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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籌備南征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歸義非唐

  “窣窣…窣窣……”

  寒冬時節,在江南依舊打得不可開交,關東三道因大旱而乏糧的時候。

  那些遠離中原,類似西域、隴右等地卻十分熱鬧。

  龜茲城,作為昔年安西四鎮之一的安西重鎮,相較于三年前,此刻的它已經漸漸從曾經的破敗中走出。

  城內屋舍煥然一新,盡管依舊是夯土夯實的土屋,但在這西域之地,卻別有一番風景。

  中原的大旱,并未影響到依靠天山的西域各鎮,雪花在空中飄落,龜茲城內街道則是充斥著無數正在鏟雪的百姓。

  在這種天氣下,數十名騎兵正在護衛著一輛馬車向城外駛去,龜茲城內的百姓見狀,也都紛紛讓開,目送馬車離去。

  “交河王這是又要出城去了?”

  “肯定是啊,聽聞今年衙門便要西征收復疏勒,大概等來年五月便要開拔西征了。”

  “等疏勒打下來,朝廷肯定要發配不少人前來。”

  “那倒是不錯,屆時可以娶個中原的女子,比這些回鶻、突厥的女子好多了。”

  百姓們在交頭接耳的討論著,對于張淮深收復疏勒,都表現出了格外高興的情緒。

  他們這些百姓,基本都是在中原戰敗,亦或者遭遇劉繼隆政治清洗后,盡數發配西域的帶罪之身。

  龜茲五萬余口百姓,有四萬人便是從中原發配而來。

  他們的到來,起先確實給安西帶來了嚴重的負擔,但隨著兩年多時間過去,曾經拋荒的土地被重新復耕后,龜茲也漸漸步入了正軌。

  “龜茲如今已經復墾的田畝有多少了?”

  馬車內的張淮深打開窗戶,望著窗外一望無垠的雪景,腦中想的卻只是軍政之類的事情。

  面對他的詢問,提前被調到龜茲來開展復墾工作的李明振則是拱手作揖:“三十四萬六千七百二十五畝三分。”

  “雖說只是復墾兩年,但每年都能產出二十七萬石糧食,衙門每年所獲在五萬石左右。”

  “如今焉耆、西州每年都能往龜茲起運十萬石糧食,路上雖有三成損耗,但龜茲糧倉每年還是能積存十一二萬石糧食。”

  “殿下,若是可以的話,倒是能請漢王殿下從中原繼續遷徙百姓前來。”

  “西征疏勒之事,倒也不用如此著急……”

  李明振無疑十分佩服張淮深的軍事能力,但對于張淮深安定后方的能力就不怎么認可了。

  如果不是劉繼隆支持,張淮深恐怕連維系河西四州的太平都做不到,因為張淮深太過窮兵黷武,且有些過于放縱僧尼了。

  “疏勒是肯定要收復的,可以先派兵馬占據,避免他們與葛邏祿和回鶻殘部勾結。”

  張淮深依舊固執己見,李明振有些不舒服,但還是勸阻道:

  “西域如此廣袤,我軍如今占據西域數州之地,然人口不過二十六萬口,耕地更是不過百四十余萬畝,每年所征收的糧秣不過二十余萬石。”

  “河西四州雖說能供應三十萬石糧食,但各州之間道路漫長,河西所起運的三十萬石糧食,若是運抵龜茲,便只剩下八九萬石。”

  “龜茲距離疏勒一千三百余里,我軍雖有實力討平疏勒,但日后維系軍需又需要多少?”

  “倒不如先從中原遷徙人口,以此充實西域諸州,而后再等待兩年,屆時不僅可以攻打并占據疏勒,也能從庭州出兵,將黃草泊以東草場占據,以軍堡不斷西進,直到我軍可以收復弓月城(伊犁)及碎葉城。”

  李明振的想法,無疑更符合劉繼隆所想的穩扎穩打戰略,但張淮深卻等不及。

  “吾即將四十有二,若是繼續拖下去,有生之年還能收復碎葉城嗎?”

  張淮深有些著急,但在李明振看來,張淮深著急的毫無道理。

  “殿下何必著急,左右也不過十年時間,定然能等到的。”

  李明振這話倒也沒錯,安西、北庭都護府雖然覆滅百年,許多軍堡破敗,耕地拋荒為草地,但這些草地始終是經過精耕細作的土地。

  復墾這種土地,省去了砍伐樹木,掘樹根及石頭的困難,只需要三年左右就能恢復如初。

  眼見張淮深還是不滿意,李明振只能道:“如今中原動亂,無疑是遷徙人口進入西域的最好時候。”

  “昔年西州、伊州漢人,盡皆都是戰亂時期涌入,您治下雖有七州二鎮,人口卻不過五十余萬。”

  “以五十余萬百姓就想要治理如今的西域,無異于癡人說夢。”

  “趁此機會向漢王殿下說明情況,繼而遷徙人口,才是我軍眼下應該做的事情。”

  李明振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可張淮深依舊執拗道:

  “即便如此,我軍已然集結,且于闐、仲云兩國已然承諾出兵,我軍若是爽約,必然損失天朝尊嚴。”

  “此役不可結束,但戰后所駐兵馬可酌情削減。”

  “朝廷那邊,你替某手書送往朝廷,請劉牧之遷徙百姓至西域而來。”

  “此外,甘州崔氏勢大,心向朝廷,倒是可趁此機會,將甘州兵馬撤出,請朝廷從涼州調遣兵馬,將甘州交給朝廷治理。”

  張淮深無心割據稱王,在他看來漢家本是一體,更別提如今朝廷還是劉繼隆做主了。

  趁此機會,將受朝廷影響最大的甘州交給朝廷治理,雖說少了數萬百姓的賦稅,但卻能將數千兵馬從甘州抽調至西域,正合他意。

  李明振聞言錯愕,不免道:“此事是否要返回沙州,與衙門之人商議過后再定下?”

  “不必!”張淮深斬釘截鐵的打斷,畢竟在他看來,如今的局面是他叔父和他與劉繼隆打下的。

  河西那些豪強只有接受這一條路,若是他們有意作亂,大不了自己帶兵將其討平便是。

  他想的比較簡單,李明振心里并不支持,但他卻十分清楚,如果張淮深真的把局面鬧僵了,那劉繼隆必然會出手為他收拾河西的爛攤子。

  以此前河西豪強們對劉繼隆的態度,劉繼隆若是出手,這群豪強恐怕有得受了。

  “此事,下官會去操辦的。”

  李明振只能嘆口氣,心道張淮深也是好運,遇到了劉繼隆這種重視西北和他的明主。

  若是換做旁人,以張淮深如此做法,必然會得罪河西所有豪強。

  張淮深雖說在培養了不少平民官吏,也將他們安插進入了軍隊,并從朝廷引援了劉繼隆的人來控制河西和西域。

  但是說到底,張氏畢竟是靠著河西豪強起家的,這與劉繼隆有著根本的區別。

  張淮深麾下兩萬七千多軍隊里,有大半都在豪強手中。

  雙方若是爭斗起來,必然會給回鶻、葛邏祿等部可乘之機。

  換做以前,李明振肯定不會支持張淮深,但如今不同。

  他是張議潮的女婿,稱呼張淮深為大兄,而劉繼隆對張議潮和張淮深都格外敬重。

  河西豪強再強,還能強得過劉繼隆?

  因此他自然要緊緊跟隨張淮深腳步,日后謀個前往中原,享受富貴的機會。

  這般想著,他與張淮深前往城外的軍營,很快便見到了在校場上聚集起來的八千歸義軍。

  他們看上去并不強壯,但眼底的野性和殺氣卻令人膽寒,而他們所裝備的軍械更是屬于精銳中的精銳。

  鄣刀、橫刀、金瓜錘、步槊、強步弓一張、弓弦多條、精箭兩壺,內甲一套、鐵扎甲一襲,人均皆有乘馬、挽馬各一匹。

  這樣的八千精銳,放到此前的中原諸鎮,可以養鎮兵兩萬甚至更多。

  這些兵卒,年紀從十七八到四十五六不等,皆是跟隨張議潮、張淮深、劉繼隆等人在河西、西域南征北戰的精銳。

  看過他們,張淮深志得意滿的點頭,隨即看向身旁李明振:“我軍八千,算上于闐和仲云兩國的五千兵馬,討平天山以南的回鶻諸部輕而易舉,你不必如此緊張。”

  李明振汗顏,他緊張的不是張淮深打不打得過,而是后續的治理問題。

  在他看來,哪怕沒有仲云和于闐的兵馬,張淮深也能一路橫推西去,但打下是一回事,治理是另一回事。

  這么想著,他只能寄希望于劉繼隆身上,期待劉繼隆能多給他們些支持。

  “殿下,既然如此,下官便去牙帳書寫奏表了。”

  “去吧!”

  張淮深沒有挽留,此刻的他,似乎已經想到了自己帶兵收復疏勒,引得舉國震動的場景。

  在他這么想的同時,李明振連忙去牙帳寫了份近千字的奏表,而后又寫了兩千余字的手書。

  寫完這些后,他才派快馬加急送往了洛陽,而快馬也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晝夜不停的往洛陽疾馳而去。

  得知劉繼隆不在洛陽,快馬又匆匆趕往河陰,這才趕在臘月初將奏表與手書送到了劉繼隆手中。

  “這位張殿下,還是一如既往的一意孤行啊。”

  放下手中奏表,劉繼隆這才饒有興致的將李明振手書拆開,而那快馬則是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旁邊曹茂起身親自為他倒了杯茶。

  “多謝曹都督。”

  “你認得某?”

  曹茂有些詫異看向他,畢竟別說普通的歸義軍,便是昔年山丹城內的老卒都不一定能認得曹茂。

  對此,此人則是說道:“家中阿耶是昔年山丹的老卒,家父曾說過,殿下身旁有一郎君姓曹。”

  “剛才院外的兵卒稱呼您為曹都督,小卒這才猜到了您的身份。”

  這青年快馬恭恭敬敬的回答,劉繼隆聽到來人竟然是山丹舊人之子,也不由側目看向他,詢問道:“你喚何名,你阿耶又喚何名?”

  “小卒喚郭岳,家中阿耶喚郭叔子,是昔年山丹軍第二團麾下的伙長。”

  郭岳不太覺得這位高高在上的漢王殿下會記得自家阿耶,尤其是在看到曹茂一臉疑惑的表情后,更是覺得如此。

  只是不等他主動找補,便見劉繼隆爽朗笑道:“吾記得,是福祿縣的郭叔子,算起來他應該也年過半百了。”

  郭岳沒想到自家阿耶那樣平平無奇的人,竟然還能認識高高在上的漢王殿下,并且還能讓對方記住他。

  “殿下說的沒錯,家中阿耶確實五十有三了。”

  郭岳按耐住心中激動,強壓著心情恭敬回答,卻見劉繼隆前傾身子,高興詢問:“他還好嗎?如今官職如何?”

  昔年劉繼隆在山丹練兵不少,盡管最后愿意跟隨他東征的弟兄不算多,但山丹的老弟兄,他還是都有印象的。

  郭叔子盡管平平無奇,甚至于劉繼隆都回想不起來他的樣貌,但他依稀記得有這么個老實木訥的兵卒。

  “阿耶……”郭岳臉色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阿耶隨交河王征焉耆時斷了腳掌,如今在福祿家中忙于農務……”

  郭岳的話說完,劉繼隆臉上表情頓時僵硬,堂內頓時陷入寂靜。

  劉繼隆并非因為郭叔子一人如此,而是轉瞬間想到了昔年的歸義軍老卒們,以及那些傷殘在家的河隴新卒。

  當然,他也猜到了李明振似乎是準備用人情來捆綁自己,以此來為張淮深和安西謀得更多的人口和錢糧。

  不得不說,李明振有些心機在身上,有他幫助,確實能省去張淮深不少精力,也能讓劉繼隆少為張淮深擔心些。

  只是李明振多少有些小看他劉繼隆了,哪怕他不玩這些小手段,劉繼隆也不會坐視西北而不管不顧。

  “吾知道了,你且下去好好休息,好好在河陰縣逛逛,幾日后吾便手書讓你送回西域。”

  “小卒領命!”郭岳姿態極低,劉繼隆則是頷首示意曹茂送他下去。

  待到曹茂送他離去后返回,劉繼隆已經重新看了遍奏表和手書,隨后才說道:“今歲刑部及大理寺在冊的犯人有多少?”

  “殿下稍等。”曹茂轉身去書房翻找起來,不多時帶著文冊走出書房,雙手呈上道:“在冊犯人有八千六百五十二人,其中四千三百余人都是在各鎮鬧事的兵卒,余下還有貪腐的官吏。”

  “除此之外,還有州縣上的三千多名犯事百姓,若是要牽連,起碼可以牽連出兩三萬人遷徙西域。”

  曹茂已經猜到了李明振和張淮深所求,無非就是錢糧和人口。

  “盡皆發配西域,往后數年亦是如此,不可改變。”

  劉繼隆果然答應了發配人口去西域的事情,同時又看向曹茂說道:“入冬以來,秦嶺淮河以北皆有薄雪,想來今年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各州縣趁著此次薄雪,要多多挖掘水井,營造河渠,莫要等到來年干旱才知悔恨。”

  “隴右常平倉內收有一百五十六萬石糧食,起運五十萬石前往關中,另從涼州起運三十萬石,以都督府五千兵馬向東運往河西,軍隊留駐甘州,糧食交付甘州刺史酒居延運往龜茲。”

  “是!”曹茂頷首應下。

  從涼州起運三十萬石前往龜茲,起碼需要動用五萬民夫和近十萬挽馬駱駝,耗費三個月才能運抵西域的龜茲。

  曹茂略微估算,所謂三十萬石糧食,其中得摻雜十萬石豆來供駱駝和挽馬食用,再算上民夫所需。

  三十萬石糧食,哪怕以轉般法進行轉運,運抵后的糧食恐怕也不過只有六七萬石了。

  雖然看似不多,但也足夠養活被遷徙而去的罪犯大半年了。

  如今北方大旱,劉繼隆得做兩手準備,不可能全部支援張淮深,如此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殿下,這是張武的奏表。”

  眼見劉繼隆說完了西北的事情,曹茂也趁勢遞出了剛剛收到的奏表。

  劉繼隆接過奏表,簡單翻閱起來,內容與他所想差不多,祐世隆攻占瀘津關的計劃再度失敗。

  這次不等張武趕到前線,祐世隆便已經退兵撤回了牦牛水南岸。

  這次過后,祐世隆的威信將進一步降低,大禮內部矛盾也將繼而加重。

  “敕令,以張武守土有功,檢校特進、兵部尚書,賞賜蜀錦千匹。”

  “遵令!”曹茂頷首應下,隨后令人起草敕令,發往洛陽而去。

  待他做完這一切,劉繼隆才繼續開口道:“劍南道糧食東運情況如何?”

  “已經開始采買糧食,征募船只及民夫了,最快二月份便能將第一批糧食運抵淮南。”

  曹茂回答著問題,劉繼隆聽后起身走到書房,書房內擺放有沙盤。

  沙盤以長江分為南北,但高駢占據了淮南西部的江北八州,且江漢平原上的漢川和漢陽二縣也在高駢手中。

  可以說,最利于漢軍和高駢決戰的地點便是這江北八州,而這江北八州也是最利于高駢北征的起點。

  “江東兩浙的情況如何,高駢可曾更進一步?”

  劉繼隆詢問曹茂,曹茂則是上前觀察沙盤上的情況,確認無誤后才說道:

  “高駢如今拿下了溫州,董昌只剩下杭州、越州和明州、睦州這四個州,兵力不過二萬,人口也不過堪堪百萬眾。”

  “江東的宋威倒是沒有折損太多兵馬,其麾下五萬兵馬中,不知甲兵幾何,但高駢幾次在后方圍剿宣歙刺史楊行愍,都被楊行愍從容突圍。”

  “宋威有八個州,三四百萬百姓支持,但若是丟失歙州和池州,亦或者高駢打入杭州,則江東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整個江東都有被攻占的可能。”

  曹茂說罷,劉繼隆開始從北方各道拔起,繼而插在了山南東道和淮南道。

  “敕令,自河東、東畿、河南三道,分別調兵一萬進入淮南,再敕令山南西道調兵二萬進駐江陵,自京畿道調兵一萬進駐山南東道。”

  在他的敕令下,沙盤上的江陵府、山南東道和淮南道等處,很快便聚集起了十五萬沿邊兵馬,還有盤踞在淮南、江陵各處的三萬水師。

  等角落的起居注郎記載好,劉繼隆則是目不轉睛的繼續詢問:“臨州的火炮已經鑄造了多少門,江陵的長江水師有多少艘戰船,多少門火炮?”

  “回殿下,江陵的長江水師有兩萬水兵,另有兩千料福船三十艘,一千五百料福船六十艘,一千料的福船八十艘,共有火炮一百二十四門,主要集中在兩千料福船上。”

  “如今臨州已經分派鑄炮工匠在江陵鑄炮,以泥膜鑄炮法澆筑的火炮質量最佳,每個月可鑄炮十二門。”

  “其余諸道均已在治所處修建軍器坊,但由于各道鐵礦、材料質量不一,每年可鑄火炮約為一百五十門。”

  “如今的火炮,比起攻打河北時所用的火炮要威力更大,倍徑比例也更大,炮重一千二百斤,能將五斤的鐵丸打出六百步遠,每刻鐘能打兩次。”

  曹茂的回答,讓劉繼隆對于南征的信心更為充足,盡管一千二百斤的火炮仍舊笨重,六百步的距離依舊很短,但卻已經足夠劉繼隆收復南方了。

  “敕令耿明、李陽春、陳瑛,各自在其境內募兵四萬,以便明歲入冬后的南征。”

  劉繼隆選擇冬季南征,主要是考慮到這個時代的江南氣候著實不行。

  別說云貴,便是在洞庭湖以南和鄱陽湖以南的廣袤地界都有染上瘴氣的風險。

  冬季十月或十一月動兵,一直到來年的二月左右,基本上都不用擔心氣候的問題。

  屆時若是北兵難以忍受南方氣候,再將作為主力的北兵北撤,將淮南及江陵等處的南兵調往前線繼續推進。

  若是淮南的南兵也適應不了湖南、嶺南等處的氣候,那就只有就地募兵,繼而將全國平定。

  “殿下,若是又擴軍十二萬,那恐怕錢糧會略有不足。”

  曹茂恭敬回答,劉繼隆聽后則是說道:“屆時將江南諸州縣拿下,錢糧便都足夠了。”

  “莫要小瞧了江南諸州,北邊雖然遭受藩鎮霍亂,但南邊可沒有。”

  “如今南邊的人口,即便比北邊要少,卻也不會少太多。”

  “行了,此事你且去辦便是。”

  “那位郭郎君倒是個本分人,你若有心思,倒是可以向我們那位交河王借來用用。”

  劉繼隆倒是沒有忘記郭岳,曹茂聞言恭敬行禮:“臣遵令……”

  眼見劉繼隆不再多說其他,他這才退了出去,將敕令往洛陽吩咐而去。

  只是兩日時間,快馬便將劉繼隆的敕令帶到了洛陽,而此時的洛陽城內看似平靜,但私底下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要某所說,殿下也差不多該即位了。”

  “唉,若是李都督尚在,倒也不愁無人勸進了。”

  “高相、崔相、李相、曹都督他們都不曾回信,想來是都不愿意做這個出頭鳥。”

  “他們不出來表態,某等地位不高,怕是得不到支持。”

  洛陽南衙中,隴右籍的諸多官員都在各自院內談論著勸進的事情。

  在他們口中,高進達、李商隱、崔恕三人都成了宰相,顯然這是他們認可的結果。

  至于所謂的蕭溝、劉瞻等人,他們顯然都看不上這群投降派。

  在這洛陽城里,就連王景崇、朱溫、曾元裕這種人的身份,都似乎要比蕭溝、劉瞻這群人高。

  起碼這群人是帶著兵馬投降的,哪怕兵馬被遣散,但他們手下還是有不少將校在地方擔任散官,亦或者擔任權力比較小的職官。

  相比較之下,蕭溝、劉瞻等人基本沒有人支持,影響力甚至還不如豆盧瑑、裴澈等人。

  正因如此,這些隴右籍的官員根本就不收斂,討論的事情,便是在隔壁都能聽個清楚。

  他們的話令坐在隔壁吃飯的豆盧瑑、裴澈等人臉色難看,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謾罵。

  “終究是番奴出身,難登大雅之堂!”

  “噓、這話可不能在外說……”

  此人此言可謂一語雙關,畢竟劉繼隆曾經是吐蕃牧奴的事情,早年可謂傳得沸沸揚揚。

  自他東進以來,官員們至少在明面上是不敢說這種關于奴隸的話題,生怕旁人以為自己在映射什么,更別提番奴這兩個字了。

  真的要較真,如今朝中位高權重且掌握兵權之人,十個有九個都是“河西番奴”的出身。

  這種話要是讓他們聽到,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糾紛。

  “怕甚?他們既然敢在衙門里討論這種亂臣賊子之舉,我等難不成只能掩耳盜鈴?”

  官員話雖如此,但他還是將自己的聲音壓低了些。

  豆盧瑑見狀,隨即對眾人說道:“他必然是知道朝中情況,這才停滯河陰而不前。”

  裴澈等人點了點頭:“既是如此,恐怕他短期內不會更進一步,我等皆可放下心來了。”

  “不可松懈。”豆盧瑑搖了搖頭,繼而低頭吃起了飯菜。

  在他們商量的同時,坐在政事堂內的高進達則是頭疼的看著桌上近百份手書。

  這些書信,都是在京及地方官員寫給他的,其中甚至還有河西的豪強官員。

  這群人話里話外,不是讓他試探劉繼隆何時稱帝,便是讓他勸進,眾人隨從。

  只是高進達很了解劉繼隆,劉繼隆現在并不想稱帝,而且在他自己看來,現在稱帝也沒有必要。

  “殿下既然開始調兵和募兵,這說明殿下是準備平定南方后再進一步,我等就不要拖殿下后腿了。”

  高進達抬頭看向眼前,但見李商隱、韓正可二人站在他面前,等待他開口。

  見他這么說,二人松了口氣,紛紛點頭。

  “確實沒有必要拘泥一時。”

  “不知殿下要調遣多少兵馬,又要消耗多少錢糧?”

  李商隱與韓正可分別開口,高進達見狀回應道:“算上募兵,此次所調動的兵馬不下二十七萬,可稱殿下用兵以來之最。”

  “不過府庫中甲胄尚有三萬缺口,老夫還得去軍器監走一趟。”

  高進達話音落下便站了起來,隨后對二人道:

  “殿下必然是要更進一步的,這點可以放心。”

  “為了避免南征時出現動亂,倒是可以將公主府的消息走漏出去。”

  “若是那些舊臣得知公主懷孕,說不定會有轉念之人。”

  對于高進達這番話,李商隱暗自皺眉:“此事,還是得殿下準許才行。”

  “自然!”高進達頷首,隨后便帶著二人走出了政事堂。

  在他們離開后不久,南衙便有快馬向東疾馳而去,直奔河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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