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正月,康熙便得知了一個好消息,《康熙字典》編撰完成。
只可惜,總撰官張玉書和陳廷敬,及多名撰修官,先后歿了。
康熙字典,共四十二卷,總收四萬七千零三十五字。附《補遺》,盡收冷僻字;再附《備考》,收有音無義或音義全無之字。
此文字巨典,自成書起,影響之大,流行之廣,近300年無出其右者。
也許是高興得過了頭,喝了不少鹿血,第二天,就傳出康熙龍體欠安的壞消息。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康熙干了一件影響極其深遠的事情:命老十四去太廟,代為祭祖。
在這個時代,代替皇帝,去太廟祭祖,不管怎么說,意義都是不同凡響!
一時間,八爺黨的士氣大振,而老四的心情自然不可能好。
老八他們認為,康熙很可能選中了老十四,為下任皇帝。
老四的心里多少有些慌亂,因為,去太廟祭祖的象征意義,實在是太過強烈了。
距離廟堂甚遠的老十三,也沒啥好辦法。
一直冷眼旁觀的禑,卻淡淡的說:“四哥,勿須擔憂,汗阿瑪此舉很可能是想暫時穩住八哥他們,免得被他們趁虛而入。”
老四仔細的想了想,覺得禑所言,也很有道理。可是,他的心里終究沒底,依舊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這時,老十三斬釘截鐵的說:“若是十四弟登上大位,我等死無葬身之地!”
老十三已經啥都沒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爭個魚死網破!
老四下意識的看向禑,禑沒有絲毫遲疑的說:“到時候,絕不能坐以待斃。”
見兩個弟弟都堅決支持自己,老四的心里覺得格外溫暖,他瞇起兩眼,冷冷的說:“十五弟說的對,絕不能坐以待斃。”
一時間,三個人相視一笑,立場達成了一致!
熟悉歷史的禑,其實心里很明白,老八只要敢賭,真有機會火中取栗。
當年的李二鳳身邊,有個房謀杜斷的老典。
意思是說,房玄齡的鬼主意多,但是,拍板的卻是杜如晦。
俗話說的好,當斷不斷,必受其害!
左一個好主意,右一個金點子,卻不敢下決心去賭,這是手握王炸卻輸得很慘的袁紹!
老四肯定不是袁本初!
否則,人心必散,隊伍就不好帶了!
康熙的龍體,一直欠安,時病時好。
就在這個時候,西邊傳來了壞消息:十月三十日深夜,大策零敦多布攻入拉薩,殺死拉藏汗,拘押了大和尚,在雪域高原上,組成以達克咱為第巴的親準噶爾政權。
一時間,京師震動!
康熙緊急下旨,調額倫特至西寧備戰,又命西寧總兵官王以謙、侍讀學士查禮渾在松潘預備。同時,調荊州2000八旗兵增援四川成都,太原500八旗兵增援西安。
就在大戰一觸即發之時,皇太后病重,眼看不中了!
康熙帶著諸位皇子和重臣們去看望皇太后的時候,當眾說:“自去年開始,朕躬一直違,有頭暈之癥,形漸消瘦,右手完全不得力……你們詳細的議一議儲君之事!”
這一次,議立儲君的地點,還是在太和殿!
但是,老八他們有了多次挨錘的經驗之后,也都學乖了。
大家議來議去,始終,沒有議出個明確的人選。
時至今日,包括老八在內,大家都看明白了,康熙只有在病重的時候,才會考慮立儲君。
等龍體大安之后,康熙必然會反悔!
皇權體制,就是你有我無的零和游戲!
即使是史上最舒服的皇太子朱標,也被朱重八拔刀追殺過!
當時,若不是朱標跑得快,事后服軟也快,天知道會發生什么?
議儲會議,連開了半個月,始終沒有議出個名堂。
因為啥呢?康熙在這方面的信用,早就破產了!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皇太后駕崩了!
一直守在皇太后身邊的老五,當場哭昏了過去。
康熙大哭了好幾場,身體越發不好了。
最后,康熙下旨,命老十二暫時署理內務府總管一職,奉旨主持整個喪儀,禑從旁協助。
這么一來,老十二是吃席阿哥的名聲,算是徹底洗不脫了!
不過,就在國喪期間,康熙干了件蠢事:禁止去南洋做生意,只和倭國保持貿易。
禑心里有數,康熙覺得他自己快不行了,害怕南邊出事!
就算是消息來源最多的皇帝,也有犯糊涂的時候。
反正吧,禑并沒有多嘴多舌的勸說康熙。
等康熙龍體大安之后,自然會開禁南洋的貿易。
原因也很簡單,內務府的小金庫里,永遠都缺銀子花。
和大明的朝貢貿易,總是血虧不同,大清是真正嘗過海外貿易的大甜頭。
就在康熙身體有所好轉的時候,翰林院檢討朱天保上疏,奏請復立礽為皇太子!
康熙的鼻子都氣歪了,當即命人把朱天保,叫進了乾清宮。
“朱天保,你好大的狗膽,朕一再重申,誰敢再言復立礽,必誅之!”康熙眼神冰冷的盯著朱天保。
朱天保卻梗著脖子說:“翰林官言事無罪也!”
一旁的禑,暗暗嘆息不已,朱天保真是個書呆子,這里是大清的乾清宮,而不是前明的乾清宮。
客觀的說,大清充分吸取了文官集團過于強大后,國家都快亡了,還要鬧黨爭的深刻教訓。
不管是多爾袞、順治,還是康熙,都一直努力的抑制文官集團,不使其過于強大。
前幾年的南山集案,康熙也是擔心文官集團集體抬頭,故意找借口殺了戴名世,以警告漢臣們,少來前明的那一套。
萬歷想改立福王為皇太子,卻被文官集團氣得幾十年不上朝,這種事情在大清,絕對不可能發生。
康熙不是萬歷,他真敢殺文官!
“小十五,你覺得,應如何處置了他?”康熙不想臟了他的手,就故意問禑。
禑冷冷的說:“其罪當誅!”
“很好,交給你了!”康熙毫不遲疑的動了殺心。
禑隨即叫來侍衛,把朱天保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