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死不瞑目,被踢出去(5k)
溫言看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尸體,伸出手讓他的雙眼合攏。
那頭猛虎,被溫言轉頭看了一眼,立刻渾身炸毛,低吼一聲,頭也不回地飛速消失不見。
溫言愕然,好靈敏的直覺,他還沒換上虎類天敵的稱號呢,這就跑了?
這猛虎看起來已經化妖了。
那么,首先可以排除掉這里是末法時期的可能,再看尸體上的打扮,看不出來什么,窮苦人家,差別都不大。
雖說穿著麻衣,是武明之前的概率比較大,但后面也不是沒有麻衣。
溫言給拍了個照,繼續在附近游蕩,附近什么建筑都沒有,整個故夢特別小,只有二三百米,那頭猛虎都不見了蹤跡。
這個節點,對于干兒子的前世,應該是非常重要的點。
溫言仔細找了找,翻了翻,也什么特別的東西都沒翻出來。
他覺得這里是一切起點的可能性不小。
他繼續向前走,到了邊緣迷霧的時候,繼續邁出一步,立刻感應到,他現在有倆選擇。
一,可以繼續向前走,前往寶石里那個星星所代表的坐標前進。
那不是一個坐標,應該是所有干兒子前世之中,能化作故夢的關鍵節點的合集。
二,原路返回,在他擁有坐標的情況下,他可以直接回現世,回到他進入故夢的地方。
溫言沒急著回去,他繼續向前走。
等到周圍的迷霧散去,他看到了個熟悉的場景。
夜幕之下,太乙觀山下的石碑旁,一個十幾歲的小道士,背著褡褳,從山上悄悄下來,他走到石碑旁的時候,神情復雜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后從懷中取出一個令牌,埋在了石碑旁邊,又取出小刀,割斷了一截頭發。
“吾非太乙觀弟子。”
他悄悄離去,腳步飛快。
溫言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
他認出來了,那是太乙觀小弟子穿的道袍,之前去太乙觀的時候見過。
按照太乙觀的規矩,這種小弟子,其實還不算是被正式收入門墻,更多的是古時候延續下來的傳統,給附近窮苦人家的孩子一條活路,有口飯吃,順便在當地刷刷聲望。
所以,一般等到16歲,就只有兩條路,要么下山自謀生路,要么被正式收入門墻。
到了現在,各派雖然都還有這種類似的規矩,可執行起來就不太一樣了。
像青城,是在外面建醫館,以醫館的名義資助吃飯上學都成問題的小孩。
武當那邊則是,來了就有口飯吃,但是得干農活,自己去種地,種出來的東西,到飯堂之后,干活的人免費吃,不勞而獲吃干飯的懶鬼不行。
后來隨著時代發展,也為了維持這種可持續性,就有了給懶鬼的套餐,捐錢到這種免費食堂,可以在這里吃飯,每日也可以去聽經。
主打一個窮有窮的法子,富有富的法子,反正最后吃飯都是大鍋飯,都一樣。
也就扶余山,還是傳統點,依然還是把人帶到山上,養大了送去上學,等到上完大學,或者沒上大學,之后想怎么樣全看個人想法和能力,就算下山也都還算扶余山弟子,沒那么嚴苛的規定。
溫言之前還以為干兒子前世,就算是有天賦,也肯定不敢接受授箓。
現在看來,他還是保守了,這家伙連成為正式的入室弟子都不敢,因為按照規矩,到這一步要走敬告祖師這個流程。
當時溫言被清虛子忽悠了好久,定號敬告祖師這一步,也是清虛子親自來做的。
溫言遠遠地看著那少年道士頭也不回地遠去,漸漸消失不見。
看來干兒子前世是真試過,可惜,這條路走不下去。
溫言繼續向前走,下一世,就看到了一個人被綁在樹上,面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旁邊幾個丘八將他四肢割下來,烘烤之后帶走。
那人掛在樹上,無神的雙眼,看著前方,喃喃自語。
“爾等莫要死得太早,給我等著,等著爾等與這狗屁世道,一起灰飛煙滅……”
說完最后一句,便徹底咽氣,死了也依然瞪著眼睛,死死地瞪著前面的人。
溫言沉默了一下,他還是能看得出來,他不是被直接切了,而是一點一點切了,到了最后快死了,才被整體切碎,中間不知道遭受了多久的折磨。
溫言走上前,伸出手在他雙目之上一抹,讓他閉上了眼睛。
他回想起來,老劉曾說,他有機會服下長生之機,代價是食人,或者食食人者,但老劉沒要。
那時候溫言就在想,干兒子前世肯定也有機會,他為什么沒選擇成為長生者?
只要活得夠久,他就不用幾十年就要徹底重新再來一次,那中間能積累的東西,明顯會更多。
現在看到這一幕,溫言多少有點懂了,那家伙自己就被當成過干糧,后面不愿意變成食人者,倒是也正常。
溫言一步跨出,繼續向前走,再次跨入下一個故夢。
走出迷霧之后,他便站在了樹上,周圍還有不少路人,前方一群佩刀悍勇之中,走出一個身穿飛魚服的家伙。
“虎妖兇厲,奉陛下旨意,前來剿殺,無關人等退去。”
說話的人,滿眼兇戾,殺機難掩,仿佛跟虎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溫言一眼認出,這也是干兒子的前世。
這家伙竟然還干過錦衣衛?
沒記錯的話,老朱那時候,被重拳出擊最狠的虎類,應該是山君吧?
這不會是干山君那個時間段吧?那個時候就有飛魚服了嗎?
溫言念頭一動,灰布纏繞而上,給他的裝扮遮掩了一下,留下個小寸頭倒是無所謂。
他湊在人群后面看熱鬧,隱約還能聽到的遠處傳來一聲虎嘯聲。
干兒子的前世,手握腰間刀柄,帶著人飛速沖向了山林之中,還頗有點身先士卒的味道。
溫言還沒跟過去呢,就看到幾個人倒飛了回來,山林里勁風如刀鋒,呼嘯而過,大片枝葉,嘩啦啦地倒飛回來。
一頭猛虎驟然在山林里現身,身形如同吹氣,飛速膨脹開來,轉瞬便化作一頭肩高數丈的巨虎。
那巨虎左突右撞,一巴掌一個,跟拍蚊子似的,被拍到的人,盡數化作殘影倒飛出去。
溫言剛看清這一幕,就見干兒子前世,嗖的一聲,倒飛回來,身體鑲嵌在身后的土墻上。
他瞪大著眼睛,口鼻涌血,頭都歪了,下面半個身子,都已經不成人形,血肉模糊,眼看著就要咽氣。
溫言走上前,也有些傻眼了,這就又要掛了?
“你怎么敢這般勇?敢去正面跟山君交手?”
“我以為……以為是個普通虎妖……”
說完這句話,他便又瞪著眼睛咽氣了。
溫言站在旁邊,久久無言,這家伙這一世的身體,應該不弱,氣血也挺強,在當時應該也算是比較厲害的武道高手。
但又死的很突然。
溫言伸出手,想要讓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閉上。
但手伸到一半,他想了想,順著對方的眼神望去,向著遠處喊了一聲。
“喂,山君。”
他喊了一聲,正在大殺四方,身形越來越大的山君,呲牙咧嘴地猛回頭,跟溫言對視一眼。
瞬間,山君眼中便浮現出了驚恐,轉瞬便似放氣,身形飛速縮小,最后憑空消失不見。
等到山君消失,溫言才伸出手,讓干兒子前世閉上了眼睛。
“你是真沒趕上好時候啊,修道不行,練武吧,這個時間點,也才剛剛開始流行,別說第六階段了,現在估計第四階段都未必有。
你已經有職業在身,再想有第二職業,那可遠比普通人獲取職業難太多了。
最適合你的,其實是學者類型,漫長的歲月,積累的學識,更適合你走。
可惜,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一準是個學渣。”
溫言有些無言,之前多少就有些猜測,這家伙前世應該也都混的不咋地。
畢竟,能在輪回之后還繼承的職業,還必須是第二職業,那肯定是相當有難度。
除非那時候,這家伙就開發出來一個開放職業,例如武者、修真者這樣的,重頭再來也可以立刻開始靠自己努力修行的職業。
可惜沒有。
曾經的,可以靠努力來修行的職業,道士,他又不敢上。
要是溫言來選,要是在三山五岳出現之前,人就已經在輪回了,那就自己開山門,起碼得跟上版本變化。
以后自己就是自己山門的祖師。
要是開始輪回之時,三山五岳就已經在了,那也繼續,努力一次,敢拼一下就飛升,下一世,自己請自己幫忙,效果絕對比喊祖師強。
要是害怕飛升之后,輪回就沒了,不敢拼,就直接給祖師坦白。
“我是輪回者,我死了也依然還是咱們山門的人,有我在,咱們山門必定千秋萬代,不可能斷了傳承,有什么害怕斷了傳承的東西,都交給我,我來當備份。”
祖師一準的愿意。
天庭這么一個絕佳的,可以隔代傳承的繼承地,不想辦法利用,簡直暴殄天物。
當然,溫言也知道,他現在是站在后世的角度上看問題,多少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
在天庭剛出現的年代,跟后世已經穩定的狀態,是完全不一樣的。
要是經歷過天庭剛出現的年代,那說不得就會有一個思想鋼印,這天庭是反賊。
溫言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也不能全怪干兒子前世都倒霉,都廢柴,他的確是沒什么選擇。
要是干兒子沒被送回母親的懷抱,從現世的時間開始,再過個幾百年,修真者被開發幾百年,那時候指不定才是干兒子的版本來了。
溫言繼續向前走,再次出現在一個故夢里,這一次,出現在了河邊。
前方馬蹄聲陣陣,一隊人人帶傷的殘兵,策馬出現在河邊,他們身后,煙塵滾滾,大地微微顫動,明顯是有大隊人馬。
殘兵奔來,看到溫言,立刻有人喊了一聲。
“你也是倒霉,韃子的騎兵馬上就到了,你怕是跟我們一樣,都跑不掉了。”
溫言沒說話,看向領隊的一個人,他分辨出來,這個是干兒子前世。
對方看著他,沉聲問了句。
“我等已到末路,避無可避,逃無可逃,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處?可有什么遺言,或者是未了心愿?以后有機會了,必定會有人幫你做完。”
說完,又看向其他隊友。
“你們也是,還有什么要說的,要留下的話,都可以說,就算是將消息丟入河中,也總有一點希望。”
一小隊人,嘻嘻哈哈,倒也沒有瀕臨絕處的惶恐,各自嘻嘻哈哈的說了一通。
隊長聽完之后,還裝模作樣地認真記錄了下來,然后看向溫言。
“你的呢?你放心,你家中若是有妻兒老小,我等必定有兄弟,幫你一起照看,但你萬不可當軟骨頭,在那些韃子面前露怯,不然的話,我先殺了你,再幫你照顧你家妻兒老小。”
“有個親兒子,有個干兒子,倒也不怕沒人照顧,其他的,沒有了。”溫言隨口回了句。
那隊長看溫言面無懼色,倒是笑著點了點頭,然后扔給溫言一把刀。
“能殺一個算回本,殺兩個賺翻天。”
正說著話,就見后方大隊人馬出現,那些人臉上涂著油彩,看起來像是一只只擇人而噬的猛虎,連戰旗上,都是虎斑紋。
溫言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這干兒子,真是跟老虎相關的東西不對付。
看到溫言笑出了聲,隊長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漢子,給他匹馬,讓他一起沖殺。
這些韃子,看到他們,就覺得心頭不爽利。
走,兄弟們,臨死之前也要把他們的戰旗踩在腳下。
要是能多殺兩個,順順氣,我下輩子幫你們照顧妻兒老小。
保準每家都至少有五十畝上田!”
這些殘兵將士,誰這會還管這個真假,全部都當是臨死臨戰之前說點提氣的話。
溫言看著干兒子前世,雖然最終結果,應該也是慘死,可總算是有一世,能看著順眼點了。
溫言沒太干涉這一次的結果,因為他認出來了,這里是黃河邊。
他覺得這一次應該是找到關鍵點了。
果然,十來分鐘之后,滿地尸首,只剩下溫言和隊長的時候,隊長坐下戰馬,被戳到了屁股,策馬狂奔,一路帶著滿身鮮血的隊長,沖進了河里。
溫言精神頭一振,立刻追了過去,跟著一起跳了河。
入河之后,看著隊長在水中掙扎,鮮血彌漫之間,大量的魚群匯聚過來,簇擁著他,帶著他前往其他地方,卻沒有魚群來管溫言。
溫言追在后面,一路跟了過去,片刻之后,追到了一處地點,他覺得挺眼熟,應該是他曾經跟著洛神去過的一個水府。
果然,他看著已經被淹迷糊的隊長,陷入到泥沙里,飛速向下墜落,他也追了上去。
陷入泥沙,墜入到一片地下洞窟里,隊長倒在地上,口中不斷的吐著鮮血和河水,迷迷糊糊進入瀕死階段,他口中的水流像是受到了召喚一樣,自行流出,讓他緩過來一口氣。
一個聲音在這里響起。
“是你吧?我聽到了你的話,我猜就是你。
你是不是又要開始轉生了?
還記得上次跟你說的話嗎?
我們可以合作一下,我可以幫你獲得一種力量,不會隨著轉生而消失的力量。
但是你也要幫我一個忙,怎么樣?
你已經考慮了至少兩世了吧?
現在就是最好的時間,錯過了這次,可能就沒有下一次了。
你……”
那聲音說著,忽然一頓,原本循循善誘的聲音,忽然間變得冷冽。
“你是誰?你身上為什么有黃河真意?
我沒給過你,你從哪來的?
不對,只能是我給你的,我沒給你……
你從哪來的……”
那聲音不斷的重復,恍如卡了bug,聲音也越來越癲狂,周圍的空間,都開始變得迷幻了起來。
整個洞窟,都在崩塌,溫言周身的環境,變得迷蒙,他的身軀,就像是在飛速后退,整個故夢正在飛速崩塌。
短短幾秒鐘時間,溫言周圍便已經是一片白霧,什么都沒有了。
溫言有些遺憾,可惜沒能看到后續的事情。
但這些已經足夠了。
他就猜,之前的大侄子,壓根不敢說黃河里的一些核心的東西,肯定是這些東西,跟他是輪回者有特別緊密的聯系。
如今看來,還真是如此。
聽聲音,那個應該是河伯,只有河伯能給予他人一縷黃河真意。
那也應該是河伯當初安排干兒子的前世,轉生成為大夢蛇母的兒子,后面也是河伯來接應的。
這個河伯,應該不是呂星瑋,是另外一個河伯。
還有,這個時間段,是末法時期么?回頭去找人查查資料。
要是這個時間段是末法時期的話,這個河伯是怎么還保持著蘇醒狀態的?
若是末法時期,他就是保持著蘇醒狀態,那么,等到靈氣復蘇,總不至于又沉睡了吧?
所以,那時候呂星瑋復蘇之后的狀態,倒也不全部是機緣巧合湊在一起的?
溫言琢磨著這些事情,順著迷霧一路向前走,走著走著,就回到了德城郊區的路上。
他之前推著輪椅,就是從這里進入故夢的。
蛇母給的東西,還是挺好用的,雖說不像大姨給的那般適應廣,但進出固定坐標的故夢,倒是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