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禮物?”古普塔在極短的時間內換上了笑臉。
既然注定要當白手套,那還不如抓住機會多撈一筆。
“特里帕蒂莊園那兒,我們沒怎么動,只拿了一冊賬本。餐桌上的盤子,就是給你的禮物。那里面裝的美味,永遠也滿足不了你的饑渴。”
“非常感謝您!”古普塔秒懂。
“那超越了種姓和教條,好好享用吧。”
“希望不會消化不良。”他笑嘻嘻的擺頭。
“去吧,到了那里,你知道該怎么辦吧?”
“當然。”
“不要破壞莊園,那現在是先生的資產。”
“明白。”古普塔匆匆忙忙出門去。
不知什么時候,那群消失的同事又出現了門口,排著整齊的隊伍。
古普塔揮手,直接帶上人馬浩浩蕩蕩的向特里帕蒂莊園而去。
小鎮上更亂了,人們似乎已經知道這里的霸主,命喪黃泉。
小混混們蠢蠢欲動,都想趁機上位,或者撈點好處。
好在古普塔他們來了,一大波警察穿街而過,嚇得他們又躲進了屋里。
那是特里帕蒂莊園的方向,人們竊竊私語、好奇不已。
他們不知道米爾扎布爾發生了什么事,但肯定要變天了。
古普塔帶人抵達莊園門口時,這里正圍著一群人,個個手上拿著武器。
他們激烈的爭論著什么,偶爾用手指著莊園方向大喊,想上又不敢上。
古普塔認識他們,以前都是卡林手下的小頭目。
那些人看到古普塔過來,立馬興奮起來,仿佛有了主心骨。
眾人七嘴八舌的向他匯報這里的情況:特里帕蒂莊園被外人強占了。
古普塔抬頭,那伙人面前無表情的守在臺階上,手里清一色的沖鋒槍。
古普塔看的眼皮子直跳,媽的,這陣仗可以橫掃小半個普凡查區了。
沒理會那些螞蚱,古普塔帶人徑直上前,他知道這是誰的人。
果然只是提了賬本的事,他們就讓開放古普塔進去。
進屋后,古普塔的目光首先落到餐桌上。
一、二、三、四整整八個盤子!
上面有蓋子,看不清里面裝了什么。
古普塔和幾個同事對視一眼,接著紛紛上前。
蓋子拿開,一沓沓盧比碼在盤子上,亮的讓人睜不開眼。
大家十分默契的開始裝錢,人人有份。
嘖,蘇爾先生真是太大方了。
全是大額盧比,比以前卡林給他們的錢,多了幾倍不止。
“開始干活了。”古普塔從腰間的皮套里掏出手槍。
其他人也是同樣的動作,他們慢慢向偏廳的一處房間圍過去。
在來的時候,古普塔已經得到過交代。
他輕輕推開房門,支支吾吾的叫聲立馬傳來。
房間里有七八個人,都是特里帕蒂家的親人或心腹。
他們被綁起來,嘴里塞了布條,連張嘴的動作都做不了。
老爺子寶吉赫然在列,他拼命搖頭,瞪著古普塔似乎想說什么。
“閉嘴!混蛋!”古普塔氣急。
這老家伙還以為能像從前那樣,對自己呼來喝去?
不等古吉開口,他二話不說直接開槍。
砰!仿佛是信號,七八支槍同時爆閃。
噼里啪啦一陣后,房間里已經沒有活人。
新鮮的血液浸紅了地毯,腳踩上去帶起濕漉漉的哇嘰聲。
很快房間里的人被清理出來,警察們抬著尸體,大搖大擺的走出大門。
沒管臺階下的喧嘩聲,古普塔大聲喊話。他告訴他們,特里帕蒂家族試圖襲警,出于正當防衛的考量,警察們反擊。
現在這股叛亂已經被平息,無關人等,速速離去。
下面的人當然不信,誰不知道古普塔以前是特里帕蒂家的走狗?
現在狗撲向舊主,那說明他找到了新的、更強大的主人。
不過這些昔日的手下沒膽量和警察較真,更何況臺階上的那伙人也不是吃素的。
真正的死硬派,已經全部變成了尸體。
這些小嘍嘍只是下意識的聚到這里,米爾扎布爾群龍無首,唯有特里帕蒂莊園讓他們感到心安。
現在眼前的一幕告訴他們,特里帕蒂家族完了。
“偉大的蘇爾先生萬歲!”、“偉大的進步黨人萬歲!”
身后的小廣場上傳來喧嘩聲,穆納站在卡車上頻頻向周圍的人揮手示意。
車隊里有人舉著他的頭像,還有人抓住旗桿狂舞,就連口號都有拿著麥克風的人叫喊。
穆納現在已經不親自沖鋒陷陣了,他成了進步黨的黨魁。
這一個月他成功解決了上千低種姓人的工作問題,全部被蘇爾家的礦場和水泥廠消化掉。
如今沒點關系,你根本進不了水泥廠。在普凡查區人的眼中,這份工作僅次于公務員。
穆納憑借這份“政績”,輕松讓數萬低種姓人,投入進步黨的懷抱。
沒辦法,以前的政客太不當人了。
他們選舉前信誓旦旦的保證,要為落后種姓解決困難。
結果一上臺,以前的承諾忘的干干凈凈。
那三塊醫院的奠基石就是證明,還有路邊林立的電線桿,上面永遠也沒有電線。
穆納呢,他甚至還沒上臺,就已經提前落實自己的承諾。
不選他,選誰?
北方邦的農民不是傻子,他們極其的愛戴他、支持他。
只短短幾個月,穆納就完成了一次蛻變。
他變得更自信、更從容,眼睛炯炯有神。他不再總是躬著腰,不再低著頭,甚至就連檳榔都戒了。
他開始學著新德里政客的言行舉止,裝扮自己的穿著、模仿他們的動作。
他更像個政客了,這條路他走的沒錯!
游行隊伍抵達小廣場時,穆納只是隨意瞥了眼中間的石膏像,他什么都沒說。
但就有人機靈的上前,把特里帕蒂家族幾代人的雕像推倒、砸碎。
過一段時間,這里會豎起新的雕像,偉大的蘇爾先生的雕像!
莊園的門牌也不能幸免,它被人取下、丟掉,換上了嶄新的“蘇爾”。
圍觀的群眾發出歡呼,那些站在臺階下的小嘍嘍們,則灰心喪氣。
米爾扎布爾,果真變天了。
但變天的又何止這里,松巴得拉也在進行一場權力洗牌。
拉坦親自帶隊過去,接收提拉卡的遺產。
那些不聽話的、反抗的,統統處理掉。
以后從瓦拉納西往南,所有地區,都只會剩下一種聲音。
蘇爾家的聲音,外人沒機會再插手這里。
發生在普凡查區的事,當然傳到了勒克瑙,亞達夫氣的摔了好幾只酒杯。
“膽大妄為!無法無天!他們是把東部當成自己的后花園了嗎?”
“息怒,哥。”弟弟薩蒂亞安撫他。
“蘇爾家背叛了我們,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亞達夫心里發狠,這件事完全是在打他的臉。
不,是威脅!
蘇爾家那樣的鄉下土財主,竟然要給首席部長點顏色看。
誰不知道特里帕蒂和提拉卡,最近常往亞達夫的府邸跑,他們幾乎已經明牌要支持社會黨。
在外人眼里,這兩個東部黑老大,就是亞達夫的鐵桿支持者。
現在他們被人干掉了,還死在一起,就連尸首都懶得處理,仿佛生怕別人發現不了。
看看當地警局的結案報告吧:雙方有世仇,發生火拼,無一生還。
簡直他媽的是個天大的笑話,亞達夫感覺自己智商在被侮辱。
“人們已經忘記了來自首席部長的恐懼,我今天就關掉蘇家的水泥廠、電器廠!”
“哥,冷靜!”薩蒂亞連忙攔住他,“這樣做只會讓反對黨抓住我們更多的把柄,下周就是大選,等結果出來,再處理不遲。”
“那你說怎么辦?如果我們不回擊,以后誰還會尊敬社會黨?”
亞達夫也知道自己說的是氣話,他沒法真的把蘇爾家的工廠全部關掉。
首席部長的權力當然很大,但卻不能為所欲為。
首先印度邦一級的行政體系中,還有邦長這樣的存在。
這個職位由新德里直接任命,算是中泱牽制地方政府的慣例操作。
邦長平時不參與決策,卻可在關鍵時候叫停爭議極大的舉措,甚至包括在多數黨的支持下,解除首席部長的權力。
這是新德里留在地方的糾錯機制,看似吉祥物,但在特定的情況下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如今蘇爾家的幾座工廠,儼然成為了北方邦的支柱產業,那是說停就能停的嗎?
亞達夫自己的執政班底,都不會同意。
社會黨本屆政府是多黨派聯合執政,那些小黨派同樣有人在勒克瑙占據要職,且擁有實權。
他們最不愿意看到蘇爾倒下,因為羅恩沒少給他們好處。
亞達夫現在一張嘴就要關停工廠,且不說北方邦要遭受的稅收損失,大家的腰包也會損失慘重。
偏偏馬上就是大選,下一屆政府亞達夫能否坐穩還兩說。
沒人愿意在這時候陪他發瘋,如果此時得罪蘇爾,亞達夫又沒勝選,那才難受。
首席部長誰都可以做,蘇爾的工廠卻只此一家。
亞達夫不是傻子,他不甘心,尤其是在全邦面前丟了臉面。
“哥,其實完全沒必要這樣擔心。”薩蒂亞胸有成竹。
“你想說什么?”亞達夫斜眼看他。
“特里帕蒂和提拉卡,死就死了,說不定還是好事。”
“嗯?”
“他們是東部罪行累累的黑惡勢力,如今在首席部長您的親自指揮下,皆已伏法!民眾會盛贊您為北方邦安全所作出的貢獻,他們不喜歡暴力,就和那些記者一樣。”
亞達夫眼睛一亮,這招可以啊。
喪事喜辦,同樣能贏!
“蘇爾呢,難道就這樣放過他?”
“我去和他談談,大家至少要保證明面上的和氣,否則這對哥的選舉很不利。”
羅恩的影響力已經足夠,他如果明確站隊的話,絕對給亞達夫帶來難以估量的負面影響。
亞達夫點頭同意,無論如何先撐過這次大選在說。
賬,以后可以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