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快把白兔獸捶死了,其實只是說笑。
徒手與持械間有著難以逾越的高墻,即便海法是上位獵人,又裝備著高等級防具,想要徒手解決一頭白兔獸也絕非易事。
翻滾著躲過白兔獸張開雙臂的擒抱,起身的同時,海法朝著奧朗他們那邊看去,見那邊“聊天”聊得差不多了,奧朗的目光也轉了過來,便大吼了聲。
“看好了!”
她突然拔出身后鐵劍,猛地向前斬出。
比起大劍的標準縱斬,這一劍的角度略有些傾斜,劍刃砍過白兔獸的肩膀,這突如其來的反擊驚得白兔獸往后縮了下身子。
然而海法的攻擊才剛開始,由于揮劍角度原因,鐵劍的劍尖沒有直接砸到地上。
而是輕擦過地面,隨著她的腳步交錯與轉身,重新舉起,揮砍向前,輕而易舉地將身體后縮的白兔獸再次納入攻擊范圍。
比之前更沉重的第二劍,在白兔獸胸口斬開一道血口。
“這是?”
時常把各種武器串著用的奧朗很快注意到了其中的不同。
揮劍的速度比常規的大劍基礎劍招更快,更重視銜接,還用上了些慣性再利用的技巧。
同時步伐的活動也更頻繁,如此一來獵人能更靈活地調整站位,但控制打點的難度也急劇提升。
連續兩劍過后,海法再次轉身,將大劍扛在肩上。
這個動作總算稱得上熟悉了,大體上就是蓄力斬的動作,但海法并沒有蓄力,扛起大劍后立刻大踏步揮砍下。
這一劍正好砸在了白兔獸的腦門上。
以鐵劍的鋒利度,未能一劍斬開白兔獸頭頂上厚實的骨甲,但以海法的攻擊力道,那股純粹的沖擊力也不是白兔獸能夠承受的。
它直接被這第三劍掄倒在地上。
海法沒有急著追擊,畢竟他們此行的目的不是狩獵白兔獸,而是演示招式。
“這三劍是個連段,當然也可以拆開來用,取劍落下壓之勢,名為‘降流斬’!”
說完,她后退開幾米,等著白兔獸起身。
爬起身來的白兔獸高舉起雙臂,以此使自己看起來更大,然后發出一陣威懾性的咆哮。
海法當然不可能被區區一頭白兔獸嚇住,她雙眼緊盯著白兔獸的動作,當后者揮下利爪發起進攻之際,向前跨出一大步,手中大劍順勢斜上撩斬起。
鐵劍與利爪碰撞,海法輕而易舉地架開了白兔獸的爪擊。
緊接著,她繼續向前邁進,轉身,再一次撩起大劍,這一劍砍在了白兔獸的肚皮上,逼得它踉蹌后退。
抓準怪物露出的破綻,海法猛跺右腿,站穩身子。
力氣自腳下生起,轉遞至腿、腰、背,最終注入雙臂。
這次攻擊的威力明顯在剛才那連續的兩劍之上,且不再是撩斬,而是以劍尖向前,自下而上的挑刺。
不平且鈍,甚至還帶著些銹漬的鐵劍切過白兔獸的肚皮,隨后勢頭不減繼續向上,自下而上地挑刺在白兔獸的下頜處,再次將它砍翻在地。
“這三劍是另一個連段,取挑劍上揚之勢,名為‘升流斬’!”
兩輪攻擊下來,白兔獸清晰認識到,自己不是眼前獵人的對手,轉身想要跑。
但海法哪會如此輕易地放著“靶子”離開?她快速急追兩步,轉身揮橫揮出大劍。
她的身體比施展常規橫掃斬時重心壓得更低,單腳為軸,旋轉的速度也要更快。
這一劍砍在了白兔獸的后腿處,打斷了它逃跑的腳步。
不太習慣這種回旋斬的海法動作停頓了下,穩住重心后,以更快的速度轉身揮劍,橫斬向前。
這一次,她手中的大劍不再只是揮過一圈,而是如旋風般連續揮出兩個圓滿的劍弧,在白兔獸身側斬開兩道血肉模糊的巨大傷口。
“嗷!”
意識到自己逃不掉的白兔獸怒吼著回身,以遠超平常狀態的速度,連續揮出利爪,決死反擊。
而海法像是完全沒看到似的,繼續轉動身體,旋揮著大劍向前。
由高速旋轉的鋼鐵巨刃形成的風暴輕而易舉地彈開了白兔獸最后的反擊,第三次將其砍翻在地。
這一次它受到的傷害比之前兩次都要重,一只前爪在碰撞中直接砍了下來,從肋部到腹部,被剖開一道巨大的口子,鮮血沖著內臟從傷口中流出。
血泊中的白兔獸掙扎哀嚎著,顯然已經沒有了重新站起的力氣。
被濺了一身血的海法砸吧了兩下嘴,“算了,也算是全部演示過一遍了,給你個痛快吧。”
說著,她揮劍斬下了白兔獸的腦袋。
扛著沾滿鮮血的鐵劍,轉過身來,“學會了嗎?小子?”
“學會了。”
“你要一遍記不住也沒辦法,這白兔獸也不經打,一會兒給你空揮演示幾遍不是你看一遍就會了?!”
“動作都記住了,發力細節這些順著動作自己琢磨下就行。”若有所思的奧朗點著頭回答。
他已經不是那個什么都得手把手教的新手了,如今的他稱不上什么劍術大師,但多種武器融會貫通下,武技水平也稱得上登堂入室。
很多東西看一下,想一想,再上手嘗試幾遍,也就能試個大差不差。
奧朗平淡的反應讓海法很沒面子,她努力回憶復述著當年教她這些的那位大姐說過的話,“這個流派被稱為‘流斬’,取自流水連綿不絕之意。
分降流斬、升流斬、渦流斬三式九招,相互之間可靈活轉變,核心在于.”
“核心在于蓄勢,第一第二招積蓄力量,在第三招進行爆發?”
海法面皮一抽,“.對。”
“說實話,這套流斬與其說像太刀,其實像大錘更多些,很注重慣性的迭加與利用。
話說回來,感覺你確實不適合流斬,慣性利用得真差。
第一招降流斬劍尖擦過地面的時候,是該利用那股阻力加速蓄勢的吧?就像居合斬出鞘時利用劍鞘卡住劍身一樣,你就那樣輕飄飄的過去了。
還有渦流斬,中間慣性都斷開了,多可惜啊,如果能把三招的慣性全部迭加到一起,那頭白兔獸倒下前就該死了。
總而言之,是一套十分厲害的劍招,動作細節,發力細節非常多,能用大劍這種剛猛的武器創造出如此精巧的劍招,前人們是真的厲害。
但你這用的實在有些毀了.”
面對奧朗不留情面的差評,海法額角跳起一股青筋。
雖然她當年學習流斬時確實被評價為“只學了個形”吧,雖然她這些年也的確沒用過流斬吧。
但踏馬的我不要面子的嗎?
她捏了捏拳頭,“你小子欠揍是不是?”
奧朗往花梨身后躲了躲,“你不信把大劍給我,我用給你看?”
“拿去拿去!”氣急敗壞的海法把鐵劍插在雪地上,“俺就不信了,你小子真看一遍就能使出來?”
奧朗走過去,拿起那把血滋拉忽的鐵劍。
他先是回憶著,把每一招都練了幾遍,不時還停下來思索幾秒,修改細節。
等每一招都稍微熟悉過后,開始進行招式之間的銜接與切換。
起初的滯澀逐步消弭,招式切換間愈顯圓融,而奧朗揮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降流斬、升流斬、渦流斬相互穿插,隨著慣性的積累,逐步爆發出尋常大劍使難以企及的劍速。
劍風狂舞,四周的粉雪也被大劍帶著飄飛起來,隨著他的持續揮劍,如流水般纏繞在他的身周。
一旁的花梨與海法陷入沉默。
“他的流斬用得確實比你好。”花梨說完稍作停頓,又補了半句,“這是實話。”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