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國都。
作為一國之都,此地就是整個慶國的定海神針,慶國亂不亂,從城內的氣氛變化中就可以看出一二。
今早清晨時分,城中還是一片祥和,然而隨著前線鍘龍關被攻破的戰報傳來,上至百官,下至萬民,全都慌亂了起來,各種各樣的流言越傳越離譜,甚至有人說在八百里外看到魔宗修士的身影.
“廢物!一群廢物!”
金殿內,慶王此刻已經沒有了多少雍容尊貴之氣,一張臉龐因為憤怒而扭曲,顯然是暴怒到了極致。
而在臺下,則是跪著一個青年。
當科狀元公,鐘昕。
這位昔日的狀元公此刻卻是半身染血,氣機萎靡,卻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一副聽憑慶王發落的模樣。
“微臣無能。”
“你是無能!孤將大半個慶國交給你,讓你要守住鍘龍關,結果這才幾天?就是死的死逃的逃.”
慶王直接抓起身旁的花瓶就砸在了鐘昕的身上,花瓶破碎,鐘昕的身子紋絲不動,只是依舊低頭沉默,反倒是慶王扔完這一下,有些冷靜了下來,又趕忙走到鐘昕身旁,親手將他攙扶了起來:
“孤一時氣昏了頭.愛卿莫怪!”
鐘昕聞言搖了搖頭:“微臣確實有負王上重望,因此無論王上如何責罰微臣,微臣都心甘情愿領受。”
“嗨,你啊.就是太忠誠!”
慶王聞言有些感慨:“滿朝文武,竟無一人能如你這般待孤,此刻怕不是有人已經收拾東西要跑了!”
說完,他又從旁邊的書案取下了大量的奏章。
“看看吧。”
慶王一臉無力,嘆息道:“自從江北兵臨鍘龍關,整個慶國就突然亂起來了,叛軍居然有八十一路!”
“這些叛軍的背后都有魔宗的手筆,重光肯定就藏在他們之中!”
說到這里,慶王又狠狠踢翻了旁邊的桌椅,氣得直發抖:“再這樣下去,他們怕是真要殺進皇宮了。”
光是想想,慶王就覺得一陣恐懼,他是慶國的王,江東天子親封,一出生就是天命所歸的貴胄,一想到那些出身卑賤的泥腿子有可能踏上他的皇宮,推翻他,他就恨不得將所有人都挫骨揚灰。
“事已至此,不能再等了!”
念及此處,慶王當即看向鐘昕:“孤意已決,今日就賜你天子劍,假節鉞,替孤掃平內外賊寇之亂!”
一切都是魔宗帶來的重壓。
道庭的體系,在治,在穩定,一旦陷入亂世,秩序不存,來自道庭官位對修為境界的加持也會變弱。
再這樣下去,慶王擔心哪怕他以自身王位加持鐘昕,也不一定有大真人的威力了,到那時候才是真的山窮水盡,無力回天,因此必須趁著他現在還能發揮大真人之力,盡快讓鐘昕代替他出戰!
如此一來,情況肯定會好起來的。
想到這里,慶王立刻開始布置,招呼太監們設下法儀,取來符節和斧鉞,而后又拔出了腰間的禮劍。
假節鉞,使人代行權位。
如此大事,自然不可能是一言而決的事情,需要慶王親自設禮,本來還要舉行一場盛大的法事才行。
然而如今形勢緊急,也只能一切從簡了。
“愛卿,之后就要靠你了。”
慶王一臉感慨,親手將天子劍,符節,斧鉞等物交到了鐘昕的手里,隨之一同移交的還有一道官位。
靈霄慶云普濟生靈鎮北王 這就是慶國最高的官位,雖然在道庭體系內不過是一道藩國王位,但依舊有著神鬼莫測的偉力。
鐘昕沒有說話,恭恭敬敬地將其接過。
慶王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鐘昕的氣機開始飛速暴漲,竟一眨眼就直接超過了筑基中期的極限。
當然,這只是代持。
假節鉞,重點還是在“假”字上,只要慶王想,這一道官位隨時都可以收回,所以他對此非常放心。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不對了。
因為鐘昕的氣機還在攀升,達到筑基后期之后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一道道神通華彩從他體內涌出!
“這么厲害?”
直到這時,慶王還沒有察覺不對,只是驚訝于自己這一道王位居然還可以讓人攀升到如此高的境界。
直到鐘昕的氣機沒有任何桎梏,一下子沖開了筑基后期的瓶頸,整個人的氣機都浮現出了一股“圓滿”,“無暇”的意境之后,慶王才終于發現了些許不對,這代持怎么比他親自執掌還厲害了?
‘不對勁!’
一瞬間,慶王瞳孔驟縮,幾乎出于本能地想要收回剛剛賜下的官位,然而胸口卻陡然傳來一抹涼意。
所有言語都被堵在了胸口。
因為在他的身后,伴隨著一陣熾白的神通華彩,一道身影悄無聲息浮現,無形的劍鋒已然穿胸而過。
刺王!蟠鋼!
兩道神妙加持,無形劍的劍鋒沒有遭到任何阻礙!
‘刺客!?不可能!’
慶王瞪大了雙眼,怎么也不相信守衛森嚴的金殿能被刺客潛入,此地應該是禁止虛空挪移的才對啊!
是誰?為什么?
慶王極力向后看去,卻沒有看到刺殺自己的人,只看到了他的一只手,以及那只手捧著的一本符書。
書頁飛快翻動,顯露出了上面的字跡:呂陽殺慶王于庭前 天地殺機!命定之死!
有了這一道天地殺機的加持后,呂陽頭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有如神助,什么叫做時來天地皆同力。
從頭到尾他只做了一件事。
本命神通,定親疏!
正常來講,他和慶王甚至都沒有見過面,根本沒有因果,不可能通過定親疏直接瞬移到他身旁。
然而在天地殺機的推動下,他不僅清楚地感應到了自己和慶王之間的因果,只要一個念頭就可以從萬里之外挪移到慶王的身后,而且還通過直覺掌握了最好的時機,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斬殺!
“噗嗤!”
無形劍一閃即逝,帶起一抹血光,也將死不瞑目的慶王分割成兩半,鮮血瞬間染紅了大半金殿。
霎時間,天地一片寂靜。
四周的太監,慶王的表情,諸多聲響仿佛都在這一刻消失了,慶國都城的上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烏云。
“轟隆隆!”
整座都城都在這一刻微微戰栗,呼嘯的風聲像是有人在怒吼,如鋼刀一般刮在了鐘昕和呂陽的身上。
然而就在這時,鐘昕也抬起了頭。
那張素來“忠誠”,“恭敬”,數十年兢兢業業,從未顯露絲毫異樣的臉龐,此刻卻帶著嘲諷的笑意。
如果慶王未死,自然能取回權位。
然而現在,他死了。
不僅死在這深宮中,還在臨死前與人假節鉞,一來一回,竟讓鐘昕成了當今慶國權位最高之人!
“諸位大人,承讓了。”
話音落下,鐘昕的容貌還在不斷變化,血肉脫落,就像是摘下了一副面具,露出了呂陽熟悉的面孔。
重光真人!
‘果然如此.’
見到這一幕,呂陽當即在心中自語。
鐘昕就是重光!
什么剛剛轉世,全部都是糊弄人的鬼話,有清澄飛雪真君出力,就連天機因果都被他一同瞞過去了!
怪不得當初他沒有選擇前往海外。
一開始出現在圣火崖里的,恐怕從始至終都是分身般的存在,出現在慶國各地的嬰兒也都是障眼法。
他其實早就轉世了!
至于陰山真人和呂陽說得,靠起義從下至上逆轉道庭規則,更是他故意放出去用來混淆視聽的!
為的就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畢竟想要逆轉慶國的道庭規則,不一定非要是從下至上的起義,也可以是從上至下的奪權!
重光,要成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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