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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A專員大衛.斯特恩正身處達拉斯，他即將觀看明晚達拉斯小牛與圣安東尼奧馬刺的德州內戰。
NBA季后賽打到現在，達拉斯小牛是唯一一支進攻型球隊。謝天謝地，這該死的聯盟里終歸還是有人記得，籃球是一種把球放進籃筐的游戲。
但他不僅僅是來看比賽的，也是想和馬克.庫班聊一聊。
從某些方面來說，馬克.庫班是個好老板，因為他愿意為球隊付出。
和德州另外兩個吝嗇的老板不同，馬克.庫班愛他的球隊。他花2億美元為小牛隊修建了全新的美航中心球館，最后交付的時候，他又多花2億來對球館進行了升級。
現在的美航中心絕對是全聯盟最豪華的球館之一，整個球館內全部覆蓋無線信號，屏幕大概是其它球館的4倍，總計有720個啤酒口這4億美元能讓達拉斯球迷在全世界最高級的球館來為他們熱愛的家鄉球隊加油。
這種不計成本的投入極大拓展了NBA在孤星州的影響力。
但這位科技新貴也是個麻煩，張揚的個性始終令聯盟頭疼，他總是管不住自己那張大嘴巴。
從季后賽開始到現在，他從未停止過公開抱怨裁判的吹罰。
公開抱怨這種事情其實一直在發生，比如2005年西部季后賽第一輪，杰夫.范甘迪就為姚明打抱不平：
“我覺得姚明一直都被裁判區別對待了，我想不出原因，是因為他的體型？還是他的善良？只要你看比賽，你就知道裁判的那些吹罰根本就不合適。”
裁判協會立馬發表了官方聲明：“杰夫完全欺騙了公眾，質疑了所有裁判員的聲譽和聯盟公信力。只有他被解雇，這件事才能真正結束。”
結果就是，杰夫.范甘迪被迫公開對自己的言論道歉，還領到了NBA歷史上最大的教練員罰單，整整10萬美元。
罰款的壓力，往往能讓教練和球員學會閉嘴。
但馬克.庫班和他們不一樣，他視罰款如無物。5萬，10萬，哪怕罰他100萬，他也不會閉嘴。
最近，他甚至頻繁提及MVP投票不夠公平。
耐克的確花了很多精力給德克.諾維茨基造勢，但這已經不是90年代耐克如日中天的聯盟了。現如今，銳步靠著林奇和紐約大市場掌握著籃球世界的話語權，而話語權的根源來自于林奇的實力。
在這樣的話語權下，小牛隊比尼克斯多出來的4個勝場根本微不足道。
他說聯盟沒有67勝卻拿不到MVP的球員，別忘了，即使是耐克的親爹MJ，也曾在97年打出69勝的情況下丟掉了MVP。
馬克.庫班必須接受德克.諾維茨基落選這個事實。
大衛.斯特恩不想再聽到馬克.庫班抱怨MVP的投票結果，更不喜歡球隊老板公開質疑裁判的公正性。
裁判尺度本就是動態平衡的藝術：有些球員的走步要嚴抓，有些球員的走步可以不那么嚴。有些球員容易獲得哨子，有些球員沒那么容易獲得哨子。
這種“相對公平”恰是競技體育的魅力之一。
追求公平請來賽場，追求絕對公平請遠離賽場。
就是這么簡單。
聯盟非常需要這種動態平衡的藝術。
正當大衛.斯特恩在酒店房間構思與馬克.庫班的談話策略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總裁特別助理亞當.蕭華的聲音穿透門板：“總裁先生，紐約和底特律的賽場爆發大規模沖突，我們需要你即刻處理！”
沖突發生后，林奇、泰森.錢德勒、阿米爾.約翰遜、德肖恩.史蒂文森、拉希德.華萊士、斯蒂芬.杰克遜六人當即被罰出了場。
但只有五個人是走著出去的。
拉希德.華萊士被抬下場時，現場安保人員不得不全體出動才能勉強攔住紐約球迷。
NYPD嚴陣以待，準備好了他們的胡椒水噴霧。
還好，球迷最終并沒能沖入球員通道，拉希德.華萊士和斯蒂芬.杰克遜安然離開。
但比賽最后一分鐘，“法克底特律”的聲響就沒有停下來過。
失去當家球星的尼克斯一度被活塞追到只領先2分，但最后一個回合，特雷沃.阿里扎拼命的防守導致卡梅隆.安東尼關鍵跳投不中，為尼克斯隊保住勝利果實。
尼克斯2比0領先，底特律活塞將帶著巨大劣勢回到汽車城。
但現在，球迷們暫時不關心季后賽的大比分。
因為斗毆事件的后續將直接影響這一輪系列賽的走勢。
林奇坐在更衣室內，大口喘著氣，指節上因為揍人而出現的傷口在白色毛巾上印下暗紅斑點。
他耳邊仍回蕩著觀眾席爆發的聲浪，當拉希德.華萊士被擔架抬離時，兩萬人的怒吼幾乎震碎球館穹頂，怒火幾乎將整個籃球麥加吞噬。
林奇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可能面臨禁賽處罰，他也知道這可能造成什么結果。
他一直在努力當好一個領袖，但某些時刻依然掩蓋不了他過于年輕的事實。
他把球隊扛到了這里，現在卻也可能親手毀了這一切。
巨大的心理負擔撕扯著年輕的MVP，此時，邁克.馬龍揮舞著手臂打破更衣室的沉寂。
“別擔心，別他媽擔心！這種級別的沖突一般不會禁賽超過三場，極可能就兩場！因為我們有合適的理由，我們也并沒有傷害到球迷。所以林奇，別垂頭喪氣，你沒做錯什么，我們也不會被逼上絕路！”
邁克.馬龍的話像是打開了水閘，其他人也紛紛開始發表意見。
埃迪.瓊斯摘下護膝重重拍在地上：“如果有人拿球砸我的母親，我他媽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是的，在那種情況下，沒人有資格說你不該動手。如果你沒那么做，人們可能并不會佩服你的冷靜，而是鄙視你的懦弱。”薩姆.卡塞爾也支持林奇。
“更何況還有個坐在輪椅上的孩子，”格蘭特.希爾緩步走到林奇身旁坐下，“拉希德就是個垃圾，為了他那樣的垃圾被禁賽當然不值得。但我們都知道你一直做得很好，你從來沒有被那個垃圾激怒過。你不是為了他而出手，你是為了你母親和那個孩子出手。”
“聽著，”斯蒂芬.馬布里也站了起來，“雖然概率很小，但最壞的結果就我們可能會輸掉系列賽。當然，我是說最壞的結果。”
強調這一點后，斯蒂芬.馬布里環顧了一圈更衣室，繼續說道：
“可是如果沒有林奇，我們這群人根本他媽沒有任何一點可能走到這里！我們手上也根本不會存在那枚戒指！我們這些本可能早已淡出球迷視野的家伙，此刻還在這樣的舞臺戰斗，這都是因為林奇！
對這個更衣室里的很多人而言，拉希德那個雜種的行為是不可容忍的，我們不能要求任何人對這種事情忍氣吞聲。所以林奇，無論最終結果是什么，這個更衣室里的人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擔！”
球員們紛紛點頭，他們不會指責林奇，他們都知道自己是因為誰才能站在這里。
林奇抬頭望著更衣室里的所有人，他們的支持不能改變什么，不能讓事情變得更好，但確實讓林奇不再有無處落腳的感覺。
這里就像是家，無論發生什么，他都可以依靠。
他說過，他本沒有超能力，但這群人的支持讓他感覺自己像個超人。
在此之前，這種支持往往是場上的。
今天，林奇切身體會到，這種支持也可以蔓延到場下，直抵內心。
林奇攥緊染血的毛巾，發現傷口不知何時已停止滲血。
“伙計們”林奇緩緩抬頭，“如果處理結果真的有利，我絕不會讓你們止步于此。”
當天晚上，紐約媒體或者媒體人都在為林奇說話。
史蒂芬.A.史密斯在ESPN全國直播節目中直言：“一個和21歲，保護自己親人和球迷的球員，不應該受到任何處罰！聯盟需要傳遞這種價值觀，我們得為我們的親人挺身而出！暴力不該被提倡，但責任感不該被磨滅！”
TNT節目中的查爾斯.巴克利和肯尼.史密斯也在為林奇發聲。
飛豬爵士將演播臺捶得砰砰作響：“聽著肯尼，今晚我不想嘻嘻哈哈。我知道，我在聯盟打球的時候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從來不會沖對手的母親，和一個輪椅上的孩子發脾氣！
拉希德.華萊士可以盡情的沖裁判大喊大叫，只要他高興，他喊破喉嚨都可以。
但他對輪椅少年和球員母親口出惡言的行徑，簡直突破了競技體育的底線。他就是個混蛋，我必須得說一句，林奇干得漂亮！
就算讓我舌吻沙奎爾.奧尼爾的剛門，我也不會改變我的觀點！”
肯尼.史密斯難得一見的沒有和飛豬唱反調，鄭重頷首：
“我不贊同查爾斯騙吃騙喝的行為，但，是的，我們的MVP依然值得尊重。
他當然不是那種可以拿體育道德風尚獎的球員，但他也不是個真正的惡棍。歸根結底，拉希德.華萊士是一切混亂的源頭。衛冕冠軍的征程如果以林奇被禁賽而結束，相信我，全世界的籃球迷都會大失所望。”
與此同時，達拉斯麗思卡爾頓酒店的豪華套間中，大衛.斯特恩剛剛結束與聯盟高層的電話會議，緊急討論了這場斗毆的處理結果。
這是大衛.斯特恩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備受矚目的尼克斯隊，國際影響力巨大的新科MVP，他們都代表著整個NBA的形象。
透過落地窗凝望孤星州的夜空，這位締造NBA輝煌的操盤手眉間深鎖。
他既要維護“零容忍”鐵律的威嚴，又要顧忌林奇作為國際偶像的影響力，顧忌系列賽，更要提防馬克.庫班這類刺頭老板借題發揮。
聯盟裁判管理部主管羅尼.納恩的警告猶在耳邊：“球場暴力永遠沒有正當理由！若今天為情有可原開先例，明天就會有千百個‘正當防衛’擊碎聯盟秩序。如果有球員可以在籃球場上揍人而不遭受處罰，那整個聯盟都將變得難以管理！”
所以，不做處罰是不可能的。無論媒體再怎么說，大衛.斯特恩都不可能不對林奇做出任何處罰。他必須用鐵腕治軍的手段，來向外界傳達整治NBA的態度和決心。
不過具體禁賽多少場，電話會議中并沒有結果。
按照大衛.斯特恩說法：“這一次事關重大，這牽動整個聯盟的禁賽令，將由我本人親自裁定。”
第二天早上十點，底特律活塞隊召開緊急新聞發布會。
卡梅隆.安東尼和拉希德.華萊士同時出席，他們正式為林奇的母親以及凱文.盧卡斯道歉。
這場針對林奇母親吳嵐及輪椅少年凱文.盧卡斯的鄭重道歉，源自昨晚更衣室爆發的劇烈沖突——卡梅隆.安東尼曾用冰錐般刺骨的言辭痛斥華萊士，并告訴他：“你讓活塞隊的榮耀蒙羞！”
昨晚沖突結束后，卡梅隆.安東尼在更衣室大發雷霆，用惡毒的言語臭罵了拉希德.華萊士一頓。
這是第一次，他沒有力挺自己的隊友。
因為他覺得那實在太丟人了。
曾經和林奇有過一段的安東尼也和吳嵐接觸過，他清楚，那就是一位善良、勇敢、充滿智慧的女士。
若拉希德.華萊士是拿球砸尼克斯隊場上的球員，卡梅隆.安東尼都會跟著上，為兄弟兩肋插刀。
將戰火引向場邊的女人和孩子？汽車城的年輕領袖簡直覺得拉希德.華萊士腦子被魔鬼吃了。
這位素以江湖義氣著稱的巨星此刻展現出鮮為人知的道德準則——他可以接受針對任何球員的暴力宣泄，卻絕不寬恕對弱勢群體的惡意侵犯。
拉希德.華萊士昨晚沒有和安東尼爆發爭吵，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雖然他的本意并不是拿球直接砸人，可現在解釋再多都沒用了。
“我和林奇的確是競爭對手，我們的競爭也還會繼續。我們并非向他致歉，但必須向吳嵐女士、凱文.盧卡斯及所有NBA球迷致以誠摯歉意。”安東尼在新聞發布會上說道。
一個小時后，ESPN插播緊急新聞，史蒂芬.A.史密斯以嚴肅口吻向全世界籃球迷宣布了昨晚斗毆事件的處罰結果。
“NBA專員大衛.斯特恩以及第三方仲裁員.沒有第三方仲裁員，大衛.斯特恩本人行使特別裁決權一票決定：
給予拉希德.華萊士20場禁賽處罰，罰款5萬美元。若本賽季未執行完畢禁賽場次，則延續至下賽季。
泰森.錢德勒禁賽4場，罰款5000美元。
德肖恩.史蒂文森、斯蒂芬.杰克遜、阿米爾.約翰遜以及林奇，禁賽兩場。”
史蒂芬.A.史密斯說完，內心忍不住微笑。
所有這些禁賽場次，絕對都是大衛.斯特恩深思熟慮后的結果。
拉希德.華萊士和泰森.錢德勒都不會出現在這一輪系列賽中了，他們相互兌子。
至于其他人，禁賽兩場后就將回歸。
就算被禁賽四人的紐約尼克斯注定要打兩場艱難的種植園籃球，就算卡梅隆.安東尼接下來在底特律率隊連贏兩場。但等所有人禁賽回歸后，總比分也是2比2。
屆時，雙方等同于在各讓一個五號位的情況下，打一輪三局兩勝的小系列賽。
大衛.斯特恩這一次執行處罰沒有考慮過任何第三方仲裁委員，沒有和球員工會以及球隊老板、聯盟高層商討，他拋棄了通常的處理流程，甚至一再強調“本人一票決定”這句話。
這意味著，他是有意這么安排。
他既沒有沒有讓系列賽的懸念徹底消失，也沒有動手判任何一方死刑，還處罰了所有該被處罰的球員以維護聯盟紀律的剛性。
最終，誰能殺出季后賽，還是取決于球員自己。
史蒂芬.A.史密斯很想在全國直播的鏡頭面前解釋些什么，但最終憋在了心里。
有些東西，還是不要解釋的好。
大衛.斯特恩正在位于達拉斯的酒店中觀看ESPN新聞，他端著牛奶杯，望向窗外，德州的陽光是如此明媚，昨晚的一切黑暗都已被驅散。
他早就說過，這個聯盟，非常非常需要動態平衡的藝術。
尼克斯全隊是在格林堡訓練中心的訓練場上得知的處罰結果。
今早尼克斯全隊八點就在訓練館集中，守著訓練場上的電視，等待著決定他們命運的審判。
他們一直摟著彼此的肩膀，就像斯蒂芬.馬布里說的，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都和林奇一起承擔。
結果出現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這依然算是非常嚴厲的處罰，依然影響了系列賽進程。但還好，最壞的情況并未發生，紐約尼克斯沒有墜入深淵。
斯蒂芬.馬布里手中籃球落在地上發出的清脆聲響，像是給這場無聲的審判敲下定音錘。
然后，全隊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奇身上。
林奇緩緩起身，目光如炬掃過每一張熟悉的面孔。那些陪他走到這里的戰友們，此刻眼瞳里跳動著相同的火種。
看著這么多支持自己的人，他舉起拳頭。
瞬間，所有人都靠了上去，如同磁石般聚攏，舉起拳頭緊緊挨在一起，他們灼熱的心此刻也緊緊挨在一起，連成了一片灼熱的火海。
“34年的衛冕等待需要奇跡，而奇跡需要永不放棄。四場比賽之后，我們會進總決賽！我保證！”
“總！決！賽！”
鐵血軍團共同的誓言撞碎訓練中心穹頂的晨霧，驚起窗外成群的鴿子，在哈德遜河面激起久久不散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