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達烏利縣位于北方邦的最東面,與比哈爾邦的巴加爾布爾為鄰。
縣內人口百來萬,沒有工業,全靠農業支撐發展,是整個印度最落后的縣之一。
這里的人很窮,比北方邦大多數地區的人都窮。
偏偏這里的人養成了抽阿片的習慣,是的,不是麻草,是黑阿片。
這玩意兒成癮性更強,一旦沾上基本離不開。
拉姆開著卡車在昌達烏利的鄉間小路上奔馳,路邊兩旁隨處可見衣衫襤褸的農民,趴在草地里吞云吐霧。
有的人吸的上頭,在原地手舞足蹈、涕淚交加、又哭又笑。
“拉姆拜,這些家伙離了我們的阿片,根本活不下去。”小跟班雅各布趴在車窗邊嘻嘻哈哈。
“就他們過的日子,不搞點有勁的東西,會發瘋的。”拉姆得意的晃晃腦袋。
特里帕蒂家族在昌達烏利也有生意,不是軍火,而是阿片。
這種東西的利潤比土制手槍還高,他們當然沒道理放過。
就在拉姆所駕駛的卡車后斗,就摞了高高一堆的地毯。
那不是普通的地毯,地毯只是掩護。在夾縫里,有長長的、扁扁的一條條黑巧克力。
道上不直接說阿片,而是用黑巧克力代稱。
還別說,從色澤上看,那玩意兒確實和黑巧克力非常像。
零售的時候阿片會被制作成圓圓的一塊,大的像烤餅,小的像硬幣。
如地毯里縫制的那種長長的一條,都是批發貨。
拉姆除了來昌達烏利搜羅卡車零件,順便也把一批黑巧力出手。
這里是很窮沒錯,但越窮的地方,黑巧力銷量就越好。
路邊躺著的那些農民,幾乎把所有積蓄都花在了買黑巧克力上。
“砰!”,突然一聲槍響在不遠處炸開。
拉姆他們嚇了一跳,以為是有人劫道。
待看清后才發現,是幾個人端著槍,走進了村子里的一戶人家。
他們晃晃悠悠的腳步,仿佛是在打獵。
有一個男人跪地雙手合十,臉上露出哀求的神色。
砰!男人倒下。
有小孩跑過,砰!小小的身影飛了出去。
老人的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噗嗤,她的胸膛被插了一把刀。
半大的少年從遠處叫喊著沖過來,砰!砰!聲音戛然而止,一切塵埃落定。
女人們被單獨拎到一起,那伙人脫衣服,然后輪流上前。
待完事后,端槍,一陣噼里啪啦,這戶人家再沒有站著的身影。
從里到外,從小到大,十幾口人,遍地都是。
“他們的槍好像是我們工廠里出來的?”小跟班雅各布發現了有趣的東西。
“yaar,就是我們的槍,質量完全沒問題嘛。”拉姆不以為然的晃晃腦袋。
他不明白老爹卡林到底在緊張什么,你看這伙人開了十幾槍,沒一個炸膛的。
“子彈也沒問題,都是一擊斃命。”另一個小跟班點評道。
“很多都是警察那里的原裝貨,當然沒問題。”
“不過殺的是不是太多了,警察每個月有死人指標的。”這些事他們門清。
“聽說這里有個司機,在城里殺了主人潛逃了,應該就是這家吧。”
“啊那確實該死。”
在印度當仆人,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主人家,自己來自哪個村子、住在哪里、家里有幾口人。
等主人家核實了具體情況后,他才會相信仆人的忠誠。
為什么?你看剛剛被殺死的那十幾口人家,這就是原因。
仆人一旦叛逃,那主人家就會毫不客氣的去滅門。
不這樣做,他們統治的基石,怎么鞏固?
那個殺了主人的司機,是在挑戰整個印度的統治制度。
他的主人、鄰居、其他村民,沒人會同情他們。甚至那戶人家自己人,也會覺得家里罪孽深重。
大多數情況下,沒有哪個滅絕人性的家伙,敢背叛自己的主人。
不過十億人的牢籠,總會出一兩個異類。
今天的這種滅門熱鬧,可不是能經常看到的。
“拉姆拜,前面好像有警察”小跟班雅各布,突然指著遠處道。
“嗯?”拉姆抬頭,土路前方,停著一輛警用摩托車。
那個警察正手拿竹棍橫在路中間,示意拉姆他們停車。
拉姆頭也不回的拍拍駕駛室的后壁,“王八蛋,有警察,做好準備。”
這里是昌達烏利,不是米爾扎布爾。
特里帕蒂家族的手還伸不了這么遠,本地警察完全可以攔住他們。
“卡車里裝的什么?”帶著墨鏡的警察走上前,用竹棍敲了敲車門。
“地毯,先生。”拉姆露出笑臉。
“下車,打開我看看。”警察歪歪頭。
他本來是在這里放風的,等滅門結束后,作為警察,他會去拍個照,再寫個報告了事。
大概內容就是某某村發生多人死亡事件,原因不明。
拿了別人的好處費,警察當然知道該怎么寫報告。
不過路上還有一輛外地卡車,這算是意外之喜。
通常對方識相的話,一筆賄賂少不了。
“先生,只是地毯而已。”拉姆十分不情愿。
“我叫你打開給我看。”警察用竹棍指他。
“好。”拉姆下車。
來到卡車后面,警察用竹棍敲敲后斗,“開門!”
車里的兩個小嘍嘍正拼命把有問題的地毯,往后面塞。
黑巧克力的味道,很多警察一聞就懂,所以得把它們藏起來。
“開門!”警察再次敲門。
站在他身后的拉姆滾了滾喉嚨,接著與小跟班雅各布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把手伸向腰后面。
“怎么會那么久?開門!”警察敲的更起勁了。
咔嚓,輕微的槍栓聲傳來,拉姆已經舉起槍。
就在警察想爬上車的時候,卡車后斗突然打開了。
兩個小嘍嘍,氣喘吁吁的蹲在那兒。
“怎么這么久才開門?”警察問。
“我們睡著了,先生。”小嘍嘍回答。
“你們臉上為什么那么多汗?”
“車里太熱,先生。”
警察用竹棍抵了抵地毯,“為什么這么硬?”
“這是舊地毯,”已經收起槍的拉姆走上前,“先生,我也回收二手地毯。”
他不動聲色的遞過去幾張盧比,能不動槍,當然最好啦。
剛剛那警察的架勢,拉姆還以為他收到了什么風聲。
隨手把盧比塞進口袋,警察揮揮竹棍,“走吧!”
拉姆幾人上車,接著飛快啟動汽車離開。
“混蛋,你們剛剛要是再晚一點開門,那家伙就死了。”拉姆朝后面罵道。
“拉姆拜,這次貨比較多,費了點時間。”小嘍嘍解釋道。
“幸好他是一個正常的警察,接受賄賂,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得打道回府。”
在出來前,拉姆可是和自己老爹打過包票,保證把這件事完成的漂漂亮亮。
這是他第一次獨立完成家族的生意,做好了,以后卡林會給他更多的權力。
拉姆想證明自己,他是合格的繼承人,未來的米爾扎布爾之王。
黑巧克力的交易很順利,昌達烏利的頭頭叫沙布南,他和卡林早年就有交情。
沙布南原本想邀請拉姆去自己的地盤,好好招待他。
但拉姆惦記著北邊鎮上的某對姐妹花,于是沒做停留,繼續開車往北去。
天色將晚的時候,他們抵達了小鎮,這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拉姆來過幾次,他徑直走到某棟樓下的奶茶攤邊。
“你好嗎,特里布萬。”
“我很好,先生,好久不見。”攤主連忙彎腰摸他的腳面。
“所以.”拉姆指了指樓上,“我上去了?”
“先先生,您不喝杯奶茶嗎?”攤主哆哆嗦嗦的問。
“兩個小時后,我再下來。”拉姆晃了晃腦袋。
他身邊的跟班們哄堂大笑,姐妹花一人一小時,剛好。
攤主努力擠出笑臉,端上褐色的陶瓷杯,“這是新做的酪乳,要嘗一嘗嗎?拉姆拜。”
他手抖的厲害,臉上的笑容,也顯得有點僵硬。
不過滿腦子都是女人的拉姆,沒注意到這點。
他急切的擺手,腳步踏上樓梯,“給雅各布他們吧。”
突然,攤主身后一個身穿紗麗,帶著孩子的女人站起身。
她手里有槍,瞄準拉姆。
“拉姆拜!”小跟班雅各布飛撲過來。
砰!瞄準胸口的槍打歪,拉姆胳膊中了一槍。
拉姆手下的小弟們反應過來,紛紛掏出槍反擊。
那個拿槍的女人幾乎立刻被亂槍打死,她身邊的孩子也未能幸免遇難。
砰!砰!拉姆這邊兩個正在反擊的小嘍嘍中槍倒地。
雅各布回頭一看,原來他們身后的另一個攤子上,也有女人在拿槍射擊。
媽的,全是女人。
這伙人為了降低拉姆他們的警惕性,派出的殺手都是看起來毫無威脅的婦女。
倒在樓梯上的拉姆舉槍,連連扣動扳機,很快把雅各布身后的女人干掉。
“拉姆拜,這是埋伏!”雅各布彎腰躲過去。
“王八蛋!是誰?!”拉姆吃痛,連手里的槍都握不住。
“快跑!這不是我們的地盤。”雅各布扶起拉姆準備回到卡車上。
他們剛踏出沒幾步,街對面就出現了兩個舉槍的男子。
還有!
這幫殺手做了雙保險,除了女人,也有男人。
千鈞一發之際,拉姆把雅各布拉過來擋在身前。
砰!砰!雅各布胸前爆開血花。
以他為掩體,拉姆迅速開槍反擊,兩個男人被干掉一個。
“拉拉姆拜.”雅各布倒在樓梯上,嘴里大口吐著鮮血。
拉姆看都沒看,逃往樓上。他胳膊受傷了,只能想辦法利用地形和剩下的那個殺手周旋。
僅存的那個殺手,毫不猶豫的追上樓。
他接到的命令是不留活口,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樓下的街道,遍地死尸,小鎮上的路人早就跑到一干二凈。
突然,又有兩道身影站了出來。
一高一矮。
高的二十來歲,身材挺拔。矮的十八九歲,還帶著些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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