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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彩繪，是近幾日畫的，之前上面是。
天南這個地方很現實，節日的時候，就換上神畫，平常時候，就是。
反正如今電腦噴繪，也要不了什么成本。
李啟看向兩個女孩，卻是看出了對方和天南這個地方的格格不入，那是一種文化根源上的不同，固然對方也是九洲的人，但九洲這個地方太廣大，在幾百年前，甚至是十里不同音，每一個村，都有著自己獨有的方言。
當然，現在自然不是這樣，但地域之間所帶來的文化屬性差異，依然是巨大的，一些目光老辣的人，一眼就能大致看出，一個人到底來自哪里。
這兩個女孩，給李啟的感覺，卻是有著一種遠超尋常人的包容并蓄，無疑，這兩個人從小就生活在一個文化多元而包容的地方，除此之外，身上更是有著書卷氣，有著智慧光，不是死讀書的人。
這樣的人，在小地方無疑是很少有的，若不然，也不會有讀書讀傻了這個說法。
當然，這些并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李啟在這兩個女孩身上，感受到了幾分文心的意味。
李啟自是見過真正的文心的，不過這兩人只是有點意味，若有際遇，或許可以十年內凝聚文心，又或者一輩子都成不了。
相較于武道的一步一個腳印，文心之路，還是縹緲了一些。
這兩個人的來歷，大抵是中州某個書院的學生在游學。
天下九州，中州是首都所在，同時亦是文學思潮最濃烈的地方，常有大儒出世，甚至每百年，都有亞圣生，其他地方，卻是沒有這種文道底蘊了，只能出武夫！
“就我之前看到的資料，這畫上的兩尊神明，一個是祁山的山神，一個是天滄江的水神，據說在古老的年代，有著山水相爭的說法，水神一發怒，天滄的先民，就會搬到山上，享受山神的庇護，是以天滄水神不忿，用江水沖擊山石，最后竟然使得江水改道，后續江水不斷沖刷淤積，最后反倒是形成了這天滄沃土……”
“明顯，這是把地質條件的變遷，賦予了神話色彩，古人并不愚昧，編出這樣的故事，無疑是因為宗教信仰需求，畢竟就海外的那些教會，據說地位越高的人，就越是不信神，神，任何人都可以相信，但領袖不行，領袖者，必須有智慧，而智慧和神明，是敵人，不共戴天……”
兩個女孩這個時候嘀嘀咕咕，竟是不僅僅是對于天滄本地的神話故事，有著了解，且對于神和人，也有著自己的看法論斷。
“其實神就是人，人就是神，不是神選而是人選，讓人搬到山上的不是山神，而是人，讓天滄改道的，也不是神，是天滄先民，開了河道，改了流水，天滄一地的祭祀，祭的其實是人道精神，諸神不過是舞臺上的道具罷了……”
另一個女孩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之后的一會，兩個人竟是爭的有些不可開交。
之后又過了一會，兩個人竟然同時看向了李啟，其中一個并開口問道：“這位小哥，你也聽了這么久了，不知道你感覺，我們兩個的看法，誰更準確？！”
她們兩個不是瞎子，自是可以看到李啟的駐足旁觀，當然這也是李啟沒有主動的隱去自己，若不然，還真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對了，我叫夏紅妍，她叫白知心！”
兩個女孩之中，更高一點的女孩自我介紹，也介紹了自己的朋友。
至于另一個女孩，卻是帶著一副知性的眼鏡。
她們倒是沒有看出李啟的非凡，只是看到李啟旁聽了這么久，顯然是對這個話題有興趣，有一定的了解，外加本身的氣息干凈通透，不像是什么壞人，是以才有這一問。
當然，也是她們本就開朗就是了，一般人，還真不敢隨便和陌生人搭訕。
李啟聞言，笑了笑，道：“天行無常，哪有什么絕對的準確，要我說，你們的看法，都是對于神話傳說的，一部分闡釋和解讀，硬要分個高下，反而是陷入空無的哲辯之中了。”
此言一出，兩個女孩都有些驚奇，乍一聽，李啟似乎有些在和稀泥，好像是要兩個都不得罪，但若是細細咀嚼，卻的確是有著深邃的思辨。
本來她們這一問，也是一時興起，卻是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看似年歲不是很大的年輕人，竟能說出這么一番話，若是忽視年齡，有那么一瞬間，她們甚至生出了一種，在和她們對話的，是書院里的大先生。
只是這又怎么可能，大先生是何等人物？！
天南這種世界的一角，怎么可能有這么厲害的年輕人，顯然是自己出現錯覺了。
轉瞬間，兩個女孩心里就想了很多。
無疑，她們也是有些敏銳的，這人說話的時候，難免會有神思變化，心緒起伏，氣機亦是會有變化，李啟固然只出一言，但也顯現了一絲非凡氣韻。
一般人根本不會察覺，但她們卻有所感觸。
不過也僅此而已，人的固有認知觀念，是非常頑固的，若真有人可以解決掉自己的這個弱點，那個人一定可怕到了極點，因為這意味著，他可以沒有任何障礙的，將所有文明的瑰寶，都融入自己的精神世界。
這一點，哪怕是現在的李啟，也是相距甚遠，他的精神世界，其中的文化屬性，無疑是帶著濃烈的東方色彩的。
是以，這個想法就直接被二人拋在腦后了，只當李啟是個聰慧的人，聰慧之人，有聰慧之語，倒也正常。
這種情況下，等到李啟說完離開，她們便將李啟拋諸腦后了，不再想李啟的事情。
而李啟這個時候，左拐右拐有了一段不近的距離，卻是來到了天滄江主干旁的步道上，主干和支流距離倒也不遠，也就五公里左右的支線距離。
這個時間，這邊已經有了一些人，正在看熱鬧。
而在有一些遙遠，水流相對較緩的地方，那滔滔江水之上，卻是有著浮橋、刀山、鼓樁，連成一條。
遙遙看去，遠處彩帆飄動，帆布上，古老的神文，帶著歲月的氣息，再看水上的事物，還真有幾分時光穿梭的意味。
至于這三個東西，卻是對應著三關，唯有踏水、過山、踩鼓之后，才能參與明日的百舸爭流，角逐大巫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