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不想再讓歌迪亞費心了。
但這個操心的家伙一整晚都拉著他和巴蒂聊明天去戈爾德宣傳編織物品的細節,并告知了他們許多注意事項。
雖然人沒去,但她的意志和經驗都將和羅南巴蒂一起同行。
歌迪亞的指導讓明天的戈爾德之行變得更加有目的性。
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更多普羅旺斯的藝術家和家知道有編織工藝的存在,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順帶著買點東西走就更棒了。
“等我們的好消息吧!”羅南舉起酒杯敬歌迪亞。
第二天一早,羅南開車帶巴蒂和佐伊去戈爾德。
佐伊要去活動所在的展廳,把她送到地點后,羅南先帶著巴蒂去了帕斯卡先生的橄欖油工坊。
在那里,卡福和他的伙計們已經準備兩天了。
知道‘希望’可以給巴蒂的展廳帶去流量后,羅南的第一個想法是在戈爾德舉辦一個小規模的編織展覽,面積不需要多大,可以展示出編織的多樣性就可以了。
但是他咨詢了組委會,又聯系了人脈廣闊的略倫特先生,得出的結果全部是——不可能。
無論規模再小,只要和‘藝術展覽’沾邊都要進行申報,而現在的時間已經不允許。
之后羅南轉換了思路,展覽不行,但沒說不讓賣啊。
在戈爾德舉行系列藝術展覽的這段時間,找個地方集中賣編織物,依然可以起到‘展覽’的作用。
商鋪肯定是找不到了,他們需要一片可以布置的完整區域,在現在的戈爾德,找到能滿足要求的場地對方會把羅南口袋里的錢榨干。
于是羅南想到了在戈爾德開橄欖油工坊的帕斯卡。
帕斯卡的工坊沒有對外售賣的‘窗口’,但它門口的區域非常開闊,可以停下兩輛大卡車。
羅南給帕斯卡打去電話,帕斯卡說橄欖油工坊屬于私人用地,可以在這片土地上進行商業行為,但想要把攤子擺出來,必須有相對應的資質,而帕斯卡只有和橄欖相關的資質。
這個時候,去年秋天申請的合作社就起到了作用。
布蘭科當時的無意之舉讓羅南可以在藝術家扎堆的戈爾德名正言順的擺攤賣東西了。
帕斯卡是有錢人,又和羅南是朋友關系,這片地幾乎免費借給他用了,只是象征性的收了幾百法郎。
羅南和巴蒂距離目的地還有100多米就看到了迎風飄揚的彩旗,上面用碩大的字體寫著——盧爾馬蘭手工藝合作社。
下面還有一行稍小,但依然很清晰的單詞——主席:羅南。
“這旗子沒印好啊,應該把你的名字放在合作社名字的上面。”見到目標臨近,巴蒂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羅南連連搖頭:
“沒必要,把我的名字印上去也是不得已為之咱們主要宣傳的還是工藝和工藝品。”
在戈爾德提到編織工藝可能是十人里面只有兩三個人能說出點東西.但在戈爾德提羅南的名字知道的人就多了。
即使是近兩天才來的人,也知道在1月份展出了一個叫‘希望’的甜品,而它的作者名叫羅南。
“太有必要了!”巴蒂反駁道,“不和你扯上關系,誰對編織感興趣啊。”
羅南砸了一下嘴,哭笑不得的說:
“編織本身就是一項很有魅力的工藝好不好,不感興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咱們今天不就是來讓大家了解編織的嗎?”
巴蒂滿不在乎的說:
“反正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未來能賣出東西就好,那些可愛的婦女們這兩個月賺的沒有12月多了。”
兩個人說話間,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精神小伙走到他們面前:
“這邊!”
近期戈爾德路上經常有莫名搭訕的人出現,都是給各個展覽‘拉客’的人。
巴蒂擺了下手,禮貌的對他說:
“抱歉,我們趕時間,不去了。”
之后他繼續和羅南聊今天要做的事情。
但那個精神小伙依然不肯離開,甚至拉住了羅南的胳膊:
“這邊,這邊。”
羅南感受到對方手掌上的力度,心想那些展覽太過分了吧,拉客都用上‘練家子’了?
這小伙子的手勁一般人真扛不住。
他不悅的抬起頭來,這一看不得了,這人居然是卡福的伙計之一!
半個月前這小子還跟羅南一起埋過葡萄藤。
羅南記得他叫格隆丁。
“你怎么穿成這樣了?”羅南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格隆丁。
如果在路上迎面碰到,羅南也不敢認他,格隆丁不僅穿上了西裝,還打理了頭發和胡子,看起來像是坐在辦公室里工作的‘白領’。
穿上了西裝和領帶的格隆丁,動作也變得紳士了起來,他微微前傾身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嘛.頭兒讓我在這等你們,說你們來了先去‘銷售團隊’布置工作。”
羅南和巴蒂互看了一眼。
“銷售團隊?”
橄欖油工坊門口的攤位只有幾米長,容納不下卡福和他的兄弟們。
在橄欖工坊的院子里,羅南和巴蒂看到了格隆丁口中的‘銷售團隊’。
那是三十多個打扮精致、手拿公文包、荷爾蒙爆棚的男人。
巴蒂在這里已經有些無法抬頭做人了。
在很多情況下,身材和氣質可以決定一個男人氣場,臉倒是其次的。
卡福的伙計們長年干體力活,身材挺拔健碩,穿上西裝和襯衣像模特一樣好看。
巴蒂穿上襯衣西裝像是一根掛衣服的樹干。
他后撤了一步,把羅南推出去:
“你講吧,你講。”
羅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休閑裝早說你們都穿的那么正式,我也換衣服了啊。
卡福催促道:
“快點說話啊你們倆,我們今天怎么配合你們?”
卡福不僅穿上了西裝,還戴上了眼鏡,西裝暴徒說的大概就是他了。
羅南都不敢正眼看卡福,一看就想笑,他低頭清了清嗓子:
“留幾個人在攤位這里看著,其他人跟我和我巴蒂一起去他的藝術展,如果在那里遇到對編織感興趣的游客,且他們愿意看看別的編織品,就把他們帶到這里來,不過有幾點需要注意——”
戈爾德建筑密集區范圍很小,大概只有0.5平方公里,只要在鳥巢村內,步行去哪里的路程都不長,巴蒂編織藝術品展覽的場館距離這個臨時攤位只需要幾分鐘。
羅南回憶著昨晚歌迪亞的叮囑,鄭重的說:
“對藝術感興趣的人不喜歡提錢,即使我們要賣的就是商品,推銷過程中也要提價值而不是價格,這更利于銷售。”
他們目標是藝術愛好者、藝術家和家。
歌迪亞是開藝術品商店的,她每天都和這些人打交道。
此前她已總結出了一套‘售賣寶典’,讓羅南在今天給卡福他們。
卡福雙手抱胸,西裝都要撐破了。
他給兄弟們展開描述:
“不要跟客戶說要花多少錢,跟他們說能從中獲得什么東西,之前給你們培訓的那些話術還記得吧?好看的裝飾可以提升房屋的美觀度;優化居住體驗可以提升舒適度;家里好看,幸福度會隨之提升;色彩和風格的搭配可以避免視覺沖突,從而提升和諧度”
講了十幾種‘度’后,卡福伸出食指在面前點了幾下:
“記不住的現在趕緊回憶一下!”
巴蒂在后面補了一句:
“不要忘記羅南也是價值之一,他的名字更具價值,一定要提醒客戶盧爾馬蘭手工藝合作社是羅南發起的!”
羅南尷尬的摸了下腦門,繼續講歌迪亞的囑托:
“還有就是喜歡藝術的人很重視儀式感,他們喜歡在瀏覽的過程中感受到自己很尊貴,所以你們接待客戶時,要一對一服務,不要混在一起。”
歌迪亞只是提醒了羅南前半部分,一對一服務是羅南自己加進去的。
羅南穿越前也是做服務行業的,對‘獨享’服務有一些了解。
‘專屬服務’制度起源于18世紀末的法國宮廷,法國凡爾賽宮的御用珠寶商為貴族提供秘密沙龍服務,避免王室成員與平民顧客接觸。
到了20世紀初,愛馬仕推出了一項‘閉店服務’,顧客需經會員推薦才能進入特定區域,全店只服務一人。
到了20世紀80年代,奢侈品一對一制度開始在全球普及,其核心是用‘專屬感’替代消失的封建等級符號。
有社會學家評論——當代奢侈品店是民主社會的秘密宮廷。
為什么到了20世紀80年代后,所有奢侈品店都要進行‘一對一專屬服務’呢?
那肯定是因為這樣做有無盡的好處啊。
麥肯錫奢侈品報告指出,一對一服務使客單價提升3050,顧客更易為‘專屬建議’買單,一旦銷售和客戶維護好關系,還可以提高復購率。
卡福從一開始就把編織飾品客群定位成了有錢人,他給每一種編織商品的定價都不便宜,一個編織燈可以賣到上千法郎,這絕對屬于這個時代的‘奢侈品’。
所以結合了歌迪亞的提醒,羅南借鑒了后世奢侈品商店的服務模式,也啟用了1對1服務。
在1987年,這種尊貴的服務之風只在巴黎盛行,還沒有吹到普羅旺斯,羅南覺得這也許可以做為一種特色,增加客群對他們的印象,有助于編織藝術品的傳播。
而且羅南的眼光也比較長遠,現在只是賣編織飾品和燈具,未來說不準會賣編織家具和藝術品,他系統里還有那么多沒有開墾的技能.也許未來真的有可能會和‘奢侈品’結緣,不如從一開始就把基調打好了。
卡福對羅南的一切建議都是聽從的態度,他雙手背后,像教官教訓士兵一樣,聲音洪亮的對小伙子們說:
“記住我每天跟你們重復的話,顧客就是上帝,見到上帝是什么樣子,你們對待客戶就是什么態度!”
“明白!”卡福的兄弟們聲音洪亮的說。
巴蒂一連‘哇哦’了好幾聲,小聲對羅南說:
“卡福的團隊太專業了。”
這些精神小伙一個個昂首挺胸、精神抖擻,像是要上陣殺敵一樣。
卡福繼續培訓,指著攤位的方向說:
“還有我一直強調的專業性!那里不叫攤位,叫臨時展區!”
“明白!”小伙子們聲音洪亮的說。
突然,卡福指向羅南:
“這是誰?”
“主席先生!!”小伙子們大聲喊道。
卡福又指巴蒂:
“這是誰?”
“秘書長先生!!”小伙子們干凈利落的說。
卡福伸出右手,像宣誓一樣問:
“有信心打贏今天這場硬仗嘛?”
“有!!”小伙子們的嗓音堅定又熱忱。
卡福回頭對一臉驚恐的羅南和巴蒂說:
“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羅南快速整頓了一下心情,點頭說了一句‘好’。
這只‘銷售團隊’讓他吃驚到了.同時他對今天的信心更加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