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扔進馬糞堆 目前，禑的所有職務和兼差之中，管理順天府，其實是個虛頭巴腦的東西。
順天府尹，別看僅為三品官，卻和督撫一樣的使用銀印。
順天府的重用性，其實是不言而喻的。康熙也不可能允許，任何人單獨掌控順天府。
更重要的是，順天府的上邊，還有個直隸巡撫。
直隸巡撫的職權范圍，其實和直隸總督，沒啥兩樣，僅僅是品級和稱呼不同罷了。
不過，管理了順天府之后，大興縣和宛平縣這兩個京縣，禑都可以如臂使指了。
至于鑲黃旗領侍衛內大臣和護軍營，這就要看禑的水磨功夫了，他最需要的是時間。
不過，兼職的好處確實不少，俸祿都要多好幾份。
壞處是，作為領侍衛內大臣兼管護軍營，禑需要去領侍衛府和護軍營的值房，開始輪流值班了。
幸運的是，領侍衛府和護軍營的值房，都在景運門附近。
禑剛在領侍衛府報到完畢，屁股還沒坐熱，就見內大臣郎佐，急急忙忙的跑來稟報。
「稟十五爺，馬齊餓得翻白眼了！」
餓三天，讓馬齊清醒清醒，這還是禑的建議，卻被康熙采納了。
不過，這都已經四天了，馬齊居然還被餓著，著實令沒有想到。
馬齊畢竟是康熙的發小，兩人感情很深。而且，馬齊還是前任保和殿大學士，響當當的滿洲首相。
真讓馬齊餓死在了領侍衛府內，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趕緊吩咐下去，給馬中堂備兩碗很稀很稀的粥。」
「嗻。」
宮里的事情，最怕無人負責。
既然是禑的吩咐，郎佐就不怕了。反正聽上級的吩咐，即使錯了，也有禑先頂著。
宮里的侍衛飯房，12個時辰不許熄火，方便值夜的侍衛們，隨時可以加餐。
只是，令禑沒有想到的是，馬齊喝了兩碗稀粥之后，居然主動提出要見他。
反正吧，閑著也是閑著，禑便命人，把馬齊從馬廄里，領來見他。
唉，僅僅四天沒見，蓬頭垢面的馬齊，渾身散發出馬糞的臭味，熏人欲吐。
「馬中堂，尋我何事？」禑故意沒給馬齊讓座，這老頭脾氣出了名的倔，打著也不肯走。
「我是想來問一問十五爺，何時送我上路？」馬齊依舊挺直了腰桿，直視著禑。
禑一聽這話，就知道，馬齊其實心虛了！
現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別的且不說了，馬齊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掉了今上的皇冠，這可是必須掉腦袋的重罪！
所幸，旗人并沒有株連三族的規矩，不然的話，馬齊的一大家子，全都要死絕。
實話說，不管是康熙的教育方式，還是對寵臣的溺愛方式，都大有問題。
馬齊乾的這事，擱前明太祖時期，誅十族都不解恨！
不過嘛，禑也很理解康熙的難處。
不寵著近臣，康熙就更難聽見幾句真話了！
作為皇帝，康熙最頭疼的事情，就是從N多假話之中，找出真相！
「馬中堂，你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多說廢話了。」禑端起茶盞，略飲了一口，「越早向皇上請罪，越容易獲得從輕發落。若是一直倔強下去，對你，對整個富察家，沒有半點好處。」
成王敗寇，是大清的固有邏輯！
老八敗了，而且，敗得很慘。
想投機的馬齊，也跟著敗了。
敗了，就要有敗了的樣子。總不能說，輸家比贏家，還要豪橫吧？
「請罪？憑什麼請罪？是他先不講道理的……」餓了四天的馬齊，居然火氣還不小，滔滔不絕的埋怨康熙耍流氓。
禑心想，你若不是正好關在侍衛府里，我才懶得搭理你呢。
半個時辰后，等馬齊發泄完畢后，禑淡淡的說：「來呀，帶馬中堂還回馬廄，再餓三天！」
馬齊居然拍著桌子說：「我要見他！」
禑拉下臉，厲聲吩咐說：「怎麼，爺發的話，是放屁麼？」
原本有些猶豫的侍衛們，再不敢遲疑，趕緊七手八腳的拖走了馬齊。
聽見馬齊在院子里的叫罵聲，禑暗暗搖頭不已，唉，康熙真的把身邊人，經常慣壞。
太子丶以前的老十八和馬齊，都是異常驕狂的樣子，這顯然就不是個例了！
只要有水喝，餓三天的話，頂多身體比較虛弱一些罷了，死不了！
類似馬齊這種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人，禑見多了！
說白了，就是貪欲做怪，惦記著永保富貴，想把位極人臣的權勢，世世代代的傳下去。
怎麼可能呢？
夜幕降臨之后，禑帶了兩隊提著燈籠的侍衛，開始逐門逐戶的檢查守衛情況。
紫禁城太大了，幸好是上三旗各有規定駐守的位置，不然的話，禑根本查不完手下的崗。
晚上，乾清門里，只有四個男人。兩名值班的太醫，一名值班的內奏事官，再就是康熙了。
乾清門外的70馀座宮門，均由護軍們負責把守。
偏偏，禑又是護軍營的管營阿哥。這麼一來，在乾清門外，禑幾乎可以說了算。
巡查了一整圈后，沒有發現什麼問題，禑回到值房。
這時，禑的肚子有點餓了，便吩咐烏林，去侍衛飯房，取夜宵回來。
只是，禑正在吃夜宵的時候，康熙忽然進來了。
禑趕緊掏帕子擦乾凈嘴上的油，跪下行禮請安。
「臣兒禑，恭請圣安。」
「吃什麼呢？」
康熙走到桌邊，低頭一看，禑竟然和二等侍衛們一樣，吃的是雞蛋面，配了兩碟咸菜而已。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宮里的侍衛飯房，按照侍衛們的品級，分為特灶丶小灶丶中灶和大鍋灶。
以禑的身份，他本該享用特灶的美食。
可是，禑嫌棄特灶的食物，太過油膩了，故意叫烏林拿的雞蛋面。
宮里的飯食，無論早膳晚膳，或是夜宵，幾乎全是大魚大肉，連青菜都很少見。
長期這種吃法，心腦血管很容易出問題。
「你先吃吧，等吃完了，再帶朕去瞅瞅馬齊！」
禑一聽這話，隨即明白了，康熙對馬齊那是真有感情！
不過，念舊的康熙，總比六親不認的康熙，更容易令人接收。
反正是親父子，禑索性當著康熙的面，端著面碗站著吃。
一般人，遇見這種情況，肯定就要狼吞虎咽的幾口吃完了。
可是，禑卻沒有太過著急，一筷子就挑了幾根面條，吃得不緊不慢。
康熙也顯得很有耐心，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吃面的禑。
等禑吃完面條，擦過嘴后，領著康熙去了侍衛府的馬廄。
借著燈籠光的照射，禑發現，馬齊正有氣無力的靠在木柱子上，緊盯著逐步靠近的康熙。
兩個老家伙，肯定有很多話要說，禑不想戳在馬廄里，充當礙事的燈泡，轉身就想走。
可是，康熙卻叫住了禑，「回來！」
禑只得乖乖的折返回來，卻聽康熙又吩咐說：「把馬齊扔進馬糞堆里去，朕倒要看看他，還能倔強到幾時？」
嗯，很顯然，馬齊有救了！
不然的話，以康熙的至尊的身份，又何必故意折辱馬齊呢？
康熙徑直走了，而馬齊呢，真被禑派侍衛，扔進了馬糞堆里。
原本，禑以為馬齊，至少可以撐幾個時辰。
誰曾想，還是康熙了解馬齊。
只過了一個時辰而已，烏林就把合衣躺在床上的禑叫醒，「爺，馬齊張嘴求饒了。」
禑已經看懂了康熙的心思，便吩咐說：「先讓他在馬糞堆里泡著吧，免得見了汗阿瑪，還敢胡言亂語。」
結果，可憐的馬齊，在臭烘烘的馬糞堆里，一連泡了四個時辰。
直到康熙結束了御門聽政，禑這才遞牌子進乾清宮，告訴康熙，馬齊被熏吐了。
康熙想了想，故意問禑：「你覺得，馬齊真的會服軟麼？」
禑低著頭，說：「回汗阿瑪，馬齊的私心很重，應該不舍得死！」
「哦，何以見得？」康熙又問禑.
「回汗阿瑪，馬齊若不是私心很重，又怎麼會辜負了汗阿瑪您的恩寵呢？」
是啊，馬齊如果老實點，安安穩穩當個太平宰相，難道不舒服麼？
可是，人都是得隴望蜀的性子。
「馬齊很有才，朕還真舍不得殺了他！」康熙打開話匣子，說了很多關于馬齊的往事。
禑聽了之后，這才明白，馬齊敢跟康熙動手，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那一年，他把我的眼眶打青了，我只好撒了個謊，告訴皇太后額涅，是自己一不小心，撞到了門框上。實際上，皇太后額涅已經看出來了，卻沒有戳穿我。」
「小十五，你必須替我想個好法子，赦了馬齊的死罪。」康熙又開始耍流氓了。
禑心里有數，如果不赦馬齊，老八丶老九和老十，就沒辦法解除圈禁。
「回汗阿瑪，何必急著赦免馬齊呢？不如把他打發得遠遠的，等過幾年，風平浪靜了，也就沒人再提他的事兒了。」禑的提議，正合康熙的心意。
「正好，羅剎國那邊需要派使臣過去，就讓馬齊跟去立功贖罪好了！」康熙忽然話鋒一轉，又問禑，「八阿哥，怎麼辦？」
這就是一道真正的要命題了，禑必須謹慎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