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教一下。”于大章板著臉問道:
  “如何從一個精神病人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他本以為會將對方問得啞口無言。
  沒成想丁峰居然很認真地回答道:
  “你可以調查被害人的社會關系,看看他有沒有仇人,再進一步分析他認識的人里,誰會對他下手。”
  “還有,即使被害人瘋了,也會說一些瘋言瘋語,說不定這些瘋話里,就能挖掘出什么信息來。”
  說的還特么挺有道理……于大章發現丁峰這個人不但古板,還挺會胡扯的。
  不過從對方的話里可以聽出,這個人確實是有真本事的。
  就連胡扯都能講出邏輯,說明丁峰的推理能力和分析能力很強。
  “行。”于大章點頭應道:
  “明天我就去調查被害人那邊的情況,正好我這人就喜歡查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
  丁峰以為他說的是氣話,也沒在意,點了點頭說道:
  “那就這么定了。”
  出了分局。
  于大章三人互相看了看,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案子給他們折騰的夠嗆啊。”馬健笑著說道。
  于大章也是一臉笑意:
  “是啊,看給丁隊長弄的,防自己人跟防賊一樣。”
  丁峰這么做,他是理解的。
  這起連環斷指案早在兩個月前便已鬧得沸沸揚揚,甚至消息都跨省傳到了松海。
  這么久了不但沒破案,還陸續有新的被害人出現。
  這本就讓s省負責此案的專家們焦頭爛額。
  他們想要盡快破案的心情可以說是迫切的。
  但比這個更重要的,就是不能讓其他同事捷足先登。
  試想一下。
  自己這邊追查了好幾個月都沒有眉目的案子,突然被別人給偵破了。
  你猜大家會怎么想?
  恐怕到那時,最先被質疑的就是省廳專家的辦案能力。
  甚至連帶著整個s省的警界也會顏面掃地。
  所以,丁峰也很痛苦。
  他現在既需要宏口分局這邊的幫助,又不能讓這邊的人參與調查。
  “那我們明天還去調查被害人嗎?”
  問這話的是劉淼,他也看出來其中的貓膩了。
  都是刑偵口的,這點心思不難猜,同時也表示理解。
  “查。”
  于大章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沉聲說道:
  “既然已經答應他們了,就要說到做到,況且被害人那邊也確實是個調查方向。”
  馬健和劉淼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無奈,但還是點了點頭。
  在他們看來,被害人那邊沒什么可查的了。
  案子進展到如今,已經出現了九個被害人。
  如果能從這方面查到線索,早就從之前那八個人里面查到了。
  “我估計這次的案件很有可能是激情犯罪。”
  馬健分析道:
  “罪犯隨機挑選目標下手,以滿足自己的變態心理,或者說變態癖好。”
  他這么說是有根據的。
  什么案子最難破?
  激情犯罪絕對是其中之一。
  國內大多數懸案都和激情犯罪有關。
  這類犯罪很難找到殺人動機,而且被害人和罪犯互不相識,。
  想要通過被害人鎖定罪犯,幾乎不可能辦到。
  即使在現場找到指紋也沒什么用。
  我國還沒有進行指紋全部錄入。
  只有那些有案底或者進行過備案的人,才會有指紋記錄。
  所以都是把人抓到后,再進行指紋比對,然后作為直接證據。
  “我估計丁峰他們也是這么想的。”于大章沉吟著說道:
  “但我總覺得有點別扭,你們沒發現這次的罪犯很專業嗎?”
  馬健和劉淼聞言,全都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馬健皺著眉頭說道:
  “還真是這樣,罪犯駕駛的車輛連牌照都沒遮擋,一大隊通過調查發現,那輛車是幾天前剛剛失竊的。”
  偷車雖然不光彩,但不得不承認,那的確是個技術活兒。不但要懂得開鎖,還要對車輛知識有一定的了解。
  于大章他們三個都會開車,但要說將一輛上鎖的車開走,他們三個加一起也辦不到。
  “不止是這樣。”劉淼補充道:
  “咱們看監控視頻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罪犯的身手很像綜合性、無限制的格斗搏擊體系。”
  “該訓練的目的,旨在快速制敵。”
  “而且這種格斗技巧只有一個地方可以練……”
  說到這里,劉淼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下去。
  而于大章和馬健已經猜出了他想要說什么。
  “部隊!”兩人異口同聲道。
  “沒錯。”劉淼看著兩人:
  “我在部隊的時候就接觸過這方面的訓練,不過也只是些淺顯的訓練項目。”
  “監控視頻中的罪犯很顯然是經過完整的系統訓練。”
  于大章聽后,沒做出評價,只是點了點頭。
  他早就看出罪犯的身手不一般,只是沒想到是出自部隊。
  這些還只是最表面的。
  真正讓于大章覺得可怕的是,罪犯對被害人使用的手段。
  九個被害人,全瘋了!
  人是那么容易就瘋的嗎?
  而且還都是在短短幾天之內。
  從古至今,遭受嚴刑拷打的人多了,有幾個是被打瘋的。
  況且這九個人除了斷指,沒有其他明顯外傷。
  也就是說,他們并沒有經歷持續的折磨。
  這種情況下如何將人逼瘋?
  于大章對此很好奇,同時也是他最想知道的。
  次日。
  宏口區一家醫院內。
  于大章三人一大早便來到被害人所在病房。
  “我們是宏口分局刑偵隊的。”
  向家屬出示證件后,他們來到屋內。
  被害人名叫李勇,男,34歲,在松海經營一家高端馬術俱樂部。
  此時的李勇,一只手包扎著紗布,正躺在床上,雙眼緊閉。
  讓于大章感到奇怪的是,李勇并沒有被束縛住行動。
  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病人一樣,躺在病床上。
  他不是瘋了嗎?
  應該用約束帶之類的東西給他綁床上才對吧。
  考慮到家屬的情緒,于大章忍住沒問,而是來到病床前,仔細看了看李勇。
  “他一直都是昏睡的狀態?”于大章轉頭看向家屬問道。
  這名家屬是李勇的妻子。
  非常年輕,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一張網紅臉,此刻滿臉憔悴。
  “應該快醒了。”她嘆了口氣:
  “昨晚折騰到十點多才睡。”
  “那個……”于大章在腦中快速措辭,盡量婉轉地問道:
  “他的具體癥狀是什么?”
  他也不懂精神方面的疾病是不是應該問癥狀。
  但此時也計較不了那么多了,對方能聽懂就行。
  “等他醒了你就知道了。”
  女人看起來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似乎真實原因有些難以啟齒。
  于大章三人互相看了看。
  隨即他用商量的語氣說道:
  “那我們就在這里等他醒過來?”
  女人點點頭,默認了他的做法。
  果然如她所說,只過了十多分鐘,床上的李勇就睜開了雙眼。
  沒有想象中的大吵大鬧,也沒有任何過激的行為。
  他就這么呆呆地望著房頂,不言不語。
  片刻后,他非常平靜地坐起身子,然后將頭低下,說出了醒來后的第一句話:
  “我不是人,我有罪,我是畜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