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章之所以要去金陵，就是認定周金燕有問題。
她后來的生活方式完全不像一個正常女性該有的樣子。
未婚生子，卻始終保持單身養育孩子，光是這一點就不正常。
要是換個正常人，首先考慮的就是找個接盤俠，來共同養孩子。
憑她的顏值，只要不挑長相，找個條件好的完全不成問題。
更何況她那時才20多歲，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齡段，只要是個正常女性就不會甘愿守活寡。
可她卻一直保持著單身狀態。
給人感覺就像是，她在等著什么。
“帶多少人去？”許隊問道。
“全部。”于大章想都沒想，直接答道：
“錫城這邊暫時沒什么可調查的了，連對方的窩點都給端了，他們肯定不敢在這邊露頭了。”
“對了，讓那七個女孩也跟著一起去。”
二十分鐘后。
一輛輛警車從錫城市局開出，向著金陵方向駛去。
路上。
于大章靠在后座的椅背上閉目養神，旁邊坐著葉智羽。
前面開車的是專案組的一名警員，許隊則是坐在了副駕駛。
于大章看似是在休息，實則腦中全是周金燕的事情。
他始終想不明白一個問題。
到底發生了什么，讓周金燕的執念這么深？
甚至讓她甘愿守活寡，來養育孩子。
到了金陵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去見周嘉誠，可在這之前，他必須先搞明白周金燕母子和張江科之間的關系。
想要從對方的口中得到真話，最起碼要對事情有一個大概了解。
思索一陣后，于大章還是沒有頭緒，他索性睜開雙眼，看著前方的許隊問道：
“什么事情能讓一個女人甘愿付出、無怨無悔？”
其實這是個偽命題。
也就是說，這個命題不符合客觀事實。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同樣一件事，可以讓一個女人感動到落淚，卻對另一個女人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因為人與人的性格不同，所造成的結果自然也就不同。
就像是在同一個影院里看電影，哪怕是哄堂大笑，也一定會有那么幾個人笑不出來。
不過許隊卻覺得這個問題可以回答，因為他知道于大章說的那個女人是周金燕。
“愛情。”
許隊斟酌著說道：
“從周金燕的行事風格上看，她是一個性格執拗的女人。”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更準確地描述這種性格特點。
片刻后，他繼續說道：
“往往這樣的女人認準了某件事，或者看上了某個人，就會不顧一切的去爭取，去守護。”
“在別人眼里，她是在做傻事，可在她自己那里，認為自己才是對的。”
愛情嗎？于大章覺得有些牽強。
周金燕是被拐賣進山村的。
那兩個月對她來說就好比去地獄走了一遭，在這種情況下，她哪來的心情談戀愛。
更何況張江科比周金燕大了將近20歲，如此大的年齡差，她怎么可能接受。
還沒等他接話，坐在他旁邊的葉智羽先一步開口道：
“契可尼效應。”
“西方心理學家契可尼曾做過許多類似的試驗。”
“發現一般人對已完成了的、已有結果的事情極易忘懷，而對中斷了的、未完成的、未達目標的事情卻總是記憶猶新。”
他不緊不慢地補充道：
“這也是為什么初戀最難忘的主要原因。”
“心中最懵懂最青澀也是最刻骨銘心的，那種小曖昧和情竇初開的懵懵懂懂的愛情才最讓人懷戀。”
誰問你了？于大章瞪了他一眼。
我們正聊案子呢，你卻扯上心理學了。
不過嘛……
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光有愛情還不夠。”
于大章自顧自地說道：
“周金燕在那種擔驚受怕的環境下，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談戀愛，所以即使因為某種原因和張江科產生了情感，也不會是主因。”
他的意思很清楚，在那種身陷困境的情況下，誰還有心思去談情說愛。
哪怕有情愫，估計也是因為環境原因，而做出的無奈之舉。
那樣的感情根本就不牢靠。
他這話是在回應許隊的推斷，沒想到葉智羽又接話道：
“黑暗效應。”
“越是復雜的環境，越容易讓雙方減少戒備感而產生安全感。”
他接著舉例說明道：
“比如，約會在光線比較暗的場所，雙方彼此看不清對方表情。”
“在這種情況下，彼此產生親近的可能性就會遠遠高于光線比較亮的場所。”
沒完了是吧……于大章向他投去了警告的目光。
刑警之間探討案情呢，怎么總往心理學上面扯。
而且葉智羽說的內容正好和于大章的相反，就像是故意抬杠一樣。
最可氣的是，還挺有道理。
“我說的這兩個人，男的比女的大了將近20歲。”
于大章終于忍不住了，怒懟道：
“你連情況都不了解，就別在那里亂分析了。”
本以為這次葉智羽能閉嘴，卻沒想到他直接反駁道：
“戀父情結是很普遍的心理學現象，既可能源自父愛缺失，也可能是由于過度依戀所導致的。”
“往往這種年齡相差大的戀人，都存在著類似的戀父情結，這并不是什么罕見的情況，而是一種常見的心理狀態。”
我好像說不過他……于大章幾次想開口反駁回去，卻發現自己突然變得詞窮了。
不是他反應慢了，而是葉智羽說得確實有道理。
這也能解釋為什么周金燕會看得上張江科了。
就在于大章在腦海中飛速整理這些信息的時候，坐在他前方的許隊突然開口說道：
“我覺得咱們應該換個思路。”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讓于大章立刻將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許隊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提起人販子，咱們就想當然的將其視為加害者。”
“可根據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拐賣周金燕的并不是張江科，那他們極有可能是通過另一種方式認識的。”
他繼續分析道：
“從他們后來表現的親密關系來看，有沒有可能周金燕是被張江科救出來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周金燕對張江科的感情就不僅僅是愛情那么簡單了，還可能包含著一份救命之恩。”
他的話讓車內的人眼前一亮，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最后許隊總結道：
“如果愛情不足以讓周金燕對張江科死心塌地，那加上恩情，是不是就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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