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打銀行的態度,恐怕要取決你對他們的態度。”
所處的位置不同,所以看待事物的角度也會不同,李哲凱認為陸良輔助恒太收購新世界,最大的難關應該是市場上那些游離的股權,而不是渣打。
“此話怎講?”陸良眉頭緊鎖,仔細思索有什么事情被自己所忽視。
“匯豐跟渣打雖然同為英資,但兩家天生就不對付,從殖民時期斗到現在。”
李哲凱面帶微笑,再次講起當年那場風水大戰,一場臺風,讓匯豐的炮口轉向渣打,是意外,更是順水推舟的試探。
因為那個時候,中銀是代表內地進入香江市場,而香江又確定了回歸時間,匯豐不敢觸霉頭,只能避其鋒芒。
但一家稱王稱霸多年的超級財團,哪會那么容易就接受市場地位的易主。
縱使心有不滿,但形勢比人強,滿心怨氣無處發泄,渣打就成為最好的出氣筒及蠶食的目標。
那場臺風,導致匯豐樓頂炮口轉移,真真切切只是個意外。
但匯豐卻借由此事,認為是上天的啟示,讓他們對同為英資財團的渣打出手。
畢竟上市集團都有業績壓力,收益率只能一年比一年好,不然就會被市場認為失去了投資價值。
渣打得知,迅速反應,一紙訴狀,將匯豐告上法庭,表明他們也不是好惹,卻被以訛傳訛,認為是風水大戰的后續。
盡管渣打采取反制措施,但中銀礙于身份,不能出手,匯豐就是無敵于天下。
這些年,渣打被匯豐欺壓的很慘,收益逐漸下降,市場占有率也逐年減少。
雖說不能把責任全部歸咎于匯豐,畢竟四大行先后進入香江,但他們只能將責任歸咎于匯豐,所以雙方是不可能達成一致的。
只要陸良向渣打釋放出一點善意,并許諾一定的條件,渣打的倒戈,是可以被預料到的。
“香江這潭水,還真是深啊。”陸良不禁感慨,原來還有這么多陳年舊事。
“就是這潭水是太渾濁了,所以父親才不愿涉入太深。”
李哲凱漸漸明悟,老李為什么要出走香江,又為什么讓他去往新加坡發展。
他突然看向陸良,意味深長:“不過你既然來了,那么香江這潭渾水,以后只會越來越清澈。”
如果他們李家不轉移大部分產業,把雞蛋放在不同的籃子里,恐怕現在被清算的就不是鄭家了。
陸良調侃笑道:“二哥啊,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哪里有錢,我就去哪里,哪里好賺錢,我就在哪里。”
“我們商人嘛,本該如此。”
李哲凱哈哈一笑,隨便交談幾句,留下代理的授權文件,便告辭離去。
李哲凱走了,但陸良還留在,他再次望向窗外的城市夜景,眼神逐漸堅定。
他是來讓這潭水變得更加清澈的。
如果里面只能存在一尊巨物,只能有一個聲音,那只能是他們天星。
“陸先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您。”旁邊突然響起一道充滿激動的女聲。
陸良抬眼望去,只見一位身姿高挑,身著黑色包臀吊帶裙,腳踩華倫天奴攻速鞋的妙齡女郎,被方世宇攔在面前。
“你好。”陸良微微頓首,示意徐嘉偉把桌上的合同文件都收起來。
他離開座位,來到女孩面前:“這位小姐,請問有什么事嗎?”
女孩笑吟吟,自我介紹:“陸先生,我叫林思雨,下午我們見過面。”
陸良眉頭緊鎖,實在想不起來:“不好意思,我對你沒什么印象。”
女孩笑了笑,但也不生氣了,趕忙收攏著腦后的頭發:“現在呢?”
陸良恍然:“你是鳳凰網的記者?”
下午在華置大廈的新聞發布會,他們確實見過面。
他對林思雨印象很深,有好幾個重要問題都是她帶頭,都問到陸良心坎上。
只是當時,她穿著職業女西裝,還梳著高馬尾,跟現在的包臀裙,大波浪,簡直就像兩個人。
“陸先生,方便喝一杯嗎?”林思雨笑盈盈,雙眸有秋水浮波,眨了眨眼睛。
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自從聽聞許嘉音入住四季酒店,陸良應該會過來。
她就立馬換一套衣裳,在酒店頓首,果不其然,陸良來了,李哲凱也來了。
“林記者,很高興認識你,但是現在不太方便。”陸良微微一笑,拒絕了邀請,徑直走出餐廳。
“好想知道他們在談什么?”
望著陸良離去的背影,林思雨噘嘴,一臉郁悶,但也不生氣。
如果稍微打扮得性感,就能一舉拿下陸良,那么他也不會今時今日的成就。
“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
林思雨賊兮兮笑著,就像偷吃到小魚干的貓,她翻閱著手機,成功拍到陸良先后跟許嘉音與李哲凱見面。
得知這個消息,還有照片為證。
今晚已經值回票價,不枉她咬牙豪擲一萬多港幣,在酒店餐廳訂了一桌。
結賬買單,林思雨晃著包包,悠閑的走出酒店大門。
第一時間給報社打去電話:“總編,我有個重磅消息,有關陸良,有關明天新世界董事會的情況,問問看,有沒有感興趣的老板。”
如果不是為錢,如果不是別有所圖,哪來那么多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
身為記者,如果得到一手消息,會先通過報社尋找相關的賣家,先賺一筆消息費,再根據買方的要求,選擇登刊報道。
入夜,陸良在酒店先后面見許嘉音跟李哲凱的消息,迅速傳遍香江權貴階級。
鄭家作為利益相關的主要一方,也在第一時間得知了消息。
“李家肯定出讓了新世界的股權,他們一直支持陸良。”鄭奇龍滿臉緊張。
他親眼看到父親打了一下午電話,說是說忙,晚點回復,但至今沒有回電。
自從李家減少香江市場的投入,鄭家成為第一家族,十余年,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就像鄭家被當地豪門排除在外。
就好像除了匯豐銀行,沒人愿意冒著得罪陸良跟許嘉音的風險,為他們提供資金或資源方面的幫助。
“別慌,說了多少次,要遇事不驚。”
鄭嘉春眉頭緊鎖,突然意識到明天董事會不太平。
他收到消息,許嘉音去拜訪中銀的董事長劉國龍,據說得到了中銀的支持。
266.42,再加上李家3.14,恒太持有新世界股權起碼來到35.56以上。
鄭家持有49.12,兩者相差13.56,但沒到絕對控股線,基本就沒區別。
鄭嘉春沉聲道:“聯系你大哥,讓他把周大福持有的黃金先拋售一部分,起碼預留500億港幣,隨時準備支援新世界。”
求人不如求己,匯豐可以信,但也不能全信,他們必須備齊足夠多的資金,面對可能會發生的第二波搶籌大戰。
他隱隱有種預感,會德豐還有渣打,都會倒向恒太,二級市場游離的七點多股權,或許會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
臺風才過去兩天,夜色透亮,哪怕在最繁華的中環,都能看到天上繁星,但好像又有一片無形的烏云籠罩著整個香江。
難熬的夜,悄無聲息的度過。
次日一早,
陸良跟許嘉音相約酒店餐廳。
“有好消息?”
陸良先到餐廳用餐,抬眼看到老許頂著淡青色的眼圈,但紅光滿面的樣子,猜到他們又拿下一城。
“知我者,陸總也。”
老許笑瞇瞇,昨晚他聯系了會德豐的吳剛正,得到他們的支持。
算上李家維港投資的3.14,他們持有新世界股權已經來到40.21。
只要再拿下渣打的4.23,就可以開啟最終決戰。
所有股權都被他們雙方持有,他們將共同爭取二級市場上的七點多股權。
到時候,就是純粹的資金對拼,有滬上現金王的支持,他們的贏面非常大。
“別高興的太早,還是該想想,鄭家會怎么出招,我們又該怎么接招。”
陸良遠沒有老許那么樂觀,鄭嘉春是新世界的董事會主席,享有一票否決權。
他們必須考慮,如果無法制止毒丸策略的實施,又該如何引導鄭嘉春,把他們排除策略之外。
“釋放一個信號,如果恒太得不到,那么鄭家也休想善了。”許嘉音瞇著眼睛,眼神不善。
恒太出資的263.5億人民幣,除了拋售華置的股權之外,還抽調了恒馳汽車的部分資金。
現在的恒太是真的沒錢了,所以收購新世界的項目只能成功。
因為只有成功收購新世界,恒太的股價才能大漲,才能發起新的融資。
一旦收購項目失敗,雖然股權還在,但資金全部被鎖死,股價也會回落。
到時候,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后續產生的一系列連鎖反應,足以把他炸的粉身碎骨。
他們必須抱著一個,得不得就毀掉的想法,逼迫鄭家進入第二波搶籌戰。
“這倒也是一個辦法,新世界是鄭家的祖傳家業,感情會稍微影響他們的判斷。”
陸良微微頓首,聽名字都知道,周大福的創始人肯定是姓周,不是姓鄭。
新世界才是鄭家的真正祖傳產業,周大福只不過是桐叔繼承岳父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