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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人民流動修理鋪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黃金年代從1977開始

  錢進立下字據,帶著簫和陶塤開開心心離開。

  劉金山看他只拿了一支簫,還挺不好意思:“錢大隊,對不住了,帶你大老遠跑一趟結果只買了個這東西,早知道還不如去百貨商店呢。”

  錢進心情很好:“沒事、沒事,去百貨大樓只能買一支樂器,來這里重要的是能找到一位教樂器的師傅。”

  “好了,劉副隊早點回家,咱們明天上班再見。”

  他蹬著自行車回家。

  腳步聲在二樓響起,魏清歡拉開204的門問他:“你今晚怎么回來這么晚?”

  “去鬼混了。”他沖女老師擠眉弄眼。

  魏清歡笑著拍他一下:“別總是不正經,趕緊洗洗手過來吃晚飯。”

  “吃完晚飯去工人新村?”錢進滿含期待的問。

  魏清歡娥眉倒豎作勢發火。

  錢進搖了搖手中用緞子袋包裹的簫說:“有給你準備的禮物。”

  魏清歡只好無奈答應。

  錢進回家沒著急去吃飯,先趕緊鎖門拿出金盒將陶塤放了進去。

  陶塤是在個漂亮木盒里。

  結果商城給分成了兩件商品:

  周桓王宮廷五孔平底卵形雅塤(不可交易)。

  清光緒御制紫檀雕云龍紋方形蓋盒(1100000元)。

  錢進搓了搓眼睛再次看了一遍。

  沒錯。

  就是這么兩個東西。

  他剛才忘記把陶塤從木盒里拿出來了,一起放入黃金盒里上架了。

  結果商城自動分屬為兩樣商品。

  兩樣寶貝!

  那盒子后面一連串的0已經無法震驚錢進了,畢竟錢進手上有根老山參,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可陶塤的身份還是讓他難以置信。

  這是,周朝的東西?!

  反正不是老秦所說的兩漢古物。

  周桓王是哪位他不清楚,但他平時跟著高考學生們復習,也會時不時看看歷史。

  他曾經在一本歷史資料里看到過這個名字,具體內容不記得了,但他記得周桓王跟周幽王當時隔著很近。

  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他可太清楚了。

  兩個隔著很近的周字輩王,自然是周朝的,具體東周西周他不清楚。

  可是商城不給上架就說明它肯定距今年代很久遠,不管是東周還是西周都不能上架!

  這是國寶!

  而且看看用來裝這陶塤的盒子就知道了,這盒子是光緒年間檀木盒,并且帶著一個‘御’字,說明是皇家用品,所以它定價昂貴。

  門外響起湯圓的招呼聲:“好吃的姑父,吃好吃的飯了。”

  錢進沒有選擇賣出,直接將金盒收回小盒里掛脖子上。

  先去吃飯!

  這頓飯他胃口大開,筷子猛扒猛造。

  魏雄圖有些奇怪:“韭菜炒雞蛋,韭菜炒菠菜,韭菜炒蝦皮、韭菜丸子湯,主食還是韭菜盒子吶?”

  他茫然的看向妹妹:“今天菜市場韭菜不要錢?”

  魏清歡不耐煩的說:“不要票,所以我買了很多,快吃快吃吧,一天天的就你事多。”

  魏雄圖更茫然了。

  我今晚下班回家除了打招呼只說了這一句話!

  魏清歡給錢進舀了一勺丸子:“你嘗嘗這魚丸。”

  錢進點頭:“味道挺好,很鮮美,媳婦你手藝越來越好。”

  魏清歡笑道:“是朱韜送過來的,他們去紅星劉家拉豆腐,然后這次還拉回來一些魚丸。”

  “給咱家里送來的是今天剛出鍋的魚丸,是劉隊長特意叮囑給你的,說是用整魚的魚肉做的。”

  錢進恍然大悟:“難怪我說這味道比你親手掐的丸子總歸是差點什么呢。”

  魏清歡笑著用手指在他腦袋上戳了一下:“整天呀,就你嘴里事多。”

  魏雄圖撓撓下巴。

  這態度完全兩樣!

  吃完飯錢進說了一句‘還得去那邊房子看看今天送的家具’,然后蹬自行車帶走了魏清歡。

  進屋以后魏清歡先生爐子燒熱水,同時抱怨說:“這里兩天沒生火了,你非要來干嘛……”

  “別燒爐子了,晚上咱們得小心煤煙中毒,然后你用煤氣灶燒水,那個還快呢。”錢進從袋子里掏出個電褥子鋪到床上。

  “至于冷?不會冷的,我給你準備好暖和的了。”

  這電褥子在筒子樓都沒法用,一打開筒子樓會跳閘。

  所以錢進買了以后只試用了一次,今晚帶到工人新村才算給它派上用場。

  寬大的電熱毯鋪開,魏清歡在旁邊好奇的觀摩:“這是是什么褥子?還挺好的。”

  錢進買的是雙人電熱毯,用了加厚舒棉絨,哪怕不通電也暖和,通電以后足夠對付海濱市的冬天。

  它的功率在27年的電器面前不夠看,最大功率是180瓦,但現在這瓦數還有點太大。

  錢進打開開關,房間里的燈光頓時暗下一些。

  但沒有跳閘斷電。

  見此錢進松了口氣:“還好,這電網能扛得住。”

  “電褥子啊?”魏清歡摸到了電熱毯升起的溫度后眼睛一亮。

  電熱毯在國內出現的很早,1953年的時候,首都電機廠便從蘇聯引進了生產技術,一直叫做“電加熱保溫材料布”。

  一直到六十年代這東西都沒有進入民用市場,專門配給醫院、空軍特殊崗位等使用。

  直到前幾年社會上才開始出現民用版,老百姓將之貼切的稱為電褥子。

  錢進打聽過,現在全國只有兩家生產廠家,一家是最早的首都電機廠,另一家是瀘州元件七廠。

  生產廠家少,產品也很少,海濱市只有幾個大的百貨大樓有售,而且往往一到貨就賣斷貨。

  之前楊勝仗問錢進結婚需不需要組織幫忙調配所需商品,其中就包含這種電褥子。

  錢進自然看不上現在的電褥子,毛糙單薄不說還危險,時不時會漏電。

  他直接從商城買,這褥子更厚不說,還能高溫斷電、一鍵除螨。

  它用的是雙螺旋發熱線,發熱線外頭好幾層包裹,PE安全保護套、安全溫度保護層、抗老化絕緣層等等,足夠安全。

  另外它還能實時監測毯面熱度,配備了防水阻燃,放水里也能用。

  反正用這電熱毯不用擔心睡一覺后一床兩命的事。

  畢竟錢進知道自己多能折騰,普通電熱毯的電熱線真未必能夠扛住他的折騰。

  電熱毯很快熱乎起來。

  魏清歡很歡喜,撫摸著問道:“你在哪里買的?我看過秦老師鋪在宿舍里一床電褥子,只有那么一點大,而且是薄薄的一層毯子,不像這個厚實。”

  錢進給她看電熱毯上的銘牌:“別往外說呀,這是走私貨,外國名牌。”

  銘牌上全是英文字母,把魏清歡這個理工科女老師唬的一愣一愣:“會不會被人抓到?”

  錢進哂笑:“你不說我不說,誰還能上咱家來翻被褥看看咱身子底下壓著什么?”

  “來,讓我看看我身子底下壓著什么,嘿嘿……”

  魏清歡拍掉他的手:“這就是你給我準備的禮物?不是一根管嗎?”

  “是這個。”錢進把別在后腰的簫遞給她。

  綢緞很滑,一不小心脫離掉落,兩人趕緊去撿。

  魏清歡甩頭,垂落的發梢蹭過錢進的臉,軟軟的、癢癢的,是洗發水的香味,這激得他喉結連連滾動。

  “是簫呀?”魏清歡脫鞋上床看起來。

  “這可是正宗的‘北簫王’手筆,以前都是給皇家貴族用的。”錢進煞有介事的說。

  魏清歡狐疑:“瞎說吧?這簫上刻著1975呢,難道那什么北簫王還活到了1975年?”

  錢進摟著她開始找:“哪呢哪呢?”

魏清歡偏頭躲閃,耳后的朱砂痣在二十五瓦燈泡下泛著酒紅色  她伸展胳膊扯了扯袖子,袖口滑落,露出截雪腕上的銀鐲晃動:

  “當我是那些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樣好糊弄?告訴你,老師我也是在廣闊天地煉過紅心的女戰士!”

  錢進躺下,枕著雙臂:“來,愛妃,給朕吹個簫。”

  魏清歡嘗試吹了一下。

  聲音凄厲。

  錢進教導她:“我給你找音樂老師了,等你有空去找他學習,你老師說第一次吹叫開音,得對著月亮吹才算開音。”

  煤氣灶上的鋁壺嘶鳴起來。

  熱水已經燒開了,那還吹什么竹簫?

  他從后面攬住妻子。

  “讓開點,你手上繭子硌人。”魏清歡佯嗔,后背卻貼緊丈夫的胸膛,“我得學習了,你去倒水。”

  錢進低聲笑道:“學什么?你自己會學嗎?我教你個《二龍戲珠》、《梅花三弄》。”

  魏清歡忽然旋身,竹簫橫在兩人之間:“我說你怎么懂那么多呢?”

  錢進無辜的說:“解釋過了嘛,我們和諧家子弟就是這樣子的。”

  “油嘴滑舌!”魏清歡抬腳要踩,卻被錢進用膝蓋頂進雙膝間。

  錢進捉住她的赤足,眼光一瞥,腳踝處有一串銀鏈折射著皎潔的月光。

  竹簫滾落。

  不見垂憐。

  早上起床,錢進是被吹簫聲給吵起來的。

  吱吱呀呀的聲音鉆進他耳朵。

  他搓搓眼睛,魏清歡穿著他送的大紅棉睡衣在水泥窗臺上吹簫。

  臘月朝陽從工人新村的水塔后爬上來,灑下的晨曦如金箔似的貼在她未綰的秀發上,將面南的幾縷青絲熔成金線。

  湘妃竹簫抵在紅唇邊,魏清歡瞎幾把吹,吹的怪開心。

  她故意吵醒錢進。

  錢進先呆呆的看,然后露出兇殘笑意:“咱們還沒有晨練過吧?”

  女老師還沒想到晨練的含義,但明白他笑容的含義,趕緊慌慌張張丟下竹簫換衣服說要去買早餐。

  錢進只是虛張聲勢。

  他現在心如圣賢,腰如腰斬,背有拉傷。

  過了臘八節沒兩天,各學校開始陸陸續續放寒假,人民夜校放的尤其早,魏清歡正好有時間去學音樂。

  她還帶上湯圓一起學,湯圓挺有天賦,竟然只用了三天時間學會了吹口琴。

  吹的絆絆磕磕,卻已經能將一首《送別》給吹出來。

  這讓她成了泰山路的小明星,特別在筒子樓里人氣很高,動不動就有人對她喊:

  “湯圓小表演家,來一首口琴。”

  湯圓就會像模像樣的鞠躬,拿出小口琴嗚嗚的吹一首。

  她早上吹上午吹中午吹下午吹晚上吹。

  沒兩天就有人旁敲側擊:“哎小魏老師,小湯圓怎么不學新曲子了?”

  筒子樓里住戶再看到小湯圓,趕緊扭頭裝作沒看見她。

  有一次錢進下班回來看到小湯圓鞋帶開了,便伸手指了指她的鞋子示意。

  小湯圓低頭看到要彎腰系鞋帶。

  住一樓的李老太偶然扭頭看到她沖自己彎腰,顧不上痰盂自己先跑回家了。

  錢進看的咋舌:“行啊,李老太這身子骨可以,她兒子閨女們有福氣。”

  時間就這么輕輕松松進入2月份。

  邱大勇興致沖沖來找他,得意的一甩頭說:“錢大隊,咱們人民流動修理鋪的同志們可以出活了。”

  錢進問道:“他們手藝學好了?”

  邱大勇說道:“維修基本問題已經沒事了,其實自行車無非那點事,不是輪胎就是車鏈子,頂多輻條剎車有事,要是轉軸出問題,那基本上就該換車了。”

  他跟錢進匯報,說修理鋪五個人商量過了,他們以后上午跟隨師父繼續學習,中午開始就要騎車外出上班了。

  錢進覺得這個主意完全可行。

  他養著五個人也不能干吃白飯,五個人實際上要給自己賺工資呢。

  這點他覺得沒有壓力。

  畢竟膠皮有周耀祖幫他在七膠廠搞到了一批,膠水和工具他都從商城買到了。

  一人一件多功能螺絲刀套裝,再搭配個日常家用工具箱,修車已經綽綽有余。

  維修鋪自己也有家當,是一只刷著紅漆的鐵皮箱。

  錢進打開看了看,里頭裝著扳手、改錐、鐵絲和幾卷絕緣膠帶。

  箱子上還剛剛用綠漆刷了字:流動中為人民服務。

  錢進見此樂得哈哈笑:“不錯啊,精氣神有了,接下來就看你們手藝。”

  “不過我對你們有信心,你們當初下鄉揮舞鐵锨鋤頭都揮出了把式,沒道理回城干維修干不出個樣子,是吧?”

  五個青年五輛新車,確實精神抖擻。

  要修車光靠這套工具還不夠,打氣筒、大水盆,車把上還得掛著大水壺。

  邱大勇問五個人:“錢總隊在這里,大家伙有沒有什么要說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宋守仁出來說:“有什么好說的?沒說的,兩橫一豎就是干!”

  有個結實的青年說:“要不然我說兩句?我說兩句心里話,你們也都知道的心里話。”

  “錢總隊我不瞞你,下鄉時候我的修理手藝全公社都有名,臨回城時我們生產隊長就說我以后回城可能要跟修理工這活扯上關系。”

  “為此臨上車前他特意送我一個竹編工具箱,可惜在火車站被扒手摸走了。我當時還尋思,看來老天爺不讓我干維修活。”

  “但現在錢總隊你又給了我機會,我肯定會用好這次的機會!”

  他使勁拍了拍挎包,里面是泛著機油味的新工具,這讓他想起在山里修水車時掌心磨出的血泡。

  那時候還沒有這樣的工具呢,不還是干出成績來了?

  如今沒有干不出成績的理由!

  錢進摸出五張蓋著泰山路居委會鋼印和人民流動修理鋪紅戳的《臨時工作證》:“拿著這個。”

  “從今天起,你們正式加入勞動突擊隊,以后修水管、通廁所、裝電燈全指望你們了。”

  “累是累了點、臟是臟了點,可你們這雙手是咱街道乃至全城多少同志舒心過日子的指望,你們遲早能找到工作的意義,去吧!”

  邱大勇搓著凍裂的手笑。

  當初跟他回城的待業青年其實只有六個,但因為他仗義又能平事,陸陸續續就有其他待業青年乃至無戶口知青投奔到他麾下。

  沒辦法,他只能帶著弟兄們有什么干什么。

  他們不挑活,沒資格去挑活。

  當時邱大勇壓力很大,一睜開眼就是六十多張嘴巴沖著他張開,這些嘴巴一天怎么也得吃兩頓飯,那就是一百二十多頓飯。

  他怎么解決?

  還好運氣來了,有人來給他解決了。

  而且解決的很好,不光管解決吃飯問題還解決住宿問題甚至工作尊嚴問題。

  看看五個兄弟一人一輛新自行車,再看看挎包里那些嶄新的工具,他都為五個人感到高興。

  未來有指望啊!

  錢進正要讓五個人出發,魏香米推開窗戶招呼他:“哎哎哎,錢總隊錢總隊,你中午回來啦?太好了。”

  見此錢進很正式的跑進辦公室:“魏主任,什么事?”

  魏香米總是幫他辦事,而他現在在泰山路上管的人很多,以至于有些人私下里總說有事找錢總隊比找魏主任更管用、錢進比魏香米更像居委會主任這種話。

  錢進嚴令要求突擊隊任何人不準說這種話,他不想當泰山路的居委會主任也當不了。

  所以他不能跟魏香米起矛盾,否則魏香米一旦跟他斗起來,絕對是兩敗俱傷。

  這樣只要是公眾場合他都會表現出對魏香米這位居委會主任的服從和尊敬,跟對待張紅波完全是兩個態度。

  魏香米看錢進快步進自己辦公室而不是讓自己隔著窗戶跟他吆喝,便露出滿意的笑容。

  然后她解釋說:“水產局老家屬院的鑄鐵水管凍裂了,好巧不巧那裂痕沖著他們201戶窗口呲呢,你們得趕緊修一修。”

  “我以為你在甲港上班還準備找石振濤呢,沒想到碰上你了。”

  錢進聞言說道:“我們現在不是成立了一個修理鋪嗎?”

  “后面我會始終留一個人在學習室那邊,要是有誰家修理東西或者修車子就過去喊人,不過他們都是新工人,未必能修好。”

  魏香米欣慰的說:“想修好自己掏錢去國營維修鋪,你們突擊隊有那么個意思就行了。”

  錢進看看距離下午上班還有半小時時間,他估摸著來得及,就把邱大勇和五個維修工全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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