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定睛朝著姑娘的左手看去。
只見其左手戴著個毛線手套，但能夠看得出來手指比正常的手指肥大了將近一倍有余，露出來的手指節部分局部青筋暴露。
方言聽到姑娘說，外邊的醫院就說建議姑娘截肢？
他對著姑娘問道：
“你能把手套取了，讓我看看嗎？”
姑娘點點頭，然后將手上的毛線手套給取掉，露出了左手本來的樣子。
只見左邊的手背上出現了腫脹，上面血管清晰可見，這明顯是里面長了什么東西。
接著患者的母親對著方言說道：
“孩子剛出生后不久，我們就發現他手背上有一粒芝麻大小的黑痣，在滿月過后，他的手背就出現了腫脹，蔓延到了手指和整個前臂，并隨著年齡長大而同時逐漸逐年增長。”
“在1977年年底的時候，不僅左邊手腫脹加劇，而且出現了左上肢疼痛難忍，活動不便的癥狀，那時候我們就把她送到了，醫院去檢查，當時拍了x射線的片子。”
說罷，一旁患者的父親就拿出一個文件袋，從里面拿出一張X光片還有結果報告遞給了方言：
“您瞧瞧看，就在這里。”
方言接過后瞧了一眼報告，微微瞇瞇眼，然后說道：
“左前臂及手背血管瘤，尺骨中下段增粗，尺橈遠端關節脫位。”
患者父親一臉嚴肅的說道：
“沒錯，院外會診認為這孩子的左臂已經無法保留，建議截肢。”
“我們也是在外邊兒報紙上看到了您的消息，聽說您到現在所有病都能治好，所以才想著過來看看……”
“看看您到底能不能把這孩子的手給保住。”
說到后面這位父親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方言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接著又看了一下診斷報告，上面還寫著左前臂周徑為39厘米，左手背周徑為28厘米的測量報告。
這個尺寸已經超過正常人太多了。
說明血管瘤發育的已經非常大了。
方言皺起眉頭對著患者家屬問道：
“我剛才聽你們說，這個姑娘她是從小就有這個問題，你們怎么會拖這么久時間，這會兒才想到來醫院看病？”
聽到方言的問題后，患者家人一個個臉上都出現了愧疚的神色。
這時候剛才帶著哭腔求方言的老太太才說道：
“以前的時候條件不允許啊，那會兒家里人都在外地。”
“你也知道的前面那幾年……”
聽到這里方言聯盟擺擺斷了他們要說的話，然后點點頭說：
“好了，不用說了，我明白了。”
聽到方言這么說，這家人又將目光投向他，患者母親帶著期冀的詢問道：
“方大夫，您神通廣大醫術高超，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方言沒有立馬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對著患者說：
“舌頭伸出來我看一看。”
患者聽話的將舌頭給吐了出來，展示在方言面前。
方言發現患者舌紅苔薄凈。
隨后方言又給患者把了脈。
兩只手都是脈弦細。
最后用手觸碰了一下她手背上的血管瘤，發現溫度比其他地方的皮膚溫度要高。
稍微用點力，那小姑娘就疼的直往后面縮。
正常舌質顏色為淡紅，而舌紅表示體內有熱象。熱邪侵襲人體，可導致氣血運行加快，反映在舌象上，使得舌質顏色變紅。
正常舌苔是薄白苔，均勻地鋪于舌面。
小姑娘這苔薄凈接近沒有舌苔。
這是久病，人體正氣虛弱，氣血津液不足，不能上承于舌面形成正常舌苔，故見苔薄凈。
弦細脈結合起來，常見于肝腎陰虛或肝郁血虛的情況。
血管瘤這個病屬于中醫里的血瘤或者筋瘤的范疇。
明代的薛立齋對此記載頗為詳細指出：
“肝火內涸血液而致筋攣，其血筋隆起，按之如筋，久之或有赤縷，名曰筋瘤。”
“陰血緣火沸騰，外邪所得而為隆，其自肌肉隆起，久而有赤縷，或皮具赤，名曰血瘤。”
意思就是：
“由于肝火熾盛，在體內耗損劫傷血液，使得血液虧虛不能滋養筋脈，進而導致筋脈拘攣。此時，體表的血筋會異常隆起，用手觸摸，感覺如同摸到筋一樣。隨著時間推移，這些隆起的部位或許還會出現紅色的絲狀脈絡，這種病癥就叫做筋瘤。”
“人體陰血，因體內火熱熾盛而沸騰擾動，又受到外界邪氣侵襲，二者相互作用，導致氣血運行異常。在體表，從肌肉部位開始隆起腫物。隨著時間的遷延，腫物上會出現紅色的絲狀脈絡，有的腫物表面皮膚也呈現紅色，這種病癥被稱作血瘤。”
認為血分有熱、煎熬血液成瘤，這種情況治療宜涼血活血。
患者目前的情況方言將其辯證為：胎毒熱盛，煎熬血液，導致氣血乖違，凝結脈絡，留而成瘤。
簡單的來說就是患者胎兒在母體內時，因受到熱毒的嚴重侵襲，使得體內的血液像被煎熬一樣。這種情況會導致氣與血的運行出現紊亂，不再遵循正常的規律。氣血運行失常后，在脈絡中不斷凝結積聚，最終留存下來，形成了瘤體。
方言想了想，然后對著患者詢問道：
“你今年多大了？”
那患者姑娘對著方言說道：
“今年19。”
方言點了點頭，今年19歲，那這個病從胎兒時期算起，到現在就已經19年了。
屬于非常頑固的病癥，想要治療的話用普通的藥基本上沒效果。
所以這時候方言又想起了自己許久都沒拿出來用的蟲方了。
朱老的那一套蟲藥秘技，又從方言的腦海里冒了出來。
蟲類藥物多具有較強的破血逐瘀、軟堅散結功效。
像虻蟲、水蛭，其破血逐瘀之力峻猛，對于瘀血阻滯導致的癥瘕積聚，如子宮肌瘤、卵巢囊腫等，能有效消散積聚，使腫塊縮小。
這是因為它們善于走竄，可深入脈絡，搜剔瘀血，化解頑固的瘀血結塊。
就連外國的西醫都承認，蟲類藥物含有多種特殊的生物活性成分。
如斑蝥含有斑蝥素，具有抗癌活性，在治療某些癌癥方面有一定作用；水蛭含有水蛭素，能抑制凝血酶活性，具有抗凝血、抗血栓形成的作用，這是許多植物藥所不具備的特殊功效成分。
這個病想要治，還真得靠著蟲藥來了。
方言想了想，很快在腦子里已經打好了草稿，隨后他拿起筆，在議案上寫道：
治療方法利用蟲藥清營化瘀，軟堅消瘤。
看到方言寫東西，患者家屬頓時激動起來：
“方大夫，您這是想到怎么治療了？”
方言點點頭說道：
“嗯，手里剛好有個方子，是一位前輩在很多年前拿來治過類似的病，你們運氣好，剛好碰到，所以可以試試看。”
說罷他頓了頓，然后又繼續說道：
“不過這次的治療周期會比較長，你們最好有心理準備。”
聽到他這話，患者家屬頓時的臉色一變。
互相對視一眼過后，患者父親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那需要多久？”
方言說道：
“一個月吧。”
“嗯？一……一個月？”患者父親有些懵逼的眨巴眨巴眼，他本來已經做好好幾年的心理準備，結果沒想到方言說一個月。
“對。”方言點點頭。
患者父親連忙說道：
“一個月算什么長啊，不長不長。”
方言對著他們提醒道：
“這段時間姑娘可得住院，你們家里可得有人來陪護。”
患者母親連忙對著方言說：
“沒問題，沒問題，方大夫只要您能治得好，能保一下孩子這左手，別說一個月了，就是一年我們都能接受！”
“就是就是……”她家里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方言見他們同意了治療方案，于是便拿起紙和筆。繼續寫起了處方。
只見他寫到：
丹參12克，生牡蠣60克（先煎），地龍9克，丹皮9克，赤芍12克，紅花9克，王不留行12克，炮甲珠5克，絲瓜絡6克，川芎6克，澤蘭12克，地鱉蟲5克，威靈仙12克，桃仁12克。
一共十四味藥，剛好超十三味的規矩。
方言寫著使用方法：頭煎二煎內服，三煎外熏，每天一次。
另外方言又單獨寫了一列，水蛭粉3克，每日每次喝藥時吞服。
方言通過多味活血化瘀藥物的配合，以及蟲類藥物的攻堅破積、通絡針對患者現在這情況，加上方子里水蛭這味藥破血逐瘀，來破她這十九年的胎毒舊疾。
開好藥過后，方言就讓他們去辦入院手續，隨后自然有人帶他們拿藥。
一大家子人對著方言千恩萬謝，離開了診室去辦住院手續去了，整個房間里頓時就空曠了起來。
給那個銀行的經理把針收了過后，然后也就只剩下最后一位患者了。
那是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他帶著口罩，穿著軍大衣。
方言對著招呼到：
“同志到你了。”
結果喊到后，那個年輕人看了方言一眼，說道：
“我沒病，只是過來看看你治病的。”
說完他取下了口罩，露出了本來面目。
方言一下就認出了這人是誰。
上次在考場外見過一面的鄧鐵濤的徒弟，也是原京城四大名醫蕭龍友的孫子——蕭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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