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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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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你終于回來啦!老奴都擔心死了!」

  「老爺,祖宗保佑,還好您平安無事!」

  「舅舅,以后你上直允許彥章跟侍衛一起陪同吧!哪怕你不愿意坐轎,至少不能再獨自在外了!」

  「大伯,彥章說得不無道理,小侄練得一身力氣,至少能為大伯擋下賊人!」

  「老爺,信物并非萬能,像這次賊人就找到你了,你如果有個萬一,妾身,妾身怎么活啊!」

  商家門口,一大群人看見商宣文回來就大呼小叫,嘰嘰喳喳好不熱鬧。宴青認真聽了一下,才知道商宣文原來一直都是獨自上直下直,而且不坐轎子不需侍衛跟隨,歷年來皆是如此。

  不過他也并非將自己安保當兒戲,他似乎有能降低自身存在感的信物,獨自一人時反而更安全,過去多年從未出事,今天的刺殺才是意外。

  因此面對家人熱情關心的建議,商宣文也是全部回絕,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倘若他們還要喋喋不休,那么等來的只有商宣文的冷眼,以及喉嚨仿佛被扼住的恐懼——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坦然面對三轉信使的瞥視。

  宴青算是看明白了,這大叔在外面是丞相,在家里也是宰相,所有人都是他的下屬,只有他能說一不二。

  「心淚呢?」商宣文環視一周。

  「四小姐還在院子里呢。」

  「這孩子知道父親遇刺都不緊張,真是……」

  「還是悅哥兒跟洽哥兒懂事,悅哥兒傷還沒好收到消息就立刻帶兵救父!」

  「四小姐怕是懷恨在心呢,畢竟老爺你……」

  姨娘們左一言右一語,每句話都有八百個心眼,別說商宣文了,就連旁聽的宴青都覺得商心淚實在是太過分了。

  「做得好。」商宣文的話語壓下了所有聒噪:「你們好好學學心淚,該做什么做什么,別亂湊熱鬧,既沒有意義,又浪費時間。」

  搬弄是非的人一下子啞火了,大家謹慎地觀察商宣文的表情,猜測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在諷刺。商宣文沒興趣理會宅院里的彎彎繞繞,轉頭對著一位戴著帽子的老人說道:「蘇培,你帶鼠和尚換套衣服,以護衛的規格安置他,處理好他的傷,然后帶來書房見我。」

  蘇培總管點頭稱是,帶領宴青進入商家。

  「鼠和尚師父,你肯定是得道高僧。」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老爺只會對內心赤誠的人另眼相看。」蘇培總管數著手指頭:「穆連城,郭羽,楊俠,張中政……老爺這么多年,就只找過這么點人當護衛師爺,后來他們外放出去,有的是軍鎮將軍,有的成為朝廷要員,也有的只是擔任一個縣令乃至轉運主薄,但無論是誰都是認真負責的好官,老爺會將他們放在最適合他們的位置。」

  宴青想起一句話,順口應道:「天行有常,各司其職。」

  「哈哈,這是老爺經常掛在嘴邊的話。」蘇培總管笑道:「所以師父,老爺肯定是認為有更適合你的位置,所以才將你帶在身邊觀察。」

  宴青感覺有趣:「你現在告訴我這件事,貧僧豈不是能有的放矢地討好你老爺?」

  「我相信老爺。」蘇培總管非常自信:「他的判斷從未出錯!」

  「貧僧可不覺得不坐轎子不帶護衛到處閑逛是個好主意……」

  「但正因為老爺一直深入市井體察民情,他的施政才能照顧大多數人。」蘇培總管說道:「老爺總說,江南城爛了,天下就爛了。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盡量讓江南城爛得慢一點。如果這天下的官都坐轎子,誰還能看到外面的老百姓?」

  蘇培總管的話似乎并非虛言,雖然商宣文說是讓他當護衛,但卻安排給‘鼠和尚’一個帶小院子的住處,光從環境來看,甚至比宴青在盜賊之家的狗窩好多了。蘇培總管還幫‘鼠和尚’治療了傷勢,宴青這才發現‘鼠和尚’跟火人戰斗時被灼傷了,相比起他這個玩家,反倒是商宣文先注意到。

  換了衣服的‘鼠和尚’被帶到書房,發現商宣文已經換好衣服進入工作狀態,正在伏案書寫奏折,仿佛剛剛的刺殺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他沒說話,宴青只好讓‘鼠和尚’站在一邊等著掛機,自己則是準備晚飯。當然,他沒興趣在房間里燒鍋起火,所謂做飯只是將烤羊腿、烤雞肉撕成條,搭配些青菜蓋在熱騰騰的大米飯上,然后拿蘋果榨成汁,這樣就完成一頓接近前世水平的晚餐,至少維生素足夠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頓飯最貴的其實是精米,因為這個世界的農業水平根本沒能力精碾,最多只能谷糙分離做出糙米,所有精細白米都是出自秘境,被稱之為‘仙米’。

  不一會兒,蘇培總管就過來通知該前往榮華堂開宴了,商宣文這才停下筆,示意‘鼠和尚’跟上來。

  「這些天你就一直跟著我后面護衛,如果取得我的認可,我會為你擔保,免去三年服役。」商宣文說道:「有意見可以現在提出來。」

  「貧僧只是好奇,你就不怕我心懷歹意嗎?」

  商宣文停下腳步,用眼白比眼珠多的眼睛注視‘鼠和尚’。

  「是什么讓大和尚你認為,我身邊的人沒有歹意?」

  宴青一怔,思索片刻后回道:「你掉進陷阱后那么多人那么著急救你……你家有那么多人關心你……」

  「官員只是為了表現自己,希望我可以記得他們的外貌;家人只是擔心我的權勢,害怕他們優越的生活會隨著我的死亡而消逝。但救我的官員里,希望我死在里面的絕不在少數,甚至有些就是刺客的協助者,他們畏懼我,希望踢掉我這塊絆腳石,重新分割朝政大權;而我的家人里,此時也肯定有很多人失望至極,他們怨我不公,恨我不仁,不愿再活在我的陰影之下。」

  商宣文說話時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感情起伏,仿佛他解剖的是別人的人生,揭穿的是別人的丑陋。宴青倒是想問他為什么能活得這么神憎鬼厭,但此時他們已經來到榮華堂,里面正中設紅木圓桌,北墻掛中堂畫,商家大房一脈的人今晚就在這里用餐。

  ‘鼠和尚’進去后只能站在角落里,看著侍女們進進出出地侍候。幸好蘇培管家在旁介紹,宴青才知道坐著的人誰是誰。

  從左邊數起,分別是正室,出身朱門顧家的顧夫人;妾室,出身望族全氏的全姨娘;妾室,出身望族徐氏的徐姨娘;接下來便是商宣文的兒女們,小女兒商心姚,五兒子商恬,四女兒商心淚,三兒子商洽,以及還沒入席的大兒子商悅。

  到底得做多少壞事,才能名正言順娶三個老婆?而且她們還能和諧相處。

  宴青看著屏幕里禮貌端莊的商心淚,心里自然沒有任何意外。

  在盜賊之家聽到商宣文這個名字的時候,宴青并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他是商心淚的父親,再加上商心淚聊起商宣文時簡直當成陌生人來描述,宴青還以為他們只是恰好同姓。

  但從洞里出來見到商心淚的大哥商悅后,宴青就意識到他們下一次的盜竊對象是赤蛇商心淚的父親。他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煩惱,如果商心淚愿意里應外合,這次任務說不定能悄無聲息完成;但如果商心淚不愿意甚至故意泄漏情報,他們怕是會直接降臨到大軍之中。

  ‘鼠和尚’觀察商家眾人的時候,商家人也在觀察‘鼠和尚’。小女兒商心姚才三四歲,對‘鼠和尚’的光頭十分感興趣,伸長脖子想仔細看看;商洽偷看了幾眼,但又立刻收回視線;商心淚看了幾眼,緩緩收回視線,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時商悅風塵仆仆地從外面進來,似乎一路小跑,額頭冒出一層薄汗:「父親,我上完香回來了。」

  「把手伸出來。」商宣文說道。

  以屏幕的分辨率,宴青自然看不見商悅手中的痕跡,只見商宣文點點頭:「洗手入席。」

  「開飯。」

  隨著商宣文的宣告,仿佛按下了某個不存在的按鈕,榮華堂的氣氛仿佛凝固了。

  不論是作為大人的商宣文和顧夫人,還是小孩子商心姚和商恬,所有人都在安靜地吃飯。沒有夾菜,沒有閑聊,沒有點評,明明是九個人的大型聚餐,卻給宴青一種每個人都在獨自吃飯的感覺,這么大的地方,這么多人,卻只有筷子與餐碟的碰撞聲以及嘴巴咀嚼食物的聲音。

  而最為嚇人的,還是商宣文。他吃飯的時候并不是看著飯和菜,而是直視前方,凝望著沒有焦點的虛空。

  安靜。

  壓抑。

  窒息。

  宴青這下真的相信,他的家人都對他逃出生天失望至極。不過他有點奇怪,但面對‘鼠和尚’的時候,商宣文并沒有這么沉默寡言,為什么在面對家人時,他反而如此……冷酷?

  當商宣文吃完的時候,他的家人也全都恰好吃完,包括小兒子和小女兒。

  「回去吧。」商宣文擦擦嘴。

  「是。」眾人站起來,一個接著一個迫不及待地離開,小女兒甚至一出榮華堂就跳起來。

  在回去書房的路上,宴青忍不住問道:「這樣的飯有意思嗎?」

  商宣文停下來,看了他一眼。

  「我今天最期待的事,就是跟家人吃一頓安靜的飯。」他頓了頓:「你可以回去了,明天早上會有人喊你。」

  宴青還以為又要掛機一晚上呢,現在可以解放自然是要探索商家,不過在此之前他得試試商家的廚房出品——商心淚她家做的甜點,宴青饞很久了,拿點當宵夜美滋滋。

  來到廚房后,宴青意外看見安翠花正在被廚娘大媽訓,似乎是因為切菜切得不好,廚娘大媽一邊罵一邊演示該怎么切。宴青在外面偷看片刻,沒有驚動里面的人,拾了個燒雞離開了。

  就在此時,宴青聽到有侍女跑到廚房門口催促:

  「快快快,四小姐已經在催了,快送過去!」

  看見兩個仆人提著四個食盒走出廚房,宴青心想商心淚胃口不小啊,吃完一頓飯還能吃這么多?

  侍女打開食盒檢查,滿意點了點頭:「好,快送到水月軒。」

  仆人叫苦:「哎喲花蓮姐,老爺說過水月軒是關押罪人的地方,我們怎么敢進去啊。」

  「什么罪人,那是四小姐的朋友,讓你們去就去,這是四小姐招待朋友,難道你們覺得老爺遷怒你們?還是說,四小姐讓你們送飯這樣的小事,你們都要甩面子?」

  侍女都說到這份上,仆人們只好苦著臉送飯。他們沒注意到,一個光頭悄悄跟在他們后面。

  “商心淚的朋友?”宴青挑了挑眉:“關押在水月軒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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