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克斯相機是實打實的蹭到了這屆奧運會的熱度。
陽光日報蹭得也不少。
奧運健兒們載譽歸來，據說整個體委接到了全國觀眾數萬封信件，其中大部分都寫著女排的名字。
讓衛東隱約記得，這仿佛是國內奧運史上唯一一塊兒三大球集體金牌，往后四十年都沒得過，沒電腦查詢他也做不得準，反正其他集體項目都沒得過吧。
足見珍貴。
但陽光日報卻收到了超過三十萬封全國群眾信件！
堆積如山！
因為體委又不是媒體，很多人可能滿腔愛國激情、國家自豪感促使寫了信都不知道往哪寄。
陽光日報天天搞奧運專版，搞愛克斯運動員光榮榜。
自然就成了最佳投遞方向。
所以連陽光日報傳達室都對讓衛東開玩笑抱怨，你們干的好事兒，把我們累得不行！
讓衛東連忙在傳達室打電話給廠里，叫調二十臺收錄機過來，送給報社各部門平時公用。
這招兒跟他去年送收錄機給警署、街道一樣威力依舊，不違反紀律，頓時讓各處都喜笑顏開的說小讓你真不錯。
但看看這都送到什么地兒了。
普通人想送還沒這個資格。
讓衛東還順便讓帶了二十臺愛克斯2.0照相機，請報社記者試用。
所以這邊差點給他安排個小辦公室，讓他蹲守在這邊梳理那些運動員名單。
基本都是受傷打不動，又不太愿意回原籍體育部門做事，就無論如何不想再練體育了。
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沒什么文化，回去做教練都難，更別提管理干部，后勤閑職甚至看大門才是常見去處。
所以聽聞能來效益不錯的飛燕衛生巾、愛克斯照相機公司上班，報名的很多。
恰恰也就是十月，八月中旬回來的奧運健兒，現在熱潮逐漸褪去，金牌選手還在各地接受歡呼，其他人卻大多都感受到了心理落差，正是需要接觸的時候。
讓衛東接連給好幾個體育部門打電話，都說盡快去接洽。
主要還是下午等從慶典儀式回來的人多了，快速開會確定影展獲獎名單，爭取明后天就刊登出來，再把優秀獲獎作品展示在報刊上，整個十月都是這種改革開放建設成果的國慶氣氛。
陽光日報光是靠這個鋪墊了幾個月的影展，都能在一眾報刊里成為熱門。
所以根本把讓衛東當成自家人，也叫他在平京多呆些日子，當然給他解釋了：“二十號開大會啊，很多政策動向都要公開宣布，你的工作肯定也要響應號召，容不得出錯的。”
既然這樣，讓衛東只好待下來。
那就專注搞工作。
回去就把體育運動員要合并進來的信息傳達給分公司成員。
和這年頭很多人以為運動員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同，酷愛運動的讓衛東很清楚，頂級運動員，哪怕沒能上奧運的國家隊級別運動員，都絕對是人類身體機能和頭腦能力頂級存在。
只是多年專注于單一運動，可能情商差點，對其他普通生活事務不熟悉，但只要愿意改變提升，那就超越普通人好大一截。
所以他給大學生團隊表達得很清楚：“我們也不虧待，也不慣著，當成是新一批同伴來培育打磨，而且他們也是能朝著全國各地輸送的第一批人手，先把優秀的，善于溝通，容易上手的派給張凌云、韓國斌、蘇月梅他們，用他們盡快出成績來鼓舞帶動其他人。”
眾人齊聲說好！
然后電影學院的才悄悄給讓衛東匯報，汪志文已經拿到老金的劇本，正在夜以繼日的琢磨，小師妹這兩天沒看見人？
讓衛東心想她就是本地土著，十七八歲的成年人，哪輪到我們操心。
于是接下來忙得風風火火，白天一茬茬的迎接運動員過來參觀，交流甄選，幾個一組的給三員大將派了二十多人，加上大學畢業生過去的。
光直轄軍就都有十多個幫手了，大家還紛紛說要給張凌云配倆摔跤、拳擊的，蘇姐配能跑的，韓老大那邊讓衛東首選陽剛氣十足的。
報社也忙，讓衛東請他們看了最后那批底片洗出來再評選，果然從里面跳出來金銀銅都有，接著開始大張旗鼓的展示。
江州那幾位似乎也是在等著開會，對讓衛東能等在平京很滿意，隔三差五也會帶人來參觀交流。
讓衛東就還是住到酒店，他在兵站招待所睡院壩席子都無所謂，來北方睡陰暗但不潮濕的胡同老破小就不舒服。
更主要是天天晚上要給家里打電話。
董雪瑩還提醒他給沈老三、商州工業園區、搬運公司都每天打個電話算是交流存在感。
其實沈翠月自從知道他住酒店去，就自己從電話局天天打長途過來，東拉西扯能聊好一陣，感覺她掙的錢都捐給郵電局了。
金卓群偶爾到廠里來碰頭交流，看得出他越來越進入亢奮的劇組創作狀態，拿出開始改得越來越細致精湛的劇本，導演、攝影人選也挺靠譜，讓衛東就支了十萬給他算是劇組啟動資金。
但這家伙還是脾性不改，看讓衛東身邊沒有花花草草，就又開始帶美女來見面請出品人選擇。
讓衛東差點把這家伙踹飛了去。
但金卓群的思路就是：“那就還是以前的好？我聽說小艾出國演出了……”
讓衛東只好真踹。
直到半個多月，馬上都要面臨大會召開了，沒想到是虞曉秋重新找回來。
讓衛東的生活工作極為規律，早上去酒店健身房鍛煉，再琢磨著回憶隱約記得的小視頻里面健身餐或者營養早餐，吃過以后去廠里、報社、供銷總社刷工作，有時還能在廠里的半場籃球架玩會兒球。
肖霄特意給他留了個籃球隊的女將，本來籃球退役國手都是各地搶著要，但這位是重傷，基本失去了運動機能，那就留在廠里做車間管理。
一米八幾的姑娘話不多，但看了讓衛東耍猴兒似的瞎動作，還是忍不住指點，然后沒事兒就搓卷兒，頗有種歸隱江湖的愜意。
哪怕是女隊指導動作，讓衛東也覺得獲益匪淺，光是投籃手型和步伐調整，對他變化就很大。
只是這天剛練得興起，就看女國手眼珠子使勁朝門口瞟。
讓衛東回頭看過去，美少女又神采奕奕的站在那了！
打不死的小強嗎。
跟讓衛東對上眼還歡快的過來：“你說的那個營養液我找到了！”
穿著籃球背心的讓衛東，不得不吃驚加洗耳恭聽：“怎么找的？哦，是找到了什么？”
認知還是限制了行為。
哪怕來自于四十年后，讓衛東還是不習慣于找專家做事，老保安沒這個習慣，他甚至習慣了沒事兒問度娘，網上診斷自個兒是不是有絕癥，都不習慣找專家機構、
所以他連修房子都是吳生云去找的建筑設計院，衛生巾機器都是人高校機電專業自己接過去的。
但平京又不一樣。
或者說虞曉秋的家庭不一樣，她小姨是演員，爸媽是文藝部門，祖輩也是戲曲戲劇行當，總之就是沈老三最瞧不起的梨門戲班那條線。
也有些傳承。
她還真是個習慣了在場合上聽，悄悄記心里回頭去琢磨做的脾性。
就像她聽了汪志文的名兒，就記在心上，偶然在電影學院對上號就立刻找了去。
這次的思路也是，回頭就到處打聽有沒有什么老祖宗的方子。
平京嘛，動不動就有各種宮廷秘方的存在。
有很多其他省市聽起來匪夷所思的醫學奇跡，基本幾千年來以后都匯聚到了這里。
但哪有這么容易找到這類方子，所以這十幾天找得她都嘴上起泡了：“你看，真的挺上火，你說得對，我要能做出成績，才有資格讓你尊重我。”
讓衛東不得不悄悄后退點，那嬌艷的嘴角哪有什么痕跡，上天打造的完美好看，他都懷疑是不是耍花招了。
可這會兒的姑娘真沒那么茶，是真心實意的大家齊心合力建設四化：“結果昨天我小姨介紹的那家廠子又請我去拍照做，你猜怎么著，他們說同仁堂就有那烏雞精的方子，養血補虛、養顏美容，聽說是老佛爺的方子，就是做的口服液！”
所以說這家大業大，到處都有聰明人。
或者說沈老三家總結出的規律，沒準兒早就有各種行家摸透了，就是等著政策允許，條件成熟才爆發而已。
讓衛東也認真想：“已經在做了，我去談，那就只能是我們提供推廣，甚至幫著銷售吧。”
這種他的興趣并不是很大。
他的目的并不是賺錢，而是利用保健品這種任何地方都能生產的金蛋母雞來拉動商州。
沒想到虞曉秋真聽了他跟伍曦、金卓群的那些話，沒準兒當時桌邊仨男的，各聽各感受，只有這姑娘是完全順著他的意思去理解。
“你不說了就糖水兒加點有用的東西，能有點營養就成，那烏雞精口服液也不便宜，同仁堂還傲得很，我們指定不找這種吧，但拍攝時候聽見有個專家說他們現在有種什么SOD高科技，可以做到我拍照的那種皮膚增白露里面，就對皮膚特別好，如果加到什么口服液里就能變成靈丹妙藥！”
讓衛東愣了下，使勁眨巴眼挖掘這個似曾相識的詞兒：“這家增白露……是不是叫DB？”
虞曉秋開心又驕傲：“對！你也看到我拍的畫片了？廠子就在這附近！”
這一帶就是傳統的平京工業區啊。
讓衛東算是恍然大悟，原來就是這里生產的啊。
如果說虞曉秋傳遞的消息還只是人家正在研發考慮要不要做，擱二三十年后的人誰沒聽過那句電視上的語呢。
等他馬上過去一打聽，就有點走不動道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