識到我們有底牌,如果繼續堅持下去必輸無疑。”
他仰天長嘆,這幾天,不知道被陸良悄悄的溜走了多少資金。
如果他們能早點發現,早點發起最后的攻勢,以陸良在投機市場的重倉,絕對能一舉打爆他的倉位。
這片籠罩在華爾街上空數年的陰霾,說不定能徹底消散,他們也會回到數年前,成為全球這片獵場唯一的獵人!
見到蘇世民依舊眉頭緊鎖,丹尼斯忍不住催促:“快下決定吧,史蒂夫,你到底還在等什么?
一旦被陸良溜走,以后可能就沒有這么好的機會了。”
一想到踩著陸良的頭登上神壇,他渾身忍不住的顫抖,是興奮,也是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