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你是說現在已經有SunTV了？”
“對，根據查到的資料，最早在93年就開播。”瑪麗做過這方面的功課。
“這么早？”羅恩皺眉，那時候蘇爾電器才剛剛成立。
“那是家位于泰米爾邦的地方電視臺，以泰米爾語、泰盧固語節目為主。”
“等等，”羅恩猛地轉頭，“你誰說SunTV是在泰米爾邦運營？”
“沒錯，據說最早是家小型出版商，主要發行面對女性的周刊。
但因為盜版太多，公司入不敷出，只能尋求新的業務突破，他們選中了私人電視臺。”
“這家SunTV現在運營的怎么樣？”羅恩眼睛開始骨碌碌的亂轉。
“通過租用其他電視網絡，每天放送四個半小時的節目。包括泰米爾語電影、當地的時政新聞。”
“四個半小時？”
“他們的內容太少，撐不起24小時的連續播放，所以放送時間段主要集中在晚上。”
“也就是說規模一般？還有他們不是建了自己的私人電視臺嗎，為什么要租用其他電視網絡？”
“好問題！”瑪麗從床頭找來一份資料，“電視臺運營大有學問，我可是研究了很久。”
印度現在的電視臺主要分三種，無線、有線和衛星。
無線電視通過信號塔接受信號，蘇爾電視機腦袋上的兩根天線，或者架在屋外的魚骨天線，就是這種。
通常運營無線電視的都是官方臺，如印度國家廣播公司旗下的全印電視臺。
這種電視臺基建成本高，且免費向民眾開放。因為你要把廣播塔信號覆蓋到全印度的大多數地區，確保偏遠的農村也能收到信號。
除了政府出于宣傳和科普的目的外，私人電視臺幾乎不會選擇這種放送模式。
光是建設覆蓋全印度的信號塔就是天文數字，沒誰想不開走這條路。
有線電視和衛星電視成為私人電視臺的主流，相對而言它們的成本更低。
有線電視顧名思義，就是通過線纜接受信號。廣播公司會把提前錄制好的節目，通過線路送到用戶家，最后電視機投放。
這種運營方式，地域色彩濃烈，通常每個地區都有一個有線電視運營商。
放送什么節目，全看運營商手里有什么資源，而且還是收費的。
這是一個閉環網絡，沒有監管、沒有審核，因此路子野的運營商會在深夜播放非常攢勁的節目。
它就像電影院，只能吸引某一地區的用戶。不過因為內容狂野，很是吸引了一批擁躉。
自從91年開放以來，整個印度大大小小有數萬家這樣的有線電視運營商。
你把它當作一個大號的網吧也未嘗不可，接入的用戶組成局域網，然后每月支付訂閱費用。
這種電視網絡非常分散，運營商規模不一，很難做大。
最后的衛星電視成為現在大多數私營電視臺的選擇，它不需要建信號塔，就能把信號覆蓋到大多數地區。
接收方式也有兩種，一種就是傳統的鍋蓋接收器，也就是碟形天線。不過考慮到安裝和設備費用，成本較高。
另一種方式就是通過有線電視運營商分發節目。
沒錯，作為網管，他們可以把接收的衛星信號，通過線纜投遞到用戶家里。
這兩者相配合，既可以把信號覆蓋到大多數地區，又可以在不增加用戶安裝費用的前提下，收看電視節目。
絕妙的主意，私人電視臺不需要投入太多，就能獲得可觀的收視用戶。
“那個什么SunTV，就是租用的這種電視網絡？”羅恩大概搞清楚了其中的邏輯。
“不，你太小瞧了衛星電視臺的運營成本了。”瑪麗指著某一份資料道。
“衛星租用？”羅恩看到了重點。
“沒錯，印度幾乎沒有商用衛星，民間也沒能力發射商用衛星，只能去國外租。
但國際市場商用衛星的租賃價格，每年少說幾百萬美元，差不多2億盧比。
SunTV的前身是小型出版社，他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錢，只能租用其他家電視臺的衛星頻道。”
“這就相當于合租？不，準確的說是二房東？”羅恩大開眼界。
“你很懂，SunTV最開始想租用ZeeTV的頻道，那是孟買的第一大私人電視臺。
不過出于競爭考慮，ZeeTV拒絕了。沒辦法，SunTV最后找上了ATN（亞洲電視網）。”
“這么說SunTV現在只能蝸居在別人家，連自己的衛星頻道都沒有？”
“嗯哼。”
“他們實力不夠，沒錢、也沒內容？”
“嗯哼。”瑪麗再次點頭。
“那沒問題了，我們的電視臺就叫SunTV！”
“什么？”這次換瑪麗開始犯迷糊。
“我是說這個名字，從今天開始它屬于我們了。”羅恩信心十足。
泰米爾邦啊，這可是個好地方，他很熟。
他最最親愛的“阿媽”，是那里的半神級強者，什么麻煩搞不定？
哎呀，狗仗人勢.呸！是有靠山的感覺針不戳呀。
“你們就瞧好了吧，我現在就打個電話。”
羅恩翻弄手里的資料，目光掃過山寨SunTV的那一頁。
咦，SunTV的創始人叫錢德蘭，這個姓氏怎么有些耳熟。
心里有些奇怪，但羅恩還是撥通了他“阿媽”的電話。
結果沒聊兩句，他臉色就變得極其精彩。
“怎么了？”等他掛斷電話，瑪麗問。
“也太他媽巧了。”羅恩有些無語。
這個錢德蘭不是他的錯覺，對方在泰米爾邦確實很有能量。
卡維婭的姑姑，賈亞拉利塔當初能步入政壇，全是因為那里某個電影明星的緣故。
他就是AIADMK政黨的創始人，M.錢德蘭。
賈亞拉利塔曾是他的情人，后來更是擊敗他的遺孀，繼承了錢德蘭的全部政治遺產。
如今十多年過去，賈亞拉利塔已經成了泰米爾邦的首席部長。
那個SunTV的創始人，就是M.錢德蘭的侄子。
搞來搞去，還有這層淵源在。
媽的，簡直是倫理大戲。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能在印度起勢的商人，背后要是沒裙帶關系那才不正常。
雖然M.錢德蘭早就掛了，但賈亞拉利塔念在舊情的份上，還是給了對方家族一些照顧。
羅恩說了自己的打算，賈亞拉利塔同意幫他牽線搭橋，說和這門生意。
想要發揮印度特色，直接把SunTV的名字搶過來，估計不太可行。
最樂觀的結果，也是羅恩花一筆錢，買下這個商標。
“有點麻煩，你再和我說說那個ATN（亞洲電視網），SunTV就是租用他們的頻道？”
“嚴格來說ATN才是印度的第一家私人電視臺，它比孟買最大的ZeeTV還早開播幾周。
這家電視臺租用毛熊的Gorizont衛星，投放自己的電視頻道。主要播放寶萊塢故事片、電影歌曲，同樣每天只放送幾個小時。”
“ATN的規模也小的可憐？”羅恩眼睛一亮。
“它的情況比較復雜，目前只有兩個頻道。ATNOne：轉播國外的新聞和娛樂節目，主要面向海外觀眾。
另一個ATNGold：專注于印地語電影和一般娛樂。兩個頻道的觀眾加起來大概800萬，還算不錯。
不過最近他們也陷入了麻煩，內部、外部都有。”
“怎么說？”羅恩來了興趣。
麻煩，意味著有機可趁。
“ATN擁有的寶萊塢電影版權，僅限于衛星電視。但你知道的，很多用戶需要通過有線電視來收看它。”
“然后呢？”
“其中二十多部電影的有線電視版權，在ZeeTV手里，他們兩家現在正斗得厲害。”
“這應該就是你說的外部問題，內部呢？”
“毛熊的Gorizont衛星很不穩定，最近ATN經常丟失信號，用戶無法觀看。另外有小道消息說，ATN欠了毛熊衛星公司近100萬美元。
在償還完欠款前，毛熊不打算替ATN解決衛星的技術問題。內外交困之下，ATN的節目停播了。”
“停播了？”
“是，今年剛停播三周，到現在還沒恢復。SunTV向它繳納的租金，都被用來維持自身的運營。”
“噢！”羅恩臉色變得微妙，“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瑪麗看他。
“你說直接買下ATN電視網怎么樣？”
瑪麗和蓮娜眨眨眼、對視，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我就知道，這家伙解決問題的辦法，一向都這么簡單粗暴。”
“沒錯，就和床上一樣，我喜歡。”蓮娜咯咯的笑。
“你們就說有沒有用吧？”羅恩攤手。
“雖然粗暴，但高效。”瑪麗笑了。
“這樣我們也可以省掉很多麻煩，不用從頭開始，因為電視臺是現成的。”蓮娜像軍師般頻頻點頭。
“還有電影版權、曲庫，一步到位。”瑪麗補充道。
“最重要的是，我們有了制約SunTV的手段。”這才是羅恩看中的地方。
能不能說服對方轉讓商標不好說，但收買你的房東總沒問題吧。
這樣羅恩搖身一變，就成了SunTV的包租公。
話語權和主動權不就來了嗎？談判還未開始，他們就占盡便宜。
羅恩不擔心SunTV另尋門路，因為就像瑪麗說的。
租用商業衛星的發射器和接收器，每年費用500萬美元，2億盧比。
他們正是因為付不起這筆錢，才找二手房東。偏偏另外一家競爭對手，拒絕了他。
好機會啊，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