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雪白色的墻壁和雪白色的被褥,耳邊隱約傳來輕柔的呼吸聲。
“嗯?”
于大章轉過頭去,看到的是曲脫脫安靜美好的睡顏。
回松海了?
還是……
自己又重生了?
要是上天又給了自己一次重活的機會,這輩子可不能再做警察了。
壽命越來越短了,這才剛入職沒一年就讓人給斃了,屬實有點慘。
不求轟轟烈烈,但求平平穩穩。
總不能每次都是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啊。
他正想著,頭頂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嘶”
倒吸了一口冷氣,于大章強忍著沒讓自己叫出聲。
緊接著,他的眼前出現了好多既熟悉又陌生的畫面。
“我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他自語著。
同時努力回憶著夢里的場景,試圖和眼前出現的畫面串聯在一起。
出現次數最多的畫面,就是自己被人用束縛帶固定在了床上。
還是那劇烈的頭痛,就如同一陣陣巨浪,不斷地沖擊著他的大腦,讓他幾乎無法承受。
記憶中的頭痛不僅僅是一種生理上的痛苦,更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讓于大章感到自己的思維都在被一點點地吞噬。
全身的不適感更是讓他苦不堪言。
那種如同被火燒一般的灼熱感,從皮膚一直滲透到骨髓。
讓他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獄之中,無法逃脫。
和之前那次電擊相比,這次的記憶要更加清晰。
他甚至記起了有一個戴著白口罩的人,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窗觀察著他在床上痛苦掙扎。
那人的眼神既冷漠又狂熱,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勉強拼湊了幾個畫面后,他實在撐不住了,只能停了下來。
大口喘氣間,于大章感覺頭上的疼痛逐漸減緩,而后變得麻木,最后歸于平靜。
為什么都是痛苦的回憶?
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這段缺失的記憶顯然是他失蹤的九個半月里發生的事情。
難道自己落在變態手里了?
他知道世上有那么一種人,以折磨他人來獲得快感,并樂此不疲。
這種變態,他前世就曾親手抓過一個。
但于大章的情況貌似還有些不同。
在那些零散的記憶中,并沒有人對他施暴,或者動用酷刑。
他當時的狀態更像是得了某種疾病,躺在病床上,被病魔無情折磨著。
那問題來了。
什么病那么痛苦,以至于要用束縛帶將他固定在床上?
還有一點很奇怪,記憶中,他那時候的身材并不胖。
這說明,身體發胖是后來發生的事。
總結起來就是……
囚禁、病痛、被人觀察。
時間應該是九個半月的前半段。
難道是,對我進行了某種人體實驗?于大章覺得是存在這種可能性的。
世界范圍內,有一些醫藥公司的實驗室就在暗地里拿活人做各種實驗。
可仔細想想,又不太像。
自己的遭遇根本就不像是實驗,更像是在渡劫。
再說什么實驗能將一個正常身材的人,催化成一個大胖子。
正想著,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干澀無比,嘴巴也很干,口渴得要命。
他轉身想去找水,可剛一轉動肩膀,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傳來,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你醒了!”
轉頭看去,只見曲脫脫正看著他,眼中帶著欣喜和關切,讓他心里暖暖的。
“嗯,剛醒。”于大章喉嚨干啞地應了聲。
曲脫脫忙從床上起身,來到床頭倒水:
“先少喝一點,潤潤嗓子就好。”
接過她遞來的水杯,于大章喝了兩口,隨即問道:
“我回松海了?”
“沒有。”曲脫脫搖搖頭:
“你還在巴陵市。”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說著話時,眼眶漸漸泛紅。
于大章怔住了。
自己身上少零件了?
如果只是普通槍傷,憑曲脫脫的性格,不會如此脆弱。
少什么零件能讓女人如此悲傷?
這么一想,他忽然覺得自己整個下半身都有些發麻了。
要是曲脫脫現在和他來一句:手術很成功,以后咱們做姐妹吧。
那他絕對會立刻去找醫生拼命。
我那地方又沒中槍,你憑什么對它下手!
“你怎么了?”
曲脫脫見他端著水杯發呆,關切地問道:
“是不是傷口疼?”
于大章機械性地搖了一下頭,然后將水杯遞還給她。
“你先轉個身。”他的語氣很堅決。
片刻后。
零件都在……
他長出了一口氣,拉起曲脫脫的手,將她拉到床上坐下。
“讓你擔心了。”
他已經能猜到大概發生了什么,既然還在巴陵市,就說明曲脫脫是從松海來到這里的。
老爸老媽沒來,就意味著自己負傷的消息,松海那邊暫時還不知道。
她是主動打聽到了自己的近況,才趕過來的。
“你……”曲脫脫欲言又止,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面。
她本想勸于大章不要再繼續這個工作了,可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我這不沒事嘛。”
于大章當然猜得到她在想什么,笑瞇瞇地摟過她的腰,安慰道:
“我可沒那么容易死。”
如果是平時,曲脫脫一定會抗拒摟腰這個動作,但今天她沒有閃躲,任憑于大章摟著自己,只是身體有些僵硬。
“你的工作太危險了。”曲脫脫低聲說道:
“而你這個人眼里又揉不得沙子,這樣下去的話……”
她停了下來,后面的話硬是被她咽了回去。
你以為我想涉險啊……于大章無奈地嘆了口氣。
當時的情況就兩個選擇:
1,攔截。
2,放人。
如果案子是按照正常流程來走的話,他肯定不會這么糾結,原地等支援就行了。
等得到就抓人,等不到就是天意。
案犯跑了,也屬正常,沒人會怪罪他。
可張超母親是被他們專案組遺漏下來的。
這是整個案件最大的疏漏!
說白了,是他們掉進了嫌犯提前設計好的陷阱里,才會導致主犯逃脫,如果就這么讓對方跑了,整個專案組都要擔責。
主犯沒抓到,那叫什么破案。
所以當時的于大章根本就沒有其他選擇。
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去彌補這個錯誤,絕不能讓主犯逍遙法外。
“我向你保證,以后不會再做危險的事了。”
于大章聞著曲脫脫身上淡淡的香味,心里頭一陣癢癢,摟腰的手不自覺間加重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