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惹不起 和出身微賤的老八不同,老十的母族勢力太硬了,僅次于太子礽。
在母族勢力的加持下,老十不愛讀書,康熙也拿他沒招。
時間一長,老十就成了沒文化的野蠻人。
老十不怕任何人的恐嚇,所以,禑走到老十的身邊,并未頒旨,而是蹲到他的跟前,淡淡的說:「十哥,汗阿瑪問你,究竟誰指使你的?」
老十把眼一瞪,粗聲粗氣的反問禑:「誰還能指使我呀?」
禑最懂康熙的心思,老十真說是受了老八的指使,老八其實也沒有大事。
上次,推舉新太子之時,老八聚眾結黨,已是極為明顯。
康熙充其量也就是奪了老八的貝勒爵,圈禁于宗人府而已。
一個月后,等康熙消了氣,照樣恢復了老八的爵位和差事。
不管怎麼說,康熙很在乎身后名,不舍得殺兒子。
禑明白康熙的意思,老皇帝是想讓他說服老十,認個錯,服個軟,敷衍一下皇帝的面子,也就罷了。
可是,老十這家伙豪橫慣了,有點死心眼,比心思活絡的老九,難對付多了。
「十哥,膝蓋跪得疼不疼?」禑有的是辦法對付老十。
再怎麼說,老十也是罰跪。
康熙不叫他起來,他就不敢起來。
「我呸,爺跪得疼不疼,關你的屁事兒?你算個什麼玩意兒,做個屁的好人?」老十頓時心頭火起,沖著禑破口大罵。
成了,禑要的就是老十的惡語相向!
只要老十發了脾氣,禑就有把握,讓他接著跪下去。
禑進屋的時候,還沒開口回稟,就聽康熙吩咐魏珠:「你去,命十阿哥,跪到大門口外邊去!」
很顯然,老十的破口大罵,惹火了康熙。
清溪書屋的大門口,凡是今上召見的臣工,都要從這里經過。
康熙故意讓老十跪到大門口,就是想折損他的銳氣!
實際上,康熙也很了解老十的臭脾氣,這家伙不喜歡讀書,像個莽夫一般,毫無皇子郡王的矜持。
在天家,老十這樣的家伙,確實屬于稀有之物。
老十這種混人,禑輕易不想招惹。
但是,既然老十仗著母族有勢力,蔑視出身不好的禑。
呵呵,禑完全不介意,讓他丟更大的臉面,吃更大的苦頭!
不客氣的說,老十的出身再硬,還能硬得過當今太子麼?
康熙就算是再精明,也料不到,禑其實是故意激怒的老十。
勞心者制人,絕對不是一句空話!
禑稟報了保和殿的重修進度,康熙忽然嘆了口氣,說:「三大殿,本是皇家威嚴的象徵。可是,自從我大清入關之后,已經燒過了兩大殿,實在是靡費很多啊!」
康熙說這種話的時候,禑一般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當一回事!
晚年怠政的康熙,和早年勵精圖治的康熙,迥然不同也!
垂暮之年的康熙,耽于安逸享樂,花錢如流水。
別的且不提了,單是熱河行宮的擴建工程,至少要花三百萬兩銀子。
更重要的是,保和殿乃是皇權至高無上的重要象徵,不可能不重修。
「曹寅進了一本《虎口馀生》的雜劇,朕覽之甚愛……」康熙畢竟年紀大了,喜歡懷舊,又開始了日常的絮叨。
這種熟悉的劇本,禑的耳朵已經聽出了老繭。
果然不出所料,康熙很快又開始回顧過去,和曹寅丶李煦一起,智擒鰲拜的輝煌往事。
每到這種時候,禑都會閉緊嘴巴,傾聽康熙的嘮叨。
等康熙嘮叨了一個多時辰之后,忽然扭頭問魏珠:「平郡王府的福彭抱來了?」
魏珠趕緊哈下腰,小心謹慎的稟道:「回萬歲爺,福彭已經抱來了,就在西屋候見!」
「哦,抱他進來吧!」康熙吩咐的時候,故意瞥了眼禑。
禑其實早就見過福彭,只是,那時候,福彭還是嬰兒,只發現,他的眉毛和眼睛,比較像禑而已。
時隔這麼久后,禑再次見到野種兒子,心情多少有些復雜。
不過,康熙要見福彭的原因,怕是很不簡單。
早不見,晚不見,等福彭虛四歲了,康熙才想見他,只怕是想,對比一下,究竟是不是禑的崽?
因為,平郡王納爾蘇,眼看著一天天不行了。
納爾蘇是鑲紅旗的旗主,手里捏著二十七個牛錄,這就很關鍵了。
如果,經過康熙的鑒定,福彭真是禑的崽。那麼,等納爾蘇去見順治爺了,直接讓福彭襲爵即可。
康熙默認了禑和曹佳氏的奸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惦記著,納爾蘇手里掌握的二十幾個牛錄。
只要福彭是禑的崽,他襲了爵,也就意味著,鑲紅旗幾乎沒啥威脅了。
不讓旗主諸王們,掣肘皇權,這個比什麼都重要!
福彭被帶進來后,康熙把他抱進了懷中,仔細的對照著禑的相貌,逐一進行比對。
末了,康熙心滿意足的說:「確是你的種,哪哪都像。」言談之中,頗有些自得之意。
禑懂康熙的心思,鑲紅旗從此無憂矣!
心情甚好的康熙,見禑眼巴巴的望著小福彭,便笑著把福彭交給了禑。
禑把福彭抱在懷中,定神一看,好家夥,真如康熙所言,這娃眉眼長開了之后,和他本人至少有七成相似之處。
嘿嘿,納爾蘇只要看見福彭,就會聯想到,禑不僅騎了他的嫡福晉,還生出了孽種,王冠上一片綠油油的綠色,也不知道會是個啥感想呢?
「嗯,既是你的種,等納爾蘇薨了,就由福彭襲爵。」
康熙一直盼著納爾蘇去見順治,可是,別看納爾蘇一直臥床不起,偏偏不舍得咽下最后一口氣。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實在是熬煞人也!
禑抱著福彭,表面上和康熙盡情的說笑,心里卻在想,老十的體格還真是健壯,跪了這麼久,居然沒有求饒?
說白了,禑故意迎合康熙的心思,陪著說笑不止,就是想讓老十多吃點苦頭!
尼瑪,輕舟已過萬重山,今昔是何年?
你老十的出身再硬,小爺難道沒有法子治你了麼?
祖孫三人,正其樂融融之時,康熙忽然問禑:「溫達最近總是去三阿哥哪里?」
作為滿洲首相的溫達,和皇子阿哥走得過近,必然會引起康熙的注意。
禑哈著腰,答道:「回汗阿瑪,據隆科多所言,最近幾個月以來,溫達從后門進三哥的王府,不下八次之多。」
隆科多對禑非常敬重,京城里的很多秘聞,他都會及時的稟了禑。
「跪安吧!」康熙得到了確切的答覆之后,整個人立時沒了精神。
禑出門的時候,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老三也太不檢點了,居然暗中和溫達走得很近。
要知道,溫達那可是內閣之中的滿洲首相,重臣中的重臣。
皇子和重臣走太近了,必然會遭忌諱。
禑自己就只和老四走得近,老四又是康熙朝最善于偽裝的所謂孤臣。
實話實說,老四和禑即使聯起手來,也對康熙沒有多少威脅。
兩個孤臣,能夠翻得起什麼浪?
但是,老八就不同了,只看每天去老八府上的那些人,康熙就要寢食難安!
禑今天的收獲不小,惡整了敢于藐視他的老十,故意讓老十多跪了幾個時辰。同時,禑藉機會給老三上了眼藥,讓康熙的心里,對老三有了疙瘩。
康熙掌握的資源確實極多,但是,他也不是萬能的神。
等福彭襲了爵之后,只要禑舍得暗中花心思,籠絡住曹佳氏,鑲紅旗完全可能被他暗中操控。
康熙的判斷,那是建立在沒有野心之上。
可問題是,康熙做夢都沒有料到,禑在康熙朝確實不敢暴露野心,他的主要計劃,就是等雍正登基之后,拿到更多更大的兵權。
禑走到清溪書屋的大門口,迎面就見,老十軟趴趴的伏在地上,朝服的背心處,已經全部被汗水濕透了。
嘿嘿,小樣的,你以為靠著母族勢力豪橫,就敢藐視小爺了?
不管在哪個時代,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準。
禑這個暢春園的大總管,成天陪在康熙的身邊,多的是藉機整人于無形的好機會。
皇權磚制社會,爵位高算個吊啊?
每天幫皇帝加蓋「知道了」的小印,才具有威震天下的魔力!
走過老十身邊的時候,禑故意停下了腳步,故意喝斥四周的太監們。
「你們都是干什麼吃的?也不知道,幫十哥擦擦身上的臭汗?」
唉,四周的太監們,哪個還看不出來啊?
若不是得罪了禑,老十怎麼可能多跪了這麼久呢?
剛開始的老十,還有精力挺直了腰桿。嘿嘿,現在嘛,只能趴跪了。
「小十五,你個臭王八蛋!」老十有氣無力的罵聲,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
禑不由微微一笑,懶得搭理老十,徑直回了他的值廬。
走進值廬的時候,禑碰巧看見了張廷玉抬頭。
眼神彼此一碰,張廷玉趕緊把頭一偏,不敢再看禑。
堂堂郡王老十,也是今上的親兒子,出身還高不可攀,卻被禑不動聲色的整得灰頭土臉。
根本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