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
應雪蓮看他一副幽怨的樣子,忍不住想笑,但考慮到他的心情,硬是忍住了。
做了一個深呼吸,她還是笑了出來:
“我說過了,研究的方向只是修復受損細胞,絕對不會對細胞分裂起到任何加速的作用。”
隨即她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如果用在健康的人身上……”
沉默片刻后,應雪蓮緩緩說道:
“沒有足夠的實驗數據做支撐,所以很難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即使我現在說出一些想法,那也僅僅是我個人的猜測而已,并不能作為準確的結論。”
也就是說,她還是有些想法的……于大章立刻聽出她話里的另一層意思。
在自己眼前的,可是一個自帶八核處理器的人形計算機。
憑她的智商,只要是認為有可能的事,那就是無限接近真相。
今天剛見面的時候,于大章就注意到了,曲脫脫說的是技術部門已經成立。
一個集團企業的技術部門,說成立就成立了,速度快的就跟開玩笑一樣。
于大章好歹也在科研團隊工作過一段時間,所以他很清楚,這么點時間,連組建團隊都不夠。
那成立的理由只剩一個:她一個人足以挑起重擔。
多學科、多領域、跨界融合,這些她一個人就給做到了。
有些事不能細想,因為越想越嚇人。
“那就說說你的猜測。”
于大章一臉認真地看著她:
“無論是什么樣的猜測,你都可以說與學生。”
只要是人就喜歡好為人師,智商175也不能免俗。
在于大章謙卑的態度中,應雪蓮也不由得有些飄飄然。
“就算是健康的人,身上也存在受損細胞。”
應雪蓮解釋道:
“我們每天睡覺,補充蛋白質,實際上就是在修復受損細胞,以此來維持每個細胞正常新陳代謝。”
“如果一個人身體的受損細胞過多,你能想到的后果是什么?”
怎么還問上我了……于大章想了一下,隨即回答道:
“亞健康、反應遲鈍、生病,甚至是畸形和智障。”
他本還想說下去,卻發現自己說的其實都是同一種:細胞問題。
應雪蓮聽到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人類只生一種病,那就是細胞病,當細胞出現故障時,人體的生態平衡就會被打破。”
“如果受損細胞被外力強行修復,我能想到的,這個人不止是會身體健康,感官也會超乎常人,反應能力也會提升很多。”
說到這里,她的語氣越發興奮起來:
“甚至,智商也能大幅度增加,這意味著在學習、思考等方面都會表現得異常出色。”
這不就是在說我么……于大章發現她說的這些,和自己情況完全一樣。
感官敏銳的效果很明顯,他重生后就立刻發現了。
但卻從來沒覺得自己智商增加了,倒是后來辦案時,發現自己的思維模式和以前不一樣了。
“在五十三所的時候,我就感覺你有些不太對勁。”
應雪蓮繼續說道:
“你跟我的第一天,我就察覺到你完全沒有基礎,但奇怪的是,每次和你講解知識,你竟然都能記住,并很快運用到實際中。”
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欽佩和疑惑:
“這種強大的學習能力,我以前從未見過,即便是我自己,也難以達到你這樣的水平。”
其實于大章那時候也感覺自己強的可怕。
以前在警校時,他覺得學習就是受折磨的過程。
可在五十三所那段時間,他是真的學進去了,而且覺得學習也是會上癮的。
那時候他甚至有了往學術圈發展的念頭。
“有一點我想不通。”
于大章看著應雪蓮說道:
“咱們這邊的科研團隊是國內最頂尖的,甚至里面有兩名雙院士。”
“這樣的陣容都沒攻克瓶頸,那些偷盜研究成果的人卻做到了,我不覺得這里面會有運氣的成分。”
他眉頭微皺,繼續說道:
“這種級別的科研項目,對于普通人來說,別說研究了,恐怕連看都看不懂吧。”
最后,于大章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人能夠比咱們這邊的科研團隊更厲害。”
這才是最讓他費解的。
最早研發出來這些的人沒成功,卻被半路偷走的人給搶先了。
很顯然,自己就是那個試驗品,而且是第一個,估計也是唯一的一個。
還有一點也是他沒弄明白的,對方為什么最后把他給放了?
按理說,好不容易鼓搗出一個成功的試驗品,應該留著繼續研究才對,以求復制出更多的成品。
難道是自己跑出來的?
不對。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于大章否定了。
如果是自己逃出來的,應該會有逃出來的這段記憶。
即使是選擇性失憶,也不會將這段記憶抹去。
對方良心發現了?
純扯蛋。
于大章差點被這個想法氣笑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沒有對錯,只有權衡利弊。
所以,對方一定是基于某種利益的考量,才會將自己放出來。
就在他恍惚間,對面的應雪蓮開口說道:
“你正好說反了,相比科研團隊,我倒是覺得那些無法無天的人更容易成功。”
于大章冷不丁沒聽明白,他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
“你還是說得詳細點吧。”
“你說科研最難的階段是哪一步?”應雪蓮問道。
于大章想都沒想,直接答道:
“最后一步,也就是最接近成功的那一步。”
在他看來,這都不用想,很多科研都是卡在了最后一步上。
聽到他的答案,應雪蓮笑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想,不過事實恰恰相反,科研難的其實是第一步。”
“比如牛頓的萬有引力,沒有蘋果砸的那一下,也不會有后面的一切。”
“所以,最難的是靈光一閃的那一刻,之后才會有第二步、第三步。”
她稍稍提高了聲音,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這回明白了吧,最難的階段我們已經攻克了,那些盜走研究成果的人,只需在我們的基礎上繼續往下走就行。”
應雪蓮嘆了口氣:
“而且,我們做實驗是有很多限制的,首先就是不能拿人做臨床試驗,另外,很多違禁類藥品也不能用。”
“即使是絕密級別的科研項目,也要經過嚴格的倫理審查。”
于大章聽明白了。
那些偷盜成果的人,沒有這些條條框框的限制,他們可以隨心所欲、不擇手段地去攻克難關。
從科研團隊的角度看,那些人是在走捷徑。
而自己,就是這條捷徑上的試驗品。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在實驗中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