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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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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么說,那個尚恐熱那個豬犬的東西是被大唐的皇帝趕回來了?”

  涼州、姑臧城節度衙內堂之中,尚摩陵懷中抱著一名胡姬,那胡姬端著盤櫻桃,時不時對他投喂。

  站在他身側,還有兩名十二三歲,容貌清秀的婢女,正端著其它水果等著胡姬取用。

  如此景象,便是尚摩陵每日的生活。

  在這數萬口的姑臧城中,但凡有些姿色的平民女子都被他搜羅入府,不是當做侍妾,就是當做奴婢。

  哪怕是奴婢,等到她們年紀長成,尚摩陵也會毫不猶豫的對其下手。

  于他而言,這般日子便已經足夠了,他也不想著去改變什么涼州格局,爭雄河隴。

  正因如此,哪怕尚婢婢和論恐熱打得熱火朝天時,他也沒有想過對河西與隴右下手。

  他只想守著自己的姑臧城,守著自己的榮華富貴、神仙日子。

  正因為這種心態,因此在他聽到折逋羅所匯報的消息時,臉上才會露出輕蔑及不屑,甚至將論恐熱的名字都改稱為尚恐熱。

  他咽下口中的果肉,隨后狠狠捏了一把胡姬的細腰,末了才對坐在左首位的折逋羅說道:

  “這尚婢婢和論恐熱爭斗這么多年,到最后還不是落得這么個下場?”

  “虧我之前還以為尚恐熱這個家伙真能從大唐借兵,現在他被人灰溜溜趕回來,估計想的便是對大唐報復了。”

  “應該是。”折逋羅頷首,隨后說道:

  “那尚恐熱回來后,立馬派人來我們這里借糧,不過已經被我遣退了。”

  “嗯,干得好。”尚摩陵十分欣賞的看著折逋羅,末了繼續交代:

  “沒有糧食,他距離敗亡也不過就是幾年罷了。”

  “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待什么時候左右有變,再……”

  尚摩陵沒能繼續說下去,因為院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他與折逋羅看去,只見陰沉的天色下,一名官員急匆匆從院外走入,并在院中停留行禮。

  “乞利本,嘉麟和番和有消息傳來,回鶻人再入寇了,而且這次我們的一個部落也被掠走了!”

  “擄走了多少!”聽到自己麾下的部落被掠走,尚摩陵拍了拍胡姬。

  胡姬自覺起身,尚摩陵也前傾了身子傾聽。

  “我已經派人去看了,但還沒有消息傳回。”

  “那片草場有三個小部落,其它兩個也沒有傳回消息,恐怕都被那群胡雜掠走了!”

  官員臉色難看,尚摩陵臉色更難看。

  一個部落能掌管的牧群也不過一兩千罷了,損失也就損失了,可三個部落加一起就多了。

  “折逋羅,你帶兩個千戶去北邊看看。”

  “另外讓嘉麟和番和派出兵馬和你一起,歸你節制!”

  尚摩陵對折逋羅下令,折逋羅卻看了一眼天色,皺眉道:“這段時間本來就接近雨季,瞧這天色也不好,恐怕容易被伏。”

  “你小心些就是了。”尚摩陵不耐煩擺手。

  見狀,折逋羅只能行禮退下,隨后開始在城中點齊兵馬。

  從巳時到午后,他們才簡單攜帶了七日的糧草,調來了足夠的馬匹北上。

  涼州休養生息多年,便是步兵都有馬匹乘騎,哪怕是普通的駑馬,速度卻也不慢。

  番和與姑臧的距離不過百里,塘騎換馬不換人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在兩個時辰內將消息送達,更別提距離更近的嘉麟了。

  折逋羅十分謹慎,由于部落被襲的地方是一百五十里外的草原上,因此他沒有輕易冒進,而是派出塘騎通告番和的摩離,以及嘉麟的莽羅將,在三方北邊一百里外的三泉眼子集合扎營。

  很快,兩千人的隊伍就在他的率領下徐徐北上,

  幾個時辰后,莽羅將、摩離先后得到了折逋羅的消息,他們集結好軍隊后便各自向北邊的三泉眼子開拔。

  翌日正午,折逋羅率先抵達了三泉眼子駐扎,并向北邊的各個部落派出塘騎,通知他們有回鶻人入寇,命令他們南下向三泉眼子集中。

  莽羅將的隊伍在入夜前匆匆抵達三泉眼子,而此時三泉眼子附近已經聚集了隸屬姑臧、番和、嘉麟的七個部落。

  這還不是北邊游牧的部落全數,但這群人聚集起來,他們這里的隊伍也驟然壯大。

  “窸窸窣窣……”

  甲片的聲音窸窣作響,當莽羅將走入折逋羅牙帳內,他立馬就擦了擦自己濕漉漉的臉。

  “下雨了?”

  折逋羅皺眉詢問,莽羅將也罵道:“就一里路,結果飄了些細雨,連我衣裳都沒有淋濕。”

  話雖如此,莽羅將卻還是讓身后兩名護衛替自己脫甲,坐在帳內的火盆旁取暖。

  “你帶了多少人來?”

  折逋羅沒有心思拆穿他的逞強,他只在乎莽羅將帶來了多少人。

  “一千五,五百精騎和一千輕騎。”

  莽羅將匯報著自己的兵馬數量,折逋羅聞言頷首:“算上你的人,我們這里有一千精騎,二千五百輕騎。”

  “這輕騎就當做塘騎,把距離放遠些,避免我們被襲擊。”

  折逋羅說罷,莽羅將便答應了下來,并不在意折逋羅占據主導的位置。

  “你看著辦,我只想抓到那些胡雜,奪回我的牧群和牧奴!”

  “摩離那家伙太慢了,我的塘騎稟告他在我身后二十里。”

  “這天色剛剛黃昏,他就扎營了,我抓緊趕了十里路才到這里。”

  “他現在應該在我們身后三十里左右的地方,”

  莽羅將對于摩離一天半時間趕七十里的速度,十分不滿,似乎擔心胡雜會北逃。

  不過折逋羅在隨后安撫了他:“放心吧,北邊的塘騎在今日還探查到了那群胡雜的蹄印,他們應該還沒走。”

  “眼下下了雨,他們應該在哪里躲著不敢出來。”

  “況且他們這次搶走的牧群還沒有上次的多,應該還會有動作。”

  在他說話間,他也起身走到牙帳門口,看著那細雨消失后才道:“這雨季一來,這群胡雜的軟弓就用不了了。”

  “不過雨季一直在外作戰,很容易會把馬蹄子泡爛。”

  “我們得抓住機會,把牧群搶回來后便回城。”

  話音落下,牙帳外也有人端來了一盤烤羊腿。

  折逋羅與莽羅將開始大口吃肉,不多時便吃干抹凈,各自休息去了。

  翌日,不待天色變亮,折逋羅便起床為自己穿上了甲胄,走出牙帳。

  “折逋羅,北邊有塘騎來報,說他們與敵軍交鋒,那伙人并非是胡雜,而是西邊的漢奴。”

  “我已經把四周的塘騎都派過去打探情報,現在我們立馬北上,定要把這群漢奴給宰了!”

  隔著老遠,折逋羅便見莽羅將氣沖沖快走而來,同時還將他們真實的敵人給弄清楚了。

  “西邊的漢奴?”

  折逋羅倒是沒想到這次進犯涼州的是西邊的漢奴,一時間他不免有些猶豫。

  “他們在哪,有多少人?”

  他憂心詢問,莽羅將則是氣憤道:“北邊二十里外,最起碼一二百人!”

  “這群家伙將精騎當做塘騎,我們的輕騎一時不察,竟被他們打殺許多。”

  “這就麻煩了……”折逋羅皺眉,同時嘴上不停說著:

  “他們敢派甲兵精騎當塘騎,那說明主力的兵馬一定更多。”

  “僅憑我們這點人,恐怕不是對手,得先……”

  “哼!”不等折逋羅說完,莽羅將便將其打斷,不以為意:

  “西邊幾個州的人口加起來還沒我們多,怕什么!”

  “他們如果是大軍開拔,怎么會走這里?肯定是走焉支山!”

  “折逋羅,你要是怕了,就把兵馬交給我,讓我去收拾他們!”

  莽羅將瞪著眼睛,似乎折逋羅只要敢露出膽怯,他就敢立馬奪取兵權。

  見狀,折逋羅只能頷首應下,隨即讓營盤內兵馬穿甲北上,令聚集而來的部落們向姑臧方向撤退。

  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兩千余留帳番兵便收拾好了一切。

  “嘉麟軍開道,姑臧軍隨后。”

  “你派輕騎去后方告訴摩離,讓他加快腳程!”

  大軍開拔前,折逋羅對莽羅將特意交代,莽羅將也急不可耐的派出輕騎去通知摩離,自己隨后率輕騎向北開道而去。

  一路上,他們時不時就能見到北邊有塘騎奔回,帶來新的消息。

  “都護!敵軍正在向北撤退。”

  “都給我追!”

  北邊的敵軍在輕騎的圍攻下不斷撤退,而莽羅將得知消息,連忙帶輕騎追擊。

  他追擊的消息很快傳到中軍的折逋羅耳邊,折逋羅不免發怒:“他輕騎追擊,也不怕被圍!”

  生氣歸生氣,擔心前軍陷入包圍的折逋羅還是下令前進,盡可能跟著莽羅將的前軍。

  他們追出十余里,隔著老遠便見到了草原之上那迎風招展的旌旗。

  “校尉!番狗果然如果毅所說來了!!”

  亂陣之中,數百輕騎騷擾著百余名山丹精騎,而山丹精騎明明可以撤退,卻一直沒有突圍。

  眼看著涼州主力趕到,隊伍中立馬便有人提醒起了鄭處。

  鄭處向南邊看去,目光越過那紛亂的涼州輕騎身影,見到了遠處烏泱泱的隊伍。

  “撤!”

  “嗶嗶——”

  沒有絲毫猶豫,鄭處立即下達了撤退的軍令。

  哨聲在陣中作響,鄭處親率百余名精騎左右奮擊,沖出了數百輕騎的包圍圈。

  他們向西邊絕塵而去,至于那數百輕騎則是緊追不放。

  “追!”

  莽羅將見遠處山丹軍撤退,連忙試圖追擊。

  隨著他開始追擊,后方的折逋羅也漸漸跟不上他的隊伍。

  “這混賬想干嘛!他是前軍!”

  折逋羅怒罵莽羅將的莽撞,連忙召來輕騎:“去告訴莽羅將,這有可能是漢奴的誘敵之計,讓他立馬停下追擊!”

  “是!”十余名輕騎得令后開始追逐前軍。

  半個時辰后,當他們追上莽羅將的隊伍后,莽羅將也察覺了不對勁。

  遠處的那百余精騎仿佛吊著他們一樣,一旦他們馬速稍慢,那群家伙便會放慢馬速,如魚鉤上的魚餌般吊著他們。

  “停!”

  “吹哨讓塘騎別追了!”

  莽羅將冷靜過后,立馬下令隊伍停止追擊,同時人吹哨,勒令塘騎不再追擊。

  “嗶嗶——”

  刺耳的哨聲在草原上響起,陰沉的天氣仿佛隨時都會下雨。

  漸漸地,前方的塘騎也停下了追擊的腳步。

  “校尉,他們不追了!”

  馬背上,一名旅帥提醒著鄭處,鄭處也調轉馬頭看到了后方的景象。

  “吁——”

  他率先勒馬,而四周百余名精騎也紛紛與他一同勒馬,調轉馬頭,面向莽羅將等千余追兵。

  “狗漢奴!敢給我下套!”

  見到鄭處不跑了,莽羅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引誘了。

  他不再輕舉妄動,甚至讓兵卒下馬恢復馬力,等待后方的折逋羅追上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折逋羅這才帶著兵馬追了上來。

  兩部兵馬合兵一處后,時間已然到了午時。

  莽羅將見折逋羅策馬而來,立馬用馬鞭指著遠處的山丹軍道:“這狗漢奴想誘我深入!”

  “我早讓你別追,罷了……現在不是吵鬧的時候。”

  折逋羅心里也有怒氣,但為了不內亂,他還是壓下了脾氣,目光掃視四周。

  四周皆是草原,目之所及處并未有敵軍主力。

  “外派塘騎二十里,看看四周有沒有這群漢奴的主力!”

  “是!”

  隨著折逋羅下令,兩部軍中輕騎紛紛化作塘騎,向四周探馬而去。

  在此期間,折逋羅一直關注著前方三四里外的那百余名山丹軍。

  他們旁若無人的在自己眼皮底下翻身下馬,為馬匹喂食精料與淡水,就差把誘餌二字寫在旌旗上了。

  “這群狗漢奴,竟然如此輕怠我們!”

  莽羅將差點又被激怒,好在折逋羅就在身旁,他自以為道:“這群狗漢奴不過是誘餌,漢奴的主力必然在四方。”

  “待輕騎探查回來,再動手收拾他們也不遲!”

  “好!”莽羅將頷首。

  與此同時,距他們三四里外的山丹軍卻十分緊張。

  許多精騎一邊為軍馬喂料,一邊張望番軍動向,生怕那千余番軍朝他們發起追擊。

  情況如此,鄭處卻冷聲呵斥道:“何必擔心,果毅既然安排我們如此,必然是有把握的。”

  “我們只管在這里等著他們追擊,反正前面還有二十里就能換馬,怕甚?!”

  被他這么呵斥,眾多兵卒也漸漸放下心來,而在他們后方的折逋羅等人則是安靜等著塘騎回稟。

  時間一點點流逝,從午時到午時四刻,隨著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東西北三個方向的塘騎都帶回了消息。

  他們并未在附近二十里內探查到敵軍主力,這讓折逋羅狐疑不定。

  “娘賊的,這群狗漢奴莫不是在戲耍我們,他們怕是只有這點人!”

  莽羅將沒想那么多,見四周二十里都沒有敵軍主力,他斷定了此次入寇的僅有這百余精騎。

  “不可能!”

  折逋羅篤定道:“若是只有百余精騎,怎么可能在三天不到的時間里掠走我們那么多牛羊?”

  “說不定是他們主力帶著牛羊撤退了,留下這百余精騎斷后呢?”莽羅將不服反問起來。

  聞言,折逋羅也有些吃不準,而莽羅將直接拔出了腰間的彎刀:“管他那么多作甚,先抓了這百余漢奴,扒了他們的甲,我要剝了他們的皮!”

  見他執意要出兵,折逋羅不得不沉下心來安撫他:“哪怕要出兵,也得等摩離來才行。”

  “我們三部人馬合兵一處,不僅可以將這百余人拿下,還能順勢向西追擊,奪回牧群!”

  說罷,他回頭詢問自己身旁的小節兒們:“摩離那廝距離此地還有多遠?”

  “這……”小節兒們面面相覷,竟然沒有一個人能給出消息。

  末了還是后軍的小節兒行禮道:“后軍的塘騎從三泉眼子到此地都有布置,可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沒有消息?”折逋羅心里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你……”

  “嗶嗶——”

  不等他話說完,南邊便響起了刺耳的哨聲,折逋羅與莽羅將臉色大變。

  “怎么回事!”

  二人率領諸將調轉馬頭來到隊伍一側,只見南邊數十名輕騎疾馳而來。

  更關鍵的是,隨著他們漸漸靠近,在他們后方還有近百名輕騎在疾馳而來的路上。

  這一幕令折逋羅心懸了起來,莽羅將也升起了不安感。

  “都護!”

  隨著第一隊輕騎抵達,他們連忙來到折逋羅面前行禮:“往姑臧撤退的七個部落被數百精騎襲擊了,牧群全部被奪!”

  “你說什么?!”

  折逋羅目眥欲裂,他不曾想自己竟然中了這群漢奴的調虎離山之計。

  “我的牧群!!”

  莽羅將發出不甘的怒吼,卻不等他繼續發作,第二批輕騎也急匆匆的趕來。

  相比較前一批,他們顯得更為匆忙、慌亂。

  “都護,三泉眼子傳來消息,摩離東本遇襲求援!”

  “撤!!”

  比第一個消息更讓人駭然的,是三城兵馬之一的番和城摩離所部遇襲。

  折逋羅腦袋發暈,他不知道這支敵軍是怎么繞到自己身后的。

  他們又是怎么在襲擊七個部落后,立馬襲擊二十幾里外的番和軍?

  此刻,除了南下救援摩離,折逋羅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了。

  隨著他一聲令下,四周輕騎被召集南下,而折逋羅與莽羅將也率領著一千精騎率先南下。

  眼見他們撤退,原本還悠哉喂馬的百余名山丹軍立馬松懈下來,鄭處臉色更是浮現喜色。

  “行了,現在等著接果毅他們凱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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