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物,怕真是已經耗盡了我們天滄之地,五百年的武運……”
江邊的步道上,有地方的大人物,看著河灘上,正坐著的少年,思及對方這幾日的行事,卻是不由得暗暗嘆息。
此刻,李啟身上穿著一身古樸的華服,這衣服,以玄色還有紅色為底,兩種顏色交織,其上又有金色的神紋刻印,可謂是盡顯巫的威嚴。
這衣服,是這兩日剛為他量身定做出來的,其風格設計,也可謂是在上面,交織了古今的時光。
李啟這個時候,因為有化妝師要給他化巫的妝容,是以他面無表情,而這樣的神態,無疑是讓他更添了一分威嚴。
就連給他化妝的老人,此刻心里也是暗暗心驚,只感覺,李啟真的就好像是神話故事里的大巫,跨越了遙遠的歲月長河,降臨到了這個時代。
好在她很有經驗,固然心中震動,但手上的動作卻是有條不紊。
所謂巫的妝容,并非是將臉上覆蓋式的涂上各種色彩,而是分為兩部分,一個是眉心的神印,這是天地乾坤,賦予巫的權柄,是溝通天地的媒介,而第二部分,便是臉上的神文,這是神明的文字,記錄著天地的規律。
其中,神印是璀璨的金色,而神文是赤紅的顏色。
李啟這個時候,靜靜地感受著臉上的筆畫,看著滔滔江水,和那江畔被風吹起的彩帆,卻是漸漸地,有種心靈跨越時空,回到了遠古蠻荒時代的感覺。
國之大事,唯祭與戎!
祭祀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而李啟,對于這一場大祭,也是非常重視的。
一方面,人心匯聚,萬眾一心,自有玄奇生,另一方面,這也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新鮮事情。
此時,隨著他逐漸的進入狀態,或許是天滄的人,都認可了他巫的地位,又或許是他自己逐漸入戲,把自己帶入了大巫的身份,他的心里,奇異的感觸,卻是源源不斷的滋生。
時間流逝,臉上的筆畫越來越多,而他的心,也越來越靜,越來越誠!
甚至,直到最后一筆落下的時候,李啟的心意,短暫的,已經接近了至誠,完全的帶入了大巫的角色。
巫者,頂天立地之人!
當李啟此刻再看天地,卻覺山川有靈,人間有道!
也就是這一刻,江邊的號角吹響,一個個穿著奇異服侍,帶著面具的人,拿著長號,吹著古老的曲調。
似乎在講述著,太古先民,和山川大地的古老故事。
緊接著,大鼓亦是震響,好似雷震,似乎在響應天地的脈動。
本來有些喧囂的大江兩畔,在這一刻,陡然變得寂靜,許多人本來心思紛繁,但此刻卻是陡然定心。
至于李啟,這個時候,卻是一步一步,登上了特殊的樓船,這樓船,整個就只有一個祭壇一樣的高臺,四十九階臺階,對應七七之數,又暗合北斗七星。
而高臺有著六米直徑,外方內圓,卻是正和六六天罡!
李啟登上最高處,樓船亦是起航,沿江而行,而在樓船最下面的平臺上,足足十二個穿著奇服,帶著面具,高舉火炬的人,亦是在此刻,一邊歌唱,一邊起舞。
“與女游兮天滄,沖風起兮橫波……”
“乘水車兮荷蓋,駕兩龍兮驂螭……”
曲調起,長號鳴,大鼓響,諸聲諸像在此刻交匯,李啟亦是在此刻,揮舞肢體,擺動寬大的衣袍,展現除了莊嚴肅穆的大舞。
這一刻,在許多人的感覺里,只覺得是天意降落,凝聚在李啟身上,使其每一下伸展,都自帶著非凡的恢弘和浩然。
在許多人的認知里,巫就是巫師,往往對應著邪惡陰暗,但實際上,這不過是一種某些人有心的詆毀,巫在最古老的年代,是最強大的人,是部落的首領,是王!
甚至,單看王這個字,就可以發現,其和巫,非常的相似。
只是,這里并無天意,只有人心人意,所謂天意降落,倒不如說是人心凝聚。
的確,精神干涉不了現實,但當足夠多的人,相信一個東西,本身就會形成一個冥冥之中,非凡的信息場,足以對干涉人的大腦還有精神。
這也是為什么,很多人會感覺,聽演唱會的時候,在現場,和在場外,完全是兩種感覺。
這不僅僅是單純的心里因素,也是人心匯聚的作用,當足夠數量的人,心念匯聚,自是有神異顯現。
恰如此時此刻,在眾人眼里,李啟的姿態,越發肅穆、神圣、威嚴,而李啟的心意,亦是在眾人的推舉下,愈發的純粹,愈發的心誠!
至誠之道,不僅僅可以前知,更可以洞見玄奇。
這也是為什么,王太虛會認為,以大巫的身份祭祀,可以幫助他勘破第三重天關的原因。
事實上,祭祀本身,也是一種古老的修行法門。
只是這種修行,卻是必須貼合地方的文化風俗,且要有漫長的文化底蘊,精神積淀,且還要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認同這里的文化,才能有所助力,卻是條件太多了。
不是說,你一個陌生人,強行在一個地方發動祭祀,就能獲得收獲的,不存在這種事。
而李啟的心意精神,卻是比王太虛強太多了,兩個人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此刻,眾生托舉,讓李啟心意精神,都逐漸化入了一個玄奇的領域,冥冥之中,李啟甚至感覺到了無數流光,看到了諸多碎片,甚至似乎是時光在倒流,讓他看到了,在這里祭祀的一代代大巫……
而他的精神,也在這個過程中,汲取著某種營養,只是短短的時間,他面板上的潛能積蓄,就增加了5的進度。
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他的精神世界里,多了一股人道歲月的滄桑……
祭祀看似祭祀的是天地神明,但這卻不是神道,而是人道。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大的收獲,當李啟的大舞,抵達了一個巔峰,他的精神心靈也抵達了一個巔峰之后,意念陡然之間,就好像是天刀一樣擊出,在無形無相的虛空中,似乎破開了某種阻隔,抵達了某種維度,并銘刻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記。
那一瞬間,李啟只覺得是在辟地開天,而他心中,也冥冥之中生出感應,那是虛海!
這個他早就知曉卻無法觸及的地方,竟讓他在這樣一個時刻,第一次接觸到了,一瞬,天地寬,一切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