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還是得看是什么人，才敢想人之所不能想。
讓衛東兩輩子都沒想過去成立銀行，能賣臘肉起步就不錯了。
經委的、老方他們這類就想著為什么不試試看。
而且讓衛東有天眼包袱，覺得招投局未來應該是多少百億千億規模的超級國企，憑什么讓個體制外人員來擔綱。
但在八十年代，其實是沒什么不敢嘗試。
而且到這會兒讓衛東才意識到自己執掌招投局有個什么BUG。
老汪順口說起單位誰誰誰家哪位長輩是文化口的嗎，八六年機構改革就把廣播電視部跟文化部電影局合并成廣電部了。
基本來自各直屬機關單位的招投局員工，對這些事情才頭頭是道。
也基本不是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個偏僻艱辛的漁村半島上。
而且老汪還給讓衛東科普了下，你不是之前一直搞電腦吸收了一批四機部的電子廠嗎，其實廣播電視設備以前就屬于四機部生產制造，所以有聯系配合交叉，也能幫著誰說話，滬海那誰就是從四機部上去的。
所以別人做這事兒，能被認可信任的概率不大。
但在讓衛東這里就屬于小事情。
跟汽車工業、地產行業、計算機科研比，拍電影那點文藝圈子的事，優先級都排到后面好多位去了。
而且已經有《棋王》甚至電視劇《劉維新》這樣證明過他的投資作品。
這事兒難度真的不大。
老汪晚上靠岸的時候就到郵電局打了個長途回單位傳達領導意思。
自然立刻有人聯絡打聽風向去。
第一天試著只跑了三四百公里抵達金陵，哪怕逆水行舟，也就六個小時的航程。
實在是水翼艇受水流影響不大。
而其他水上交通工具，跑這段距離動輒十幾個小時。
所以這條被標準為夔門1號的旅游快艇，帶著極其醒目的外觀特征，就像是動畫片、科幻片不屬于這個場景的產物。
所有周圍的東西都是靜止存在，只有這玩意兒默默的高速移動，背后還要飛揚起高高的噴水尾汽。
極為壯觀！
超越沿途各種船舶，引來無數船頭所有人都擠到舷邊觀看的盛況。
所以只能白天中午開，早晚都得撞船。
哪怕中下游地區的長江航道能寬到普遍都是一兩公里，還是有很多穿梭船只跟不受監管的小漁船。
而且既然溯流而上，也是要順便檢索沿途分公司。
金陵更有四機部的電子廠，現在是蘋果電腦代工廠最大的配套企業，算是讓衛東這個電子集群的外部雇傭軍單位。
那棟從八六年開始動工的三十多層電子大廈也在春節前完工，讓衛東實際控股的“外資蘋果代工廠”，持有49的產權股份。
也該來視察下。
所以不光蘇省分公司的切諾基和212，還有金陵廠的幾部車，他們這兩年跟著蘋果代工肯定也吃得滿嘴油。
領導都鳥槍換炮有了皇冠和藍鳥。
可這些廠領導的配車，在讓衛東的座駕面前都弱爆了。
他們還循著地頭蛇的人脈關系，得了分公司經理的委托，聯絡廠區附近的長航金陵船廠來方便靠岸。
然后跟這邊船廠的領導一起，目瞪口呆的看著水翼艇如哪吒降世那般，踩著三片“風火輪”氣勢磅礴的抵達，然后緩緩落進水面，就像從筋斗云上下來似的。
分公司經理都頓時覺得有面兒極了。
讓衛東沒想這么高調，但也只有這種高速艇能滿足他的工作需求。
所以穿得盡量隨意些，抱著女兒下來挨個兒握手，介紹這條船是順途測試返回到商州地區一帶做旅游開發用途。
這邊船廠的高層也跟滬海廠一樣垂涎欲滴，我們能看看不，馬上組織工程師來看看，我們廠也是有……哦哦哦，就看見后面滬海廠的技術員、工程師。
其實他們目前都還隸屬于同個長航體系下。
那就更希望能看看了。
讓衛東隨便看，留下人手看守船只物資。
大大方方的跟著金陵廠參觀游覽鶴立雞群的電子大廈。
其實在讓衛東眼里，他對金陵的印象更多來自于松散蘇省。
這會兒感覺更像是內陸減弱版的滬海。
生活節奏、建筑氛圍都領先于江州，又有平京那種穩穩當當的底蘊，更帶著江浙滬特有的韻味。
三十七層的金陵電子大廈，沒在廠區里，而是靠近旁邊金陵火車站的路口邊。
彰顯了金陵廠在本地可以到處選址的豪橫底氣。
而且在這邊市區基本都是三五層樓，八層就算高樓，十幾層已經是很罕見的超高樓層建筑規模中。
真的像只仙鶴矗立在那。
遠遠就能看見。
而且當時看了江州白樓就特別喜歡，就把整座大廈外墻全都做成了白色石材貼面。
臥槽，那叫一個通體潔白如瑩，外加一溜溜的落地玻璃窗條，跟大寶劍上鑲嵌了翡翠裝飾帶似的超級醒目。
樓下七層裙樓大部分都給了電子市場，做各種電子元器件、設備、電器、電腦配件的銷售批零工作。
全國第一家電子專業市場吧。
在全國連自由市場都不太多的情況下，這個電子市場模擬了去年六一開業的江州北區商廈結構。
地下一樓是供貨商已經越來越成熟完整的大商超。
一樓兩千多平米，是金陵廠和東升貿易自營的電子產品柜臺。
二三四樓出租柜臺，五六樓出租門市部，七樓餐飲美食街。
然后八到二十二樓是金陵廠的辦公、研發樓層，二十三到三十七樓則是東升貿易的辦公、酒店部分。
最后在屋頂還做了個飛碟狀的圓形景觀餐廳。
據說已經是金陵眼下最時髦的高檔去處。
其實基本平分整座樓的兩家，都有超過半數的面積，留出來做寫字樓出租。
金陵還是有傳統，皖省那邊所有廠家企業都有想來金陵插旗的野望。
來租個辦公室成立辦事處就是上檔次的標志。
金陵廠主要招攬電子產業類，東升貿易就主打各種商貿公司。
連房地產公司都有兩三家。
現在租用率已經過半，很有點忙碌氣象。
看得老汪又想來金陵設立招投銀行分行了。
逐漸熟悉起來的董雪晴，忍不住提醒他，你們還是先把電子財務系統搞明白吧。
現在已經不是你們之前那個內部結算中心，或者還以為的儲蓄所模式。
包括總行那邊其實都有跟愛克斯電腦簽署電子財務系統協議，現在就是順著HK中文大學的光纖工程，由桂振飛主導的交換機項目，將把網絡信息化逐漸加進去。
簡單說東升貿易，現在就是單機版的電子財務，用手工傳遞存儲卡的方式來保證各省分公司和總公司財務中心結算。
所有一切都在總行技術專家組的協同下探索。
優缺點都能馬上反映到總行執行中。
等到能聯網就瞬間形成組網能力。
從局域網到全國網，力爭先從銀行專網來形成突破。
所以順著大廈背面的“美資”百茂酒店大堂，讓衛東就跟金陵廠、分公司，周邊趕來的分公司、銷售公司開會。
談電腦、談網絡、談銷售。
粱嘉輝居然厚著臉皮給讓衛東當秘書。
那就也談談電影、電視的文化工作。
但更居然的是船廠那邊的領導也主動過來希望參與交流。
估計是聽了滬海船廠那幾位泄露這位讓總的底子。
董雪晴跟提前過來的財務人員一起，查賬理賬，跟金陵廠開財務會。
老汪本來想跟著那邊開會，最后還是參加熟悉業務上的新模式。
只有道士帶著龍振偉去游覽參觀金陵的風水寶地。
但晚間讓衛東反而謝絕了宴請，一家人順著大廈附近的街巷溜達游逛。
這邊工廠區和金陵市中心的繁華不同。
一大片金陵廠熱鬧了幾十年的宿舍區里，有的是各種皮肚面、鴨血粉絲、餛飩、湯包、牛肉湯……
拉姆都吃得眉開眼笑，又想念惋惜妹妹沒有吃到。
讓衛東叫她寬心，卓瑪已經在收拾不修邊幅的毛兒了，現在從金陵也能飛過去粵州，你再到HK去不去？
拉姆還是有崗位原則，說自己要回江州把狗子、猴兒、八哥喂好，還要照顧少爺和長公主。
其實第二天董雪晴還不是跟個沒長大孩子似的，帶著孩子們到旁邊湖心島上的動物園玩。
結果頗有點失望，當年江州還是陪都，這里可是正主兒，動物園就這么點？
除了黑猩猩會刷牙，獅虎獸是江州沒有的，其他動物數量、種類都遠遠不如，更別提鎮館的熊貓了。
主要是還處于關籠子、關水泥池子里給人圍觀的模式，比自家動物園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讓小聰那么喜歡跑籠子里跟動物抱著玩，現在聞到那些場館氣味熏天的狀態，都嘖嘖嘖的嫌棄。
連那些兒童樂園的爬梯、旋轉木馬，都比董雪晴親手指揮改造的局面簡陋太多。
所以草草踩了下鴨子船就意興闌珊的回酒店吧。
一直在開會忙碌的讓衛東，晚上看了照片才哈哈大笑，不能拿自家那些領先了二三十年的經營理念來比啊。
國營動物園的員工，能把本職工作做好就不錯了，哪里看得到什么天翻地覆的改革。
不過這也確實說明了體制轉變的巨大落差。
船廠、電子廠、銀行甚至電影廠都一樣。
讓衛東馬上被要求在金陵等等，有人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