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查理遭遇刺殺的消息后，霍恩不顧吃到一半的午飯，立刻親自前往慰問。
這可不是什么小事，三國元首之一，差點在自己地盤上被殺！
而且這還不是吸血鬼的刺殺，而是本土圣聯青年的刺殺。
契卡已然查清楚了，刺殺者是退役老兵，貞德堡中學畢業生，身世清白，沒有和任何間諜有接觸。
至于其刺殺的原因，純屬為了給法蘭的圣道宗兄弟復仇。
這才是麻煩的地方。
因為查理肯定會要一個合理解釋，而法蘭密探是可以挖出真相的。
甚至如果霍恩攔著查理，那同樣是一種“真相”。
要是查理一時激憤之下，說出什么不當的言論，被當成政治表態，那么三國同盟還沒建立就要分裂了。
因此，霍恩才不得不急匆匆趕往，這同樣是一種政治表態。
有時候，身為政治人物就是這么累，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都必須負起責任。
只是當霍恩下了馬車，趕到城外伯爵行宮改成的旅店，便看到小花園中查理正在老神在在地喝著下午茶。
倒是他身邊那個小侍從，氣鼓鼓的，瞪著眼看向霍恩。
看樣子查理八世并沒有什么過于激烈的情緒，霍恩這才放下心來。
“查理老哥來圣聯，竟然遭遇了這種事，是我招待不周了。”
查理這個熱情，反客為主般招呼霍恩坐下喝茶：“敵人反對我，那就說明我做對了！”
“你認為是敵人？”
“除了吸血鬼和某些不著調的貴族，誰還會干出這種事呢？”拿起銀壺給霍恩倒著紅茶，查理大大咧咧開口。
聽到這，霍恩就明白查理是個識大體的人。
雖然口吻熱情，說話間，霍恩還是能聽出來幾分陰陽怪氣。
“不瞞查理老哥。”霍恩無奈坐下。“刺殺者我們已經找出，是一位圣聯青年，與外敵的確沒有聯系。”
“燕雀哪里明白老鷹的計劃。”查理把茶杯遞給霍恩，“這種愚人，不用與他計較，壞了咱們的大計！”
霍恩表明了態度，查理立刻還以態度。
捧著茶杯，圣孫的大腦卻是急速運轉起來。
這件事雖然來自于一場刺殺，可真正讓這場刺殺棘手的，實則是那位圣聯青年本身。
要說出發點，他的確是對的，站在圣道宗視角，查理就是魔鬼。
可如果站在整體的人類視角，查理仍舊是不可缺的重要角色。
一旦把查理干下去，換上來的說不定就是拉邦公爵或者王太后之流。
查理還算一個明事理的國君，換成其他的，不說別的，又得白耗多少時間？
時間寶貴啊。
“對于那個圣聯青年，你們準備怎么處理？”查理還沒說話，旁邊的小侍從先沉不住氣了。
“怎么在教皇面前說話呢？”查理抬起一腳，踢在小侍從屁股上，踢得他一個趔趄。
小侍從捂著屁股，卻是瞪著眼退到了一邊。
見霍恩摸著下巴思考，查理卻是笑道：“這等愚昧之人，就算殺了又有何益處？反倒增長了他的名聲，我可不想當壞人。”
查理能坐穩國王之位，不是沒有手段的人，寥寥數語之間，不僅給了霍恩臺階，更是留下了要補償的話頭。
霍恩只感覺滿腦袋的頭疼。
別看圣聯現在鐵板一塊，可還是會劃分政治勢力，有激進派有保守派，有工本的山岳派，有農本的平原派。
而且由于圣聯議行合一的特殊體制，每個派別都是既有在朝的部分，又有在野的部分。
像這次刺殺，就是激進派僧侶搞的鬼。
他們認為不該和其余兩國合作，王庭是敵人，難道法蘭王國與諾恩王國不是敵人嗎？
以如今圣聯無敵的兵力以及先進到可怕的體制，完全可以一挑二十，把法蘭、萊亞、諾恩和王庭一起平a掉。
霍恩并不同意這個想法，因為這本質就是在賭國運，是對全體國民的不負責。
正常來說，這是不到萬不得已的下下策。
當前的主要矛盾是外敵入侵，亡國滅種，暫時合作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本來霍恩還覺得，先保留激進派，未來方便掉頭轉彎。
他已經和幾個主要的激進派派別領頭人（激進派內部也有派別）談過了，并且談妥了。
同時，圣聯的真理報也屢次申明過相關問題。
他們只是暫時合作，并不意味著從此不是敵人。
本該是確保無虞的局面，沒想到還是出了岔子。
現在看來還是想簡單了，必須得先打壓一波，哪怕要因此背負罵名。
“這名僧侶，還有那些參與的僧侶青年，我會先和他們約談，然后把他們送去黑色軍團。”
如今黑色軍團正在遭受王庭軍隊圍攻，烙印城岌岌可危。
既然這些圣聯青年覺得吸血鬼好欺負，覺得應該支援圣道宗兄弟，那就讓他們到戰場上看看吧。
看看他們是真心為了圣道宗的理想，還只是把它當成時尚單品。
“除此以外，為表達友好，圣聯會每月向法蘭支援一批高質量的圣眷種子，并且會調低法蘭奢侈品的關稅。”
“我沒意見。”查理聳聳肩，“就這么辦吧。”
“圣聯的表態已經做出來了，您也看到了圣聯國內的動亂。”霍恩抿了一口茶水，“查理老哥，有沒有辦法幫幫我們？”
雖然查理通過被刺殺的事件，從圣聯這要到了好處，但本質上還是法蘭求著圣聯幫忙。
所以查理肯定也得做出一番態度來，否則合作就顯得不那么真誠了。
就像霍恩為了合作打壓激進派，查理也得做出表示。
最終，雙方從中午聊到下午，才終于勉強聊完了相關事宜。
查理在國內呼吁減輕地租，對于叛亂農夫改絞首為流放，允許市民在市政廳的監視下建立兄弟會。
此舉除了做出姿態，也為了減輕法蘭如今激烈的內部矛盾。
原先幾乎要激起大風浪的刺殺事件，就這么在查理與霍恩的聯手下平息了下去。
又等了一周，等這個新聞漸漸消失在眾人視線中時，新任的諾恩國王耶卡斯豪森才抵達夏綠城。
三天的閉門會議后，三位東大陸權力最大的話事人共同出席了一場記者招待會。
來自東大陸各地的記者紛紛來到了夏綠城外的一個小公園里，與三位大佬進行會晤。
三人都是最高權力，可卻相當和藹，沒有設置桌子，只是擺放了三張椅子。
霍恩坐在中間，兩側則是兩位國王。
放在法理上來說，沒有任何問題，畢竟霍恩是教皇嘛。
可熟知外交無小事風格的記者們，卻是從這種排布中發現了權力地位的區別。
記者招待會上沒談太多，只是大略說了些條約內容，等到次日，才有正式文件下發。
考慮到吸血鬼的入侵，教皇霍恩、法蘭國王查理與諾恩國王耶卡斯豪森正式簽訂三國同盟條約。
一者被攻擊，等于全體被攻擊。
三國互通有無，給予軍事通行權與糧草共享權，共享部分煉金技術與發條銃技術，并且停止一切邊境糾紛。
同時，條約在圣聯設下協理總署，好事的記者們稱其為第四艾爾共和國。
會議結束后，三位話事人于三天內先后離去。
在七月的第一天，圣械廷終于發布了命令，從南至北，從西到東，新開了十幾個新兵營。
同時原先軍營中的軍官兵團則立刻離開營地，進入各個新兵營。
各地城鎮的鎮民們更是驚奇地發現，鎮子上的老兵燒烤，老兵理發，老兵家具等等店鋪，老板全都沒了蹤影。
再一問，卻是早早離去，前往了各地軍營。
待到八月，先是諾恩，再是法蘭，最后是圣聯都宣布了進入戰備或戰爭狀態。
年初剛簽的和平條約，已然是搖搖欲墜之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