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醒過來,昨天偷偷玩了半個小時的橫版游戲,先忙著康復訓練了。”
  林決也沒多想,他的朋友,都是跟他有共同愛好的。
  那些喜歡創業的,喜歡泡吧的,喜歡玩極限運動的,也跟玩不到一起。
  “最近出什么新游戲了?”
  “沒什么好玩的,本來還有一款挺期待的游戲,剛上線,游戲公司跑路了。”
  “還有這種事?!”林決有些震驚,他現在才發現,他被困在冥土的這些日子,好像錯過了很多東西。
  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吃飯聊天,聊的倒是很開心。
  吃完飯,就各自回家,因為林決還在恢復期,不能出來浪太久。
  南運財主動要送林決回家,開車的路上,南運財這才神神秘秘的說了句。
  “我最近找到個很特別的游戲。”
  “什么游戲?”
  “你聽說過職業者么?”
  “咦,聽說過,怎么了?”
  “我說的游戲就是個職業者開發的,非常真實。”
  林決面色微變,他當然知道的更多,他甚至是第一批進入冥土的玩家。
  而且恐怕還是第一個因為魂衣實在是不合格,而回不來的玩家。
  不要體驗的太多,在線時長這方面,不客氣的說,應該沒有一個玩家能比得了他。
  別的玩家一天最多進入冥土幾個小時,他卻是二十四小時待在那邊,但凡他溫哥給補充體力稍稍晚一次,他就得完蛋。
  眼看自己的朋友,似乎被冥土吸引,林決猶豫了一下,還是勸了句。
  “我聽說過這個游戲,聽說特別危險。”
  “咦,你聽說過啊。”
  “是啊,我家里人告訴我的,說很危險,嚴禁我玩這個游戲,只要我敢沾,就斷我銀行卡,把我趕出家門。”
  南運財恍然,林決家里有錢,人脈也挺多的,知道一些事情,也不奇怪。
  他心里有些遺憾,可惜了,話都說到這了,恐怕林決很難再敢碰了。
  只是他還是有些不死心,再引誘了一句。
  “你真的不想試試么?我敢保證,絕對是跨時代,吊打現在所有的游戲,而且,只是一個游戲而已。”
  若是以往,林決可能真的不會想多,大概率還真的會去試試。
  但現在,他是真知道冥土有多危險的。
  他語重心長的勸了句。
  “伱聽我一句勸,那個游戲特別危險,我聽我家里人說,因為這個游戲,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要不是真的危險,我家里不會用斷我銀行卡,把我趕出家門來威脅我。
  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想要個孩子么,現在就穩著點吧。”
  歷經了一次生死,林決也變得穩重多了,開始勸朋友以家庭為重,別去作死。
  南運財有些遺憾的點了點頭。
  “真是可惜了,真正跨時代的游戲啊……”
  林決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說什么,他自己也清楚,很難勸的。
  就像是當初的他,很難勸得住,非得挨一頓毒打才能冷靜。
  回到家之后,林決左思右想,想到自己的遭遇,還是覺得該試試,再勸勸。
  若是別的事情,也就罷了,可終歸是朋友,不能看著對方去冒險,弄不好就完蛋了。
  只是在飛信上聊了聊,越聊他就覺得越不對勁了。
  南運財好像變得他都有點不認識了。
  他認識南運財其實也好幾年了,是在一個朋友的婚禮上認識的。
  南運財是他朋友的老公,而且愛玩游戲,不愛泡吧,大家共同語言挺多。
  后來就一起玩的比較多了。
  他那朋友是個典型的富家女,找了個脾氣好,愛玩游戲,人也很好的老公,大家其實都挺為她高興的。
  接觸多了,大家也就發現,南運財人很平和,能跟大家玩到一起。
  但現在,林決發現,南運財的話里,好像都帶著點仇富的意思。
  就是網絡上常見的那種語氣。
  他有些嘆氣,昏迷了這么久,是錯過了很多。
  他想要勸,卻也沒法說太清楚,他墜入冥土了好久,這是他家里人不讓說,烈陽部也讓他簽下保密協議的,他也不想說,因為說了就牽扯到溫言。
  別的倒是無所謂,他只是不想把溫言牽扯進來。
  有關溫言的事情,他連家里人都沒說。
  他好歹也是常年玩游戲的人,自然知道,溫言能帶著他從冥土里回來,肯定是不正常的。
  按照游戲設定的話,這八成是出bug了。
  而冥土又這么危險,若是有人知道這件事,八成會盯上溫言。
  他雖然在家當米蟲,那也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
  他可是知道,烈陽部現在對冥土的事情有多敏感。
  他只知道一點點邊角料,就已經確定,死了不少人了,可能還有別的人,想要拿冥土做文章。
  他都不敢多打聽,也不想多知道。
  回到了家,林決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陷入到糾結里。
  糾結知道他朋友在玩冥土,想要勸也勸不住,他知道這種事,想要告訴烈陽部吧,他肯定不愿意,覺得這是背叛了朋友。
  想要告訴溫言吧,也覺得不合適,想要裝作不知道,他又良心不安。
  南運財回到家,二環里的大平層,家里的裝飾,就透著倆字:有錢。
  他普通人家出身,普通工作,但是找了個媳婦是富家女,生活沒了柴米油鹽的壓力,更難得的,所有人都認為,夫妻恩愛,也是一段佳話。
  到了家,有住家阿姨給做好了飯,他媳婦在床上休息,說沒胃口,今天吃了就吐,吐了好多次。
  南運財來到臥室,看著床上休息的媳婦,問了句。
  “生病了么?要不去醫院看看?”
  他媳婦轉過身,伸出雙臂,摟住了南運財,情緒有些低落。
  “我本來以為懷上了,沒想到用驗孕棒測了測,發現沒有,白高興一場。”
  “沒事,慢慢來吧,不著急,都還年輕。”
  “老公,我要是不能生寶寶,你會不會離開我?”
  “不會,放心吧。”
  “那你說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南運財將他老婆哄睡著,他微微松了口氣,吃完飯之后,來到另外一個房間里,從柜子里拿出隨葬品套裝,關上門,躺在床上,靜靜的睡去。
  荒野里的小廟前,南運財再次出現,依然按照昨日的流程,一絲不茍的完成。
  神臺上的神像,睜開了寶石眼睛,俯瞰著南運財,一動不動。
  而他的家里。
  睡了一天的女人,走下床,給保姆放了三天假,讓保姆去度假。
  她自己來到廚房,打開冰箱,從里面拿出一塊鮮肉,放到鼻尖嗅了嗅,最后沒忍住,張開嘴巴,撕扯生肉。
  一種難以言喻的飽腹感涌上心頭,等到吃飽,她就開始有些害怕了。
  今天吃什么就吐什么,現在吃帶血的新鮮生肉,反而覺得滿足。
  她開始害怕是不是她有什么問題,是不是一直懷不上是她的問題,她老公最近明顯有些冷淡了,是不是真的想離開了。
  她蜷縮在廚房的角落里,血水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一張臉漸漸的開始泛起了一絲青白色,身上也開始有了一絲冷意。
  她開始害怕,害怕的躲在角落里,不停的啜泣,面色不斷的變幻。
  林決嘗試著睡覺,翻來覆去兩個小時,依然睡不著,他坐起身,給溫言撥了個電話。
  “喂,溫哥,是我,林決。”
  “恢復的怎么樣?”溫言還在陪清虛子,他也不敢回家。
  他不受掃把星影響,但他擔心會不會沾染了不好的東西,萬一再帶回家,那就麻煩了。
  “恢復的挺好的,其實醫生讓我沒事了多走走,活動開身體,我家里人擔心我而已。”
  “那就好,你好好恢復,不用管其他。”
  “溫哥,有個事,我很煩惱,實在不知道跟誰說了,跟誰說都不合適。”
  “那你還是別跟我說了。”
  “溫哥,我能想到的,就是跟你說了。”
  “嘿,你這家伙,行吧,說吧,什么事?”
  林決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后繼續道。
  “我本來也沒覺得怎么樣,但是他一直跟我吹冥土,我開始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他有點像是走火入魔了,特別想拉著我一起玩冥土。
  但是那鬼地方,我又不是沒去過,真的是非常荒蕪,什么內容都沒有。
  偶爾遇到點東西,還都是特別危險的。”
  溫言嘿嘿一笑,笑死,冥土里有什么?現在最舒服的地方,就是那座莊園。
  別的地方還有什么值得去的東西?
  “唔,我說句不太合適的話,我覺得他想坑你。”
  林決沒回答,嘆了口氣,他也不太想承認,只是看著聊天內容,這種感覺就越來越明顯了。
  “溫哥,你覺得我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你又不是他爹,該勸的也勸了,你總不能把他綁起來吧?就算是告訴烈陽部,烈陽部也不能把人綁起來,人自己想要去作死,誰攔得住?”
  林決嘆氣,有些無奈。
  “我就是覺得,看著自己的朋友這樣子,我總得做點什么。”
  “哪怕他覺得關你屁事,最后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翻來覆去好幾個小時睡不著覺了。”
  “行吧,那這事你別管了,我跟那邊說一聲,跟你沒啥關系,現在隨葬品套裝,都是有重點關注對象,這個家伙要是沒被登記上,肯定是用了什么別的辦法。”
  問清楚了名字,溫言掛了電話,就拿出烈陽部的手機查了查。
  只查到了這個叫南運財的人,買香燭的記錄。
  因為這種能被帶到冥土的香燭,現在可都是需要記錄的。
  他還沒被盯上,純粹是因為他這里只買了好的香燭,沒有其他東西的記錄。
  尤其是好的弩機,現在雖然沒管制,可誰買了,在哪買的,都是需要記錄備案的。
  溫言只是在南運財的記錄下面,多加了一條備注,剩下的事情,就是烈陽部的人走標準程序了。
  同一時間,關中郡的烈陽部里,立刻就有執勤的內勤看到了電腦上的提示。
  發現了新的玩家。
  按照程序,就得上門接觸,勸說,不聽勸的,再進行接下來的程序。
  值班的內勤記錄下新的信息,記錄在案,發布出去,這就是外勤的任務了。
  明天早上,就會有外勤登門。
  小廟里,神像依然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叩拜的南運財。
  隨著時間流逝,神像背后,那些腐朽的地方,已經減少了大半。
  而跪伏在前面的南運財,后背上的光輝,便開始腐朽,散發出一種發霉了一樣的微光。
  一夜無用,南運財有些遺憾的離開。
  等到他回到家,睜開眼睛,推開房門出來,打開燈的時候,就看到他老婆蜷縮在廚房一角,冰箱門開著,各種東西散落了一地。
  他老婆坐在那低聲啜泣,他連忙走了上去。
  “怎么了?怎么坐在這里,快起來。”
  他老婆伸出雙臂,摟著他的脖子,緊緊的抱著他。
  “老公,我發現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你變了好多,變得會心疼人了。
  我好害怕,害怕哪天睜開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你跟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好,乖了,聽話,趕緊起來,地上涼,你要吃什么,我給你做。”
  “你答應了就好,我想了一晚上,終于想到了我們怎么永遠在一起,無論變成什么樣。”
  “都依你,廚房沒暖氣,走,回房間了,你看你的手都是冰涼的。”
  南運財抱起掛在他身上的老婆,向著臥室走去。
  然而,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他身上的陽氣,他的靈魂,都仿佛在發霉。
  廚房外面的玻璃上,倒映出來的影子,他的老婆面色已經青白一片,瞳孔都已經散開。
  走出三步之后,那將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的老婆,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喃喃自語。
  “老公,你可真好,我好舍不得你,我是真的舍不得你。
  我太怕有一天,你會被人搶走,你會離開我了。”
  她的臉上帶著幸福的危險,帶著期待,張開了嘴巴,露出尖銳的牙齒。
  尖銳的牙齒,刺破了南運財的脖頸,直接刺穿了他的大動脈。
  南運財震驚不已。
  “你干什么?”
  他嘗試著用手去推開他老婆的頭,可是他老婆掛在他身上,雙腿箍住他的腰,雙臂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死死的貼在他身上。
  他驚怒交加,扯著女人的頭發,發瘋了似的向外撕扯,咔嚓一聲,骨頭在作響。
  被扯開了,但是他的脖子卻也被撕扯爛了,鮮血噴涌而出,直接噴到了天花板上。
  “老公,你答應過我的,我是真害怕失去你啊,你答應過我,永遠陪我的。”
  霉氣開始侵染,從南運財身上綻放,他身上的光芒,再也擋不住了。
  隨著鮮血噴涌,他開始漸漸覺得頭暈,開始覺得力氣減小,最后只能倒在地上。
  而女人身上的尸氣、鬼氣、陰氣,也開始直線攀升。
  當攀升到一定程度之后,附近巡邏的烈陽部成員,手里的便攜式感應裝置上,頓時浮現出了警示音。
  滴滴滴的刺耳警示音,如同破曉,拉開了一天的帷幕。
  等到烈陽部的人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皮膚青白色,臉上還有尸斑的女人,坐在血泊里,懷里緊緊的抱著瞪大著眼睛,眼神空洞的南運財。
  他們周圍,鮮血流淌了一地,冰箱里散落下來的各種食材,都已經腐朽,長滿了霉菌。
  而那女人,一臉幸福的坐在那里,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烈陽部的外勤,剛準備邁步進來,踩在腳墊上的瞬間,整個人就向后滑到,伸手想要抓住旁邊的鞋柜,卻將整個鞋柜都一起拉倒。
  連帶這后面跟著的倆人都一起被那高高的入戶柜給砸中。
  緊隨其后,電線被扯了出來,電火花滋滋浮動,焦糊的味道,也開始彌漫開來。
  十分鐘之后,后續的支援抵達,兩個人被困在電梯里,暫時出不來。
  剩下的人走步梯上來,才將手上的人換下去。
  當真正的外勤抵達,小心翼翼的進入到房間里,看了一眼坐在廚房門口的兩具尸體,一路來到了臥室。
  臥室的床上,他看到一個女阿飄,手臂死死的箍住一個男阿飄,一臉幸福的坐在那里,仿佛終于得償所愿。
  而那男阿飄,任憑他如何掙扎,都掙脫不了這溫柔的懷抱,被死死的抱著。
  看到來人之后,那男阿飄立刻驚恐的喊了起來。
  “救我,快救我,這瘋婆子,我要被勒死了。”
  外勤冷眼看著這一切,拿出手機,察看了一下資料。
  “南運財,你已經死了。”
  “不,我不是南運財,我不是南運財。”
  南運財聽到對方的話之后,立刻變得有些癲狂,他在瘋狂的掙扎。
  然而,那一臉幸福的女人,死死的箍住他的身體,一道道鎖鏈從對方的身體里長出來,到南運財的魂體上,將其死死的鎖住。
  “老公,說好的,你永遠不離開我的。”
  “我不是南運財!”
  半個小時之后。
  溫言接到了電話。
  “什么?又出現一個掃把星?搞批發的嗎!
  你等等,你剛才說什么?
  那個家伙叫什么來著?
  南運財?他說自己不叫南運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