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姜緣能化妝但不能變身，一旦被挨到身上，一下子就被知道是個女的了。
但話說回來了，你不能挨挨碰碰，又憑什么近距離探查花魁是個什么東西？
靠神念掃描，站在面前和在下面舞臺上那點距離差異根本沒區別，在臺上看不出，在面前自然也看不出的。
一時之間陸行舟也沒想出個好主意，那邊千千的酒杯都已經遞到姜緣手上了，順便纖纖玉指還在姜緣手臂上劃過：“姜公子……”
姜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歹知道自己是來干嘛的，手指接觸的瞬間，一絲靈氣就探進了千千體內。
千千咯咯嬌笑：“姜公子這么快就想驗貨？人家就是六品上階的女修呀，絕無隱瞞的。”
姜緣：“……”
雙方操作都是一樣的。
事實上千千也趁著這個接觸探入了靈氣在查姜緣，而姜緣所展露出來的比以前的壓制更狠：三品。
什么叫古界高人啊，血脈都能雪區區修行還不是愛怎么藏就怎么藏。
互相試探一輪，雙方都試不出對方的底細。
姜緣反倒有點進入了角色，索性伸手捏著千千的下巴，開始邪魅狷狂：“本公子驗你的貨豈不是理所當然？天知道你們畫舫是不是拿個殘花敗柳來騙冤大頭的。”
“千千哪敢？”千千楚楚可憐地眼眶含淚：“千千只是自幼被賣入青樓，接受最嚴格的培養，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男人。”
“那些龜公不是男人啊？”
“他們也算？”
姜緣笑了一下。
見這“冷酷邪魅”的公子笑了，千千吁了口氣，小心翼翼道：“公子年紀輕輕，位列上三品，不知是哪家高門大族的英杰？”
姜緣道：“東海蓬萊，可曾聽過？”
千千傻了一下，真沒聽過。
大家都知道海外有很多仙山仙門，最著名的就是人稱圣地的天瑤仙宗了。海外仙宗的邏輯和大乾宗門不是很一樣，它們很少涉足俗世，一意修仙，認為踏足凡俗政權便是紅塵沾染，因此大部分都不怎么出名。這一兩年有點名氣的大概要數被天瑤圣地覆滅的金風島了，那也是因為聽天瑤圣地的故事附帶的。
作為江南近海之地，春山閣與海外的交流相對別人還算多的，當然也不可能全知道，姜緣隨口扯一個就行。
見千千一副無知樣，姜緣淡淡道：“本公子應師門之命，出山歷紅塵之劫。看姑娘天生麗質卻淪落風塵，有些不忍，隨手幫扶一把，僅此而已。并非對姑娘見色起意，所以也無須挨挨碰碰。”
這話說完，姜緣簡直想叉個腰，多完美的說辭，連挨碰都避免了。
千千的眼波如水，也不知道信沒信，總之適時表現出了崇拜和感動的意味：“公子的師門一定是個真正的仙門，能教出公子這樣優秀又良善的傳人。”
陸行舟對獨孤清漓感慨：“想不到這娃居然能騙人。”
獨孤清漓有些無語：“你為什么這么小看姜小姐？她也是獨闖天下的修士，無論之前伏擊你，還是后來埋伏觀察冰獄宗，都穩健得很吧？”
“錯了……論伏擊、尋寶、探秘，她可能很強，但論及與人之間的勾心斗角，她純送的。”
“你的意思，那位千千姑娘并不信她？”
“至少不會直接信個十足十，會開展后續調查，但面上一定會表現得又信任又崇拜。婊子無情，別信她們的眼神。”
獨孤清漓和柳煙兒同時看了看陸行舟的眼神，都不說話了。
那邊千千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姜緣對話，實際對話已經通過特殊方式完完整整地傳達上頭。
過不多時，遠在春山閣的臧萬春都收到了消息：“東海蓬萊姜沉舟，極為年輕的三品？有點意思……無論是真是假，此人都值得觀察。通知千千，無論真假，勢必先把此人勾在手里，等我們調查。”
陸行舟都沒想到，此役臺面上的主角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姜緣。
如果是裴初韻盛元瑤做這事都好點，兩人都不是什么天真大小姐，人際上游刃有余。裴初韻以前只是沒經驗，本質可妖得很，看上回蹲玄女，裴初韻心中是啥都門兒清；盛元瑤只是紈绔喜歡樂子，看著瓜樣兒，實則內心從不迷糊，一旦認真起來無論做鎮魔司還是去當兵，那表現可都是可圈可點。
可姜緣呢……
陸行舟簡直無法腦補姜緣做這件事的主力，會讓事情狂奔到怎樣不可預測的地步。
可她現在真就是主力，事態已經不可逆了。
聽著那邊姜緣已經和千千開始深入交談人生話題了。
千千一口一個好賭的爸、病重的媽、自幼被賣的她、被迫學習琴棋書畫、一輩子都在挨打、只盼有良人贖回家，說到情動處潸然淚下。
“豈有此理！”姜緣開始拍桌：“如此逼良為娼，你們官府不管嗎？”
千千抽泣：“是千千命苦。今天能遇上姜公子這樣的好人，而不是被什么粗漢凌辱，已經是千千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姜緣果然道：“你們贖身要多少錢？”
千千有些惶恐：“我、我不知道……他們不會肯的……”
姜緣冷笑：“不信這世上還有錢辦不到的事，你們東家所求無非資源靈石，本公子有！讓你們東家進來說話。”
千千傻愣愣地看著姜緣。
哪有這么快的……不是，你喝了那么多摻有春山閣特制媚藥的酒，怎么一點事都沒有呢？
外面老鴇已經被喊了進去：“哎喲喂，姜公子，千千是我們女兒，非賣品……”
姜緣只是道：“開價。”
老鴇只好敞開了說：“姜公子，六品爐鼎可遇不可求，這可是我們精心培養的搖錢樹，哪能一口買斷的。”
姜緣道：“你們預期在她身上能賺多少，總有個數吧？”
老鴇勉強道：“十萬……上品靈石？”
姜緣臉上僵了僵，她沒這么多錢。
神經病啊，十萬上品靈石，能買個宗門了，誰用來買個六品爐鼎？這價是怎么喊得出口的？
姜緣不知道世上還有種生物叫舔狗或者叫龜男，很明顯老鴇和千千已經把她當這種生物對待了。否則哪有人沒聊幾句就要贖人的，一般人也要把苞給開了，體驗到樂不思蜀的伺候才會考慮走到這一步不是？
其實姜緣反倒是真怕走到上床那一步，趕緊先把人贖走再說，到了外面愛怎么處理再處理，也可以咨詢陸行舟。現在這個樣子怎么搞，真上床啊？
不管怎么搞，人家價碼已經開了，姜緣只得硬著頭皮砍價：“十萬，你不如去搶，當本公子是冤大頭嗎？”
老鴇道：“那姜公子以為如何？”
姜緣直接砍了七成：“三萬。”
老鴇驚為天人。
沒見過男人這樣砍價的，你女的吧？
“公子說笑了，若是這樣的價碼，公子還是好生享受今晚的初夜，祝公子玩得開心。”老鴇嘀嘀咕咕地往外走：“窮還裝……”
姜緣果然一副被激的樣，一下就炸了：“有誰隨身帶那么多靈石！你分明沒有誠意！”
是沒隨身帶，而不是沒有，老鴇聽懂了，心里有些震撼。
居然真這么有錢，所謂東海蓬萊到底是什么勢力？你家長輩真能讓你拿十萬買個女人？
可這股氣好像真不是裝出來的，是真把幾萬靈石當個數字的人才有這股氣。老鴇心念電轉，忙道：“自然是沒有人隨身帶那么多靈石的，公子若有等價法寶也是可以的。”
姜緣斜睨著她：“你們負責鑒寶定價不成？”
老鴇道：“公子可以明日去城中鑒寶之所兌換。”
反正也是春山閣的……更能鑒定出這個姜沉舟的成色。
姜緣微微頷首：“行，那就明日再說。我要和千千春宵一刻了，你先出去。”
老鴇退了出去，隔壁門就開了，陸行舟的腦袋探了出來：“我要贖煙兒姑娘，開個價吧。”
老鴇傻了，今晚怎么回事，連著出兩個連一夜都沒玩就要贖人的冤大頭。
如果說想贖千千是別有用意，那贖一個已經被玩爛了的柳煙兒，就真不太可能有用意了。老鴇毫無懷疑，笑道：“煙兒有些特殊，本來是不能贖身的……”
陸行舟板起了臉：“這些抬價的手段就別拿出來現眼了，給個實價。”
老鴇哽了一下，其實這話還真不是抬價手段，而是不敢擅自把宗主的前小妾給賣出去，萬一哪天宗主念起舊情呢？當然這個幾率很小很小，臧萬春又不喜歡刷鍋。
有足夠的價碼自然是沒問題的。
老鴇想了想，便道：“一萬靈石如何？煙兒終究是七品爐鼎。”
陸行舟有樣學樣：“三千。”
“成交。”
“草。”陸行舟哭笑不得地交了靈石，換了柳煙兒的賣身契遞了給她，直接出門。
獨孤清漓低聲道：“這就走？不盯著姜小姐那邊的狀況么？”
“姜緣已經給她們留下了財大氣粗、宗門強勁的印象，今晚說不定春山閣高層甚至是臧萬春本人都會來觀察她。我們太過醒目，必須先躲進暗處。”
陸行舟到了岸上，回望燈火通明的畫舫：“至于柳小姐，現在起自由了。如果想離開，我會安排人護送你走；如果想找你姑姑報仇，那不妨先潛伏，這出戲不會很久。”