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馬克.庫班而言，這是一個艱難的夜晚。
他攥緊的拳頭正重重砸在包廂的沙發上。
西部決賽G6，達拉斯小牛3比2領先。只差一場，他們便將連續第二個賽季在總決賽與尼克斯相遇。只差一場，馬克.庫班就能看到德克去討伐那個虛假的MVP。
但比賽剛進入第二節，他引以為傲的達拉斯軍團卻已籠罩在命運的陰霾中。
賈森.特里在防守馬努.吉諾比利時腳踝扭曲成駭人的角度，噴氣引擎的轟鳴聲戛然而止。馬克.庫班痛心疾首，他當然知道這個很能得分的后衛對小牛而言有多重要。
可一切還沒結束，賈森.特里剛被扶進球員通道，馬克.庫班就聽到了另一聲慘叫。
這次輪到了一個更不可或缺的家伙，德克.諾維茨基痛苦倒地，捂著自己的腳踝，旁邊是若無其事嚼著牙套的布魯斯.鮑文。
德克.諾維茨基被布魯斯.鮑文墊腳了，此前文斯.卡特、沃利.斯澤比亞克甚至是布魯斯.鮑文曾經的好友雷.阿倫等人，都控訴過他骯臟的防守。
這其中，雷.阿倫肯定是最為痛心疾首的一個。因為他們此前一直是要好的朋友，在休賽期常常約在一起訓練。
05年季后賽雷.阿倫在醫院接受《西雅圖時報》采訪時的血淚控訴無比憤怒：
“布魯斯非常擅長這個，在我落地的時候他轉動了腳的方向，墊在了我的腳下。是的，這是競技體育，我知道到了場上誰都不會是你的朋友。但布魯斯這樣做實在太過分了，這是不入流的套路，我真的很想揍他，這份友誼就此結束了。”
ATT中心穹頂的聚光燈此刻仿佛審判光束，將布魯斯.鮑文陰鷙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
這家伙早已惡貫滿盈，上一輪馬刺對待太陽同樣粗暴，史蒂夫.納什被撞飛而導致小斯和迪奧被禁賽的事情完全左右了系列賽戰局。
但馬克.庫班怎么都想不到這個惡魔會把觸手伸向德克——人們總不相信噩耗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直到一切真的發生。
轉播鏡頭掃過馬刺替補席，格雷格.波波維奇正在戰術板上寫寫畫畫，和助理教練們交談，仿佛球場上發生的只是尋常對抗。
在一分鐘內連折兩員大將的達拉斯小牛再無戰意，最終丟掉了這場天王山之戰。連續兩個賽季，牛馬大戰被拖入搶七。
賽后的新聞發布會，馬克.庫班作為老板卻親自參加，控訴馬刺的暴行：
“布魯斯總是推人、擠人，把對手身上每一處都摸遍。他的小動作都很隱蔽，裁判通常都看不到，當你投籃的時候他故意碰一下你的手肘，當你突破的時候他又會演一出假摔。最惡毒的是，他經常把腳墊在對手腳下！那雜種的每一個毛孔都滲著骯臟！
這是徹頭徹尾的骯臟的籃球，你們記錄了我們過去幾年與馬刺的戰斗，我不介意競爭，他們可以在攻防兩端向我們發起挑戰。
但是當他們開始用墊腳的方式來贏得比賽，這就是骯臟的籃球，我不尊重這樣的人和球隊，該死的布魯斯.鮑文應該被禁賽！
如果他沒有被禁賽，那這該死的聯盟就沒有任何公正性可言！”
馬克.庫班一頓輸出，他才不在乎聯盟罰自己多少錢。
如果布魯斯.鮑文要對線，他也奉陪到底。
但鮑文最氣人的地方是，他永遠不會和你對罵，不和你硬碰硬。
他永遠會在干了一些惡心的事情后，像個頂級綠茶一樣假裝無辜。
“我為這個意外感到抱歉，我當然不會故意傷害任何人，我只是做了我所做的，那就是認真防守。我向來敬畏上帝，防守時連呼吸都恪守規則。”
馬克.庫班聽到這個回應的時候，大頭漲得和小頭一樣紅。
頭一紅往往就想干人，馬克.庫班現在就想狠狠干一頓布魯斯.鮑文。
聯盟不出所料的給馬克.庫班開出罰單，但并未禁賽鮑文。墊腳這種事情對施暴者而言最占優的地方在于，聯盟很難界定施暴者是否有“主觀惡意”，所以他們往往能夠逃脫處罰，游走在制度的灰色地帶。
G6結束后，對達拉斯球迷而言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令他們稍感寬慰：德克的腳踝雖然依舊腫脹，但沒有出現結構性損傷，可以出戰G7。
壞消息則如凜冬寒風般刺骨：賈森.特里沒有那么走運，他徹底告別了這個賽季，“噴氣機”永遠停泊在了0607賽季的跑道盡頭。
聯盟雖然沒有禁賽鮑文，但迫于輿論壓力，裁判還是給予了他一些“特別照顧。”
搶七大戰僅僅出場18分鐘，鮑文就已經領到了五次犯規，支離破碎的出場時間極大削弱了馬刺外線鐵閘的威懾力。
然而命運女神并未因此眷顧孤注一擲的小牛，缺少特里，再加上德克腳踝受傷后狀態不佳全場僅僅16中6，達拉斯小牛還是在主場的搶七大戰中落敗。
比賽結束后，現場兩萬多名球迷久久不愿離去，始終在看臺上發出噓聲，發泄他們的不滿，控訴結果的不公。
格雷格.波波維無視這些聲音走到中圈，捧起西部冠軍獎杯。這位鐵帥罕見地摘下戰術板后的冷酷面具，泛紅的眼眶中翻涌著萬千感慨：
“去年此刻，我們沒能重返總決賽，全世界都在為我們敲響喪鐘，說圣安東尼奧的輝煌早已風化在時光里。我們曾遭人恥笑，所有人都說我們老了，我們的奪冠窗口關閉了.
但現在我們就在這里，我們把球隊重新帶回了總決賽。我們經歷了許多，我們被打倒后又重新站了起來，這群被質疑的斗士們給出了完美的回應！
這座獎杯不是終點，而是我們奪回王座的宣言！”
噓聲更大了，達拉斯球迷沒想到格雷格.波波維奇居然有臉堂而皇之的說這些。
如果不是骯臟的布魯斯.鮑文，系列賽很有可能在第六場就結束！
大衛.斯特恩看著捧起西部冠軍獎杯的馬刺，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最不想看到的對陣還是出現了。
電視畫面里，圣安東尼奧銀黑軍團正擺出勝利者姿態，而紐約麥迪遜廣場花園的鋼鐵防線早已嚴陣以待。
馬刺VS尼克斯，這只會打出比東部決賽更令人窒息的防守大戰。
毫無疑問，這一輪總決賽的收視率不可能低，林奇現象級的表現與紐約市場的巨大虹吸效應能為收視率托底。
可還是那句話，收視率本該更高的。
此刻他仿佛看到兩個畫面在眼前重迭：一邊是歐洲少年對著肌肉碰撞的比賽錄像打哈欠，另一邊則是林奇本可更璀璨的星光正被泥沼般的防守大戰漸漸吞噬。
無論如何，這個賽季的總決賽對陣已經不可能再改變。
但大衛.斯特恩保證，這將是黑暗防守時代的終章。
盛大的銳步派對上，德肖恩.史蒂文森穿著酒紅色的西裝在霓虹光束中徘徊。
當高跟鞋叩擊大理石地面的清脆聲響鉆入耳膜，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鷹隼般的目光立刻鎖定目標。
一個端著水晶托盤的侍應生正搖曳生姿地穿越人群，絲綢襯衫第三顆紐扣在飽滿曲線間危如累卵，黑色撕襪勾勒出了她完美的腿部曲線。
她臉上帶著迷人的微笑，沖盯著自己的德肖恩.史蒂文森微微頷首。
作為半步韋德，擁有頂級進攻嗅覺的他非常清楚，這是個裝逼的好機會。
裝好了，他晚些時候還能讓自己的兄弟也扎扎實實的裝一次。
東部第二分衛本能地調整站姿，讓剪裁精良的西裝完美勾勒肱二頭肌輪廓。鑲鉆腕表折射出炫目光暈，他確信這個兼具雅痞與暴徒氣質的造型能擊穿任何防線。
女侍者駐足時帶起一陣柑橘調香風，托盤上的唐.培里儂香檳還凝著霜花。
“先生，需要一杯.”
她職業化的微笑立刻被截斷在空氣里，因為德肖恩.史蒂文森直接拿走了整瓶酒：“甜心，記住，我喝酒都是論瓶。”
說完，他將五張百元美鈔拍在托盤上，孔雀開屏般昂起棱角分明的下巴。
“可是先生.”
“別說話親愛的，這點錢對我而言不值一提，多了就多了。”
“我是想說.酒水是免費的。”
“啊？”
德肖恩.史蒂文森愣神時，女侍者已經麻利的將錢收好：“不過，謝謝先生的小費。”
說完，女侍者快步離開，只留下花了錢扮演小丑的德肖恩.史蒂文森愣在原地。
如果十年后的沙奎爾.奧尼爾在這兒，他絕對會將德肖恩.史蒂文森選為《沙克囧時刻》的MVP。
此時，林奇剛好走到德肖恩.史蒂文森面前。
“德肖恩，大家都等你好久了，在這兒干嘛？嘿，把酒放下。我們全隊都有約定，總決賽結束之前不準喝酒。”林奇把酒奪過，放到了另一個侍者的托盤上讓他帶走。
“等等林奇，那是我花”
“不接受反駁德肖恩，不準喝就是不準喝。”
德肖恩.史蒂文森看著被端走的酒張大嘴巴，他剛剛花500美元買了一堆空氣。
東部第二得分后衛郁悶被帶進了一個氤氳著古巴雪茄醇香的房間中，水晶吊燈在深褐色皮革沙發上投下斑駁光影，這是專屬于尼克斯全隊的VIP娛樂室。
房間里的球員們要么在玩牌，要么在打游戲，要么窩在沙發上抽雪茄聊天。
銳步舉辦這個派對的目的一來是宣傳林奇的球鞋，被邀請來參加的都是關系好的媒體人、和合作伙伴、VIP客戶以及一些經銷商經理。
二來也是想尼克斯全隊在總決賽開始前放松放松。
派對只有球員參加，沒有教練，這個房間里更沒有記者的鏡頭，所以大家都非常放松。
牌桌上的斯蒂芬.馬布里看見郁悶的史蒂文森，笑著打了個招呼：“怎么了德拉科？在路上被搶劫了嗎？”
“我他媽叫德肖恩！而且是的，我剛剛被搶劫了！”他沒好氣的回答。
格蘭特.希爾當真了，他猛然放下雪茄：“怎么回事？你沒有報警嗎？”
德肖恩.史蒂文森擺擺手：“我是自愿被搶的，好了，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
林奇把德肖恩.史蒂文森帶進來后，自己坐回到沙發上，重新拿起未抽完的雪茄，旁邊是同樣郁悶的特雷沃.阿里扎。
“好了特雷沃，決不能帶傷上場，沒得商量。冠軍不是由一輪系列賽決定的，所以你不必覺得自己沒打總決賽，就是沒有對總冠軍做出貢獻。”
“林奇，我能打。”
“看著我兄弟，我不想再提醒你那些帶傷上場的人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場。你的職業生涯還長，你的戰斗還長。相信我，塔吉不會想看到你只打了三個賽季好球就泯然眾人。你以為帶傷上場是英雄主義？不，這是拿職業生涯玩俄羅斯輪盤賭。”
林奇說著，手指輕點特雷沃.阿里扎的胸口。
林奇很清楚腿筋二級拉傷是什么級別的傷病，阿里扎必須好好修養。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2025年西部半決賽的阿隆.戈登那樣，讓自己的主教練大衛.阿德爾曼發出驚呼：“我認識的人里，幾乎沒人會在那種情況下（腿筋二級拉傷）還嘗試去打球，那是我見過最令人震撼的事情之一。”
阿里扎目光死死釘住地板上某道裂痕，遠處牌桌傳來籌碼碰撞的清脆聲響，愈發襯得這個角落空氣凝滯。
他沒再反駁，因為林奇說得沒錯，腿經拉傷本身不可怕，但恢復不好會越拖越嚴重，甚至影響整個職業生涯。
他只是覺得遺憾，這個賽季好不容易成為真正的，卻必須提前結束賽季。
此時，玩牌組開始討論起了總決賽對手。
斯蒂芬.馬布里叼著雪茄：“實話實說，我更希望我們還是對陣小牛，我們不懼怕進攻型球隊。可馬刺，打起來會棘手一些。我不是說我們打不過，但估計會經歷苦戰。”
“蒂姆.鄧肯和本.華萊士放在一起確實是犯罪。”埃迪.瓊斯表示贊同，他已經可以想象總決賽的籃下進攻會有多困難。
但格蘭特.希爾顯然有不同的觀點：“沒人覺得布魯斯.鮑文才是真正的麻煩嗎？蒂姆和大本只是打球而已，但布魯斯.我沒想到的是，他連最好的朋友都不放過。”
這個話題剛拋出來，薩姆.卡塞爾就立刻大罵：“那雜種就是個混球！我從未見過像他那樣頻繁傷害對手的人渣！”
薩姆.卡塞爾曾和沃利.斯澤比亞克當過隊友，那個帥氣前鋒被布魯斯.鮑文飛踹的時候他就在旁邊。
籃球場上有對抗很正常，但布魯斯.鮑文的對抗根本就是沖人去的。
此時，角落里突然傳來德肖恩.史蒂文森神經質的笑聲。這個剛用500美元買空氣的惡漢正用Zippo火機炙烤著印有布魯斯.鮑文的報紙，報紙焦黑的邊緣蜷曲著化作灰燼，混著雪茄煙霧在室內盤旋。
“德肖恩，你發什么瘋？見鬼！快停下！”斯蒂芬.馬布里緊張的看著頭頂的消防煙感報警器，他可不想弄得全身濕漉漉的回家。
“放心打球兄弟們，他不會是麻煩的。老子不僅僅是東部第二得分后衛，老子還是東區鮑文。馬刺隊敢輕舉妄動，老子就對等報復，我們才不是達拉斯那群軟蛋。”德肖恩.史蒂文森盯著那個燃燒的惡棍，他才不會讓自己的球隊遭遇小牛隊那樣的事情。
“聽著，”紐約之王的聲音仿佛讓空調出風口的嗡鳴都為之靜止，“馬刺有雙塔，有臟套路，有二十年如一日的體系——”他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所有人，“但我們有更可怕的東西。”
林奇看了眼德肖恩.史蒂文森，他沒有阻攔他關于“對等報復”的想法。
有些時候，就是需要以暴制暴。
翌日，訓練結束后的更衣室采訪，記者們的問題幾乎全部關于總決賽。
“林奇，你會怎么對付馬刺雙塔？”
“讓他們防不住我。”
“你覺得上一輪比賽公平嗎？如果德克不受傷，你認為馬刺隊能不能晉級？”
“傷病是常有的事情，我們也有人受傷，這不是借口。但我必須得說，德克.諾維茨基是非正常受傷。布魯斯.鮑文該為此負責，他讓馬刺隊的勝利染上不光彩的污點。”林奇很敢說，他不怕得罪馬刺和圣城球迷。
記者們見狀也詢問林奇和鮑文有關的事：“如果布魯斯也弄傷了尼克斯隊的球員.”
記者話音未落，德肖恩.史蒂文森沖入鏡頭中，瞳孔里跳動著捕食者的兇光：“你剛剛問什么？”
記者被這頭蠻牛的氣勢懾得后退半步：“呃我是說，如果布魯斯弄傷了尼克斯隊的球員，你們會.”
“噢，我們肯定會對等報復，我保證，”德肖恩.史蒂文森表情嚴肅，“想清楚了布魯斯，別逼我去找蒂姆.鄧肯。”
林奇和所有記者都愣了一下。
記者趕忙糾正：“蒂姆？等等，我們不是一直在聊布魯斯嗎？”
“這正是問題所在！沒錯，我們在聊布魯斯，但布魯斯為什么敢肆無忌憚？因為他知道自己不過是條瘋狗，就算被禁賽或者被廢了馬刺也不會心疼。所以，如果那雜種敢把腳放在林奇腳下，或者有這個意思，那我會去找蒂姆。當家球星換當家球星，這他媽才叫對等報復。”
德肖恩.史蒂文森俯身逼近鏡頭，陰影籠罩整個畫面：“要么好好打球，要么，你們可以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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