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第404章 月色,坦白,蘇子麥的疑問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的化身正在成為最終BOSS

  時間是8月26日01:30,中國黎京。

  夜已經深了,黎京鐵塔燈火通明,可最頂層的展覽臺里空蕩蕩的,已然見不到顧文裕和蘇子麥的人影。

  而此時此刻,一束漆黑的閃電正急促地奔走在城市的四處。

  它奔馳得如此之快,卻沒有發出分毫聲響——這是因為顧綺野使用這種閃電時,在奔走的途中電光會把轟鳴聲一同吞噬。

  黑色的閃電沿著摩天高樓的表面,往上疾速奔走而去。

  下一瞬間,顧綺野便來到高樓最頂部的天臺。

  他在圍欄上微微蹲下身來,覆蓋著閃電的瞳孔四下掃視著整座城市。可在那些燈火明亮的地方有的只是說笑的人群,和深夜約會的情侶。

  四面八方都找不著一絲一毫略微古怪和違和的地方。

  就好像剛剛在火車站里發生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場幻夢。

  已經去世的弟弟,在兩周之后忽然出現了?還把妹妹綁架走了?這簡直是荒誕得不能再荒誕的事情,顧綺野的腦海一片亂麻。

  他低垂著頭,默默看著黎京四處的燈火慢慢暗淡下來。過了一兩點之后,街道上人流只會越來越少,此刻整座城市都在緩緩陷入沉睡當中。

  漸漸的,夜晚如一片幕布般籠罩了城市。

  在剛才短短的十分鐘內,顧綺野已經幾乎找遍方圓幾公里的城市,甚至已經來回跑了好幾圈。每一個黑蛹曾經喜歡待著的地方,他都已經找過了,就連黎京鐵塔頂部的展覽臺沒放過。

  可不管怎么樣,他都沒有找到黑蛹和蘇子麥的身影。

  過了一會兒,顧綺野從高樓的最頂部落下,來到了最為繁榮的中心區街道上,只有這里還四下都是喧鬧的人流。

  顧綺野惘然地矗立在十字路口的中心,看著洶涌的人潮逐漸把他淹沒,陌生的人影來來往往,卻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小麥,文裕……”

  他緩緩垂下了頭,輕聲呢喃著。這時候,忽然有人撥通了他的電話。

  顧綺野沉默著拿起電話,看了一眼來電人的名字,接聽,放在耳邊。

  “還是沒找到么?”顧卓案沉聲問。

  “對……我沒找到他們。”顧綺野輕聲說。

  “這樣啊……”

  “老爹,我在想……也許他真的是文裕也說不定,他只是出了什么問題。”顧綺野想了想,安慰道,“我覺得你可以放心,如果他是文裕,他一定不會讓小麥有什么危險的。”

  顧卓案沉默了很久很久,而后深吸一口氣。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

  “但如果他是文裕,那他又怎么可能會拿著小麥的生命安全來威脅我們?”

  聞言,顧綺野也沉默了。他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而后搖了搖頭喃喃道,“或許他只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電話對面,顧卓案沉聲說,“不……我不相信我的兒子會做出這種事情……他不可能會拿小麥的安全開玩笑,絕對不可能。”

  顧綺野無言以對,他也不相信顧文裕會做出這種荒誕的事情。

  他垂著頭,眸光微微流轉。

  說實話,在火車站里,看見黑蛹用拘束帶把蘇子麥綁起來的時候,顧綺野忽然想到了那些被傀儡之父控制的尸體傀儡。

  于是當時,他的腦海里滿是這樣的想法:會不會是救世會里有人把顧文裕做成了傀儡,然后讓他綁架蘇子麥,以此來威脅、引誘他們走進救世會的圈套里?

  可不管是對于顧卓案,還是對于蘇子麥來說,這件事都太過于殘忍了——最愛的家人在死后,還被做成了一具傀儡,這換作誰能接受得了?

  所以,當時這么想著的顧綺野,并沒有在第一時間把這個可能性說出口。

  忽然間,顧綺野又想到那一個黑影在畫板上涂畫出來的文字。

  當時黑蛹寫得是那么快。幾乎只是一秒,畫板上的文字就變幻了好幾回。

  顧綺野根本看不清他想要表達什么,只是被那副癲狂的場面微微震住,就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也不知道為什么,顧綺野當時看著那個把自己包裹在巨蛹里的人影,似乎能感受到他的不安、痛苦、焦慮,就好像……在逃避著什么,卻不得不用力用力去面對。

  于是那時,顧綺野只是呆在原地,抬眼看著畫板上那些狂亂無序的文字,一邊恐懼著妹妹會出事,一邊盡可能地理清他想表達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是文裕,你當時到底想對我們說什么……你看起來為什么那么痛苦呢,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這個哥哥,真的太笨,太沒用了。”

  顧綺野佝僂著背,沉默地聳立在斑馬線上,無聲地呢喃道。

  可這一會兒,顧綺野腦海里忽然閃現出那時黑蛹寫在畫板上的文字。

  他當時只隱隱約約地記住了幾個名字,其中一個名字讓他記憶深刻。

  “姬……明歡?”

  他喃喃地說。不知道為什么,顧綺野總感覺這個名字有一種莫名奇妙的熟悉感。熟悉得讓他感到有些違和。

  分明他應該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才對,但顧綺野卻說不明白,這種古怪的熟悉感到底來源自什么地方。

  “綺野……你先回來吧,外面不安全……等柯祁芮和你外公回來了,我們再和他們商量一下該怎么辦。”

  良久過后,電話對邊的顧卓案開了口,打斷了顧綺野的思緒。

  “好,那我馬上回去。”說完,顧綺野掛斷了電話。

  他盯著斑馬線發了會呆。過了一會兒,紅綠燈變幻色彩,顧綺野抬起頭時,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是斑馬線上唯一的人影了。

  撲面而來的車燈照亮了他迷惘的側臉。

  紅綠燈變紅了,喇叭聲急促地響起,前后兩側的車輛都在催促著他跨過斑馬線,有司機已經在打開車窗沖他罵粗了。

  顧綺野正要挪步向前走去,忽然在馬路對邊看見了一個人影。

  這時他微微怔了怔,旋即驀然抬起頭來,視線看向前方。

  那是一個身穿著藍色連體裙的少女,她有著一頭清冽的發絲,冰藍色的瞳孔冷得好像能結冰。

  白發少女佇立在人潮當中,她的發絲籠罩在霓虹里,瞳孔卻只映出了斑馬線上的人影。

  “尤芮爾……”顧綺野愣住了。

  她默默地看著他,忽然,緩慢而無聲地說出兩個字:

  “冰島。”

  尤芮爾想要提醒他,因為她和黑蛹在幾小時前的對話被監聽,所以虹翼的人已經知道顧綺野會前往冰島了。

  如果顧綺野在九月份的那一天真的去了冰島,那他就會被虹翼的人逮住。

  “冰島?”

  這一會兒,顧綺野也看出了尤芮爾的唇語的意味。

  他怔了怔,忽然想到黑蛹剛才在廢棄火車站里,也提到了“冰島”這個詞語。

  “對……他說,讓我們去冰島找出這一切的真相。”顧綺野想。

  想到這里,他遙遙地和尤芮爾對視了一眼。然后垂下了頭,身形驀然化為一束漆黑的電光,向著來時的街道暴掠而去。

  過了一會兒,斑馬線兩側的汽車來往交錯,把殘存在空氣中的電弧遮蓋而去,尤芮爾垂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來。

  她最后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斑馬線,便轉身離去了。

  十分鐘之前,市中心,黎京鐵塔的展覽臺上。

  “你到底要哭多久?都要從紙尿褲惡魔退化成哭包惡魔了……”

  顧文裕抬頭看著遠方,沒好氣地說。可懷里的女孩并沒有傳來回應,只是一味地抱著他,把頭埋在他胸前,低低地抽著鼻子。

  一片死寂里,她的抽泣聲越來越低了,似乎已經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小麥同志,請問你現在可以松開我了么?”顧文裕試探著問。

  “不要……我再也不松開你了。”蘇子麥低聲說,眼圈還紅著。

  “你是什么三歲小孩么?”

  “我才不讓你跑掉。”她沉默了片刻,沙啞著聲音說。

  “我又不會跑掉。”

  “我不信。”

  “不信的話,那你先松開手試試。”

  “我就不信。”

  蘇子麥的聲音里還帶著哭腔,她像是小孩子犟嘴那樣,低低地咕噥著,隨即又用力地抱緊了他一分。

  像是要把臉頰塞進他的衣服里。

  顧文裕沉默了片刻,他記得一些似曾相識的記憶。小時候蘇子麥在學校受委屈了,就會屁顛屁顛跑回家抱住他,把臉塞在他的衣服里哇哇大哭。

  只不過這些都是虛假的記憶,扭曲了歷史的產物,他從來沒有當一回事。

  “行,那你就先這樣待著。”顧文裕說著,垂目看向城市。

  這一刻,他望見了那一束暴掠在城市當中的黑色閃電。

  如果換作機體畢業之前,他根本看不清顧綺野的奔走軌跡。可現在他做到了,他的動態視力強悍到能把那一束閃電盡收眼底。

  “老哥來找我們了……換個地方吧。”

  說完,顧文裕摟住蘇子麥的背部,迎著月光伸出右手。

  漆黑的拘束帶自手套末端蔓延而出,輕而易舉地纏住了黎京鐵塔的最頂部。

  他抓住了拘束帶,自展覽臺內一躍而起,如同飛鳥一般輕盈地越過了圍欄,而后飄蕩在夜空中,蘇子麥從頭到尾都是那么安靜,她靠在他的胸前,抬起頭來便能看見月光。

  過了一會兒,顧文裕抱著她落到一座廢用已久的高架橋上方。

  他放開了蘇子麥。

  少年少女在圍欄上坐了下來。晚風迎頭吹了過來,把蘇子麥的馬尾吹散了。她的發卡弄丟了,迷失在了城市上空。

  顧文裕忽然伸出手,打開了覆蓋在手心的拘束帶,亮出了一枚橘子狀發卡。他伸出手來,輕輕把發卡戴到她的頭頂。

  “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蘇子麥想了很久很久,輕聲問。

  “去冰島。”顧文裕回答得很快。

  “冰島有什么好玩的?”

  “救世會的基地在那里。”

  “果然……又是救世會。”

  “是啊,每一次都是救世會。”顧文裕感喟地說。

  蘇子麥沉默了一會兒:“你剛剛在火車站里,在本子上寫的那些,是真的么?”

  “對啊,其實我的名字叫姬明歡,我是一個十二歲小學生。”顧文裕說。

  “哦。”

  顧文裕想了想,扭頭看著她,“你就不質疑一下么?或者懷疑我是不是發燒把腦袋燒壞了?又或者我被誰精神控制了?”

  “我說了,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哥哥。”蘇子麥輕聲說,“而且,而且,如果你真的是什么12歲小學生,那你豈不是……”

  “豈不是?”

  “豈不是豈不是豈不是,就變成我弟弟了?”

  說著,蘇子麥扭過頭來,對上了顧文裕的眼睛。她的眼圈還紅著,這會兒卻沖他開了一個玩笑。

  姬明歡呆愣地看著她。她破涕而笑,有些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高架橋上,兩人安靜地對視了一會兒。

  “好吧……你說是,那就是。”顧文裕聳聳肩,從她臉上移開了目光。

  蘇子麥低著頭輕笑兩聲,而后微微沉默了片刻,低聲問:

  “我們……真的不回家么?”

  顧文裕點點頭,輕聲說,“我要去救世會救一個人,不然我回不了家……回去也沒用。”

  救世會的人造人計劃已經快成功了。

  性格發生了變化的導師,用他弟弟的基因做成的人造人,這些都是1001所說的上一條時間線沒有出現的東西。

  他也不敢保證,他的本體就這么留在救世會不會有危險。

  所以姬明歡必須有危機感,他不可能就這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直留在救世會里。

  他心里知道,只要一天不把自己的本體救出救世會,那么不管他多么留戀游戲機體身邊的人,也只不過是沉浸于一場幻夢而已。

  對于那些人來說,他也總有一天會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姬明歡死了。他的機體自然也會消失,也許連帶著機體修改歷史帶來的那些記憶也會消失。

  那時不會有任何人記得他,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那樣。

  沉默了很久很久,蘇子麥喃喃地說:“你要救一個人,所以,你才要把老哥和老爹引到冰島么?”

  “對。”

  “那你跟他們好好說,不行么?”蘇子麥低著頭想了想,“老爹和大哥看見你寫的那些東西,肯定也以為你出了什么問題。”

  她頓了頓:“還有,他們不相信你會那樣對我,所以才不相信你。”

  “我只是,不想騙你們了。”

  “什么?”

  “我只是覺得,反正從一開始我就是在利用你們,那還不如坦誠一點呢,這樣至少我心里的愧疚會少一點。”

  顧文裕說著說著,忽然想到了在海帆城的那座地下酒吧里,那個和服女孩像是人偶一樣空洞而蒼白的神情。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人開了口,打破了籠罩在高架橋上的死寂。

  “不管你在想什么,好好跟老爹和老哥解釋清楚。”蘇子麥說。

  “我說了。”顧文裕說,“我全都說了,只是你們不信。”

  “你沒有。”

  “我說了。”

  “你明明就沒好好說!”

  “那你說,我得怎么做,你教我……”顧文裕低聲說,“這種事情得怎么好好說出口呢,明明已經想好了,最后說出口卻一團亂麻。”

  “所以,你才是我哥啊……”

  蘇子麥低著頭,漫不經心地說。顧文裕微微地愣了一下,扭頭,沉默而不解地看著她。

  “誰讓我哥就是喜歡胡言亂語、口是心非,他就是喜歡藏著一堆心事不說出來,讓別人去猜……我比誰都了解他,他就是這么別扭的一個人。”蘇子麥輕聲說。

  她扭頭,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所以啊,如果你不是我哥哥,那你還能是誰?”

  看著她的眼睛,沉默了很久很久,顧文裕的嘴唇忽然微微翕動。

  “對不起。”他低下了頭。

  蘇子麥不解地問:“對不起什么?”

  “騙了你那么久,還一直口是心非,還在老爹和老哥面前,用你的安全去威脅他們。”

  蘇子麥沉默了一會兒,晚風吹起了她耳梢上的發絲。

  “那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妹妹?”她問。

  “沒有。我討厭死你了。”顧文裕抱怨道,“每次都要我擔心你,要我去救你,明明提醒過你,卻聽不進人話。”

  他嘆了口氣,“那一次你如果沒跟著火車團去旅團找紅路燈,就不會被救世會盯上了。”

  “你看,你果然把我當妹妹!”

  “哪里把你當妹妹了?”

  “你不把我當妹妹,你干嘛擔心我?”

  “都是騙你的,我其實討厭死你了。”

  “那我也討厭你。”

  “那我恨你。”

  “那我也恨你。”

  “哦。”

  “我真的真的真的——恨死你了——!你聽見了沒有?”

  蘇子麥皺了皺鼻子,嘴上惡狠狠地說著,卻把腦袋倚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的眼睛還紅著,時不時傳來微微的抽泣聲。

  顧文裕低下了頭,默默地看著遠方從高架橋上轟隆隆駛過的列車,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去往什么樣的遠方。

  “好好和我說一說吧,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蘇子麥貼在他肩膀上,低聲說。

  “行是行。但以你的腦容量真的聽得懂么?”

  “我生氣了。”

  顧文裕想了想:“讓我想想,該從哪里開始說。”

  “剛才在火車站,你說了‘夏平晝’這個名字……”蘇子麥低垂著眼,欲言又止。

  “對,怎么了?”顧文裕問。

  “可他不是白鴉旅團的那個人么?”蘇子麥抬起頭來,終于忍不住問道。

  “之前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什么意思?”蘇子麥不解。

  “夏平晝從旅團叛逃了。”

  蘇子麥一愣。

  “先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蘇子麥搖了搖頭,“你為什么會說他是你?我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真的想聽么?”顧文裕沉默了片刻,開口問。

  “嗯,不然我被你拐走的意義在哪?以我的實力,想掙脫早就掙脫掉了。”蘇子麥開了個玩笑,“這就叫深入敵陣。”

  “好好好,就你最厲害。”

  “知道就好,快回答我的問題。”

  顧文裕說,“夏平晝,只是我的其中一具身體。”

  “身體?”

  蘇子麥一愣,側過頭,盯著顧文裕的臉頰,緩緩地回想著自己此前與夏平晝的一系列會面。

  第一次是在東京拍賣會上,那時候如果不是夏平晝放水,那她可能已經死了——如果夏平晝不盯上她,旅團的那個忍者就會盯上她,她根本不是那個忍者的對手;

  第二次則是在倫敦的地下酒吧里,當時她碰上了救世會的那幾個小孩,和夏平晝一起在侏羅紀世紀的世界里逃亡。

  同樣的,那時如果沒有夏平晝的幫忙,她可能也已經被那個金發小孩的恐龍吞進肚子里。

  然后也就是倫敦這件事發生后,幽靈火車團的人才會被救世會的人盯上,林正拳才會死……

  蘇子麥忽然回想起來,在她出發的前一天晚上,顧文裕忽然情緒很激動地要她留下來。可她沒有聽進去。

  “真的是你……”她喃喃地說。

  顧文裕又問:“你還記得當時在倫敦,看見的那幾個小孩么?”

  “嗯。”

  蘇子麥慢慢點頭。

  顧文裕接著說:“他們里面的其中一個小孩就是我。”

  “哈?”

  蘇子麥愣住了。

  “就是那個……跟一個白發小女孩待在一起的,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想了想,顧文裕放棄了描述,“算了,反正就是看他們里面看著最弱不禁風的那個就是我。”

  蘇子麥眨了眨眼睛,徹頭徹尾地呆住了,一句話都蹦不出來。

  她慢慢低下了頭,回想著地下酒吧那幾個病號服小孩的面孔,印象已經很模糊了,但她的確記得有一個男孩一直抱著一個白發小女孩,眼神警惕得像幼狼。

  半晌,顧文裕低低地嘆了口氣。

  他垂著頭,心煩意亂,“我都說了吧,以你的腦袋根本理不清狀況的,還不如不告訴你,這樣我還輕松一點。”

  蘇子麥愣了一下,而后蹙著眉頭認真地說:

  “不行,我要聽。”

  “沒什么好聽的,放棄吧。”

  蘇子麥沉默著,顧文裕也沉默著。

  慢慢的,蘇子麥的眼睛又紅了。

  “你每次都這樣。”

  一片寂靜中,她輕聲地開了口。

  “什么這樣那樣的?”顧文裕回過頭,看見從她眼角流下的那一行眼淚,忽然愣住了。

  蘇子麥緩緩地說:“每次都把話都瞞在心里,就是不愿意說清楚,每次都要讓我傷心。”

  她壓低了聲音,斷斷續續地說:“對啊,我是很笨……我是沒你那么聰明……從小到大都被你欺負。但……只要你好好跟我說,我一定能懂的。”

  顧文裕愣了愣,而后垂目,看向燈火通明的城市。

  他說:“假如世界上有一個很厲害的異能者,他的異能是創造出一個假人,讓人記住他,接受他。他身邊的人會因為他而產生虛假的記憶,那你會怎么想?”

  蘇子麥搖了搖頭。

  顧文裕接著說,“顧文裕是一個假人,只是一個異能的產物。其實你的哥哥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蘇子麥微微地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他的這句話。

  但她最后還是忍住了。

  顧文裕沉默了片刻,緩緩抬起眼來。

  他看向從長街之上升向天空的鯉魚風箏,它在霓虹的照耀下,搖搖晃晃地沒入夜空。

  “總之,這些都得從一個十二歲的小孩被抓進實驗所開始說起.”

  “限制級異能者,編號1002——姬明歡,導師來訪,迅速做好準備。”

  這一夜,姬明歡又一次聽見了熟悉而冷冽的提示音,于是他打了個哈欠,緩緩睜開雙眼,盯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呆。

  已經臨近最后時限了,但他還不清楚救世會會采取什么對策,也許他們會狗急跳墻,嘗試對他的本體動手也說不定。

  他的處境已經不再安全了。

  想到這里,姬明歡從床上慢慢坐起身來,扭頭看向了監禁室的出口。

  只見金屬大門正緩緩敞開,走道上的強光漫進了這個銀白色的世界里。

  此刻光幕里,正站著一道模糊的身影,他身穿白大褂,把雙手背在身后,鏡片折射著微光。

  片刻過后,導師緩緩挪步走了進來,監禁室的大門隨之閉合而上。

  導師的臉色略顯沉悶,不像平日那樣和煦溫柔,他拉了一把椅子在桌前坐了下來。

  “什么事?”

  “你先坐。”

  “真煩,沒事別擾人清夢好不好?”姬明歡說著,赤著腳下了床,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導師默然不語。

  姬明歡靜靜地用手指敲打著桌面,時不時抬頭瞄導師一眼。

  他心想,導師之所以沒有和他提到湖獵的事情,是因為導師心虛了,心虛于“利用孔佑靈的能力洗腦湖獵的周九鴉和鐘無咎”這件事。

  想到這兒,姬明歡沒忍住低低地呵笑了一聲,開口慰問道:

  “你這是咋了啊,半天不說話的,又碰上什么好事了么?”

  “姬明歡,之前我們提到的人造人計劃,已經成功了。”導師忽然說。

  “人造人……成功了?”

  姬明歡挑了挑眉,緩緩抬眼對上他的目光。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